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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爱郭奉孝[三国]——酥苏酥(15)

    神羊的毛发与往日比通透许多。

    你听它的叫声更柔更顺了。

    神羊要赐福咱们会稽,好日子要来啦。

    众人跪伏参拜,香火比过去更旺。

    凌操挺苦恼,过去他还能听到神羊说出完整的句子,现在只能听到些词语夹杂着咩咩声。

    不得已木耳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传达,只好带他去紫竹坡上,显出人身与他交谈。

    孙策那头效果最好。

    床上的小霸王脾气变好很多,动作温柔了,声音和善了,又恢复两人初识不久的样子。

    木耳还恼怒孙权不讲情义,故意挑事:

    你瞧,也并不一定非让你弟当江东之主不可。

    孙策本来兴致很高,提起这件事眉头锁起:

    你叫他的计策落空,他定不肯轻易放过你。

    木耳劈头就问:

    你个扶弟魔帮我还是帮他?只能选一个。

    结果孙策不按套路出牌:

    既是如此局面,你当天天跟在我身边,须臾不离,我们两个便都不会遇害。

    第24章 暴躁孙阿策(8)

    汉献帝建安五年秋,会稽城里香火鼎盛的神羊祠关门大吉,人人敬仰的神羊变成了孙侯爷的家羊。

    木耳这天醒来,发现有只白羊站床边,伸舌头舔着孙策的脸颊与额头。

    孙策一点没感觉,抱着木耳睡大觉。

    木耳小心翼翼地把阴阳眼打开。

    阳眼看到的是一只羊,阴眼看到的是一只半透明的羊。

    他暗知不好。连阴眼都能看到羊,说明精神壁垒已被幻象入侵,迟早要被攻陷。

    这七天来木耳磕了两枚半药丸,身上的青草味浓郁得自己闻了都想吐,孙策倒很喜欢这味道,平日有事没事地就从背后抱住他,低下头,鼻子掠过他的后颈和背,猛吸一口神清气爽。

    孙策没有显露出躁狂的迹象。

    只是在木耳面前没显露。

    木耳亲眼看见孙策走到离他十步开外、然后立马抽搐发狂的情景。

    孙策和他都再不敢离彼此太远,去哪儿人们总看到吴侯与他的家羊形影不离。

    后来一人一羊变成了两人一样,孙侯爷身边多了个模样俊俏的年轻公子哥。

    许多意欲向孙家提亲的世族大家望而却步。

    侯爷与身边的公子哥实在亲昵,一会儿拖拖手,一会儿咬咬耳朵,吃个饭还相互投喂,叫人猜忌侯爷是不是好男风。

    神羊越来越像电灯泡,两个人卿卿我我的时候,这头羊非过去凑热闹。

    不知侯爷是不是因此被激怒,把他的大灰狼召唤出来。

    百姓们奔走相告:侯爷跟神羊打起来了!

    这伙人脸被打得火辣辣疼。

    一层楼高的大灰狼跟一张凳子高的神羊相处愉快,玩起了转圈圈捉迷藏的游戏,侯府中时不时传来两人两动物欢乐的笑声。

    孙策老爱问些煞风景的问题:你说我还有多久?

    左慈断言的十天期限早已过去,木耳没把握孙策还能撑多久。

    孙策靠着府中一颗老榕树坐下,右腿竖起,膝盖撑着胳膊肘:

    中秋过后,往许都走吧。我已着人打点好。

    木耳身边的羊儿咩地叫声,像是在说好。

    孙策的大灰狼满脸不高兴,伸出爪子把羊儿抓到半空中,吓得羊儿四条腿乱蹬。

    木耳拇指头比划比划两只动物:

    瞧,你的狼都舍不得我的羊。

    孙策嘴边勾起抹笑:我也舍不得。

    舍不得就不要赶我走啊。嫌弃我的青草味不够好闻了?

    木耳心想要不要再磕点药强化一下。

    不料孙策却道:你自己的味道更好闻。

    木耳背过身去。

    脸皮厚的人什么话都敢说,脸皮薄的人听人随口说句都会脸红。

    孙策望着木耳的背影,想起从前见他的情形。

    当年虎牢关下三英战吕布战得不可开交,孙策闻讯快马上山,在高坡上正好撞见木耳替吕布解围的那一幕。

    他天生不受幻象支配的灵瞳,没瞧见什么虎龙豹鸟,虎牢关下全是真人打斗。

    他一眼就相中里头那个书生装扮的少年,相貌堂堂有情有义,为救兄弟甘当质子。若非碍于军法军规,孙策真想到刘备营里跟这位英豪喝碗酒。

    后来还真遇到这少年。他说他叫郭嘉。

    那时正值父亲孙坚战死襄阳,江东军危如累卵之际。

    是郭嘉劝他将父亲留下来的传国玉玺押到袁术处借兵,他才有平定江东的实力。

    说起来这一方太平,是你我联手缔造的啊。

    孙策不提旧账,没什么比一个安安静静的拥吻更能表明自己的心意。

    中秋不日便至,孙策领着木耳回孙家的老宅,与母亲、弟弟们团圆过节。

    郭宾那张清秀的脸蛋果然招人喜欢,老夫人看一眼印象深刻,问道:先生从何处来?

