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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66

    女帝师[出书版] 作者:小伍

    下人,果然不错。只是也不能将错处随便往自己身上揽。去长宁宫传召,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若这也要赏,那宫里妃嫔女官的月例银子哪里还够?娘娘已经问清楚了,是他多口讨赏,大人不得不给。娘娘明察秋毫,定不会使一人含冤,也不会放过一个有罪之人。”话音刚落,罗公公又叫了几声。

    我顿时惊出一身冷汗。罗公公被打,自然不是讨赏钱的缘故,而是他在我面前透露了皇后的举止。而他之所以告诉我皇后正和苏大人说话,也是因为我多口问了一句的缘故。皇后虽然温厚,可也懂得杀鸡儆猴的伎俩。

    进了仪元殿,穆仙引我在书房外坐等,又命人上了茶。只听书房里皇后的声音道:“苏大人任侍御史也有两年多了,忘死直谏,言必有中,朕心甚慰。恰好司纳林大人已经上书告老。你便暂领司纳一职,一年除正。”

    苏大夫道:“微臣领旨。微臣谢皇后。”

    皇后笑道:“何必谢朕。朕为小君,大人为臣,夙夜兢兢,都是为了普天之下的元元黎庶。大人当体察公心,直言举谏。身为言官之首,更要深勘毁誉之道。”

    苏大人忙道:“微臣遵旨。”

    皇后道:“朕这就下旨,苏大人明日一早便可到任。退下吧。”

    只听衣衫簌簌,过了好一会儿,才见里面的小内监打起帘子,苏令躬身退了出来。我连忙站起来,苏令一转身,见了我顿时一怔。我屈一屈膝,轻声道:“数年不见,苏大人可还安好?”

    苏大夫头戴乌纱,身着官服,比两年前略胖了些。他低头想了一会儿,方想起我来,还礼道:“朱大人安好,下官很好,有劳大人动问。”

    只见穆仙从书房中走了出来,笑道:“皇后宣召朱大人。”

    我向苏令颔首致意,转身进了御书房。自从皇后议政以来,所有政务都在定乾宫的御书房中处置。如今皇帝远征,御书房便只有皇后一人使用。只见书案周围多摆了几盆鲜花,榻上的小几上放着两把团扇和两只玉戒指。殿中的气味也不再是龙涎香,而是淡淡的花香。皇后身着海棠红凤纹长衣,端坐在书案之后,微一侧头,金珠步摇簌簌而动。

    礼毕,皇后道:“听你在外面和苏大人说话,你认得苏大人?”

    我欠身道:“臣女两年前出宫省亲,机缘巧合,与苏大人有一面之缘。不过苏大人似乎想不起来臣女了。”

    皇后笑道:“两年前你还只有十三岁,如今变了模样,苏大人自然想不起来。”

    隐隐听得罗公公又叫了一声,我心中一跳,忍不住蹙眉。皇后见了,便吩咐穆仙道:“到此为止吧。抬回去好好养伤。”

    穆仙出去不久,外面果然安静了下来。皇后笑道:“玉机宅心仁厚。”

    我忙起身道:“臣女惭愧。”

    皇后笑道:“你又没做错什么。本宫叫你来,是有两件事要和你说。第一件事,是遴选女巡。已有十七位官小姐上书,她们的习作也已经呈上来了,你拿回去慢慢看吧。”

    我好奇道:“前两次选女巡的时候,并没有这样多的姑娘来应选,怎的这次……”

    皇后笑道:“有你得陛下青眼在先,朝臣们自然也争先恐后地将女儿往宫中送了。”说罢一摆手,芳馨从小内监手中接过一捧奏折。

    皇后又道:“你如今是女校,不宜与其他三位女巡一道做皇子侍读。陛下出征之前已和本宫商议好了,既然是女校,就该去校书。过去书都是藏在前面的崇文院中的,只因战乱,崇文院烧毁了,因此才挪到文澜阁中来。如今崇文院已修好,可以将书挪回去了。文澜阁中的书年年都有进益,可是后宫的内官宫女却学问有限,编出的书目也错漏百出。就请你去文澜阁校书,编出书目来,再搬回崇文院去。日后圣朝修书,千古盛事,也有你的功劳,足可名垂青史了。”

