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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伪装废材——妖月空(37)

    童子打扮的瀚皇果然被异香吸引,毫无怀疑地抓过果子,塞进嘴里,汁水甘甜,又很是清香,还有点微末的灵气,不疑有他,全数塞进嘴里。

    华如真支着头,百无聊赖地又转着灵笔杆,轻笑出声,他以琼浆玉露研墨,挥笔又写出好几盘奇异珍馐,就跟他眼前所见白瓷盘里装的一般无二。

    同样吩咐侍者端去了挥霍无度的那一桌。

    华艺胡吃海吃过后,突然腹部胀痛,哎哟大叫,捂着嘴狂奔到草丛间呕吐,吐出的全是漆黑如墨的苦水。

    这地方绝大多数都是辟谷的道修,只有下人的地方才有茅房,都地处偏远,等他好不容易找到,上吐下泻,全是黑漆漆的,格外令人反胃。

    华艺满头大汗,眼珠子里满是血丝,突然醒悟:难道这地方还有和华如真一样本事的人,给我吃了假的东西,还是说,就是华如真干的?

    可他吃的时候耳听八方,那个什么新入教的年轻书圣进了没出息的一脉,恰好和他目前所在的药尊一脉对立,这场盛会前的谢师宴甚至都没有邀请那一脉的人,按理说华如真他们应该进不来才对,但似乎是不请自来了。

    唉哟!一阵咔嚓声突兀地响起。

    瀚皇夺舍的童子裤子都没来得及提起,就跌进了茅坑之中。

    谁这么缺德!!!

    华如真隐在不远处的树下,听着这声哀嚎,眼角微微弯起,又很快收敛了。

    他在那地方等了一会,只见瀚皇狼狈至极,一出来就被铁青着脸面的下人们操家伙围住。

    瀚皇再怎么没脸没皮也还是金枝玉叶之身,这等跌份已经是他能忍受的极限了。显然是有人在搞鬼,但他处境成迷,没敢在这等地方乱来。

    最后,瀚皇穿着粗布坎衫,发簪衣带上的玉佩都被扒下来作为砸坏了茅房的赔偿,灰头土脸地往山下走去,见到落单的年轻弟子,恶向胆边生,竟是动了杀心。

    华如真刚要出手,却见那位落单的弟子转过身来。

    是他!?华如真认出那人。这不就是前不久被药尊收为麾下的弟子之一么。

    可此时的颜环哪里是瀚皇夺舍之人的对手,竟是丝毫没有发现:睿童?黑灯瞎火的你一个人在这儿瞎晃悠什么,让你去接的人呢?

    瀚皇接得很快:让我去接的什么人,那可不是一般人,我跟你说,那人呢,其实就在

    瀚皇已然走近了他,眼里凶芒一闪,魂力外放的刹那

    我在这里。华如真站在墨鹰背上应道,同时数道墨化的羽箭从天而降,如钢针刺雨般砸向瀚皇,在那两人间形成了一条刺沟。

    华艺魂力外放,那魂力波动远胜于寻常宗师,颜环立即反应过来:你不是睿童,你是何人!?竟敢伪装成药香谷之人!

    他杀了那童子,还试图杀我。华如真语气平静。

    你鬼扯,我是杀了那童子不假,但我何曾试图杀你,我待你不薄啊,华如真,你怎能这样对父皇!?瀚皇瞬间挤出两滴眼泪。

    他承认了,确实是此人杀了那童子。华如真淡淡道,杀你们药香谷弟子的外来恶魂,该当何罪呢?

    瀚皇又将眼泪收了回去:你这个逆子,亏我养你这么些年,你对得起那些死去的瀚域子民吗,你这个踩着百姓尸骸往上爬的畜生!

    还不叫人来抓吗?华如真再听到这些话,心态竟然出乎意料的平静。

    他或许应该感谢重越把这人的魂魄留下来,且在这个巧妙的时机放出来,竟是解了一直以来连他自己也不曾察觉到的心结,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醒。

    只觉这些为了让他烦恼而说的锥心之语,突然之间竟和犬吠狼嚎没什么区别。

    我甚至都不怎么认识他,他说的没有一句是真的。华如真只如此强调。

    颜环这才回神,哦哦了两声,已经叫人了。

    此地毕竟是药香谷的地盘,遍布禁制,进来不容易,出去也不简单。

    徐之素带着重越来到药尊的后花园,只瞧见药尊在烹茶,一旁还有两位至尊对弈,左右不见祁白玉,就有点后悔来这里了,他脚步挪不动,而重越这个小弟子却大胆地往前走去。

    那明黄长袍的至尊见他们这群不速之客,露出不悦的神情,说到底和药尊相熟的都看邪尊不顺眼,顺带着也没给重越半点好脸色。

    徐之素见了药尊本人倒也没有私下那么怂,态度强硬,鼻孔对人,道:我这小弟子说,在你这附近丢了个人,想来问问药香谷主可有见到。

    药尊手中蒲扇未停,道:不曾见过。

    你都不问问丢的是谁?

