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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伪装废材——妖月空(19)

    这地方建造在一处平坦的半山腰上,半山腰像是被大能的利刃削平了一般,铺就玄铁地砖,偌大的祭坛庄严而肃穆,三耳鼎立于祭坛中央。

    两旁鼓声齐震,祭坛上正有戴狮面具起舞的祭祀,还有个形销骨立的年轻男子,身上白衣已被染成血色,稍稍弯腰,锁链铛铛作响,背脊仿佛要被折断一般。

    他唇上有伤,面色惨白如鬼,脖子上扣着沉重的暗黑铁圈,脚踝处上戴着细长的锁链,正光着脚站在布满刀口的战台上。神情淡漠,随性得很,好像身上挂的锁链不过装饰。

    说是战台,其实是个四四方方的深坑,底下有灵火炙烤,上方密密麻麻地布满了玄铁炼制的荆棘,尖端锋利无比,被火烧得通红。

    祁白玉一眼望去,上方乃是晴空看不见防御罩外的观战台,但毫无疑问这里应该是属于最佳观战区正对着的位置。此处火焰荆棘战场,更有重兵把守,极有秩序,不难想象是怎样的狂欢。

    你说的那个画技高超的家伙就在这儿?聂云镜走上台阶到现在只看到群魔乱舞,觉得为了个不知在不在的人,错过一路上这么多战绩和战利品,不太值得,道,这里好像是最野蛮人厮杀的地方,哪有什么高雅之士,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最后声音渐低到微不可闻,聂云镜第一眼看到被锁链束缚还云淡风轻的华如真,便不可遏制地顿在了原地,这是什么人,困龙雏凤亦不过如此吧。

    重越的脸色到现在就一直没好过,扶伤珠持续不断地涌现出一片片白光,此刻更是爆涌。

    第24章 谁才是无可救药

    就他!白妙指着那个身着血衣的瘦弱男子, 只是这副光景比先前看到的还要惨烈, 他是谁?

    见重越不说话, 祁白玉回答道:华如真, 战绩总排行第二十。

    聂云镜倒吸一口凉气。他这一路上已经战绩五百零八胜了, 但在总榜一千名开外,二十是个什么概念?

    瀚域有规定,只有战绩能挤进历来角斗场战绩排行前十,才能离开瀚域, 去往外界。

    外客来了就不想走了,他却想出去

    重越知道这地方好进不好出, 瀚域位于洲岛, 四面临海, 海外便是崇山峻岭,多矿藏宝山, 均有上古大能镇守,这里更是遍布禁制,进来的人修为一般,但要出去却非常困难。

    角斗场便是原住民出去的渠道之一, 但几乎是不可能出去。为什么出不去呢?

    因为战绩总榜前十能出去的都不在这里了,但战绩还保留着,后来人再想出去又得挤进前十, 原排行榜名次往后挪, 也就是说, 到目前为止前五十名内还存在角斗场的活人, 也就只剩下一个华如真,他经历了数之不尽的战斗,只为争一个几乎出不去的可能性,把自己都快耗死了。

    是个人物。聂云镜还没见到那人出手,就给出了不错的评价。看起来年纪轻轻就形同枯槁,却有种昂扬的精神,这种精神跟重越的颓丧对比鲜明,一下子吸引了他的目光,让他有种这整个角斗场宛如井底,困住了一头凤凰的错觉。

    毕竟聂云镜进此处秘境的首要任务其实还是招揽厉害的仙苗,只是到目前为止难得有一个入他的眼。

    重越头一次亲眼见到年轻时的挚友,见那人坦然地面对不平待遇,见那脖子上屈辱的枷锁,和对待兽族才会用的脚链,只觉脑子里的弦突兀地拽紧了,咬着牙冷声道:他算哪门子的人物!

    你难道不是因为他是个人物才大老远来找的吗?聂云镜心道出奇,毫不吝啬赞扬,能说出那番话的人可不简单。逆境崛起之人,饱受磨砺后越发锋利强盛,跟你这种初尝打击就萎靡不振的家伙完全不同!

    原本无论他怎么说都从不反驳的重越,此刻却眉头皱紧,道:我再怎么样也到不了他这番田地。

    应该说你是到不了人家那个境界,人家是自愿的,你呢?你没他那个觉悟,聂云镜挖苦道,所以你只图安稳,逆来顺受。修炼是逆天而上,是磨砺,安稳只能顺风而下。

    白妙用心聆听,似有所悟。祁白玉冷笑一声,维护道:你再乱说一句试试,你当我是死的啊。兄长,不用搭理他。

    上面那个人才是,无可救药了!重越指着华如真,可能是真的气不过,一段话喘两口气。

    聂云镜觉得稀奇了:还有比你无可救药的人?

    重越目光极度沉重,表情难以形容,道:有,他就是,因为他就是,他是不知为何重越竟是说不出口,上辈子他几乎和这人并称药尊麾下双枪,如果他是个傻的,那这人比他还傻!

    原来那句话是从小说到了大,一直都是那个德行。

    既然所有苦难都是磨炼,脖子上戴枷锁是,让他去睡兽笼是,被炼死也是!

