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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7 章

    孽妃凤囚宸宫 作者:凌雪轩潇

    第 47 章

    太医低着头,如实答道;“臣,臣不敢欺瞒大王,不单是臣,哪怕是宫中御医恐怕也没有把握能同时保住两命。孩子孕于母亲腹中,吸收母亲的血气,本来也能靠外界补充充裕,可王妃的身子太弱,想让孩子安然成长足了十月,恐怕心血也已经被孩子吸尽,恐怕会因为耗尽心血……臣不敢向大王妄下任何保证……”

    “不可能!”云蝶失声惊呼,她看了看太医,又将目光投向慕容烈。她的喉咙里塞满了痛苦,如同鸟儿垂死之际最后的挣扎“你打算怎么做,拿掉她的孩子吗?就不能想想别的办法吗?那也是你们的孩子啊,你怎么忍心……”泪水夺眶而出,难道要拿掉姐姐的孩子吗?姐姐还在昏迷,腹中孕育的生命不等被母亲知道,便要被强行拿去吗?这太残忍了!

    “你想让她知道真相吗?”慕容烈的目光突然变得危险起来,“如果让她生下孩子,她很可能会死!”一字字从口中咬出,字字都咬进灵魂里,他的额上青筋暴起,十指的关节攥得‘咯吱’作响。那也是他的孩子,这种割舍的痛,没有人比他体会的更真切。他更不能让她体会到,她的体弱也是他造成的,这个果,就让他承担好了,他不会让她知道,他曾经为了保住她的性命在不经她同意的情况下,狠心杀死过他们的孩子。不能让她知道!不能!

    浸满痛苦的沙哑而低沉的吼声,几乎要将云蝶的心震碎!破裂的痛苦中终于挣扎出的一丝理智,姐姐不该在体会这种挣扎的痛苦,所有的痛苦都有这个毁尽一切的男人承担好了。他是爱姐姐的……然而,谁又知道这种爱会坚持到几时?

    “如果她以后调养得当……还会有机会吗?”她的眼里挣扎着最后一丝希望。自幼看透世态炎凉的她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对于一个女人,尤其是帝王身边的女人,子嗣的意义是多么重要。慕容烈当皇帝是迟早的,可他一旦当上皇帝,姐姐仍不能为他生育,将会被他置于何地?

    太医惶惶抬起头,“这,如果调养得当,几年后身体应该会恢复的,恕臣,臣不敢妄断。”

    “你退下罢。”慕容烈的目光再无寒意,只是有些不耐男的摆了摆手,让他退下。

    太医退下后,云萱一步步来到慕容烈面前,凝视着他眉宇间飘荡的苍凉,还有刀削般刚毅的轮廓,抿成一道直线的薄唇……其中蕴着多么深沉痛苦,真的是她的瞬间揣测能够丈量的吗?她在心中强力命令自己不要对这个毁了姐姐一生的男人有任何恻隐,她只需要让他安心——一切都是为了姐姐;“大王的苦心云蝶明白,也请大王放心,此事云蝶不会在姐姐面前泄露半句。不过还请大王暂时离开,让我留下来照顾姐姐。”

    她没有大碍,难道真的要他将那碗杀死他孩子性命得药亲手喂她喝下吗?尽管他现在迫切想要见到她,想守在她的身边。而云蝶的话却是句句在理,都是他的心反驳不得的……

    他在心中苦涩的笑,目光越过面前的女子,投向那扇与内室隔绝的屏风,隐隐约约看到床上的女子仍在熟睡。许久的凝视,她仍然没有醒来的迹象……

    终于,他收回目光,转身大步朝门外走去。

    这场短暂的昏迷没有给云萱的身体带来任何不适,除了一个未成形的孩子在她的昏迷中,从她的体内悄然流逝。

    中原,秦军已经攻克了盛京,又以盛京为后盾继续北进,与楚军的主力僵持在潼关。

    盛京失守,在西楚朝中引起了不小的风波。不过最需要解决的并非在烽烟四起的中原,而是在暗流涌动的朝野与宫廷……

    问题的根源出在即位不久的幼帝王慕容玄明身上。

    ☆、梦里不知身是客(2)

    慕容清死后,慕容玄明一直由伊晴抚养,伊晴被废去太后封号后,便被送到慈宁殿,由太皇太后亲自照料。几日前,太后感染风寒,身体抱恙。照料慕容玄明的责任又落到云萱身上。伊晴生前深知皇权之争的残忍,无论取而代之的是慕容烈还是慕容释,都会对慕容清的后人斩草除根。她不想眼睁睁看着一个无辜的孩子惨死。故此自从开始照料慕容玄明的生活后,便暗中在他平日的饮食中下了奇毒。慕容玄明已经四岁,智力与同龄孩子的差距越加明显。云萱对伊晴的想法也是认同的。

