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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6

    虫族阿喀琉斯 作者:春酒醉疏翁

    说:“神意不可更改。”

    他让你觉得这段旅程的目的没有那么简单,过程也不会太好过。

    昆图意外的没有说什么,他把尤里送你的弓绑到你的草驼上,带着你离开。

    帐篷很快就看不见了,你们沿着河流的方向前进,风开始大了起来,昆图停下,从行囊里拿出了厚实的衣服和防雨斗篷,上面都有联盟的标志。

    此时虽然风大,但太阳仍高高的挂在天上,一股股潮湿的热气从地面蒸腾,你觉得热,很难想象再往身上加衣服。

    他看了看天地相接处翻滚的灰云说:“要开始下雨了。”

    你半信半疑的穿戴好,大约半个小时后,忽然变了天,开始飘起了小雨,雨势慢慢变大,风也没有停下来,你穿着厚实的衣物,在草驼上嚼着肉干。

    雨水沿着斗篷哗哗的往下淌,草驼的毛被雨水打湿,湿漉漉贴在肉上,它的脖子又粗又长,脑袋却很小,负重加上寒冷使它发出厚重的长鸣,你试着铺开斗篷,为它遮蔽一点风雨。

    昆图仍然穿着背心,在大雨里不停地纠正草驼前进的方向,你们避开了河流,沿着野驼并不清晰的迁徙路线走。

    时至傍晚,天色渐渐暗淡,雨断断续续的下了一个白天,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昆图牵着亮两匹草驼的缰绳,以防你控制不住,他走在前面,雨水霹雳吧啦的打在他的身上,溅起小小的水花,他浑身湿透,但安安稳稳的坐在草驼上,连冷颤都不曾打一个。

    你冷眼旁观,不置一词。

    雨越来越大,草驼不肯再走,昆图只好跳下背,强硬的牵着两匹草驼寻找扎营的地方。

    一路走来,草原的地势逐渐向丘陵发展,一望无际的草场上稀疏分布着起伏和缓的低矮山丘,昆图牵着草驼,在天色彻底暗下来之前找到了营地。

    那是两块倾倒的山石下留出的空隙,大概有半个帐篷大小,隔绝了雨水,露出干燥的地面,还有篝火的燃烧后留下的碳痕。

    昆图确定安全后卸下了行囊,让草驼休息,你借着他的手从草驼上跳下来,然后走进了今晚的营地,里面比你想象的干净,地上是一层细密的沙土,空气里没有怪味,四周的石壁干燥,没有雨水侵入的痕迹。

    你从行囊里找出睡袋,铺到地上,打开携带的扭灯,莹白的光线照亮了洞穴,昆图栓好草驼后浑身湿漉漉的走进来,他脱下背心拧干水分,然后靠在洞口的岩石上喘气。

    你不是第一次见到他半裸的样子,但没有了夜色的遮掩,那些半遮半掩的细节突然大大咧咧在你面前展开。

    他的下颚,他的脖颈,他喘息的幅度,雨水像一条条透明的线,从结实隆起的肌肉一直垂落到紧致的腰腹。

    你冷冷地看着他,片刻后垂下眼睑,感到些许不适。

    “冷?”他举起水囊问你:“要喝吗?”

    你犹豫片刻点了点头,他把水囊丢过来,仍靠在洞口,你从沙地上把水囊捡起来,打开闻了闻,有一股浓郁的酒味,抬起水囊,小心翼翼的灌了一口。

    “味道有点怪。”他咂摸着。

    你摇了摇酒囊,嗅到一点清淡的药草味,雌虫大多不喜欢素食,草药也一样。

    “有时候真不知道你是保守还是放浪。”

    你猛地咳了一声,放下水囊,他抱着手臂看着你,姿态闲散:“你会喝雌虫喝过的东西,接受短暂标记,和我睡一个帐篷,但讨厌我不穿衣服?”

    你漠然置之,他勾了勾嘴角:“真不敢相信,你到现在没有歇斯底里过一次。”

    他的口吻里有戏谑,或许还很无聊,像一只饱足后逗弄兔子的野兽。

    你没必要回答。

    草驼慢悠悠的走过来,高大的身躯堵住了洞口,寒风和大雨的声音也被阻隔在外,因此那只雌虫的存在显得尤为强烈,你坐在睡袋上,举起酒囊,一切举止如常,丝毫不为所动。

    他挑起眉头,大概觉得你的反应有些无趣,于是靠在石壁上闭目养神。

    长夜漫漫,风雨不歇。

    你熄灭扭灯,钻进睡袋调整好姿势,却睡不着,闭上眼睛感官更加敏锐,雨声穿过黑夜和石壁,如同潮水一样从四面八方涌来,它们剥去了你的外壳,小心翼翼的拖拽出你深藏的情绪。

    你感到疲惫和厌倦。

    你的人生并非一番风顺,你没有出生在联盟,也没有家庭,短暂的幼生期都在一颗荒芜的行星上度过,照顾你的父亲让你称呼他为老师,你从孵化起面对的就是漫长的孤独,陪伴你的只有植物和书卷。

    父亲关心雌父,而雌父被父亲囚禁在卧室,你很少能够见到他,有限的时间里他会被父亲带出房间,带到阳台,你能从书房的窗户里窥见他的背影,高挑,冷傲,对父亲不屑一顾。

    你难以理解这样的感情,也不同情他,父亲也不需要你理解,他教你宽容,善良,坚忍,他告诉你书房以外的很多事,却唯独没有教会你爱。

    可能他自己也从来没有得到过,他总是不停地追逐,明明雌父被他锁到了房间,他的灵魂却离他很远很远,他过于疲惫,消沉,敌人是自己的软肋,而他永远也打不破那堵城墙。

    你的性格像他,他为此感到焦躁,他教你读诗歌,他想让你理解爱,却解释得乱七八糟。

    你的父亲戴着金丝边的眼镜,坐在阳台,镜片后的眼睛木讷平静,反复的让你背诵爱的含义。

    你一一回答,最后他说:“你的一生中总会有一个时刻,会碰到一个难以忘怀的人,他们有些是天上的星和云,有些是荒原上的雨和雪,但星云只能仰望,雨雪不可捉摸,不属于你的,你不能强求。”

    他一边说一边停顿,目光久久的落到卧室。

    他还是没有教会你,你目睹他的死亡,被一颗子弹穿心而过,你才知道他囚禁的是谁,一个不属于父亲这样资质的雄虫可以拥有的伴侣。

    你被接回了联盟,父亲则在你的强烈要求下被安葬在了那颗荒芜星,他并没有给过你很多的感情,但的确把你当成他的孩子,即使他不承认父亲的身份,因为从心底,他也不认可自己的感情是正确的。

    你没有再见过雌父,隐约听到过他的消息,他很快结婚了,有了虫蛋,你也不再打探他的生活。

    你努力规避性格的缺陷,用规则构筑人生,但它并不牢靠,你在不知不觉间犯了同样的错误。

    昆图把睡袋铺到你的旁边,并不远,也不会让你感到不适,他躺在睡袋里,翻了个身看着你。

    “你看起来不高兴。”

    你忘记雌虫的视力从来不受光线的影响。

    “没有。”你转过身背对着他,昆图笑了笑:“满面愁容,一脸哀戚,这可算不上好。”

    “你很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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