    没有不能忍受的屈辱,也没有不能接受的境遇,华如真才是真真正正无可救药了。

    重越竟感到扎眼,又有点怒其不争,道:我不说他了,你自己看吧。

    聂云镜保留意见,准备观望一番,毕竟挑选至尊一脉弟子,还是得慎之又慎才行,但重越既然有看不过去的地方,说明也不算是特别没救,但他是真觉得被锁的凤凰很不错,道:我倒觉得他此战会赢。敢赌吗,如果他赢到最后,我会给他一线生机。

    我赌他会死。重越见稍微让他减少了好奇心,依旧心如擂鼓。他看不过去华如真有本事却逆来顺受的一面是其一,最关键还是不能让华如真欠药尊一脉一条性命。

    如果他战死,你手上的所有圣血石晶都是我的。重越道。

    聂云镜一路上只在抢战绩,并没有收刮战利品,目前手上圣血石晶只有十一枚,而他早已突破不需要兽血洗礼,也就用不上这玩意,再者如果那人战死似乎也就没有带出去的必要了,道:没问题。如果他能赢到最后,哪怕只剩一口气,你们也得帮我把他弄出去。

    聂云镜扫了祁白玉一眼,若是没惹怒瀚皇,他作为古教使臣,走后门带个人出去估计不那么难,但祁白玉给他使袢子了,最后的情况难说,多半得按规矩来。

    你说你们是连白玉也重越看向祁白玉,说实话尽管祁白玉到目前为止什么都依他,但重越并不知道他和祁白玉究竟有过什么过节,不能断言祁白玉是好心还是坏心,所以也不能保证每件事祁白玉都能听他的,还是得问一下他的意见。

    祁白玉不由弯起唇角,道:难得兄长有兴致,我自然奉陪!但要我出手,兄长赢了的赌注只有你目前手上那几块圣血石晶不算什么,我要你之后得到的所有圣血石晶!至少一百枚。

    聂云镜道:就你这点本事值得了这么多么,最多五十。

    祁白玉道:中品圣血石晶。

    聂云镜道:成交。

    他们你来我往,白妙的脖子扭来扭去,只觉眼界大开,像是学到了什么,一时间既期待上面那人战死,能得到更多圣血石晶,又希望那人能赢,帮他出去免不了积累战绩,还是能弄到更多圣血石晶。

    这边刚商量好,那处让人触目惊心的战场已然彻底展开来,祭坛及猩红的三耳鼎已经沉入地下,偌大的道场热浪滔天,刺鼻的焦糊气,还有炽热的腥臭味让人睁不开眼睛。

    铁刺上遍布鲜血,形成暗红色的铁锈,充满了肃杀,隐约还有怨灵嚎叫。

    能生出怨气和怨灵的战场,可见是死了多少生灵,死前经历怎样的痛苦才能造就。

    聂云镜和白妙踏上战台边沿去观战,想见识一下这个目前战场上战绩最高的年轻人的真本事。祁白玉注意到重越刚到便背对着战场转过身去,不由问:兄长去做什么?

    修炼。重越盘腿而坐,闭上了眼睛,如果可以的话,请你帮我挡一点。

    这里虽然看起来空旷,但指不定上头观战席已经闹腾成什么样,祁白玉布上白雾,失落一闪即逝:什么时候兄长能不跟我这么客气就好了。

    他居然不敢看,就这么怕输吗?聂云镜嘲笑道,但他笑了几声便笑不出来了。

    战斗已然开始,深入此地观战的人并不多,除了此地守卫、擂鼓之人,还有等候上场的战将有专门的位置,毕竟在华如真这个战绩,敢正儿八经与他一战的恐怕没几个了。

    率先出战的宗师身形魁梧,身着兽甲,脚踩长靴,站在猩红荆棘上如履平地,道:华如真大人,真不好意思,此处火焰刑台乃是人族与兽族的战场,不能为任何生灵破例,而我是人,只能委屈您作兽了。

    华如真脖子上的枷锁被取了下来,而脚上的锁链尚在限制行动范围,他头也不回地伸出手,那手只包了层白皮,骨节分明,手指细长,他似乎说了句什么,侍卫重重地把一套兽皮包着的东西丢进了他手里。

    聂云镜只听那声音沙哑,像是脖子受了重伤,只能看到毫无血色的唇瓣微动,听不出本来的嗓音,却莫名让他喉间发干。

    这他原先说重越对谩骂没有反应,但看了这个人,才发现什么叫真正的无动于衷。

    不只是对侮辱性的语句没有反应,甚至是劈头盖脸的打击,也没有喊疼的声音,就好像在砍一个死人。

    只有鲜活的血,断断续续的呼吸声,才叫人知道那是个活人。

    聂云镜惊呆了,颤声道:他究竟是怎么赢的,他感觉不到疼痛吗?

    魁梧战将占了先机,直接近身,给了他重重数击,而书画师,琴师,甚至是毒师等都是远战高手,不擅长近战,肉身防御不如攻击。

    因此先前那个倒霉的轶芳琴师也是先拉开距离再以乐音战斗,譬如祁白玉总是隐藏在白雾之中,身形如鬼魅来取敌人性命。

    这个华如真应该也是如此,但锁链妨碍了他的行动,只能被动挨打!