    我躬身道:“臣女谢娘娘厚爱。”

    皇后凝视片刻,笑道:“瞧你的样子,想来本宫的安排,都在预料之中了。”

    我忙道:“臣女惶恐。臣女岂敢妄自揣度圣意?不论娘娘对臣女有何差遣,臣女都欣然领受。不论侍读或是校书,只要是为国效力,于臣女都毫无分别。”

    皇后道:“很好。既如此,这次还要请你为弘阳郡王多选一个女巡,要和你们年纪相仿的。”

    “臣女领旨。”

    皇后道:“这第二件事情么……是关于嘉的。”

    心头一震,既畏目敬。我一直怀疑嘉和红叶乃是被人谋杀,然而当年只作失足落水结案。三年后重提嘉的命案,难道是已查出了什么端倪?若是真的,我当欢喜才是,为何竟莫名地害怕起来?

    只听皇后又道:“嘉去了三年。虽然宫中不准私立牌位,但本宫知道每到四月十五,你总是在宫里私祭。嘉进宫短短十几日,便遭此横祸,三年了,大约也只有你还记得她。”

    我忙跪下道:“臣女有罪……”

    皇后道:“不必忙着请罪。宫中只是不准私立牌位,又没有不准焚香供瓜果,你没有罪,起来吧。”

    芳馨抱着奏折不便过来搀扶,皇后身边的宫人忙上前扶起我。皇后又道:“这几年你还记得嘉,本宫很欣慰。不知你有没有想过,嘉究竟是怎样死的?”

    关于嘉的死,我想过很多,但我从来没有想过陆皇后会亲口告诉我真相。我镇定心神,好一会儿方道:“娘娘既说徐女史罹遭横祸,想必并非失足溺水。”

    皇后道:“自然不是。嘉是代本宫去死的……”

    我忙跪下,颤声道:“娘娘何出此言?”

    皇后笑道:“你这孩子,怎么总跪?你这样,本宫也没法和你好好说话了。”

    我低头道:“是,臣女有罪。”

    皇后微笑道:“你既知道自己有罪,本宫就罚你好好坐着,听本宫把话说完。人终有一死,皇后也不能例外。说说那又何妨。”

    宫人扶起我,重新坐下。忽听门外穆仙的声音道:“启禀娘娘,小罗过来谢恩。”

    皇后道:“让他回去养伤吧,不必来谢恩了。”

    穆仙道:“是。”但听有轻快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皇后待得门外悄无声息,方道:“嘉的死,一直像一块大石一样压在本宫心头。本宫想找个得力的人分忧,可惜遍视内宫,也找不到一人。陛下忙于亲征,周贵妃向来不理会后宫琐事。你们又还小,况且前些年也多事。如今好了,有你在,本宫也能松泛松泛了。”

    我欠身道:“只恐臣女力有不逮,不能为娘娘分忧。”

    皇后微微一笑,双眸深如潭水:“你能……”

    忽听窗外一声惊雷,手中的锦帕顿时跌落在地。紧接着雷声滚滚,哗啦啦下起了大雨,湿气像毒蛇芯子上的腥气一般蜿蜒入内。我俯身拾起锦帕,静了静心神,郑重道:“不知t女史命案的真相究竟怎样?还请娘娘赐教。”

