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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67 章

    一寸相思 作者:紫微流年

    第 67 章

    被众人注目的胡姬一动不动,头垂的极低,僵得像一块石头。

    “抬起眼,让我看看你的脸。”季书翰忘形的抬手,竟是不顾礼仪,要取下她遮面的薄纱。

    幽深的眼瞳说不出的慌,她退了两步,背后已抵上了墙壁。

    左卿辞翩然一拦,将她挡在身后,推回季书翰的手臂。“季兄失态了,她是我的侍姬。”

    季书翰回过神,犹如从梦中醒来,神情散乱:“抱歉,她是一位故人。”

    “季兄大概是认错了。”左卿辞的话语客气而疏冷,明确提醒对方的逾距。

    季书翰停了一瞬,再度看向他身后的人,盯着她低垂的眉眼,惹人轻怜的胭脂痣,哑声开口:“不会错,这名胡姬与我有旧,公子可否割爱,我愿以重金相易。”

    猝然的变化让旁人全呆住了,左卿辞极淡道,“季兄不觉得有些过了?”

    季书翰咬了咬牙,深长一揖,“还请公子见谅,容我不情之情,多少金都无妨。”这一请求虽然突兀,却也不算过于逾礼,侍婢或姬人与玩物无异,用以赠人也是屡见不鲜,名士之间往往视为雅事。

    左卿辞长眸略沉,又笑了,清贵中添了一份矜傲:“季兄实在慷慨,我倒不知阁下竟然如此爱重,愿以黄金万两,珠玉百斛为易。”

    旁听的人尽皆错愕,虽然是见惯场面的世家子弟,也听惯了艳姬换名马,明珠赎美人一类的趣谈,但开出这般昂贵的价码,着实过于惊骇了。

    翟双衡第一个冷哼出来:“公子好手笔,我竟不知什么样的绝色美人值得黄金万两、珠玉百斛,容我等品评一番如何。”

    楚寄没有应声,暗中递了个眼色,翟双衡蓦然想起这位左大公子身边卧虎藏龙,其中就有一位在试剑台上斩了屠神的。当时的情形犹在眼前,翟双衡禁不住收了口惊疑的打量,但若真是那位神秘的胡姬,又何须躲在公子身后,翟双衡越发疑惑。

    左/倾怀未想那么远,见气氛僵滞,他从旁劝解:“大哥,或许季兄确实认得这名胡姬——”

    “若舍不得重金,就等成了季府之主再来说话。”左卿辞俊颜冰冷,怫然打断了左/倾怀的话语,“此姬是我所爱,今日初见季兄便要强索,欺我左卿辞无能?”

    这一句说得极重,几人悉数哑然。

    季书翰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长揖致歉。“是我失态了,还请两位公子见谅,可否容我瞧一瞧她的容貌。”

    左卿辞受了一礼也不客气,冷淡的一口回绝,“抱歉,也请季公子见谅,能见她面容的唯有我。”

    好好的一场游宴,平地起了不快,左/倾怀头疼不已,唯有与另两位友人将季书翰连拖带扯,到船舫另一头几个人私下劝解。

    左卿辞遥遥的掠了一眼,回味季书翰的眼神,炙热而紊乱,执着得令人不悦。他低下头看着怀中的人,娇柔的胡姬安静驯顺,不言不语。

    指尖把玩发辫上的明珠,左卿辞贴近玉白的耳垂,轻声道:“云落可有什么要说?”

    她沉默了一会,“九年前,我盗过江南季府的玉莲花。”

    这个答案不算意外,左卿辞道,“当时你还未习易容?”

    听不出藏着怎样的情绪,她的声音很轻,“除了剑术,那时我什么也不会。”

    左卿辞不动声色,臂间略收,将她环得更紧:“季府为江南大族,不是等闲人家,你用了什么法子?”

    或许不习惯在人前这样亲密,她稍挣了一下,“季府买了一批耍百戏的伶人。”

    胡姬要入府,确实也只能混为下役,左卿辞道,“你在府里留了多久?”

    她道,“三个月。”

    左卿辞心下了然,拇指抚过她睫下的小痣,长眸凝光:“苏云落,你可害人不浅。”

    她垂下睫没有答话。

    过了片刻,左卿辞再度开口,清沉的低语似带着谑笑,“历时九年仍能让季府公子魂牵梦萦,一眼识出,你对他做了什么?”

    她静默不语,他也不需要回答,不紧不慢的推敲,一点点抽丝剥茧:“按季公子当时的年纪,未必能得知家族秘宝藏于何处,你既是为盗宝而去,自不会引人关注,更不是招惹是非的性情,那么——是他对你做了什么?”

    她的身体微微一动,他搂住她,依偎的姿态更亲昵:“别动,那几位公子可是想寻机问个清楚,更想验证你是不是飞寇儿,一个不巧,弄到从结冰的湖里逃走,滋味可不会太妙。”

    带着讥讽的话语和男子气息一起钻入耳中,分不清是戏是怒,她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

    争论似乎结束了,左/倾怀当先走回,后面跟着季书翰,斯文的脸庞仍有不甘,直直盯着偎在左卿辞怀中的人,泄露出难言的情愫。

    左卿辞的神色很奇异,唇角的微笑仿佛嘲讽,又像是漫然的轻浮,他的指尖挑开她覆面的薄纱。

    尽管清楚半侧的姿势还算隐秘,她仍是反射性的想夺回面纱,刚抬起手,一张俊颜压下来,覆住她错愕的唇。他的手握在她颈后,仿佛在控制一只随时可能逃走的猎物,舌尖探入齿际,席卷而来的是征服般的掠夺。

    她的神思乱起来,一瞬间眩惑而无力,分不清他在想什么,当着旁人的面又不便推开,细指紧紧的握成拳,抵在他胸膛上。

    等他终于放开,重新替她覆上面巾,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双矜冷的长眸,莫名的让人心慌。

    数步之外是季书翰的身影,他僵怔一旁,俊容苍白,说不出的痛楚。

    故缘浅

    “我家主人不便见客,季公子请回吧。”

    白陌又一次婉拒了季书翰,无视对方失望的神态,退回府内。

    待仆役合上门,他转头去了书房,立在门外小心的禀报,“二公子送来了帖子,邀公子冬至一聚。”

    左卿辞在桌案后配药,他以绳结收束宽袖,露出一截白色中衣短腕,修长的指尖挑起一杆紫铜小秤,称量完毕,将药材倾入一只玉臼。案上有许多奇形怪状的药具,置着数十枚药瓶,令人眼花缭乱。闻声他头也不抬,“暂时先放着。”

    白陌知机的改了话题,“腊月将近,这府中灯笼幔帐之类也该换得喜气些,我已备下——”

    左卿辞挑出一枚截片观察成色,又丢入药臼继续研磨,淡道,“年年这个时候满屋大红,看着生厌,让我眼底清净些。”

    白陌被堵的无话,默默的退了下去,及至看到秦尘,忍不住倾出抱怨,“全是那女人惹出来的麻烦,姓季的也不懂眼色,频频请见,害得公子近日心情极差,谁都不好过。”

    秦尘不置一辞,擦了半天剑才道,“公子还是不肯见姓季的?”

    “我哪敢上禀。”白陌满腹牢骚,苦闷之极,“公子心情不好便会制药,你去看看书房的桌案,我都不敢进门。”

    第 6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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