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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67

    酒仙 作者:黑麦

    的感情。

    “徕懿元年冬月廿二,宜嫁娶。”

    这是花容泠泠如山泉激石的嗓音,似乎一下子便将发愣的时暮从九霄云外拉回到了这间屋子。

    时暮动作极其轻柔地扯了扯床边挂的帷幔,问道:“这就是你给我准备的吗?”

    花容就只有“是”字可以回答,他也极其郑重地说:“就是这样,你愿意吗?时暮。”

    时暮突然笑了起来。

    不是仙人惯爱的或高傲或狡黠的浅笑,而是放声朗笑,笑得倒回被褥上捂着肚子眼泪都要出来。

    花容顿时手足无措。

    这没有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在筹划这一切的时候,无数次设想过时暮的反应。

    他可能会满心欢喜,可能会万分感动,可能像个不可一世的仙人那般、无比骄傲地说“这该是我要说的话”,也可能故作戏谑地悄声调侃他“少年人,果然连情话都说得隐晦暧昧”。

    可花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时暮竟然会大笑起来,笑得让他手足无措,无措过后,又十分无奈。

    话说回来,不按牌理出牌,本来就是时暮的个性啊。

    果然这才是时暮。

    花容爱上的,也就是这么个人。

    只是花容就是再如何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如今也没办法静下心来满怀深情地等待时暮的回答。

    花容摇一摇倒在被褥间的时暮,说:“你不先给我个回应吗?”

    时暮的笑声渐渐低下来,身体依旧不住地抖动,看来这笑意一时半会儿是止不住了。

    花容就听他笑说:“怪不得,怪不得……”

    花容还没问时暮“怪不得”什么,时暮就先深吸一口气,好歹还记得先回应花容才是正事。

    “你会忐忑吗?”

    若没有得到回答,花容会忐忑吗?

    “不会。”

    花容不是话本里的才子佳人,在文人刻意安排下的重重坎坷桩桩误会之后,落得连心上人都看不清楚。

    时暮是如何想,他还不知道吗?

    在他看来,时暮的回答,从来只有一个。

    时暮也知道,于是他不问原因,只是说。

    “我愿意。”

    花容如是想,时暮如是说。

    时暮的回应不是给花容的一个确认,而是对二人的承诺与约定罢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徕懿元年冬月廿二,花容和时暮万分直白地许下这个约定。

    自此,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不,他们二人是天上仙人,本就不会老。

    那么花容许下的就不仅是初见之时仙人飞扬跋扈地一句“你就陪本仙百年如何”。而是许下他花容侥幸得来的百年、千年、乃至万年的悠长岁月,许给眼前给予他百年、千年、乃至万年的悠长岁月同渡过这份看似旁人不可求的漫长时光的渴望与陪伴的仙人。

    若没有时暮,他花容只是最初的一心想着替父报仇的江湖浪子,哪里会渴望拥有无尽寿元让他永无止境地回味失去父亲的煎熬?

    若没有时暮,即便他终究寻回了父亲,但高兴过后,又有什么原因能让他愿意永久留在三界之间这一小片地方,永久拒绝步入轮回?除了花九戚,他身边没有别人。但只有花九戚,花容也不见得就要为了长生的父亲而想尽办法一同长生。

    但他有了时暮。

    花容有了花九戚之外的人。

    但花容也有了他本不会有的焦虑和恐惧。

    ——他曾无数次害怕过,若他只是个凡人,他该如何同时暮共度他的一生?他该如何只因为年迈和死亡而匆匆放过这个占据他心神的仙人?该如何只因为恐惧就死死抓住这个仙人让他陪自己步入轮回?

    好在,花容如今也能长生。

    所以他便能游刃有余心无犹豫地问这个仙人“你愿意吗?”

    从仙人许诺的那一刻开始,直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之前;直到天道崩塌、地府下陷,不管是无所不能的仙人还是碌碌无为的凡夫俗子都只能共同步入毁灭之前,他们便只能、也只愿执手共渡。

    花容如是想了,便如是说了,时暮也如是回答了。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本就是你告诉我的话。执子之手,与子……共度,就是我该践行的事了。”

    “好。”

    这是合该绵延千万年的旷世一诺,或许沉重,却绝对幸运。

    这二人本就是刚起床,身上也只着纯白的里衣。

    这番话看似不合时宜也不像是他们会说的话,却何尝不是他们洗尽铅华、褪去所有红尘浮华之后,最真挚的情意?

    衣橱里面早就填满了二人日常的衣物,花容此时却拿出了两套崭新的衣衫来。

    ——两套金线云纹附羽毛刺绣的对襟喜服,天下第一绣娘程云芝的手笔,未来的百鸟之王姜的羽毛。

    他们本就不信奉凡间帝王那一套,喜服上没有龙没有风,只有无尽的云彩,是吉祥,也正似这二位缥缈仙人。

    时暮不由得伸手去抚摸那喜服,入手的,是一片微凉。

    “是鲛绡吗?”

    入水不濡,梦幻轻灵。鲛绡是只有鲛人才可以纺织出的珍贵绡纱。

    花容说:“是。”

    是他在海安城的深夜恨不得搅翻那片海域寻到鲛人而换来的。

    花容没将这话说出来,但时暮也大致猜得到。

    时暮说:“怪不得我第二天觉得你身上一股子鱼腥气呢!”

    花容失笑:“什么鱼腥气,你这是嘴硬?还是害羞了?”见时暮又故意损他,花容就接着说,“那按说这喜服上也该有鱼腥气,你还穿不穿?”

    “当然得穿!凭什么不穿!”时暮抱紧那喜服,“除了我还有别人能穿吗?”

    “是是是,没有别人能穿。”花容眯眯眼睛,“但还有我能穿。”

    “你是内人嘛!”

    时暮点点花容额头又笑了起来。

    花容从他怀中扯出其中一套,问时暮:“所以你还动手不动?还是让为夫亲自给你换上?恩?”

    花容说着,便作势要剥时暮身上的里衣。

    时暮拍开他的手,说:“我东西都准备好了,你现在就老实叫夫君罢,我才是‘为夫’,夫人且伺候我更衣罢。”

    时暮伸开手臂,扬扬下巴,示意“夫人”给他更衣。

    花容挑挑眉,没急于纠正时暮的想法,便伸手给他脱衣服。

    二人也不是没有“坦诚相见”过,时暮这时也不害羞,就端着一副矜贵的架子任由花容给他更衣。

    穿鞋,束发。花容把他的心上人从头到尾打理妥当。

    之后,时暮便从镜前站起身来,反过来为花容更衣束发。

    然后姿容不凡的一对璧人便相偕出了屋子。

    屋外是一如屋内的装饰。

    红罗斗帐,四角香囊。

    火红喜烛,火红灯笼。

    “好看。”

    时暮情不自禁地便说出来。

    花容笑笑:“说了是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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