    孙策早就想好木耳的头衔:神羊之主。

    木耳伸手招招后边跟着的羊咩咩,尴尬的是他的灵体小羊根本不听他指挥。

    神羊之主岂非上仙?老夫人没生疑,快快下座招呼众人来拜。

    木耳赶紧把老夫人扶住,解释道:

    非也非也,郭某只是与神羊结缘,不是什么仙人。

    满座子弟只有孙权泰然自若,他那双碧眼灵瞳早就看穿一切。

    孙家出身武门,自不会老老实实坐着喝酒,到亥时老夫人一退,年轻人们便活跃起来,行酒划拳,大口吃肉,厅中热闹非常。

    大伙儿排着队给吴侯与郭先生敬酒。

    木耳喝不得多少酒,古时的酒浓度又高,几杯下肚头脑发胀。

    孙策便接过他手里的杯子,替他一饮而尽。

    全场只有孙权没来敬酒。

    孙权不来,孙策便过去找他。

    今夜过后,你的江东。

    孙策寥寥八字,一饮而尽。

    孙权没举杯:兄长不恨我?

    孙权笑道:不恨。

    忽地又敛起笑,凑近孙权耳边,严肃地嘱咐道:

    你不害他,我便不恨。

    孙策意味深长地拍拍孙权的肩膀,转身回席。

    一架意欲赶往许都的车已在门外备好,孙策要送郭宾离开江东。

    木耳听说孙策要跟他一起走他才愿意去许都。

    毕竟考题只要求救孙策的命,没说保他继续称霸江东。

    况且去到许都没准能遇见华佗,说不定就有救了呢。

    孙策打的不是这个算盘。

    他是江东之主,若去到曹操地盘被人抓了当质子,后果不堪设想。

    他只想多跟木耳待一会儿,去到江东边境就悄然折返,寻个无人之地发狂一通然后死去,才不致于伤害旁人性命。

    月色正浓,车里酒味、青草味、羊排味混杂到一块儿,更容易叫人意乱神迷。

    木耳施了个幻术,叫赶车的凌操暂时听不见车里声响,便放心大胆地同孙策搞起马车运动来。

    孙策想着这或许是最后一次同木耳相处,闷声不言只是干,连木耳的眼睛他都不敢去看。

    车里的小羊安安静静地观赏人类行为大赏,想念陪它玩耍的大灰狼。

    凌操的车骤然停住。

    车外传来孙策大狼的嘶吼声。

    撩开车帘,官道两旁的枯枝老树上藏着若干个黑衣刺客,手中短弩明晃晃的利箭将车马团团围住。

    木耳难得看到孙策眼里闪过恨意。

    第25章 暴躁孙阿策(9)

    孙策身上的羊排味急剧变浓,浓到像烤焦的羊排带着炉里的灰烬,呛得木耳咳嗽不止。

    他的眼瞳带上一抹绿,跟孙权的碧眼差不多。

    撩开窗帘,孙策的眼睛跟树上某个黑衣刺客的眼睛对上。

    那刺客就像着了魔似地,手中弓/弩猛然调转指向。

    孙策扭头转一圈,看见他眼睛的刺客纷纷倒戈,利箭贯穿自家弟兄的胸膛。

    车外一片死寂。

    孙策对木耳道:趴下。

    木耳听这话着急加脸红:

    外面刺客还没料理干净呢!

    孙策爱抚地捏捏他的脸:

    让你趴下是为了躲箭。

    木耳见孙策要出去,拉拉他的衣袖:小心。

    孙策自恃勇猛,撩开车帘,从车厢出去。

    黑衣刺客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挂在树枝上,没有留下活口。

    孙策对锁到马车底下的凌操道:

    没事了,起来赶路罢。

    凌操这才哆嗦着爬上马车。

    孙策转身回车里边去,万万没想到身后的胆小鬼凌操忽然亮出柄尖刀。

    刀刃上寒光就着月色,晃过凌操的双眼。

    木耳正好看见凌操眼中的凶气。

    小心!

    木耳大声疾呼,孙策已来不及完全闪避,右手手臂被凌操的刀子划开一道长口子。

    凌操一击没有致命,立马跃下车拉开距离。

    孙策左手捂着伤口,皱起眉头,仍将木耳护在后头。

    木耳赶紧翻查药箱,好歹找些金疮药给孙策先把伤口的血止住。

    另一头咬牙切齿斥责凌操:我视你为心腹,为何叛我?

