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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魔头(二更)

    嚯,是病秧子啊! 作者:英俊的锤儿

    半个时辰后,她慢悠悠地晃到城西,小雨已经不下了,她收起雨伞,就听见前面传来阵阵人声,很是热闹。

    她走近一看,却原来是城北镖局和城南镖局的两位镖主在吵架。

    事情倒也有趣,城北的说城南的把城北的镖银抢了,城南的说城北的冤枉城南的,然后城南的和城北的就在城西的镖局审判,誓要做个了断,在场的除了各家弟子,还邀请了赫连雪坐阵评理。

    大老远,就能听见里面的叫骂,粗犷的男声,绕梁三日。

    “娘的,龟缩了这么久,你还是这句屁话!老子最恨的就是你们这些偷鸡摸狗的下三滥作为,姓刘的,你到底把老子的五千两镖银藏哪里去了!”

    “老子说没偷就是没偷,谁偷你的镖银,谁就不是人生的!”

    “我呸,你本来就不是人生的,你是猪生的!你全家都是猪生的!”

    “你个狗娘养的,有本事你再说一遍,信不信老子抽死你祖宗十八代!”

    “我就说了,你能怎么样?有本事你就去啊,你抽啊!”

    “你他娘的混蛋!”

    “啊嘿,那你也是一个你他娘的混蛋!”

    镖局正中央,站在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插着腰,唾沫星子飞溅。

    一旁的座位上,赫连雪以手撑头,昏昏欲睡。他迷蒙地睁着眼,左面,城北镖局。右面,城南镖局,足足半个时辰,两家镖局的镖主相互问候爹妈,气势汹汹,就差动手了。他们的身后,各家镖局的弟子和赫连雪一般,各个睡眼朦胧,困得不行。

    看这样子,蓦地一记清脆的声音响起,“别骂了,左右那么几句,我听得都烦了。江湖人嘛,能动手就别讲理,一掌打死对方,岂不是更爽快?打吧,不打不好看。”

    原来不止他们有这种暴力的想法!

    立时,院子里的人困意全无,全都朝门口望去。就见那不知何时出现的紫衣少年,站在高高的门墙上,居高临下,一脸兴味。

    正中央,城北和城南的镖主也顾不上吵架了,神色异样地看着云七夜,城北的不耐烦道:“臭小子,毛还没长齐呢,也敢来管老子的事!”

    老子?眼里的波光流转,云七夜定睛看着城北镖主,秀气的脸上绽开了灿烂的笑。

    见状,赫连雪心下不由咯噔了一声,完了。

    就见云七夜站在墙头上,春风吹过,扬起少年的衣摆,风姿如画。她望着墙下的男人,猛的一挥手,从袖子里窜出一道银光,却原来是一锭银子,直直打在城北镖主的腿上!

    “啊哟!”男人只觉得左腿一软,腾地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他怒极,慌得站起身来,抬头欲骂,谁想刚抬头,迎面又飞来一锭银子,正中他的脑门!

    “啊!”他又发出一声惨叫,下一瞬,就见他高大的身躯左摇右晃,踉跄了几下,咚的一声躺到了地上,昏死了过去。

    见状,原本喧闹的场内,鸦雀无声。所有的人目不转睛地看着云七夜,哪里还敢轻视她,纷纷猜测对方是哪里来的小魔头!

    云七夜从墙头跃下,缓步走到城北镖主的跟前,伸脚踢了踢他的腿,讥诮道,“想当我老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呐。”

    一旁,眼见城北镖主倒地,城南镖主瞪大眼睛看着云七夜,“你谁啊?你怎么能这样!”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他还怎么和老刘吵架,不和老刘吵架,九殿下交代的任务怎么完成?

    可话又说回来,眼看他二人都吵了这么久了,也没见有什么异样的人来观战,更不用说什么“也许是穿红衣服的姑娘,也许是旁的,但是武功很厉害”的人了。

    思及此,他抽出手里的剑,指着云七夜,恼怒道,“臭小子,不要仗着会点功夫,就来耀武扬威!”

    云七夜不慌不忙,扭头看了一眼院子里的众人,下一瞬,袖口又是一挥,吓的众人纷纷后退,就见云七夜的袖子宛若个乾坤袋,挥出下雨般的碎金子碎银子,足足百十两。

    带着这么多钱,不累吗?赫连雪抚额,不知道云七夜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几日,除却探丸借客一事,云七夜的行事很是低调,而今她霍然出现,挑起事端,所为何事?

    他心下隐隐有股不安,一瞬不瞬地看着场中的少年,皱紧了眉头。

    “撒钱啦!”

    眼见云七夜撒钱,院子里立时沸腾,纷纷抬脚,想要冲向那阵钱雨。

    然,一瞬,钱雨猛的消失了,就那么一卷袖,又回到了紫衣少年的袖子里。

    她挥了挥沉甸甸的袖子,“想要么?”

