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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仙界暴君之后[重生]——薇我无酒(8)

    他说,先生,请把我当做一把刀来用。我是您最利的刃。

    但如今,雪无霁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君烛的歌声了。他突然不太想要让这段梦境很快就结束。

    君烛往后挪了点,靠在了椅座上,歌声更轻柔了。他把雪无霁剑柄上的那一串魔丹解下来,连同自己的那颗银红色魔丹一起放到了一只琉璃瓶中。

    这只琉璃瓶色泽纯净透明,魔界少有能烧出这种琉璃的铺子。这样一个琉璃瓶价格必定十分高昂。

    那些魔丹待在瓶子里,看起来平静而无害,好似一颗颗糖球。

    君烛有过无数次机会私吞这些魔丹,也有过无数次机会杀了没有防备的雪无霁。

    但他没有。

    他只是用那双红宝石一样的眼睛注视着他,追随着他,从来如此。

    梦境快要结束了,雪无霁的眼前逐渐变得不清晰了。他在最后纷乱的思绪里想,和上次一样,为何这些梦到末尾处都有不属于他的记忆?难道是他重生带来的变化吗?

    雪无霁从冥想中醒来时,天还没有亮,外头漆黑一片。天地间的灵力在他经脉中缓缓流淌,带来一种舒心和安逸感。

    外头有雷声滚滚,雨点哗啦啦地打在屋顶上,天地间一片雨声,连房间里都弥漫着一股水汽。雪无霁动了动手臂,惊觉一件事:

    他好像,变回人形了?

    随即感知到的就是拘束感,雪无霁偏过头,看到近在咫尺的陆宸燃的脸,默了默,从陆宸燃箍得紧紧的怀抱里抽出一只手,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

    没有反应。

    雪无霁于是试图坐起身,但随即抱着他的手突然发力,让他吃痛地皱了皱眉。

    与此同时,他听到了低低的呢喃:哥哥

    紧接着,是一句近乎爆发的哽咽:不要离开我我不准你走!

    雪无霁僵住了。

    他转头对上陆宸燃的脸,却发现他并没有醒。

    然而他也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皱得紧紧的,睫毛颤抖得像风雨中的蝶翼,仿佛随时会惊醒。不知是做了什么噩梦,两行泪水从他漆黑的睫毛下滑落,渗入布料之中。

    陆宸燃在哭?

    一道闪电恰巧劈过,完全照亮了少年人哭泣的面庞。

    雪无霁在这一刹那间,呼吸几乎停了一瞬。

    陆宸燃的长相,是极其出色的,雪无霁作为画师从来明白这一点。他和自己都属于美而不是英武的那一类型。

    但陆宸燃与他不一样,他是常笑的,阴郁的笑也好、卖乖的笑也好,不管是十六岁的陆宸燃还是后来成年的陆宸燃,雪无霁都不能想象他还会哭。

    可他现在就在哭。

    极度的悲伤和痛苦呈现在这张面孔上,带来一种鲜明的对比和巨大的冲击,像是一张美丽绚烂的画卷被人撕成了碎片,连带着旁观者的心都揪了起来。

    雪无霁抬起手,有点无措地停住了。他从来没有安慰过人,也没有在哭泣时被人安慰过,自然不知道该如何做。

    他小心翼翼地擦掉了陆宸燃半边脸上的泪痕。

    谁知,陆宸燃睡梦中似有所觉,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指节用力到发白,纂得雪无霁手腕生疼。

    他近于颤抖地,低声道:

    宿哥哥不要离开我。我只有你了

    我只有你了。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

    就像一个抓住了他最珍贵的糖果的小孩子,陆宸燃紧紧地攥住雪无霁的手腕,将他的手握在自己的心口。

    雪无霁呼吸一滞,鬼使神差地回答道:我不会离开你的。

    随即他便也为自己这个回答而感到诧异了。

    这意味着什么?

    雪无霁是恪守诺言的人,哪怕是对一个丝毫不知情的人许下的诺言,他也绝不可能背弃。

    他皱了皱眉,因为自己的心跳在刚刚加快了,而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但是这种感觉他并不讨厌。

    仿佛为了印证什么,雪无霁轻声重复了一遍:我不会离开你的。

    睡梦中的陆宸燃似有所觉,手上的力气卸了,眉目也渐渐舒展。

    *

    清晨。

    雪无霁在那之后又睡了过去,再一醒来已经天光大亮。

    陆宸燃已经不在他身侧了,雪无霁抬起手,发现自己还维持着人形。他又摸了摸头顶。

    耳朵还保留着。

    雪无霁起身抬头望去,看见陆宸燃坐在窗边的侧影。他依旧一身黑衣,隐有暗纹闪烁;手撑着下巴,手腕一道黑色皮扣,脚蹬皮靴,看起来俊俏又精神。

    但他没在笑,神色好似很肃穆,淡色的嘴唇抿住,嘴角线条绷成一条直线。

    陆芯。雪无霁道。

    陆宸燃像是惊醒一般,转头笑道:宿哥哥。

    他错开了雪无霁的眼神,有点躲闪的意味,哥哥变回来了恭喜。

    雪无霁道:你不对劲。为什么在躲?