    未来莫问。

    正是你那义子。

    你也曾是我的义子,药尊语气依旧柔和,不紧不慢,离开我这里的人,如今不也好好站在我面前吗。

    我是说,祁白玉。徐之素一字一顿地说。

    白玉何曾有失?药尊又问。

    徐之素没他这么好的脾气:少装蒜,他到了你的地盘,却无故消失,留下手书说来找你,你却说没见过,那他难道凭空消失了不成!

    药尊语气温吞,缓缓道:你对白玉做了什么?为何他要背着你来见我呢?

    重越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忙躬身道:药尊可曾见过白玉,不知他现在在哪里?还请尊主明示!

    你是?药尊好记性,似乎不太记得他了。

    若重越还是那个心高气傲的重越,或许会因此受到些许刺激,自报名号,成功被转移话题,但此重越非彼重越,肯定要把话题扳回来的。

    这里轮不到你插嘴!徐之素见他装蒜,又见自家弟子被轻视,火气上涌,道,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我对祁白玉做了什么?还没问你为何要把祁白玉送到我手里,难道不是想借我之手除掉你那个看不顺眼的逆子么?可惜我没有如你所愿,而他现在刚有点起色,却突然在你的地盘上消失不见,你却反倒诘问我!?

    重越带不起这人,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你找不到人,来找我发难?

    药尊只轻飘飘这么一句,博弈的两人停下动作,纷纷侧过头来,眼神或和善或凛冽,气势上压了徐之素一头:有趣,雾谷至尊狡辩的本事见长。

    身着明黄色长袍的至尊两眼眼角下垂,左眼下有一粒泪痣,挖苦道,做了亏心事,跑来先发制人,是想撇清干系,你把在座的都当傻子了?

    徐之素听了这些话如受夸奖,皮笑肉不笑地道:二位谬赞了,本座哪有这本事。

    虽说徐之素论口才完全不是药尊对手,但口头招呼这两位至尊还是绰绰有余。

    明黄长袍的至尊抬高声音:虽说那个祁姓小友目无尊长,品行败坏,但至圣可从没放弃过他,是那人弃至圣良言于不顾,当众拂恩师的脸面入你一脉,他不见了,若只是寻常小事,你会来叨扰药尊?你不也是知道药尊不会袖手旁观,才来扰他安宁的么?

    本座何曾说过祁白玉出事,你俩咒他还没完了是吧,徐之素有满腔怒火没地方发泄,狠狠剜了重越一眼,拂袖道,把那块石头拿出来,让他看看上面的字。

    重越小声嘀咕道:原本不是来找白玉的吗,怎么突然好像变成白玉凶多吉少?

    咚地一声重响,重越拿出那块石头,把有字的一面对准那三位至尊,再拍了拍手上的灰,规规矩矩地说:诸位尊主好,这是我弟弟祁白玉留下的字,但我们在宴会上没有见到他,有点担心别人欺负他,这才来问问的。

    这石头是药香谷外特有的石头,纹路也是外面难见的,那石头上的字迹清晰可见,书写的极其公正,收笔也很利索,并不是危机之下书就,更没有被迫写下的那种怨气。

    药尊多看了两眼,说:把这块石头留下吧。

    重越脱口而出:为什么?

    药尊笑着说:舍不得给?还想不想找他了?

    重越也不太明白药尊的用意,他总不可能拿着这石头到处宣扬祁白玉的消失与药尊有关这种注定讨不到好的谣言,道:给就给,只要您肯帮忙。

    徐之素不由看向重越,这个傻子有股憨气,乱说也能让至尊没脾气。

    药尊说:他确实联系过我,但他现在并不在这里,至于他去哪儿了,我暂时不能透露。

    重越急道:怎么不能透露呢?这上面都写着您肯定知道的!

    药尊说:我不说自然有我的立场。他很安全,你不用为他担心。

    药尊虽然心思成结,但毕竟有个压死人的至圣称号,至圣从不撒谎,只要是他准确说出的话,基本上不用怀疑真假。

    他说祁白玉很安全,那就很安全,他说出于立场问题不能透露,那就确实存在不能透露的立场。

    药尊口风太严。到最后重越还是不知道祁白玉去哪儿了,只是听了药尊的话,他的内心莫名不安。

    这时,外头传来一阵吵闹声,有人押着个着装过于粗鄙、头发束得凌乱不堪的人来见药尊,来人正是颜环,华如真竟也在一旁。

    睿童?药尊竟连他门下的小童子都记得。

    师尊,此人并非睿童,而是被外来生魂抢占了肉身,此人硬称自己是某个秘境的皇主,吵着要见师尊您。颜环踹了那童子一脚。

    华艺顺势扑倒在地,道:我原先是一大秘境之主,是瀚域瀚皇,我用计清空了瀚域秘境,想把它献给您,只求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给我个一官半职,让我过个闲散安逸的日子!

