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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纨绔子弟[12部+外传][出书版] 作者:狐狸

    ,每个细胞都沉浸在强烈的颤动中。

    「雷森……」他无意识地叫出这个名字,然后神智回到了他的身体――他的灵魂经常变成身体的奴隶,他习惯了这些,学会和它们共存。

    他的话像砸到了墙上,没惊起什么反应,一切都静止了下来,无论是这满天满地的银白,还是那面目狰狞的怪物。直到雷森放开手,那怪物狼狈地落在地上,跌得粉碎,里面是剔透冰冷的银色物质。

    法瑞斯紧紧抓著雷森,温暖的红色液体从他身体里漫出来,让他习惯冰冷的手很不舒服,他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但是浑身都因为这温度悸动着。

    直到雷森粗暴一把推开他。

    这不是「被搭档关怀所以很不好意思」的粗暴,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对周围的一切感到愤怒和仇恨的粗暴。他一把把法瑞斯推开,好像那个人弄脏了他的衣服,法瑞斯狼狈地打了个趔趄,才勉强站住,把后面准备说些赞赏话的保罗咽了回去。

    现在雷森的脸色,谁都知道不要惹他比较好。

    怪物已经死去,可是这会儿的气氛一点也不轻松。把一片森林变成死亡之国的男人正站在那里,阴着脸看着一切。虽气氛沉睡,战斗确实已经结束了。一片混乱的战场被自然界吞噬,开始迅速恢复秩序,法瑞斯看到银粒不停上升的神圣、以及末日影像消失了,谢天谢地,那些银停止下来,慢慢变得剔透和虚弱,他知道它们正在回到雷森的体内。

    他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这场面,这种回归没有任何章法和规律,它们仿佛本身就是雷森的一部分,当然它们消失了,就是回去了,没有任何法术里约定俗成的道路,像植物接受阳光,是大自然规律的一部分。

    对面两条巨大的裂缝――它们已经大到能让太古植物形成大反击的通道了――此时也在慢慢恢复,神圣系力量虽然在某些时候能被使用得像黑暗系力量一样糟糕,可他们还是有些本质区别的,比如神圣系是维持秩序的,而黑暗系是专门破坏那些规矩的。

    但无论是什么,到了极致,都显现出同一种风景来。

    法瑞斯张大眼睛看着眼前的景象,他从不知道法术这东西有更深层次的道理,那是专业研究者的责任,他张大眼睛是因为他正看到神圣系修复的力量,而且这实是非常有意思。

    裂缝像伤口一样越业越浅,它在各个空间游移着――可能是通过吸取其他位面的力量,进行伤痕修复――像海里透明的鱼,没有能看见它,他却能通过它看到各位面的诸多的东西。

    他看到高楼大厦,也看到山谷深处,他甚至看到一些穿着奇装异服的人在画魔法阵,而他从来没见过穿这种衣服的人类,那些裂缝像一条船,带着他们往返于这神奇的宇宙之间,并且越来越小。

    在一瞬间,他看到一间华丽的大厅,一个金发男子正面对着这个方向,和一个男人说着什么,他露出微笑,那微笑让他看上去像个男孩子一样。

    这微笑和保罗,有着某种相似的地方。

    「哥?」保罗说,张大眼睛着着这场面,灵魂都被攫去了。

    「你哥不是死了吗?」法瑞斯说。

    「是的,也许这东西穿过了时间……」保罗喃喃地说,突然快步向裂缝跑去。

    「空间裂缝不能穿越时间,时间逆转属于禁咒,你知道的吧,喂――」法瑞斯叫道,这才意识到这个少年虽然知道这些,可是那现在一点也进不了他的脑子,就算进去了,他也准备义无反顾地冲向那诡异的另一头空间。

    他伸出手,却什么也没碰到,保罗带着他的蜘蛛,向着另一个空间跳了过去,法瑞斯冲过去,空间迅速转换了,一个穿着宫廷礼服的女子对着他轻笑,法瑞斯一瞬间以为这裂缝真的穿过了时间,可是一个仆人走过来,她长着猫的脸,他才意识到这只是切到了一个他不知道的位面。

    这是不可能的,法瑞斯想,这是一个陷阱,可是保罗跳进去了。他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他们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失去了一个战友,就算是跳进大海,也会有个水花,跳进空间裂缝里,什么也惊不起来。这世界就是这样无声无息吞噬人的。

    他转头去看雷森,可是,这却是个更难搞定的人。

    雷森阴着脸站在那里,双眼盯着什么地方,但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只有待在自己世界里的人,身上才会散发这么可怕的张力,好像他只是在考虑他的内心世界,无意中散发出的气息就足以让万物僵死,当然他几分钟前正在那么干。

    「雷森?天哪,你不疼吗?它几乎把你的胳膊砍穿了……」法瑞斯问,想告诉他他受伤了,需要包札一下,但他停下来,觉得这不是个好时机,雷森的脸色实在太难看了。

    驱魔人闭上眼睛,浑身却在不停颤抖――他以前可从不这样,即使凶残独裁,他的态度里也总有一种奇怪的不卑不亢――然后他猛地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雷森!?」法瑞斯叫道,快速跟过去。有一瞬间,他像一柄剑,单薄而且锋利,除了它本身以外对周遭的一切毫不在意。他紧盯着雷森,觉得他的背影有点儿不对劲儿,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儿。

    他大声叫他的名字,后面的场面仍一片混乱――也许会好起来,但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了,可是雷森里也不理他,迳自向前走去,他的步子很快,仿佛什么也不会再理,世间的一切都不及他正专注那件事重要,那是一种彻底投入了灵魂的专注,带着股让人不安的神经质气息。

