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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救恶毒反派[快穿]——蜀七(60)

    他宁愿在房间里待着,多看几本书。

    以前他是从不以此为苦的,人际关系一直是他手里的一把武器。

    社会由人组成,只要把跟人的关系打好了,一切困难就能迎刃而解。

    所以柏易愿意跟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无论这些人做的是什么工作,身处什么社会阶级,他都能用同样的笑脸去散发善意。

    但是现在,他竟然觉得累了。

    冬天更冷了,初冬过去,深冬来临,阳光越来越少,原本就昏暗的光线再也没有出现过,每天都是阴天,哪怕穿着厚重的棉服或是羽绒服,那股寒气都要侵入骨髓。

    柏易躺在一个人睡的被窝里,怎么也睡不着觉,他的手脚冰凉,因为冷而头痛,头部胀痛不止,哪怕睡前灌了热水袋放进被窝,要不了一个小时就凉了。

    每到这个时候,柏易就会格外想念严凌。

    严凌火气重,他身上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暖和的,他可以紧紧抱着严凌,两人肌肤相贴,温暖舒适。

    但是严凌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柏易担心极了。

    这个天气无法长途跋涉,甚至不能在室外久待。

    他们可能找了个地方停下来。柏易跟叶明分析,如果他们走的远,就地停下来等冬天过去,比往回赶安全。

    叶明也这么想:我们以前冬天就是,随便找个地方住下,就靠手里的物资撑,反正这个天气谁都动不了,安全。

    柏易不知道是在安慰叶明还是在安慰自己,他说:他们不会有事的。

    叶明也跟着点头:对,严凌不管什么时候都特别冷静,从来不上头,绝对不会有事。

    他们只能这么想。

    可日子往前过一天,柏易的担忧就扩大一分,但无论他如何担忧,他都没有解决的办法,唯有等待。

    然而等待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熬的事。

    谁也不知道会等多久,也不知道最后等到一个什么样的消息。

    冬天就在柏易的忧虑中一天天过去。

    当第一缕阳光重新洒在大地上,地上的积雪开始融化,人们就知道,冬天过去,春天到了。

    可惜春天并不会带给人们生机。

    整片大地上依旧没有一颗活树,土地依旧无法耕种,还是那么死气沉沉。

    唯一的好消息是,水井的水位一直没有下降,开春后甚至上涨了不少。

    这大约是近年来最好的消息了,一时之间人们奔走相告,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他们的笑容极具感染力,嘴角咧开到了极致,有人笑着笑着就哭了。

    似乎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点几不可见的希望。

    长久的末日几乎打垮了所有人的信心。

    末日的第一年,人们都觉得这只是天灾,天灾来得快去得也快,像是水灾地震,过个几年就好了,然而接下来的第二年第三年,每一年的情况越发严重,有不少人渴死饿死冻死,或是被龙卷风吹上了天,再也不知道在哪儿落地。

    没有植物和动物,人们一点点丧失了全部希望。

    柏易没有经历过这样的过程,但他也能从人们的脸上看出那疯狂的欣喜。

    这好像是一个信号,一个末日即将过去,美好生活终将到来的信号。

    地下水复活了。

    水源一旦复活,土地说不定就能重新变得可以耕种。

    在一个晨光熹微的早晨,一队人出现在远方的路上。

    柏易透过窗户看见,便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下楼去,和其他所有人一起站在村口,等待着严凌他们回来。

    这次严凌他们除了一些人走路以外,还开了一辆货车,不知道是从哪儿找到的汽油。

    但一看就知道,里面肯定放满了物资。

    当离开的人一个不缺,完好无损的出现时,人们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过或看到过好事了。

    这无疑带给了他们巨大的希望。

    人的一生都在朝着希望奔跑,只要有一点光,就能一直坚持下去。

    柏易的目光在人群中巡视,他没找到严凌,无论看几次,都没有严凌的身影。

    他头一次这么慌张,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捏住般难受,他抓住一个跟着出去的男人的手,一脸急迫地问道:严凌呢?他在哪儿?他是不是出事了?

    他问得太急,对方没听清,一脸迷茫的看着他。

    柏易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松开拉着对方的手,拨开人群超前走。

    等他走后,那个人才挠挠后脑勺,问身边的人:他刚刚问我啥?他说的是普通话吗?不会是个外国人吧?

    身边的人有些迟疑:大概是普通话吧?

