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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 .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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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醒来后,陈青川正在我床边。

    他见我睁开眼了,便将我从床上抱了起来,小声问:“醒了”

    我没说话,靠坐在他怀中,望着前方。

    前方是窗户,天依旧是黑着的,我愣愣望着。

    陈青川又问:“要喝点水吗?”

    他擦着我脸上的眼泪。

    我想到什么,忽然抬起脸看向他,我用力将他推开扯着嗓子哭喊着说:“都是你,陈青川,你瞒着我,你明知道是怎么回事,你却不告诉我,是你杀了我妈妈!”

    我在那发疯狠命捶打着他说:“你放开我,陈青川我恨你,我恨死你了,你让我没了妈妈,你让我成了个孤儿,你自己没有父母,你也把我变得没有父母,自从你来了我家,她们不喜欢我了,我爸爸死了,我妈妈也死了,这一切全都是因为你!你让我幸福的家变成了这个样子!都是你!”

    我咆哮的脸和脖子全都通红,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些这样的话。

    陈青川听着,并未反驳我什么,他只是抱着我,任由我捶打着。

    我哭着喘着喊着,几乎要断过气一般。

    这一刻,我感觉天似乎塌了,面对这样的情况我不知道自己要该怎么办。

    明明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就成了这样。

    陈青川抱着我要哭断气的我,他望着我。

    我像个小孩一样在他怀中撒泼大哭着,整个身子瘫软在他手上,陈青川的手固定后背处,我脑袋便往后仰着,哭着喘着气,望着头顶那盏昏黄的灯,哭到后面,我发不出哭声了,只是在那剧烈的咳嗽着。

    金妈听见了从外面赶进来,望到里头的情况,刚想过来,陈青川便将我放在床上,他对金妈说:“金妈,您别担心,让她在休息一会儿。”

    金妈听了,便端着水进来,放在我床边,之后便悄悄退了出去。

    陈青川依旧坐在床边看向床上哭泣着的我。

    好一会儿,他替我拉了拉身上的被子的,便坐在床边看向床上的我说:“开颜,我们先喝点水。”

    他扶着我脑袋,端着那杯温水动作很小心的来喂我,可是才喝一口,刚才哭得太过用力,竟然又猛烈咳嗽,干呕了出来。

    陈青川立马将水杯丢在一旁,然后将我抱了起来,抱在怀中,拍着我后背,替我顺着气。

    我眼睛是红的,鼻头是红的,整个人如同要过世一般在那用力的呼吸着。

    太悲伤了,我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原来早在几天就出了事,原来所有人都在瞒着我,他们看着我妈去死,没有告诉我,没有阻拦。

    我就像个傻子一样,被他们告知这一切,傻乎乎的来了这里,接到了我妈的遗体,那是活生生一个人啊,怎么突然就没了。

    一向会安抚人心的陈青川却在此刻无了声,他只是将我紧紧的抱在怀中,然后吻着我眼睑,用很低很低很沉的生硬对我说:“对不起,小颜。”

    我不接受,我拒绝他亲吻我,我用手挡住他唇,想要推开他,可实在没力气了,手上发出的力气,却是如此的薄弱。

    陈青川的吻便落在我手心,他吻着没有动,他再次小声对我说了句对不起。

    我没了哭声,只有眼泪。

    我不知道那几天自己是怎么过来的,金妈说,我妈的意愿便是想要到外婆家乡来,并且长久在这边,她不想火葬,所以在这边选择土葬。

    金妈说,其实我妈到这边的那天晚上,她便已经有些不行了,不过是后来一直强撑着,可因为全身疼得太过用力,连吃止痛药都没了用,哀求着金妈将安眠药给了她。

    金妈当时是怎么都不肯,可耐不住我妈的疼痛,最后便是依了她。

    亲手喂了我妈吃完,然后又陪着她任由她在睡梦中睡去。

    金妈跟我说这些事时,她跪在我身下,拽着我哭着说:“小姐,我对不起您,是我杀了太太,可是我别无选择,医生都说太太没有救了,活也活不过下月,她太疼了,这种疼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熬的,太太早在一个月前就对止痛药免疫了,她为了不让您担心,所以一直未敢跟您说,她这次会来这边,是她最后的心愿,您报警抓我吧。”