    慕容玄明的痴傻在伊晴还是太后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征兆,当时后宫的权利还在云萱手中……御医将原因归于先天,而对慕容玄明的病情也束手无策。不过后来慕容玄明被接到慈宁殿,初用药几个月造成的痴傻是可以得到根治的——如果太皇太后真的关心他。然而,她却只是顺水推舟。秦楚交战。慕容烈是当朝的摄政王,却也是大秦公主的丈夫,朝中已经谬论四起。盛京失守后,有的朝臣上书力请摄政王亲赴前线督战,还有朝臣上书奏请废黜痴傻幼帝,另立新君。他们的理由冠冕堂皇,实则矛头都指向了慕容烈。只要慕容烈出征中原,身为皇叔的慕容释就会在群臣的拥立下名正言顺的继承皇位。

    这也是慕容释当初放萧云壁离开的原因……

    “婶婶……神神……”

    远处飘来一个稚嫩的声音,纷繁稠密的思绪展开一条缝隙。云萱眨了眨眼睛,她此刻正在宫里的暖阁中。阁外,皑皑白雪承载着一株株寒梅。花影处跌跌撞撞跑出一个小孩子的身影。紧跟在后面的内侍不住地唤;“哎呦,皇上,您慢着点儿……”

    她的心里突然百感交集。小人儿的速度并没有因为身后急急地呼唤慢下来,他不是顽皮,而是根本就听不懂,只是想快点跑到云萱歇脚的阁中,把手里的话递给她。他倒是和同龄的孩子一样好动,喜欢玩耍。对于这点不管伊晴还是云萱都从未限制过。他已经被剥夺了作为一个正常人的权利,不能再强行遏制他的身体像正常孩子一样健康成长。

    眨眼间,小小的身影已经闪到身前,“婶婶,花……好看……”小手迫不及待的将梅花递了过去,稚嫩的声音含糊不清的吐出几个词来。

    因为梅花好看,他想送一支给疼爱他的婶婶。他的想法如此简单,甚至不需要一句夸奖……因为,他听不懂。心中泛起阵阵酸楚,使脸上的笑越发灿烂。她从胖乎乎的小手中接过梅枝,凑到鼻尖闻了闻,“好香!”

    慕容玄明咯咯笑了起来,重复着云萱的话;“香……香……”似乎终于知道了这种十分好闻的味道名叫‘香’。

    痴傻的孩子也会看人脸色,云萱笑了,他也开心。这其实真的很好,他的智力只是比同龄孩子发展的缓慢而已。贫于心计,却也知道冷暖,能感知到悲伤与快乐。皇室中人在皇位争夺的厮杀中擅长韬光养晦。这个孩子可以轻松的躲开皇位争夺的厮杀,用智慧换生存,哪怕以后一生痴傻,却依然是一个快乐的人。纵然注定会被世人耻笑,但只要他乐在其中,又有什么关系?

    “皇……叔……”又是一声含糊不清的呼唤,她抬起眼睛,身旁的内侍宫女跪了一地。慕容烈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暖格外的回廊下,背着阳光,一双黑色的眸子染上皑皑的雪霜,泛着温柔的暖意。

    慕容玄明已经被内侍抱开,所有宫人都无声的退下。暖阁长廊……昭阳宫偏殿外白雪皑皑的梅园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慕容烈为她拂去飘落在发丝间的一片花瓣,强烈的男子气息在她的身上游弋,被染红的女子的绝美的双颊,惊艳了满园莹白的冬雪,与飘散于空中的寒梅。

    “很长时间没见过你这样开心过了……”他的声音夹着叹息,缭绕在她的耳畔。纯净无暇,不掺任何杂质的笑,只在她的唇角一闪而过,暖色的余温,不过一片伤感——只看了一眼的他亦能悲哀的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这种伤感的暖色,他太熟悉了。

    “和小孩子在一起是最轻松的时候,因为什么都不用想。”云萱叹了口气,轻轻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烈,这个孩子的状况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我的意思你懂的,你……打算怎么做?”她看着笑意敛去的他的眼睛……升腾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索性闭上眼睛索性合上眼睛,不敢,更不忍去看那张俊逸的脸孔上可能浮现的任何表情。

    一双大手扶上她的肩,他的轮廓在闭合的视线里,与模糊的光影融为一体。黑暗中,她听见男子轻柔的呼唤。“看着我……”

    双眼一热,一股暖流通过灼热的吻,温暖了眼底泛滥的泪海。下巴被被一只大手轻轻托起。她睁开眼睛,看到一双含笑的眸子,俊逸的轮廓凝在逆光中,仿佛是从另一个不存在的幻境中映出来的一样。

    “还记得我对你说过吗,要陪你去看塞北的雪,和草原的春天。”

    廊外花雨纷飞,两个人的发丝在风中纠缠在一起。他瞳仁里的颜色深沉而悠远。云萱永远不会忘记那日,他还亲口对她说过,她到哪里,他便到哪里,她手中的匕首被泪水染湿,然后决然地匕首刺入他的胸膛。她要他陪她下地狱,他将她从云端推向地狱,她便要带他到真正的地狱中去……

    泪水染湿了睫毛,她安静地等待他的下文。

    “现在还有一些事要处理,给我一点时间。然后我就带你离开京城,从此远走天涯,只有我们两个人,”他深深地看着她,不放过从她脸上掠过的任何一抹神色,一字字地说;“你想去哪里,我就带你去哪里,你想去塞北,过段时间我们就动身,你说好吗?”

