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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39

    裴公罪 作者:书归

    后多年在官中相见一模一样。

    于是裴钧便也懒得开口了,更不会再叫他师父,只静静陪立在姜越身边,看姜越从袖中取出精致木匣递给张岭道:“此乃蜀中香物,为道家多用,虽非名贵,却清香凝神。孤初次造访贵府,听闻张大人爱香,便备下此礼,想赠与张大人,望张大人不要嫌弃。”

    “岂敢岂敢。”张岭连连作揖,“老臣谢过王爷厚爱。可今日小儿喜宴,老臣身为其父,收受厚礼到底于理不合,王爷还是——”

    “您就收下罢。”

    裴钧突兀出声,看了张岭一眼,佯作吹捧上司道:“晋王爷百事缠身、殚精竭虑为朝廷做事,却不忘赶回来给学生道喜祝宴,此乃师德也;知道您爱香却廉洁,便特意寻了这非金非玉之宝奉送,此乃君德也。您若是不收下,岂非是折人德行了?又如何叫晋王爷安心呢?”说完,他还邀功似的冲姜越一笑,做足一副谄媚小人的模样,直引张岭冷目盯他一眼。

    姜越直觉立在这对昔日师徒间,仿似说什么都会错,一时手里的匣子便僵在半空,不由与裴钧换过一眼。

    张岭察觉周围宾客已多少注目过来,便凝眉思虑片刻,先收下了姜越的见面礼,淡淡谢恩。

    可交出了匣子去,姜越刚坐下,却见张岭一容冷脸再转向一旁裴钧道:“今日是张三婚宴,不是官中会晤,你若想行什么方便,那就走错地方了。不如还是早早离去的好,省得在此生事。”

    姜越乌眉一皱,不及出声劝阻,就听裴钧已然讽笑着开口道:“哦?我想行什么方便,我怎么不知?”

    张岭镇着一身威严,花白发下眉目凛冽:“瑞王新丧,王妃裴氏被指杀夫,如今正待受审。裴氏是你姐姐,你若想替她洗罪,无非是要搅浑法度,而今日这宴,齐聚执法、修法之客,你寻来通融游说,自然也不足为奇……不然,以你秉性,如何会甘于食言踏入我张府?”

    姜越听言,正要站起来开口,却见裴钧已挡在他面前,负手而立:

    “……原来张大人当我是托关系来了。”

    裴钧面上笑意愈发深了些,此时察觉身后姜越拉了他袖子一把,也只抽出衣袖,在满庭法儒的目光中向张岭走近了一步,反问一声:“可既然是正待受审,家姐便还没被定下那杀夫的罪,眼下人未审,证据未齐,张大人贵为我朝法儒之首,却竟能空口定谳了?”

    随着裴钧的靠近,张岭瞥见他身上的皱褂,眉头一皱,又拾袖掩鼻老声一咳。

    周围的清流见他如此,便都注意到裴钧衣衫不雅,不由暗中指点起来,大意是猜测裴钧身有污浊之气,由是便在交头接耳中,向裴钧投去全无好意的目光。

    在这样的目光下,裴钧只觉自己就像只入了鸡窝的黄鼠狼,不管他是不是来恭喜道贺的,这窝鸡都只闻见他身上的臭味儿,全当他是没安好心。

    “虽未知其杀夫与否,可裴氏因恨避子一罪却早已成立。”张岭放下袖子,接着裴钧的话再度开口了,“单是此罪,便已类同谋害皇嗣。”

    裴钧听言冷笑道:“且不说家姐服药时腹中究竟有无皇嗣可以谋害,就算是有,那此案也还是世宗阁辖内,尚无需张大人费心吧?”

    张岭轻哼一声:“世宗阁是皇族内庭,是家法、族法,不可替代国法。谁人有罪,自有国法判处。”

    “那按照国法取证,瑞王之死与裴妍避子之间,本就没有必然关联,岂能凭那受贿太医执词一告,便叫家姐坐实了罪证?”裴钧轻斜眉宇看向张岭,勾唇笑了笑,“张大人显然已觉家姐有罪,又难道不是听了旁人推演家姐因恨杀人的缘故?可从前您不总是教我么——说‘律法乃朝政之根基,不仅不可因喜怒而有所增减,也不该为亲疏而有所变异’,那若要将爱恨推演之说强加于法度,这岂非是污了您张大人自家的门楣?”

    张岭一口气提起来:“裴子羽,你还没有资格同我讲法度。”

    裴钧见他怒了,更笑得柔和道:“自然自然。若论‘以法度人’者,朝中是没人可与张大人比肩了。”

    说完这话,他猜测张岭一定是该逐他出去了,而果不其然——张岭因此几句,已在宾客之间失了体面,此时便当真招来家丁,冷冷就吐出二字:“送客。”

    一时周围三五家丁应声向裴钧扶来,几双手的力道说是搀他,不如说是捉他,引他心烦一挣便扫了开去,只再看过张岭一眼,撂下句“告辞”,这就拂袖转身向大门去了。

    天幕夜色早起,张家大门的黄纸灯笼在春风里轻荡,透着莹亮又冷凝的光彩。

    外头还有人在朝里抬着贺礼,裴钧逆着抬担子的工人踏出高高的门槛去,心里愈发觉出阵没意思来。

    一旁招呼来人的许叔看他果真被赶出来,不免哎地一叹:“您瞧瞧,我说什么来着?您这是何苦来哉!”

    裴钧抖了抖衣摆,不想说话,只向他挥过手,人就快步走下石阶去。

    这时回头看看张府那高挂的公卿牌匾和喜色门楣,他扇着袖子闻了闻自己衣裳,似乎更觉酸臭了,便想这大约是真不招人待见的,走了倒也正好。

    正转身想着要寻地儿填个肚子,裴钧抬脚要走,却觉袖子被人拉住了。一扭头,只见是姜越站在他后头,一身蓝锦华袍在夜色烛火下规整俊逸,此时正敛眉看着他,满眼都是关切。

    裴钧从他五指间抽出自己袖口来,吸吸鼻子,唇角扬起个笑道:“怎么出来了?不同你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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