    陆宸燃沉默,而后对上了雪无霁的眸子,好似下定决心一般道:宿哥哥,我昨晚有没有做什么事?

    你不记得了?雪无霁下床站起来,走到他身侧。

    陆宸燃在他靠近时,整个肩背肉眼可以地僵硬了。他低头拧了拧自己的眉心,靠到窗边,道:你的手。

    雪无霁低眸一瞧,自己手腕上有一圈红痕,手印清晰可见,有种触目惊心的感觉。是昨晚陆宸燃在梦中攥住时留下的。

    他的皮肤很容易留下痕迹,但也消散得快。

    原来是在在意这个吗?

    你没做什么,雪无霁道,只是说了些话。

    那就好。陆宸燃立刻松了口气,但马上又紧张起来,我说了什么话?宿哥哥大可不必当真,实在不行罚我也行。我脑子不清醒,都是在胡说八

    雪无霁打断他:没有说胡话。陆芯,你不用紧张。

    他心里觉得有趣,陆宸燃白天根本看不出是个十六岁的少年,晚上却会哭,还会叫他不要走,像个小孩子一般。

    那个词叫什么撒娇?

    陆宸燃居然还会对他撒娇。

    为了维护他这种微妙的自尊心,雪无霁决定还是不要告诉他昨晚他说了什么话。

    陆宸燃终于抬起头,凝神看了雪无霁半晌,确定他神情没有异样。

    对了。雪无霁道,你会唱歌吗?

    陆宸燃笑道:哥哥是无聊了吗?我可以寻来善歌舞伶人。

    雪无霁探究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后者神色自若。他忽然觉得自己这样问很奇怪,毕竟陆宸燃不是君烛。那个少年早就已经为了保护他而死了。

    于是他摇头道:并不是,只是一时兴起问了问。不必放在心上。

    陆宸燃扬了扬眉。

    他看了眼天色,道:该用早食了。

    他打了个响指,一只纯金机械鸽子从窗沿上飞了过来。

    去,喊莳药,叫膳房做八宝糖粥。陆宸燃对那金鸟道,抬手将它送出了窗外。鸽子扑棱棱飞远了。

    雪无霁道:这些机巧造物都是你做的?

    陆宸燃笑眼弯弯,道:是啊。宿哥哥,我是不是特别能干?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做给你。

    你很厉害。雪无霁道。

    陆宸燃在墙上按了几下,墙体开合送出一架梳妆台。

    我给你绾发吧,哥哥。陆宸燃笑盈盈道,顺便把耳朵也藏起来。

    *

    莳药是掌厨的宫女,那日她和莳花打赌时,莳花被叫走她还庆幸了一会儿,没想到现在六殿下就叫她了。

    莳药心中一百个不情愿,可还是只能跟着走了。

    这鸟儿极为灵巧,几乎能以假乱真。当莳药跟着它来到了飞天阁前时,她心中的忐忑转为了不可思议。

    飞天阁是六殿下亲手打造的。他足足花了三年才造好了这座堪称鬼斧神工的楼阁,连那些飞天像的每一片金箔,都是六殿下亲自雕镂出的。

    在飞天阁造好、被摆进琼花园的时候,有个新来的小宫人好奇地问过六殿下:殿下,这座楼阁是做什么的呀?

    她周围的人瞬间紧张起来,因为还从来没有哪个宫人敢这样和六殿下搭话。没想到,那天六殿下的心情却很好,笑道:是给我的心上人做的。

    那小宫人惊叹:哇!那该是多好看的美人,才能住在这样漂亮的楼阁里啊。

    六殿下道:他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听起来好像确有其人一般,但莳药可从没见过六殿下约见过什么美人。

    而现在,六殿下竟让雪公子住进了飞天阁里?

    莳药还没见过那位雪公子,不禁想,到底是多好的人,才能拿这飞天阁去衬他?

    这样想着,她走到门口时,听到了里面隐约的对话声。

    ※※※※※※※※※※※※※※※※※※※※

    陆小燃:我这个禽兽!