    ☆、梦里不知身是客(3)

    他的声音低沉,给她的却是比城池坍塌,山河崩殂更深切的震撼。她曾以为此生注定无力逃脱的悲切的命运轮回,被他短短的几句话震得粉碎。“你,你说要放弃眼前的一切,带我远走高飞?你会后悔的……”她喃喃地说。他在权利,复仇甚至帝王霸业与她之间到底该如何取舍?这个选择从云壁起兵的一日起便已经压在了他的身上,而他刚才的话,就是给她的答案吗?

    “后悔?”他低低的笑了,声音转而变得异常坚定,“以后我的天下只有你,你就是我的天下,是我慕容烈的一生一世。云萱,我累了……”他环住她的肩,最后的表白,成了疲倦的叹息。

    他是幼年失去父母,在残酷的杀戮中踏着无数尸骨一步步攀上权力巅峰的摄政王。他也会感到累,而被他拉入风头浪尖上的她又何尝不累?抛开皇权的纷争,世间的羁绊,只羡鸳鸯不羡仙……这是她过去渴望的生活。可是现在什么都变了,那个要与她相伴一生的人不是逸尘,她也不再是过去那个不经世事的小公主。她当初选择了这条喋血的复仇之路,就注定没有了退路。慕容烈也如此,前面有风刀霜剑,后面却是万丈深渊,他们为了保全,只能进,不能退,这就是一步步走向权力巅峰之人的宿命!是他们一生都逃不开的宿命!

    “放弃皇图霸业,只要一身逍遥……”她看着他,惨然一笑,丝丝凄凉渗入眼底。“可是,我们真的有退路吗?交出权力,就是交出性命。慕容释会相信你,会放过你吗……烈,我们会不去了,回不去了……”

    她的声音混着泪水,一声声敲击在他的心上,他的呼吸几乎在瞬间凝固,呼吸着她的无奈与痛苦,一颗迷失的心在她的哭声中猛然骇醒。

    放弃霸业与放弃生命无益,他是被儿女情长冲昏了头脑。可就是这样的深情才让他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中,留守中原的楚军并非精锐之师,如果他真的与萧云壁交锋,一举灭了江东的朝廷也不是难事。然而,他不能!杀了萧云壁如同杀了她。他们竟然又成了敌人,“我到底该怎么做?”他抬起手,轻抚着她占满泪水的脸庞。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保护她,让她在秦楚之争中置身事外,不再受到任何伤害?

    “不要与云壁为敌好吗?让他在江东做他的皇帝,让大秦的血脉在江东延续下去……”云萱的嘴角牵了牵,泪眼中挣扎出一抹希望。

    “这些你应该对他说。如果我再纵容下去,你知道这对我,对西楚意味着什么吗?”他苦笑,“如果我不退让,刀剑不长眼睛,我真怕如果认真起来,他会经受不起。”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该退让,相反,要给他沉重一击,让他知难而退,放弃中原。我刚想到了一个人,”她顿了顿,看着他转而严肃的脸,认真的说;“你可以派燕王慕容释到前线,云壁当初就是他放走的,这次派他前去,如何掌握分寸不用我们提醒,他心里也明白。”

    “慕容释?”慕容烈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云萱,你和他之间的事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

    她一怔,但他的语气并无苛责,她的心也放了下来,“是他放云壁走的,慕容葛的死是个意外,以当时的情况,云壁能东山再起对他有利,恐怕也只慕容葛暗中支持的。你和他们父子交手多年,比我更清楚其中的利益关系。而且以现在中原的局势,秦军的势力不可小靓,派亲王镇守不但不算大材小用,更让天下人看出你对中原战况的重视。更重要的是,让他远离京师,也能解除现在的危机。他虽然也并非池鱼之类,但论威望还是远不及你,你更不必担心他会拥兵自重,他的兵权是你给的,他就如同你放出去的风筝,线轴在你的手里。”

    “派慕容释到中原固然可行,”慕容烈对她的安排不置可否,沉吟半晌,又叹道;“但在这个时候,事实如你所说,玄明已经不得不废。慕容释在这个时候离开京城。如果他执意不听命,我也不能奈何他。”

    第 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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