    凌操对木耳倒还客气,他深知孙策厉害,不看他的眼睛,始终低着头向木耳拱拱手,然后吹响口哨。

    林间遍野起了鼓声号声,只听得众人就着鼓声号声,以独特的节奏合唱:

    物情良可见,人事不胜悲。

    莫恃朝荣好

    最后一句是个女童的声音,清脆利落,幻力极强:

    君看暮落时。

    木耳记得这副声音。

    唱诗的人渐渐从林间向马车合拢。

    木耳看到了女童声音的主人,正是董白。

    董白比从前长高了不止一个人,穿上一身鹅黄色的长袭纱裙,头上梳起个整齐的双丫髻,瞧着已长成个亭亭玉立的姑娘。

    她笑起来还是单纯的甜甜的,现在能自己说很长的句子:

    七哥哥,董白想你。

    木耳只感到两眼间一酸。

    他也想董白,还想吕小布。

    郿坞的日子是他穿越过来过得最舒坦的日子。

    阿爹阿娘都没了,小布哥哥被抓走了,董白就只认识七哥哥了。

    董白醒着鼻子:

    七哥哥带董白回家好不好?

    木耳差一点就要下马车把这个可怜的小姑娘抱起来。

    不过满山的鼓声号声叫木耳想起,董白不是一个人来的这。

    木耳远远地坐在车里问她:

    董白你跟他们是一块的吗?

    董白拈着裙角,咧开嘴角笑:

    嗯,这些是董白的新家。姥爷说,等七哥哥回家,咱们就完整了。

    孙策听出话里的意思,问木耳:

    你也加入过暮落?

    木耳没想到孙策竟知道暮落,不瞒他,直言自己就是创始人。

    孙策面如死灰。

    孙坚死后,孙策一直全力追查何以孙坚手上会多出个什么传国玉玺。

    他太了解自己老爹的性子了,老爹一辈子的忠君报国,绝不会干出私藏玉玺的事情。

    可偏生诸侯联军里大肆流传孙坚在洛阳皇宫井里捞出玉玺的消息,更糟糕的是,孙坚偏还在这个节骨眼上,从虎牢关半夜过来投诚的冉姓将领手上接过玉玺。

    孙坚知道是计,他还是要接,那是玉玺,他身为汉室老臣,没有不守护玉玺的道理。

    自此孙家军被联军视同反贼,不得不退回江东,冉姓将领不知所踪。

    直到入主江东,孙策在吕布军中的细作才传回消息,姓冉的来自一个能使幻术的组织,暮落。

    这便是孙策憎恨暮落的缘故,他之所以针对于吉,就是以为于吉是这幻术组织的头头。

    没想到自己的枕边人才是暮落的创始人。

    孙策沾满鲜血的右手抓住腰间的短刀。

    他曾发誓要用这柄刀让暮落的人血债血偿。

    他怎么下得去手?

    他想都不敢想这柄刀划过木耳咽喉的情形。

    他舍不得,他爱这人的每一寸肌肤。

    暮落的诗歌大合唱停下,鼓声号声的伴奏也停下。

    所有唱诗的人都从林中出来,俱带着眼罩,看来他们早知道孙策以眼对眼,致人入幻的法子。

    凌操率领众人单膝跪下:

    属下恭迎老尊主圣驾。

    董白不懂这套,激动地拍掌:七哥哥也是姥爷嘻嘻。

    孙策抬头叹口气,神色疲惫地瘫坐在马车上。

    你回去吧。

    木耳早忘记当年他被刘备俘虏、然后忽悠刘备说孙坚得了玉玺的事情。

    木耳只知道孙策必定不肯跟他去暮落,他是江东吴侯,绝不可能成为暮落的一员。

    孙策不走木耳也不走,他出到车外向众人道:

    你们回去转告新尊主,我已退隐多年,你们勠力同心好好干,不必惦记我啦。

    董白失望地撅起嘴巴。

    木耳特别安抚小董白:

    便是七哥哥不在,姥爷他们也很疼董白是不?

    董白点点头。

    那董白也要好好待姥爷,待家人,好好学幻术,以后保护大家。

    董白还很难过。

    木耳笑道:等七哥哥忙完手头的事,日后再去找你玩。

    董白这才乐呵起来。

    可瞧凌操的意思,却非请他回去不可。

    凌操苦口婆心地劝他:

    老尊主,羊师父,求您跟徒儿走吧。上封有令,杀吴侯,带您归,全要办到。

    木耳敛起神色:

    那我告诉你,你一样也办不到。

    木耳很有信心,董白定不至于跟他斗法,余下的别看人多,全是小喽啰。

    凌操身后的暮落成员们让出条道,一人一马自林中缓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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