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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5

    纨绔[出书版] 作者:公子欢喜

    第一道天雷落下时,安坐在窗前的人就僵住了身体,白亮的闪电映出一张失了血色的面孔。随即,人就急急冲了出去,百多年的光阴,他第一次步出这间精舍,从未想过会是如此狼狈匆忙。

    怎麽会这样?墨啸明明已经告诉他说会把东西放到篱落身上,为什麽他半点承受天雷的痛楚也不曾感觉到?

    篱清,他咬牙切齿地说要让他胡闹的弟弟受一次天雷来给众人一个交代,怎麽可能允许篱落临阵脱逃?唯一,唯一的可能就是,他……那个内里远不如面上强硬的篱清,正护著篱落。这怎麽可以?他自己的伤才好了几天?

    气血上涌,法印又开始作痛,死抿著嘴不敢吭声,艰难地吐纳呼吸怕放慢了疾走的步伐,快咬碎了一口银牙。

    雷声、闪电、狂风、暴雨,当年也是如此的情形,害怕再行一步,脑中幻生出的猩红惨象就要跃入眼帘,一模一样的情境再亲历一遍,仿佛这百年是大梦一场。

    终於看到前方有一道白色的身影,安安好好地站在林中,再往前才是光影交错泥土四溅。

    停下了身形静悄悄地站在他身後,不敢靠得太近,被他察觉了不知该如何应对。紧缩的心肺阵阵抽痛,盖过了身上的法印,若此时他再转过身来冷冷问他:“二太子你以何来要我篱清的真心?”,於那双金眸的蔑视之下,澜渊再无颜立足。

    就这样默默地贪看他笔直的背影,才发现一百年是如此悠久,那时的耳鬓厮磨情话依依都模糊在了记忆里,初见时的清绝出尘,执剑时的锐气逼人,再到画摊前别扭地对书生道一句“随你”,夺过竹扇时分明见他眼中暗藏的羞涩……许多许多,都不敢追忆回味,因为想起来只会更懊悔。

    雨渐渐小了,光圈中显出了一个人影,是个书生,穿一件沾满泥泞的月白衫子,怀中抱一只通身雪白的狐。慢慢抬起脸, 只能说是平凡,挑不出一点差处却也说不上一点好。

    就见篱落跳出了那书生的怀抱幻成人形走来,又从怀里掏出什麽扔给篱清,似是说了几句话,篱清转过了身,一双灿金的眼瞳正对著这边。

    想要拔腿就跑,可脚却被钉住了一般哪里也去不了,只能看著他一步一步走近,银色长发在天光下闪著流动的光泽。

    像不像那一天,我也是这样愕然,你目不斜视地从我身边飘过,“借过”两个字似冰粒落了玉盘?

    黄色的锦囊递到了眼前,篱清默不作声地要拆开。

    “别……”澜渊忙伸手拦阻。可还是慢了一步,锦囊被褪下,露出一件铃铛样的金色物件,光芒闪耀,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铭文。金刚罩,佛祖赠与天帝,天帝又赏赐给二太子澜渊的护持法器。

    篱清怔怔地看著手中的法器,流金闪耀的眸看向澜渊。

    “我知道你气他淘气,可是天劫连你也受不住何况是他?你嘴上说要平众怒,心里哪里会舍得。如果他有事,你少不得要自责,你自己的身体也是刚好……太操劳了更没好处……”低垂著头呐呐地辩解,澜渊不敢抬头看篱清的表情,“我没别的意思,真的!我就想……就想……你好好的,别太难为自己……”

    半天没听他回答,便不由壮起胆子往上瞟了一眼,那张思念了百年的脸上神色复杂,唇快被咬出血。

    长叹一口气,澜渊伸手去抚他的唇:“别咬,疼。我知我惹你讨厌,你不愿跟我说话也不愿见我。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你就这麽一个弟弟,他再没出息也是你的至亲,他出了事,你第一个心疼,我才……你也别怪墨啸,是我逼他放在篱落身上的。要是事先跟你说,你一定不肯的。”

    “你……”篱清张口欲言,澜渊伸出的手一顿,藏在袖中的竹扇就跌了出来,正落在两人中间。

    澜渊忙弯腰捡起,用袖子小心地擦去扇骨上的泥土。

    “你还留著。”脸上更为错综复杂,篱清艰难开口,眼中莹莹起了层回忆的情绪。

    “一直留著。”握扇的指紧了一紧,澜渊看著手中的扇子自嘲地轻笑,“其实,开始随手放在了桌上,後来被下面收去了。那次……就是……以後,才想起翻了出来,还好还在。如果连东西也不在了……我……”

    想说如果连东西都不在了,他就真的再无颜说他是真心。话到口边却被篱清打断:“这一百年,谢谢你。”

    这是指他帮篱落收拾烂摊子的事,澜渊只能苦笑:“没什麽。你不怨我把他纵得越加大胆我就安心了。”

    再下去,就是相对无言,连视线相交都是急忙避开,各自计量著自己的心思不开口。

    天色已经亮了,阳光驱散了林中缠绕的雾气,有狐族的长老在林外召唤篱清回去。

    “等等……”伸手去拉他的手,指尖才触到他的衣袖就被篱清躲开,澜渊讪讪地收回来,心中还是被刺了一下,“你……我知道你这个人是一报还一报的。当初,你也答应了受天劫时就来找我,可是後来……这一回就当是上一回我欠你的。至於这些年篱落的那些事,只当是朋友的举手之劳,你若真要报答,就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可好?”