    雪哥:你不是,你没有。

    小可爱们立秋快乐!还有迟了一天的七夕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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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比心心!

    第13章 冷芒其一

    哥哥是该配一把剑了。这是六殿下的声音,停顿了一会儿后道,这样好看吗?

    莳药一顿,一瞬间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会这么正常地与人对话真的是六殿下吗??

    回答他的,是一道清冷的少年嗓声:都好。

    莳药打开门,便看见了一个白衣少年的侧影。那少年正襟危坐,雪色的衣袍层层堆叠,恍如一枝半开的蓬莱雪。

    他的黑发披在身后,一半挽起,只插了一根剔透的白玉簪,一颗水晶坠子轻轻晃动。

    六殿下的手半搭在白衣少年的肩上,正俯身在他耳边说着什么。从这个角度,莳药只能看见那雪公子长长的、低垂的睫毛和一小半侧脸。

    六殿下听到了她的声音,起身。雪公子转过头,露出了他左眼尾下的红色泪痣。

    这一刹那间,莳药脑海里只剩下一句话:这么好看的人,果然要最精妙的楼阁才配得上他。

    雪无霁见那侍女端着托盘也不知放下,不知怎么了,只呆呆傻傻地望着自己,便走到她面前,伸手道:给我吧。

    莳药的脸骤然通红,砰地把托盘往桌子上一放,跪地道,殿下赎罪!!

    陆宸燃扬了扬眉,道:哥哥,她在打你的主意。

    莳药差点疯了:我不是,我没有!

    雪无霁略带谴责地望向陆宸燃,后者哈哈一笑,道:我说着玩的,别在意。

    莳药逃命也似的退下了,一边疾走一边心想,那个小媳妇一样、还会给人梳头的人是谁啊??是真的六殿下吗!?

    完蛋了,她和莳花的赌好像真的要输了!

    阁内,二人已经坐下,雪无霁道:我金丹已塑,却无趁手佩剑。是该考虑了。

    他尝了口甜酪,微微眯起了眼睛。

    我可为宿哥哥寻天下名匠。不过,陆宸燃话锋一转,要说剑,只有一个地方最好。

    雪无霁心中微动,道:剑冢?

    正是。陆宸燃道。

    剑冢并非一个地名,而是一方秘境空间。

    它在三界之外,进去后是一片沉黑海水,水上有一岛屿。这座岛屿没有生灵生存,唯一有的就是剑。

    前世,雪无霁的本命灵剑不知寒,便是出自剑冢。

    而这一世,他还有一个必须入剑冢的理由他感应到自己的第四尾,就在剑冢中。

    雪无霁沉默,少顷道:但要入剑冢,需要剑碟。

    剑碟是岛屿上的一种特殊玉石,形如灵芝。

    它有两种途径能够获得:一是造出能被剑冢认可的剑,剑冢感应到其共鸣,剑上便自会生出剑碟;二是入剑冢者采摘带出的剑碟,一朵入至多可换三朵出。

    剑碟极端珍贵,多为门派私藏,连皇室都不得持有。这是仙门与皇族之间微妙的平衡,每一个入剑冢的皇室后裔,必须由三大门派的子弟陪同才能进入。

    陆宸燃道:我的十七岁生辰临近,过几日,虹光门的人会送来剑碟。我自有办法让哥哥进剑冢。

    雪无霁观察过陆宸燃现在腰间的佩剑,与他记忆里不同,这一把剑虽然也好,但却中规中矩、不算罕见,远不如他前世的本命灵剑枯桑。

    然而,他却没问这个,而是捕捉到了另一个词:生辰?

    他恍然想起,自己还从来不知道陆宸燃的生辰。

    修仙者寿数漫长,一年对于他们来说不过弹指一瞬。最多在二十岁之前会年年过生辰,二十岁之后大都是十年、甚至百年才过一次。

    陆宸燃点头:嗯。是六月十五。说来,我还不知道宿哥哥的生辰是什么时候呢。

    六月十五,正值大暑。

    雪无霁摇摇头,道:我不记得了。

    他到了凌霄界以后,连一次生辰都没有过过。没有人记得,所以连他自己也忘记了。

    这两个字触发了他的回忆,雪无霁模糊地想起来,自己在人间过的一次生辰。

    那是很少有的、父王和母亲都在场的时候。他记得自己面前的一碗长寿面,还有母亲低柔的话语。

    她说,阿宿,吃了这碗面就会长命百岁。

    人人都在求长生,然而长生究竟有多好,他却感觉不出来,只觉高处不胜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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