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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50

    委蛇记 作者:周不耽

    解法……”

    在信中,无恤甚至提到了在民间流传的另一种谶纬解读——当年桓公的预言说他的子嗣将佩七鎏玉冕,成为侯爵——

    “须知当今侯爵,并不只在齐一国。”

    雒易眸色深沉,沉思不语。其实,不论是无恤所描绘畅想的辉煌前景,抑或是这个一手教导而出的后辈在字里行间所展露的惓惓忠爱,并非一点没有打动他的心弦。

    然而他转目注视着门楣上的神龛。他和沈遇竹移居到这个小镇安置家宅,也入乡随俗置上了神龛。不止一次,他看到沈遇竹逢初一十五,毕恭毕敬地在神龛前敬拜上香,还拉着雒易一同虔心许愿。

    雒易只觉得荒唐可笑,甩开手,道:“我可没有什么愿望,非要借助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才能实现!”

    沈遇竹执意道:“当真没有吗?许一个愿又何妨呢?”

    雒易拗他不过,随意将香往神龛前一插,信口道:“那就祝愿钟离春早日暴毙罢。”

    沈遇竹的眼眸微微发亮,对他笑道:“我有预感,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

    雒易挑了挑眉,取笑道:“沈遇竹,你大病一场,志气全消,也开始搞起神神鬼鬼这一套了?”

    沈遇竹笑道:“我一向如此。神鬼之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难道你这么多年来,竟没有一次求神应验的时候?”

    ……不错,当真有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那一日他们两人失陷在冰天雪地之中,前路苍茫,眼前之人命悬一线。那时,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意识到人力的卑弱渺小,终于在那一刹那,丢掉自己固守多年的叛逆桀骜,祈祷若沈遇竹能平安无事……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哪怕从此抛弃宏图壮志,随他归隐江湖。

    这一次求祈,用尽他毕生虔诚,岂有不应验之理。

    或许冥冥中真有定数。譬如信口一言却果然成真的钟离春的离奇死亡。雒易自忖不是会为谶纬誓言所束缚的人,可是一旦想到,因为自己的一意孤行而导致与沈遇竹天人永隔的结局,周身又不禁重温起那一日冰寒彻骨的颤栗……

    他凝望着容色温润的神像许久许久。枝头的鸟儿空啭娇啼,唤不来爱侣,终于一振翅冲入了高空。他开口了:

    “告诉无恤,他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不必再依赖我的教导。至于其余种种……待我们养好了伤,再从长计议罢。”

    晨起天光明媚,是个洗沐刷马的好日子。

    沈遇竹醒来时,雒易已去遛马顺便行走复健了。沈遇竹瞅了瞅庖室里两头冬瓜,略发善心地盘算着还是给雒易再买点荤菜,便慢吞吞逛到了集市。

    他自大病初愈,便在这远离中原的南方安居。空闲之余辟了一间医庐,转贩药草,聊作生计,实则万事不萦心,一心一意与雒易修身养性,调养将息。

    南地多河,水产最是丰富。熙熙攘攘的早市里,一个晒得黎黑的老大爷扯着嗓子吆喝叫卖:“新鲜的河鲫鱼!病人吃了治病,产妇吃了下奶!滋补又美味,快来买啰!”

    沈遇竹在鱼摊前驻足询价:“大爷,鱼多少钱一斤?”

    “五十铢一斤!小伙子来两条?”

    他略略吃了一惊,道:“啊,这么贵?那算了谢谢您。”

    转身正欲走,又被鱼贩大爷一把拽住:“诶诶诶,你这小伙子咋这么实诚呢?你就不问问我二十铢一斤卖不卖?”

    沈遇竹一脸天真地问道:“哦,那请问您二十铢一斤卖不卖?”

    老大爷热情洋溢地应道:“卖卖卖!小伙子你要来几条?”

    沈遇竹提着鱼又转了两圈,带了两手满满当当的蔬果鱼肉往回走。步过青石桥,回到隐居的草庐,将鱼剖洗干净放入锅里慢炖。又在庭院中晒着的簸箩中挑拣一把皂角煮开,在院中清洗头发。

    正就着水流洗着,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人影飘逸若风地走了过来。

    来人款款走到院中石凳前坐下,柔腻哀婉地唤了一声:“竹子!”

    皂角水流过眼睛,蛰得他眯起眼睛。沈遇竹舀起清水冲洗眼睛,道:“洧洧,你怎么总也死不了?”

    秦洧不禁失笑,悠然抱起石桌上晒着日光的橘猫,道:“竹子这幅待客之道,实在叫人伤心,岂不闻有朋自远方来……”

    沈遇竹道:“非奸即盗?”

    秦洧扑哧一笑。他一面抚摸着怀里的猫,一面环视着这一间洁净精妙的竹林精舍,柔声道:“我原先还以为你对他只是心血来潮,现在看到你为他天天洗头,才知道你对他竟是真爱无疑了。”

    沈遇竹哈哈大笑,道:“洧洧远道而来,总不是特地来揶揄我的罢?”

    秦洧道:“当然不。你知我向来无利不起早,来这儿,自然是对竹子有所欲求。”

    沈遇竹侧着头冲洗着一袭漆黑长发,慢条斯理道:“我只是个身无长物的山野匹夫,又有什么能满足洧洧你的呢?”

    “时至今日竹子还这般作态,也未免太多此一举了罢?当然,若竹子大病初愈,记忆有所模糊,我不介意从头至尾,帮竹子好好捋一捋……”

    他声色清朗,举起一根削葱般的手指,笑道:“我的第一件功勋,便是在押解雒易回临淄的一路,替你……好好‘教训’了雒易一番。”

    沈遇竹哑然失笑,道:“你还真敢说呢,洧洧——我只记得那时请你以为内应,为我通传姿硕夫人和雒易的动向,可不记得自己有请你那般‘照顾’雒易啊?”

    秦洧笑道:“竹子,你平白在雒易手上受了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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