    有人点头,“废话,不想要的是傻子!”

    云七夜笑,伸手指了指城南镖主,“谁打他,这银子就归谁。”

    啥?场子里的众人沸腾了,只道是这紫衣少年,和城南镖主有仇。

    立时,城南的弟子怒了,纷纷瞪云七夜,“臭小子,你找打啊!”

    城北的弟子摩拳擦掌,那感情好,正好替师父报仇了,还有钱拿,何乐而不为?当下就挽起袖子,气势汹汹地朝城南镖主冲去!

    见状,城南的弟子也冲了出来,将自家师父护在圈子里,“你们别欺人太甚啊,打架是吧,谁怕谁啊!”

    城南镖主皱眉,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云七夜,心下有了些异样,殿下说那人也许会乔装打扮,但是武功一定不会弱。方才那少年出手,虽然不过数招,但管中窥豹,也是个武功不低的。

    思及此,他一个提力跃上了房顶,目光怪异地看着云七夜。

    两相对视,房下的少年眸光灼灼,在宁止的别院里,她见过这两个人,他们是宁止的暗线。却原来,他们表面上是镖局的镖主。

    一个月前,宁止放出话来,中原四国皆知,姚都尉惨死,巫蛊银线,凶手确定。

    宁止,他口中的凶手,便是她吧?

    终究,他是不相信她的。

    她扯唇,蓦地笑出了声,瑞城是留不得她了。昨晚,她听说宁止“邀请”她爹来北齐了。

    她握拳,终是割舍不了云德庸,宁止抓住了这一点,想要逼她现身。

    亥时,夜幕漆黑,隐约可以听见别院深处的打更声。

    阁楼里,灯火未歇。如意水纹窗半掩,偶有微风吹进,映得窗前那人,形影飘摇,孤单萧索。

    她不曾睡去,坐在窗前,怔怔地望着楼下的花园亭台,那些花朵开的很是娇艳,在夜里也未曾闭合。算算时日,她来瑞城也快一个月的光景了,马上就要立夏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但是这一个月来,她真的解脱,真的快乐吗?

    不,一点也不。

    “喂。”赫连雪百无聊赖地躺在不远处的贵妃椅上,眯眼看着云七夜的背影,悻悻地问了一句,“看了那么久,那些花很好看?”

    “嗯,好看。”云七夜淡淡应了一声。

    “哎,还说这几日多陪陪你,可惜消停不下来,装病这招不管用了。”赫连雪趴在椅上,眉头皱了起来,“就说说今天早上,你又不是没看见,简直就是一桩无头案,你要我怎么调和?而且不止他们,这一个月来找赫连家调和的,无论商行江湖,都叫人无从下手,事情突然的很,你不觉有点诡异吗?”

    云七夜以手撑头,心有戚戚焉地看着赫连雪,这么多凭空捏造,无中生有出来的抢劫刺杀,坑蒙拐带。要是赫连雪真能查出凶手来,宁止一定会吐血。

    她不动声色,顺着道,“洗耳恭听,愿闻其详。”

    赫连雪认真分析道,“你也知道,两国交战,历来状况百出。原本我以为是辛乌贼人混进了北齐,想要趁机煽风点火,霍乱民心。可仔细想想,若真是如此,那他们的手段也太寒碜了点,不过就是几千两银子的打劫刺杀罢了,还不如直接来抢赫连家来得实在。再说,来找赫连家调节的人大多是城里的名望英豪,断断不会去勾结辛乌。”

    “有理。”云七夜心下不由暗赞,精明如赫连雪,迟早会看出些蛛丝马迹来。

    赫连雪又道,“而且不止瑞城,其余几城的情况几乎也一样,各家损失的金银不多,也没有人受伤。这一系列事情发生的仓促,仔细揣摩,漏洞就能找出好几个,显然是那位幕后操纵者临时决定,还来不及完善。不过他的手段也够雷厉风行,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操纵整个北齐的商行和江湖,是个不简单的角色。”

    说到这里,赫连雪不自觉地坐起了身来,有些疑惑,“我只是一直想不明白,如此的做法,那人想干什么?”

    这得去问宁止。

    云七夜不言语,径直靠到椅上,眉头微蹙。阴险如宁止,就算相隔千里万里,他也有手段逼得对手退无可退。

    她经商会武,他的势力便渗入商行江湖。商也罢,武也好,他断定她会出现在其中一处。大可以在不惊动任何势力的前提下,轻而易举地将她揪出来。可饶是如此,只消她一直易容换面,宁止也奈何不了她。

    然,她低估了他的手段。

    他居然将她爹请来北齐,只这一招,他已然握住了这世上最有利的砝码,由不得她再逍遥下去。今早,她故意在那些人面前露馅,是因为她知道,无论怎样逃,也逃不过宁止的算计。

    “宁止……”一声低低地嗤笑,她扭头看向窗外,夜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她起身,缓步走到窗边,垂眸俯看。院子里,除了花草亭台,还有些好玩的东西。

    离地一米之处,那些细密得几乎看不到的细线纵横交错在偌大的院子里,其间分布着好些暗色的铃铛,偶尔反射出细微的月光,转瞬即逝。

    赫连雪起身走到云七夜身边,他顺着女子视线望向表面上没有任何异样的地面。望了好一会,他终是发现了端倪,“你什么时候弄的这玩意儿,干什么用的?”