    柏易在人群中穿梭,然而出去的人并不多,他来来回回把人看了好几次,却还是没有找到严凌的踪影。

    他从未感觉这么糟过,简直糟透了。

    他安慰自己,或许严凌走在队伍的最后方,他还没有到,又或者是他中途遇到了什么事,必须要停下来,他想了一大堆,但是每一个理由都说服不了自己。

    磊子奇怪的看着站在人群边缘低着头的柏易,他跟兄弟们打过招呼后就朝柏易走了过去。

    当他拍了拍柏易的肩膀,让柏易转过头来的时候,差点被柏易脸上的表情吓住了。

    在他的印象里,柏易从来都是一脸笑模样,似乎天生就是个脾气好的人,从没有发火的时候,又似乎永远乐观。

    但现在,柏易看着他,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他明明没有哭,甚至嘴角都没有动一下,可磊子却能清楚明白的感觉到他的悲戚,有些悲痛不需要眼泪表达,只需要一个眼神。

    你在找严哥?磊子想不通柏易怎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大家不是都很高兴吗?

    柏易点头:他人呢?

    磊子:严哥开车呢,他刚刚不是把车开到后面的仓库去了吗?得把物资卸下来,放进仓库。

    柏易嘴角抽搐了一下:哦。

    磊子瞪大眼睛:你不会是以为严哥出事了吧?

    柏易笑道:没出事就好,刚刚没看到他,吓了我一跳。

    磊子原本还准备调侃柏易两句,但看着柏易这坦然大方的态度,调侃的话当然说不出口,于是说:这次咱们运气好,那辆车是半道上找到的,里面汽油还是满的,估计是司机遇到了事,弃车跑了,也没人去查看,就便宜了我们。

    他兴奋极了:估计是末日刚来的时候运送物资的货车,里面有大桶的矿泉水,还有压缩饼干和帐篷,就是不知道里面的罐头还能不能吃

    磊子滔滔不绝,越说越多,他自己都觉得他们这次受老天爷眷顾,不然那么多东西,怎么可能直到今天才被他们找到,别人都没看见?除了运气,没有别的理由可以解释。

    可惜柏易对磊子说的没有半点兴趣,他现在心心念念的都是严凌,于是人生第一次中途打断别人的话,对磊子歉意地笑了笑:我先去找严凌,不好意思,你跟别人聊吧。

    话毕,柏易就迅速地跑向仓库。

    只留下磊子站在原地,左顾右盼后抓了一个人,兴致勃勃地跟对方说起这次的天降大饼。

    柏易走向仓库,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他刚到,货车驾驶室的车门便由里向外地推开,开车的男人跳了下来,严凌回过头,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柏易深吸一口气,他朝严凌跑了过去。

    明明只有两个多月没见,柏易却觉得隔了一个世纪。

    对方长腿一迈,伸手抱住了柏易的腰。

    柏易直视着对方的脸,他伸手抚摸着对方的脸颊,在这个久别重逢的浪漫时刻,十分不解风情地说:瘦了。

    不仅瘦了,对方的手,脸,露出衣服外的皮肤,在大半个冬天的寒风吹拂下都变得更粗糙了。

    因为风餐露宿,食不饱腹,脸部轮廓也更加清晰,简直称得上是刀劈斧刻。

    更加有男人味,也更让人心疼。

    没瘦。严凌握住了柏易的手,他掌心布满老茧,又多了几个伤口,他上下打量了柏易,欣慰地叹了口气。

    这次找到了不少东西。严凌似乎也品尝到了几分快活的滋味,以后我们都能轻松一点了。

    柏易也说:水井的水位没下降,还上升了一点。

    严凌握住柏易的手力气变大了,他露出一个笑容来:太好了。

    严凌很少笑,他几乎没有表情,有时候他的表情会产生细微的变化,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

    但此刻严凌只是轻微的勾起嘴角,看在柏易眼中,就好像春风吹拂大地,化开一切寒冷阴霾。

    人们很快向仓库聚集过来,他们开始搬运货车上的物资,整理规划后放进仓库,因为要防潮,还得铺上防潮垫其实就是大块的塑料布。

    出去的人是不必搬运的。

    柏易也去整理物资,日用品和食物要分开,分别放到不同的区域,食物也要细分,近期就要食用的和能够长期储存的,他们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才把所有物资分好类。

