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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古代当名士_分节阅读_270

    穿到古代当名士 作者:五色龙章

    他特地写信照知当地县令申大人,将这几样良种的产区环境细细描述出来,写清栽种要点,每处产区分别取土,再取几十株育好的秧苗,连根上泥土一并加急送往府城。

    洋县所出黑米是进上的精品,南郑、城固县虽然也有黑米,但因水土条件、栽培技术不同,质量肯定有所差别。他先弄点原生态的黑米秧苗来试着栽培,将来一步步试着与本县黑米杂交,看看能不能选育出适合本地栽培、质量又更好的新品种。

    申县令接了府尊大人的亲笔信,忙不迭地寻城内大户要了最好的秧苗,连同一大盒田土,装在木盒里,叫人快马送到汉中府。

    宋时亲自取水稻土焙干,而后计算含水量,分析确定土壤类型、成分,和南郑县送来的几处田土一一对比,选择最相似的田地种下。

    那处地在汉水河谷附近,是本地一户大族张氏的族田。

    族田的产出原是供一族子弟读书的。如今张家正盼着把子弟们送到宋大人的,听说他想划三分水田做实验田,族长岂止没有异议,简直与有荣焉,还到府衙当面拜见,请宋大人多划几亩地出去。

    宋时感念他们一家对府里工作的支持,满足了张家家主的愿望,又划了三分上等田地栽种本县黑米,与洋县黑米做对照。

    因本县就种有原生黑米作对照,他这两块实验田里的米,就按照同等待施肥、施农药了。

    插秧之前,田里是要先施基肥的。

    水稻基肥以氮磷钾为主,如今氮肥还是以农家肥为主,钾肥则是制作高锰酸钾工艺前期用草木灰色提炼出来的精制氯化钾结晶。而磷肥则是用天台山产出的磷块岩——他的经济园区里已经装上了水碓,可以借用水力大量冲压粉碎磷块岩作磷肥了。

    他在城外定下的实验田数不少,上中下田、沙地山坡都有,仅在实验田添加自制肥料,就需数百斤磷矿岩粉。为了抢插禾之前把基肥弄好,宋时便不惜暂停下磨白云石粉的进程,先用水碓冲碾磷矿岩粉。

    汉江边江水呼啸,水碓碎石的声音夹杂在江流嘈杂中,远远传出数里。旁边建的石灰、水泥窑阴干多日,也要开窑烧炼,烟道顶上冒出高高的烟柱,随风斜曳出去。

    烟尘与碎石粉也被风吹得远远的,厂区内员工都配备了口罩和织得稀疏的丝线纱巾防砂尘,除了工作和吃饭时都会不摘下。

    原本该给工人配个护目镜更好,可市面上平板玻璃卖得太贵,园区里的高温玻璃窑还没砌完耐火砖,一时半会儿不能投入使用,大家只得先用纱巾顶顶。

    不光园区上下的管事、匠人、雇工一人顶着一条黑底织花的纱巾,宋大人带着上司下属到场里检查安全生产问题时也各领了一条——

    黑纱是最不挡遮视线的,光线好的时候罩着纱巾几乎和只戴墨镜的影响差不多。不过考虑到厂区上下人人头上裹个纯黑纱巾有点瘆人,宋时定制纱巾时就叫人在边缘织些艳色花纹上去,多少会好看点。

    两位大人品过园区的井水、尝过食堂供的营养午餐、消暑绿豆汤,到厂房里体验了一把高温工作环境,亲切慰问了在场工人……最后围上劳保纱巾,将黑色素面挪到眼前,一面走一面查看周围地面、叶面上积的浮土。

    厂里排出的污物可以挑往无人的山地深埋;污水可以沉淀、可以打捞浮油、用砂石、竹炭重重过滤净化;唯有这些烟尘直接排到空中,凭现有的技术水平难以解决。

    只能多种树了。

    好在原本这周围就是一片野林子,只要不在规划为厂房、道路用地上的树木尽可以保留,没有树木的地方再引种些能吸附粉尘的银杏、臭椿、杉木、梧桐、冬青……

    道路两旁的草坪倒不必特地引种鲜花或者良种草坪草,就原处长的野菜野草,浇树时顺便浇浇地,能长什么长什么就是了。

    宋大老爷捻了捻狗尾巴草尖积的浮土,对同来监督检查他们工作的桓佥宪道:“厂区里差不多就是这个情况,大人要不要随下官到远处看看,看污染范围有多大,周围都种上些吸粉尘的树?”

    桓佥宪扯了扯面纱,口吻严肃地说:“是该走远些。不光看灰尘飘得多远,也得听听离此多远,水碓的声音才不至于打搅着子弟们读院的位置。”

    经济开发区在府城西南,他们的新书院定要设在离城稍近些的地方,回程路上听着噪音,仔细观察着叶面上的浮尘便知道了。

    煤炭燃烧的黑烟和寻常林间树叶所承的尘土颜色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二人唤上同样纱巾蒙脸的差役们牵马出门,顺着小路往府城走。

    园区上方烟尘蔽天,呼吸间都是一股土味,便是出了厂区也不能急着摘纱巾。一行人从官老爷到衙差都带着黑纱,出行仪仗的牌子都不好意思打起来,都叫差役们拖在身后藏着,恨不能连身上的官皮都扒了,别有人出来认出他们才好。

    唯有宋大人是个见过世面的,知道这种纱巾曾经风靡世界几十年,受到广大女性欢迎,满大郑都找不出第二款这么时尚的配饰了。

    他紧裹着那条黑底红花的纱巾,意气风发地走在最前头,桓凌闲闲随行,隔着纱巾看向他,细看着那一团黑的纱巾下微扬的下巴,与他眉眼间骄阳般灼灼的光彩。

    颜色朦胧,像是隔着一面久未打磨的旧铜镜里观人,似真非真。

    但这朦胧又有朦胧的妙处。

    他头上罩着这么一片黑纱,便走在日头底下,也能想怎么看就怎么看,看着他心里喜欢,就能顺着心意笑出来。不必顾忌别人眼光,不必压制自己的神情,只为维持右佥都御史的体面。

    他们两人并肩而行,一个看叶一个看人,一头走一头观察着烟尘、噪声污染范围,挑选地形舒阔平坦,可以建书院的佳处。而随行的差役们只怕自己蒙头盖脸的像贼,都挤在两位大人和座骑身后,低头缩项、踽踽而行。

    偶尔抬头,看见老爷们顾盼洒脱的样子,都得发自内心是敬仰:不愧是朝堂出来,见过世面的大人物,蒙着头脸也不碍人家一身名士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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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经济园区这烟柱升起来,便是日夜不熄,虽然燃起的时间不长,却俨然成了汉江一景。

    上下游渔船、汉江府货船与拉纤的纤夫都认得那烟在何处,遥遥看见江边烟柱冲天,便认得离府城还有多远。便是从外地远来的船只,到这汉水上都会从卖水、卖菜饭的小舟上听到那几道烟柱的故事。

    那是他们汉中知府为了收容北地逃来的流民,特地建了个“经济中心”,沿江建了好多房子、灰窑、煤窑、砖窑……日夜开工,无论何时船经过那里,都能听见砸石的声音从岸边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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