    云七夜扯唇,却是苦笑,与宁止的较量,她已经失去了先机,爹在他手上,投鼠忌器,她万万动不得他的人,只有和平退敌了。

    “晌午的时候弄的,送给不请自来的客人。”

    闻言,赫连雪不由想起了今早的闹剧,“你的意思是,城南镖局的镖主要来寻事?”

    云七夜点头,淡淡应了一声,“嗯。”

    赫连雪眼里滑过一抹异色,静默不语。相识这么久,他了解云七夜的判断力,没有充足的依据和把握,她不会如此。

    可郑镖主虽是江湖草莽,言行略有些粗鄙,但为人也算光明磊落,怎会做这种鸡鸣狗盗之事?

    他长久的思量,眼睫微动,终是明白了什么,宁止……

    从云七夜来到瑞城的第三天起,这些无头案就开始了。现在回头想想,每件事都来得环环相扣,步步紧逼。也正是因为他忽略了这点,才被宁止耍得团团转!

    再说那名惨死在营中的都尉,死期恰好是云七夜离开向城之日。消息说,那名都尉死于巫蛊,脖间有细线的勒痕,仔细想想,这样的手法岂不是沧澜尊主所为?

    原来,人是云七夜杀的。

    可那又如何,宁止不要她了,他赫连家要!

    越想越气,赫连雪握拳,不由戏谑了一句,“看来,他是想逼你回向城。”

    不想他这么快就猜到了事情的真相,云七夜微微一怔,旋即点头,算是承认。

    与此同时,寂静的院子里蓦地响起了一阵清脆的铃声,惊得两人齐齐望去。

    就见院子里一抹黑影,穿着夜行服,身形不稳地行走在那些丝线上,震荡之下,丝线上的铃铛齐齐响起,惊得那人手足无措。

    “呵。”

    看着狼狈万千的郑镖主,楼上的二人忍不住笑出了声。听见两人的笑,郑镖主气极,恼怒地挥剑砍断丝线,这才站到了地上。

    眼看对方早有防备,他也没什么好掩藏的了,不耐烦地将脸上的面纱扯掉,他抬头看着云七夜,愤愤道:“小子,算你狠!但是也别得意,除非你能通天遁地,否则你永远逃不出九殿下的手心!要是你真聪明的话,那就乖乖地回向城,殿下的耐性可是有限的!”

    说完,郑镖主又扭头看向赫连雪,语气一瞬有些愧疚,“少主,殿下对我等有知遇之恩,如此作为,给您添了不少麻烦,咱们在这里给您道歉。他日若您有什么要求,只要我等能办到,定当孝犬马之劳!”

    “各为其主罢了,郑镖主言重了。”赫连雪客气地回了一句,掩在袖里的拳头却是握得越来越紧,一向只有他阴别人的份,何曾被人如此阴过!

    该死的宁止,给他“添了麻烦”的人,少说也有十几家,各家都是望族大户,在瑞城的地位举足轻重。却原来宁止的势力,已经渗透到如此地步了!

    就算他想整治这些人,那也得忍着!

    宁止!

    指甲掐进掌内,赫连雪面上的笑却是越发的清雅高贵,宛若千树万树梨花开,语气温煦,“时候不早了,郑镖主早些回去休息吧。至于九殿下的事,我会尽全力劝解的。”

    郑镖主抱拳一礼,道:“有劳少主费心了,咱们感激不尽,告辞了!”语毕,男人提力跃起,迅速消失在了夜幕中。

    赫连雪脸上的笑仍在,甚至完美的无懈可击,他转头冲云七夜道:“时候不早了,郑镖主都回家歇息了,你也赶紧去睡吧。这档子事算是过去了,往后我清闲的很,不会再管闲事了。云七夜,不若我带你去凤天国看烟花吧。”

    云七夜扭头,看着笑得漂亮的男子,说实话,她真的很佩服赫连雪的脸皮,这种情境下,它都能由“怒不可赦”扭曲成“清雅温煦”。

    赫连雪径自又道,“哦,对了。去凤天看完烟花后,咱们东行,再去庆历的大漠骑骆驼,看夕阳。反正天下之大,你现在也没什么特定的地方去,倒不如和我去逍遥。你说好不好?”

    那一刻,他的眼神那样认真。

    这也许,是他有生以来,最认真的一次了。

    言情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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