    皇后十指纤纤,葱管一样的指甲已经齐根剪断,只有无名指上戴了一枚细细的赤金戒指。掌缘上还沾了红黑墨迹。她合上眼睛,陷入久远的回忆之中。

    “那天晚上,就是咸平十年四月十四的晚上,有人潜入思乔宫来暗杀本宫。那夜不知怎的,外面守夜的宫女内监都睡得很熟,那刺客便堂而皇之地进入本宫的寝殿。嘉正秉烛读书,从窗口望见本宫的寝殿有异,便大着胆子前来查看,恰遇见那刺客正拿了一根布带要勒死本宫,被嘉撞破,嘉便大喊起来。那刺客连忙破窗而去,却不小心露了真容。众人都睡眼惺忪的,待追出去,人已经没影了。本宫那时还没有清醒,太医院先被闹了个人仰马翻。待本宫醒了,却也失了举宫搜索的先机了。嘉说那是个身着黑衣,面色苍白、身材修长的男子,当时便画了像。本宫只得密禀圣上,着掖庭令在内监侍卫之中秘密搜查。”

    听得“暗杀”二字,我不禁暗暗点头。有熙平长公主为慎嫔谋划羞辱陆贵妃在先,陆贵妃“自尽”在后,嘉随即溺死文澜阁,却原来果真是被杀人灭口的。我叹道:“娘娘查了许久,想来是没有查到此人了。难道是t女史画得不像么?”

    皇后淡淡一笑:“旁人听到暗杀行刺之事,早已惊骇慌张,六神无主。你倒镇定。”

    我坦然道:“t女史意外溺死文澜阁,更连着臣女宫中的红叶。文澜阁的池子并不深,却一并淹死了三位姑娘,确实奇怪。臣女疑心t女史的死也不是一两日了,今日得知真相,虽心痛,却也欣慰。”

    皇后一怔,随即苦笑:“即便嘉画得再像,那也不过是一张画像罢了,就算找到一些似是而非的人,没有证据也不能入罪。这都要怪本宫,千不该万不该,准嘉所请,代本宫去守坤宫告假。想不到她这一去,竟成永诀。这都是本宫的过错。失了嘉的指认,说什么都无用。”

    我好奇道:“娘娘用刑了么?”

    皇后一笑:“初时用了些刑,有些吃不住的,立刻就招认了,可是说起行刺经过来,却又都说不好。刑法刻深,冤狱就多。没有证据,供词又不对,就算招认了、惩戒了又如何?终究是自欺欺人。后来就再没用刑。如此过了数日,要再想寻出此人来,可就更难了。”

    我心中肃然起敬:“徐女史当日憔悴不堪,又受了惊吓,约臣女去文澜阁想必是要倾诉此事,却不想……”

    皇后道:“这就是她的不是了。她本不该向任何人说起此事。那日从济慈宫出来,就当立刻回思乔宫才是。若回宫来,就不会撞上这等祸事。”

    我忙道:“娘娘所言甚是。”

    皇后扶额而叹:“罢了。有人要存心灭口,即便不在文澜阁,也会在别处。幸而你当时没去,否则恐怕连你也――”

    我一怔,顿时想起那日我病倒,启春来看我时所说的话:今日就算她不在文澜阁淹死,焉知她明日不会在御花园的池中溺毙?

    只听皇后宁和了口气,问道:“说起来,你当时因何事没有按时去文澜阁?”

    我如实道:“臣女的母亲当时随熙平长公主入宫探望,臣女在长宁宫与母亲说话,一时忘了时辰,才没有去文澜阁。”

    皇后轻笑道:“当真是巧……”

    毛孔中似有千万根钢针穿出,连头发都要竖了起来。皇后说这话,也许是对熙平长公主和我起了疑心。我垂头不语,不知该说什么,生怕说什么都是欲盖弥彰。然而当时我又确实一无所知。

    皇后凝视片刻,依旧微笑道:“你不要多心,本宫并没有怪责你的意思。当年你的母亲随长公主进宫,也不是你事先能预料得到的。”说罢又正色道,“当年陛下和本宫悄悄查遍了所有的侍卫和内监,也没有丝毫有用的线索,便以为这刺客是宫外的。好在这两年一直平安无事,想来是因为不久之后慎嫔退位,而那主谋也有了察觉,故此一直蛰伏不动。

    “如此直到去年春天,本宫又梦见了嘉在文澜阁的小池旁看书。本宫才忽然想起,你们从太后宫中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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