    刚刚入春,白天的时间依旧很短,到下午四点过,天就黑了下来。

    磊子他们在道路中间点了火堆,人们围着火堆,吃着烤红薯,听出去的人谈论在外面的经历。

    因为磊子是二把手,严凌又绝不会讲述,所以磊子当仁不让的成为了主讲。

    他就像是在讲故事一样,说的跌宕起伏,好像唐僧取经,经历九九八十一难。

    柏易和严凌坐在角落里,这里没人他们都聚集到了磊子的身边。

    只有他们俩坐在那,面前就是温暖的火堆,徐徐升腾又降落的火焰,火光照在柏易的侧脸上,更显得他鼻梁挺翘,眼神温柔。

    他们也不说话,就只是那么坐着,两只手交握在一起。

    直到人群相继散去,柏易才站起来:回去了。

    严凌跟在他的身后。

    严凌没回来之前,柏易觉得自己有很多话想对他说,可等严陵真的回来了,他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要说什么,当他看到严凌的那一刻,好像无数话语都随着眼神的交汇传递给了对方。

    当他们回到自己的房间,房门在身后关上,好像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没有别人,只有他们两个,除了他们是真实的以外,其他的一切都是虚假。

    柏易能感受到严凌温暖干燥的手掌,炽热的唇,对方热情的动作。

    他在被人渴望,被人占有。

    柏易喜欢这种感觉。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沉溺于□□中,因为工作和兴趣无法再让他们感觉激动,只有□□,它每一次都会把人抛到顶峰,每一次都是新的,都能带来极致的快乐。

    柏易感觉自己正随波逐流,被抛到最高处,然后再缓缓降落。

    等风平浪静,柏易靠在严凌的肩膀处,他的鼻尖都是严凌身上的味道。

    闻什么?严凌看着趴在自己胸口的柏易,低头问,有汗味?

    柏易摇头:不是,很好闻。

    严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激动起来,柏易还没能休息,就又一次感受到了狂风巨浪,他无力反抗,也不想反抗,任由这浪涛将他带进深海。

    柏易不知道他和严凌是几点入睡的,他只记得自己眼前永远恍惚,身体永远在随浪起伏。

    等他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柏易睡得很香,他难得睡得这么饱足,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严凌从门外进来,手里还端着热水跟食物泡好的泡面。

    其实柏易并不爱吃泡面,但在这里,泡面算是奢侈品了。

    严凌把碗和杯子放在窗前的桌上。

    他换上了一身夹克,里面穿着背心,一条黑色长裤将他一双长腿勾勒的恰到好处。

    柏易的脚踩在地上,赤着脚走到窗边。

    你吃过了吗?柏易双腿盘在椅子上,他看起来像是小了几岁,身上那股沉淀已久的稳重气质消散了许多,看起来更像一个青春勃发的年轻人。

    严凌坐到柏易对面,他看着柏易的脸,觉得这一刻美好的像是假象。

    他从不觉得自己还可以拥有这样的生活有一个爱人,这个爱人理解他,包容他。

    并且对方从不要求他做什么。

    他想把对方藏起来,藏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在那里他们不用担心明天,不用惧怕未来。

    在这里的每一刻,他都在恐惧着终有一日会失去这个人。

    我们可以一直待在这里。严凌忽然说。

    他以前从未想过在哪里驻足,他甚至已经打算好了自己的未来。

    他会死在某场械斗中,或许他的兄弟们也会一起死。

    他不会有自己的墓碑,也不必有,他的人生没什么值得纪念的,也没人会纪念他。

    但是现在,他不这么想了。

    有个人爱他,愿意等他,于是他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活得比对方长,能够保护对方。

    他知道对方并不弱小,也知道对方并不需要他保护。

    可除此以外,他不知道自己能为柏易做些什么,他除了自己本身以外,没有任何值得夸耀的东西。

    就连他自己,也不觉得自己值得。

    严凌握住了柏易的手,两人的手放在桌子上,他们直视着对方的眼睛。

    今年,明年,以后的每一年,我们都在这里。

    严凌的语气从未如此柔和:直到你不想在这里住下去。

    柏易朝他微笑:在哪里都无所谓,只要你在我身边。

    柏易没说过情话,至少在现实生活中没有,他那时候会说很多话,跟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言不由衷的赞美对方,表达友善,但他从没用爱情做过砝码,没向任何人表示过好感。

    可现在,他似乎天生就会说情话。

    现在水井不下降,说不定再过一段时间土地也会恢复。柏易轻声说,会越来越好的。

    说不定某一天,世界就会恢复成末日前的样子。

    柏易轻声问:不管未来是什么样,是好是坏,我们总是在一起的。

    只要严凌在他身边,他就能感觉自己充满力量,什么都不惧怕,什么都可以做到。

    柏易站起来,隔着一张桌子吻向严凌。

    窗外的光照射在他们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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