    我望着身下哭泣的金妈,站在那一直都没有反应只是傻傻看着。

    定坤在那扶着金妈想让她起来,可是金妈不肯,一直在我面前跪着。

    金妈年级大了,也哭到声嘶力竭,她趴在我身下,此时灵堂白幡挂着,香烛燃着,我妈已经封了棺,我望着地下的金妈,也不知道自己该在此时说什么,是原谅或者不原谅。

    我没理她,任由她哭着,自顾自的走到灵堂前在那烧冥纸。

    金妈见我不说话,她趴在地下望着我。

    我望着眼下火盆里的熊熊烈火,终于开口说:“金妈,你是照顾我妈大半辈子的人,按道理说,你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她待你,应当算亲姐姐一半对待了吧,是,她是生病了,很严重的病,可是她是病人,她糊涂难道你也糊涂吗?为什么你们都瞒着我,不跟我说这件事情,现在我妈不明不白死在这,你们让我接受?我怎么接受?你给她吃了安眠药,你说这是她的心愿,为什么之前她却半句话都没跟我提过。”

    金妈从趴在地下抬头来看我。

    我说:“我是她女儿,她唯一的孩子,本该这种事情应该是在我知情的情况下,可是没有,你们没有告知我,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原谅,您觉得我应该怎么原谅?”

    金妈哭着问我:“小姐,您是觉得我蓄意害死了太太吗?”

    我说:“很难不这样想,这样的事情,我妈不可能半点都不透露。”

    我往火盆里丢着冥纸说:“你走吧,我不会报警,我也不想再见到你。”

    金妈看向我,灵堂里,只有冥纸燃烧的声音。

    金妈大约没想到我竟然会说些这样的话,她哭着摇头,然后又看了一眼我妈的灵堂一眼,她摸了摸脸上的眼泪说:“好,我走就是,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脸面见您,小姐,金妈伺候您到这,以后的日子还请您多多保重。”

    她说完,她便朝着我妈的灵堂叩拜了三下,然后便从地下挣扎着起身,朝外冲了出去。

    金妈走后,我像个没事人一般在那丢着冥纸。

    那几天的日子我过的相当的混乱,时而睡,时而醒,时而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又感觉我妈正坐在病床边看着我。

    可是当我睁开眼,却又什么都没有,只有陈青川在这边,金妈被我逼走后,这边只剩下他在这里。

    我知道他是一定知道那段时间金妈跟我妈的古怪的,他也瞒着我,那几天里我对他发过无数次脾气,只要是醒着,我都是火气十足,对他。

    而陈青川却从不跟我争吵,很平静很平静的接受我对他的一切火气,每一次到最后都是我哭到撕心裂肺,他在一旁也不会靠近我,只是望着哭泣的我,一直等我哭到没气焰平息,没了力气,无力挣扎了,他才会上来抱着我。

    这样反复的情绪一直维持到我妈下葬那天,下葬的那天我反而平静了,没有吵闹,有没有哭,看着十几个人将我妈的棺材抬了出去。

    下葬是上午,下葬时正好下着大雨,我撑着伞站在那,风吹过来连伞都撑不住,站在一旁的陈青川将我拥在怀中,替我撑着被风刮的摇摇欲坠的伞。

    远远的,我听见谁在哭,不是个年轻人的声音,是金妈的。

    陈青川也听见了,他低眸看向我,大约是见我没说话,他也没说话。

    棺材入了挖好的坑内后,雨实在是太大了,陈青川便带着我下山,很奇怪,我出气的平静,没有撕心裂肺也没有大喊大闹。

    经过了漫长的五天,我似乎已经逐渐有些接受这个时候,虽然这件事情对于如今的我来说,依旧突然,可是心里竟然没了之前的悲伤。

    我们回到小院子后,里头便有人在收拾屋子,灵堂已经被拆了,那小院子恢复原的模样。

    金妈走了,这一切自然都是陈青川在操持,他留了一个人在这进行打理,大约是怕我留在这会伤心,所以当天晚上便要带我离开这。

    从我妈下葬完后,我便没再说过话,任由陈青川处理着,于是晚上六点我们从这里离开。

    晚上外头依旧下着大雨,车子行驶得很缓慢,而我靠在后座,一直睡睡醒醒,偶尔陈青川会将我搂在怀里探探我体温,见我没发烧,又会将我放在窗户处靠着,替我盖着毯子,让我安心睡着。

    偶尔我会听他接上几个电话,都是公事电话,不过基本上他都会很快便结束,不会说太久,大约是怕吵到我。

    我睡得混混成成,脑袋内的画面依旧停留在前几天,我妈的遗体,我的哭声,金妈跪在我身下时的画面。

    我不断在半睡半醒挣扎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从梦里挣扎醒来,睁开眼时,人竟然躺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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