    药尊明鉴,这人不过只是假装瀚皇胡搅蛮缠,想凭借饶舌之语在此地图个安稳罢了,华如真面不变色,道,瀚皇怎么说也是一代皇者,早已死在瀚域,怎会是这等卖国求荣的卑劣之徒。

    你说我什么?华艺愣住了。

    药尊道:那照你这么说,瀚域现任瀚皇又是谁呢?

    是我!本皇没崩,自然还是本华艺话还没说完。

    自是帝玉所归之人。华如真拿出一枚碧玉扳指,这是瀚皇惨死后,他从瀚皇手上摘下来的,原本被庄岫当成寻常空间指环随手转赠给祁白玉,祁白玉没要,这才落到华如真手上。

    华艺嘴唇微颤,看着那扳指的目光极尽复杂,而戴上他贴身之物的华如真,也让他感到很是陌生,紧接着对方的话更是振聋发聩。

    我乃瀚域皇族,瀚域帝印在我手上,象征权力的扳指也在我手上,若真要论瀚域的下任皇主,区区不才,正是在下。华如真拱手行礼。

    你放屁,华艺尖起嗓子,你这个荡妇所生的小贱种,不过是仗着你那有点本事的至尊爹,你自称为皇,不让我把秘境献给这位尊主,可是你的至尊爹瞧不起这位至尊?

    华如真不为所动,好像说话的人不过是只嗡嗡乱叫的蚊子,只觉可笑,面上并非故作淡然的冷漠,而是实打实毫不在意的洒脱,语气轻快:此人冒充皇族,按照我域律令,该当处以极刑。

    这是你们秘境的事,无需我过问,你带下去自行处置了吧。药尊再没看那童子一眼,眸光在华如真面上停留片刻,又不露痕迹地移开,你与那日相比,判若两人。

    华如真道:尊主慧眼,可能是解开了某个心结,有所突破,多谢尊主挂心。

    你爹庄岫和我相熟,药尊道,看在他的份上,我多加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重越心里咯噔一声,只觉这变态药尊还没完没了了是吧,还不打算放过华如真?

    同时,咋咋呼呼的华艺一听庄岫二字,如鲠在喉,这个所谓的圣人跟庄岫一伙的,而华如真却进了跟这人对立的一脉,这还真是很有意思。

    徐之素拎着那童子,封了他的修为,扔到了雾谷的广场上,任众人围观。

    得益于他夺舍的这人眉清目秀,不吵不闹的时候倒也没那么倒胃口。

    只是从药香谷回来以后,重越和华如真之间的氛围有点怪。

    重越奇怪华如真怎么不干脆杀了华艺,竟还任由他在雾谷晃悠,虽然徐之素给这人下了禁足令不能出雾谷半步,但这人过于恬不知耻地到处奔跑抓蝴蝶喂蜘蛛,玩得不亦乐乎,丝毫没有阶下囚的自觉。

    华如真开口打破沉寂: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认庄岫吗?

    重越看向他,道:你不认他?

    我并不觉得那个自称生父的至尊是真的为我好,你信他说的找上药尊只是为我治病?华如真摇了摇头,神色平静,他找人给他自己治病都比一心为我要靠谱得多。

    不然你不觉得奇怪吗,一个露水情缘的红颜知己,为他生了个儿子。他无所谓红颜的死活,难道会在乎自己多出来的儿子?除非,这个儿子对他有用。

    重越陷入沉思,他竟然没想过这点,理所当然地以为上辈子庄岫镇守秘境,是为了华如真。

    庄岫脱困的第一时间不是去找华如真,而是出去见了药尊,若说他是专程出去为将死的华如真找名医,再回来再带华如真出去,不如说他被困那么多年身有重伤先出去治自己,才说得过去吧。

    重越问:还有呢?

    华如真道:说起来,我记忆中的母亲疯疯癫癫,恨不得把我丢得远远的,好像我是什么蛇虫蚂蚁。正常深爱夫君的女子会不疼爱唯一的子嗣么?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母亲并不喜欢庄岫,她是误入的,是被迫的呢?

    一切是不是都说得通了?

    重越听他以平静近乎调侃的口吻分析身世,只觉相比于上一世谈过往色变的华如真,眼前这人似乎更成熟了一些。

    重越坐直了听他讲:哪里都说得通了?

    华如真说:如果你曾有幸看过瀚皇宫内的壁画,你就会发现瀚皇年轻时容貌俊逸,天资聪颖,威望极高,而我母亲之所以能入禁地,是因为她曾虏获瀚皇的心,未入宫就已宠冠六宫。

    一个纯粹憎恨我的人真没什么好让我难受的,但瀚皇不一样,他内心复杂而扭曲。我执意与他争执不休,就像把自己也陷入与之同等扭曲的漩涡中,战损乃至折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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