    雷森紧紧抓着自己的左手。

    可无论他用多大的力量,都没有半点感觉。

    每次,无论是力量释放时还是现在,都比死过一次还糟。

    当你觉得快要崩溃时,就什么也不要想,因为任何的思想都是陷阱,无论你从哪里走过去,最终都会恐怖地陷落。对此,在二十年来的生命里,雷森深有体会。于是,他什么也不想。

    他会努力让自己的头脑保持空白,实在不行时,他就拼命数数。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一百三十七一百三十八一百三九……一秒都不要停,这么不停数下去,这样你的大脑才不会掉入陷阱,不能有一小会儿的松缓,因为生命本身就是个随时会毁灭他灵魂的炸弹,必须小心对待,一点儿的不谨慎就足以致命。雷森不想品尝那致命时的痛苦,精神崩溃的痛苦不同于身体的疼痛,他从小就知道,那要糟糕得多。

    一千七百八十六、一千七百八十七――他猛地停下脚步。

    他感到右手紧紧扣住左手时的疼痛,并不特别疼,但那是一种触感。

    法瑞斯不顾一切,他不知道他的目的地,但总觉得他要毁灭什么似的。所以看到雷森停下脚步,他倒是怔了一下,也没说话,只是小心地观察他。

    雷森转头看他。

    在紧跟着雷森的这段路程里,法瑞斯没有看到搭档的表情,可是从肢体语言上判断,那人脸上必然有着他从没见过的神态,只是他一直没追上他,所以看不到罢了。可是在这一瞬间,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人,雷森脸上的表情恢复了正常,虽然仍有些疲惫,可是他的眼神里有了自制,唇角也有了一向倨傲的线条,像是又能够控制一切了。

    他向法瑞斯开口,「我们回去。」

    声音有些沙哑,但那是雷森的声音。法瑞斯点点头,他这么一路跟过来累得要命,但现在看上去一切都没什么关系。他刚才回忆过几天前在教堂里,雷森说到印时脸上的表情,他不确定现在的情况和封印有关,但是那是他唯一看到雷森失去自制的样子。他就这么东想西想了一路,但是现在,一切思虑好像不是那么重要了,雷森没事了,那一切都是可以慢慢来。重要的是,他又变回雷森了。

    他又变回雷森了,可是自己却不是法瑞斯。他是魔界的那个叫封陵的战士,浑身充斥着可怕的毁灭的欲望。

    医院。

    这里很安静,法瑞斯从走进来,就没有看到几个人,也许是专门的病人区,因为一切看上去都很美好,无认是植物还是光线。

    雷森的伤口甚至没有缝线,血已经止住,虽然那怪物的镰刀确实贯穿了他的肩膀,可是他的恢复能力确实强得可怕,那不是属于一个人类肢体的恢复能力,但是如果是雷森,一切好像并不稀奇。

    但他仍被医生勒令待在病房里休息,看来他还挺听医生的话,应该是从小养成的好习惯。不过这是个单间,桌上放着新鲜的花朵,通风又透气,更像个酒店单人房,待在这儿也没什么损失。

    「好了,你就待在这里,你看上去很不对劲。」法瑞斯听到自己用很平稳的声调说,「什么也没想,天哪,我得去把手洗洗。」――他的手上还沾着雷森的血。

    然后,扮演完了好朋友,他走到门口,把门带上以后,觉得整个人都有点发抖,虽然实际上他并没有干什么事。

    等下我得和他商量一下保罗的事,法瑞斯想着,那家伙看到了不可能看到的情况,然后消失了,也许危险。植物好像昏过去了,或者死了,毕竟那场倒流的银色雨太厉害,而它是棵植物。又或者是问问雷森的身体是怎么回事,他注意到他左臂的不协调,还有那副快崩溃的样子,他得和自己坦白才行,他可是他的搭档,他不问,还有谁会来问呢。

    可是他什么也没办法想。什么也没办法做。

    雷森的血虽然已经止住,可是他留在自己手上的那些,却始终殷红,它一直没有干,可能是雷森体质的关系,多么独特的体质啊,那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一种力量,如此的纯净和不可一世,像来自太古的神祗,每个细胞都蕴含着深不可测的力量。

    手上散发着那么强的,诱惑的气息。

    法瑞斯会在电视上看到某个节目,大概是说,为什么有些人会犯罪呢?因为他们禁不起欲望的诱惑。而对于法瑞斯,他从来没有抵抗过那些诱惑,那是发自灵魂最本质的东西,在魔界,这种「失控」几乎是一种骄傲。因为它代表你血脉的力量,紧原始也是最强大的渴求。

    「犯罪」是魔族的天性,想要对抗天性,即使是十三道重封印也是件不容易的事,所以它才叫天性。

    他有点虚脱地靠着门口的墙坐下,走廊里空荡荡的,像怪物饥饿的肠胃,并且那饥饿怎么也填不满。比起里面的雷森,他觉得自己倒比较像个病人,可是那东西叫天性,无法救治。

    他怔怔看着手上鲜红的液体,好像它是个绝世美女,完全迷惑了他一般。不过这次迷惑他的,是食欲。

    他湛蓝的眼睛映着那抹血红,像是发自体内溢出的颜色,即使怎样压抑,它仍然会透出来,因为它就是他的一部分。

    他不受控制地,轻轻舔舐指上的鲜血。像一个贪心的孩子去舔沾在手上的冰淇淋。

    然后他猛地停住自己的动作。他的手在不停发抖,好像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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