    死吧!魁梧战将嘶吼道。胜负仿佛只在一个呼吸间,全场只剩下魁梧战将的怒吼,长刀挥舞的破空声,以及锁链哐哐作响。

    华如真霍然睁开眼,有股滔天的精神气从几乎能折断的残躯中爆发开来,双目如炬,好似战神复苏,执笔如持刀。

    他的鲜血飞洒而出,落入摊开的兽皮之中,经灵笔轻描淡写地勾勒,形成了个人字。

    猛地一抖在他周身便多出了两个猩红色的血人。

    这俩血人没有头发没鼻子没眼睛,却有手有脚,皮肤光滑,携着冲霄的杀气朝着魁梧战将劈杀而去,行动如风,战力逼人。

    疼啊啊啊什么鬼东西,这不是幻术,是真的那人以身试险,被反震得胳膊发颤,无论怎么厮杀,那血人战势不减,让他浑身带伤。

    都上!原先在战台上的人全都站了起来,足有五人,同时冲进战场。

    又有十个血人凭空出现,但杀气比起之前那位要稍微弱了许多,只是剑法依旧高超,二对一堪堪战成平手。

    华如真接连不断地写字,死一个血人,或者消失一个,便又多另外的血人补上,鲜血顺着手指滑落,他的皮骨缓缓凹陷,双目通红,相比于他死水般的平静,那些猩红血人却像疯了一般,战斗力却极强,感觉不到痛苦,只知道一味地搏杀。

    聂云镜目光如炬,只觉得没有言语能形容的震撼,道:他小小年纪,竟能造化生灵,将字意显露于世间,此人有惊世之才,当称书圣。

    快看!聂云镜的心脏提到嗓子眼,他每次一惊一乍都让重越非常紧张,另一边没有听到华如真说话的声音,他当然不会说话,没办法用简单的说话来发泄。

    那个为了成就书法大道,不惜以身尝世间万苦的傻子、蠢货,从来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啊!

    重越不禁哽咽,没有哪一刻希望自己的实力能更超然一些,这处战场非同一般,参战的兽族最次都是五阶灵兽,参战之人最次也是入流宗师,而华如真的实力不能按境界来看。

    这世上多的是比他强大的存在,比他更新奇的战斗方式,甚至更取巧的修炼之法。见识到了这里随处可见的宗师级强者,重越觉得他隐藏的那点本事不算什么了。

    他已经不再是药尊所需要的纯血金灵神体,他的血脉斑驳,成不了金灵神器,似乎并没有极力隐藏的必要。

    重越调动此地浓郁至极的天地灵气,直接催动《金鸿引》,灵力入体修炼金属性之力的同时,由于金灵柱圆满,高层次的灵力入体后,竟是按照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的方式运行,而他体内其他杂血也因此得以提升飞快。

    嗯?重越发觉自己先前走进修炼误区,吸收单属性之力分开来修炼非常吃力,可事实上五行之力相辅相成,他完全可以通过修炼最擅长的金灵来带动其他四行,从低到高还得经历淬血炼体,再次强健体魄,他的肉身境界还能进一步凝实!

    雄浑的灵力在体内运行,他的金灵血脉竟然已经不知不觉稳定到了入流宗师中期,但有其他杂血牵制,竟是完全看不出最高境界来!

    杀!那六人到底是小乘宗师,能动用法器,他们中的两人接连爆发倾力攻击,斩下了血人,重伤之下,仍旧冲至华如真面前!

    华如真眸子里有股不灭的精神气,极尽耀眼,他以天地为布,灵气为引,以血为墨,有个艰涩的上古文字缓缓在笔下成型。

    可怖的气息好似从枯槁的兽皮中荡漾而出,金光刺眼,一声嘹亮的凤鸣惊天咋现,神凰羽翼自兽皮纸中飞了出来。

    神辉照亮了天地,那是一头上古神凰,带着无匹的威势,宛如君临天下的霸主,睥睨苍穹,仰天长啸。

    滚烫的烈焰席卷而出,将那位魁梧战将团团围住,神火将兽皮焚烧成灰,凄厉的惨叫声从浑身着火的男子口中冒出,他爆发灵力抵挡却挡不住神火的摧残。

    数人被神火撩过,痛苦不堪,踮起脚踏过滚烫的荆棘,迅速逃离战地,有的甚至一头栽倒在水池之中,好似干尸一般。

    而那神凰却只是出现了一刹,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华如真的脸色更加苍白,身上血流如注,半跪在铁刺上,灯枯油尽一般连喘气的声音都微弱不堪。

    看起来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断气,实则能量不小。他这一手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聂云镜被深深震撼了,是只能出现一刹,还是没力气了?上古神凰不够完整,可若是能显化出完整的神凰,必能将这些人焚烧成灰,画迹显灵之人无一不是老圣,而此人字迹显灵,甚至能重现古兽神威,若非亲眼所见,他甚至不敢相信,以至于许久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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