    四下寂静,能听到澜渊压抑著的浅浅呼吸声。

    “嗯。”篱清点头。

    “等等……”澜渊见他要走又心急地唤住,却是过了良久才小心翼翼地问出口,“你……你的伤,怎麽样了?”

    “好了。”

    “好,好了就好。”下意识地将手里的扇子慢慢展开,低著眼睛看。

    “还有事吗?”篱清背对著澜渊问。

    嘴唇张合了几次,最终放弃:“没、没了。”

    目送他头也不回地离去,嘴角艰难地想要弯起,跟自己说好的,看一眼也好,却难掩住满心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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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人还真是千差万别,看看人家多好的命哟,闯祸有人在後头跟著收拾,天雷有命盘相护的突然跑来挡著。这样大吉大利的命翻遍了三界也找不出第二个来。啧,还真是人比人要活活气死人,我怎麽就命苦成这样?”狼王跑来坐在桌前感叹,一双眼嫉妒得发绿。

    “你有什麽好命苦的?若是嫌弃做这小小的狼族之王委屈你了,我这就去跟你家的长老说,帮你寻一块人烟罕至的宝地任你捕羊也好,逮兔子也罢,真真做一匹独来独往的独狼,这可遂了你的心愿?”澜渊摇著扇子闲闲地嘲弄他。

    “不就是这麽一说麽?咱羡慕羡慕还不成麽?连二太子都得巴巴地把金刚罩给他送去,这事儿要是传出去,那个把金山银山都给您搬来的鼠王还不得气死?”墨啸撇嘴,有些不依不饶。

    “那还不是让他下山报恩给人家做牛做马去了吗?”澜渊笑道。

    却引来墨啸一阵不屑:“说得好听叫报恩。就咱这位小祖宗,他们家那个篱清都管不住他,一个凡人能干什麽?不出三天,不被他啃得连骨头都不剩才怪。我看这是篱清拿他没法子了,才把他赶下山去的,眼不见为净,祸害别人总比祸害自己人来得好。反正他就算把天捅出个窟窿来,篱清管不了自有人腆著脸出来讲情,不是麽?”

    “你这是在数落我的不是了?”澜渊收了扇子问道,眼珠一转,却又笑开了,“既然狼王来了,我也正好有件事来问问。听说最近老有人看见有黑衣人往山下跑,不偷鸡不摸狗,半夜下山清晨回房。被人瞧见了也不害臊,大大咧咧地就进了狼王府。可有这事?”

    “连你也知道了。”墨啸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拿眼斜著门外的银两,“上至天界的仙官天君,下到人间谁家的一点鸡毛蒜皮,还有什麽是你这个银两不能打听来的?难怪你整日不出屋,合著没事儿就是窝在屋子里听这些东家长西家短。”

    “不成麽?”挑衅地扬起眉,澜渊命银两取出一只小小的方盒推到墨啸面前,“当年我说过,狼王若能把狐王请来赴宴,你管我要什麽,只要我能给的,我都双手奉上。现今这个情形,哪怕你不来问我要,我也知道你想要什麽。这东西你就收下吧,喜酒我就不喝了,这东西权当作是我的贺礼。”

    墨啸将盒子打开,里头是一颗红ww的小圆珠子,寻常药丸般大小,火红火红,火团似的,内里却通体透彻,外侧隐隐一层红光。拿在手上看,照得手掌也跟著泛红:“火琉璃?”

    澜渊微笑点头:“正是。”

    “哈。”墨啸却把盒子推回给了澜渊,“刚还说我命苦,现在看来,我今日的运气只怕要冲破九重霄了。你看,这是什麽?”

    说著也从怀里掏出一只盒子来,打开来看,赫然又是一颗火琉璃。

    “这是?”澜渊大吃一惊,不由将珠子拿起来放在眼前仔细看,“你这是怎麽得来的?”

    “人家送的。”墨啸端起酒盅想喝,见澜渊神色凝重,只得又放了下来仔细解释,“就是来这儿的路上,碰上个人,他问我昆仑山怎麽走,我就说了。他就送了我,我原先也不敢收,可他硬塞我手里。那我自然就……”

    “他可是黑发青衣?笑起来还特别温和的样子?”澜渊追问。

    墨啸眯起眼想了一会儿,摇头否认:“倒确实是个舒服的人,也穿著青衣裳,只是头发是花白的。不抬起头来还当是个岁数大的人呢。“

    “……”重重靠回椅背,墨蓝的眼中满是悲哀,“那是文舒。昆仑山……他是要去轮回台吧?我那个小叔啊……唉……都是被宠坏了,我是,他也是。”

    风流劫 第十章

    第十章

    “张天师炼丹时打了个瞌睡,醒来时火快烧了大半间屋子“

    “哮天犬咬了荷仙姑,八仙天天追著二郎神讨说法。”

    “鼠王终於熬过了天劫,可惜伤得太重,百多年也养不回来,鼠族的长老们正在商量要体体面面地换个王,过不了多久就该发了帖子来邀咱们去参见封王大典……”

    “虎王小夫妻闹别扭了,好性子的虎後哭著回了娘家,现在虎王擎威正在虎後娘家门口跪著,围了好大一群人看热闹,说什麽的都有,我瞧见狮王、兔王、豹王等等还有各族的长老都在人堆里混著……”

    银两连说带比划,讲得眉飞色舞,澜渊合了扇子去敲他的头:“墨啸说你是包打听,给了你三分颜色你还真给我开起染坊来了。带了你下来是让你成天东窜西跑看猴戏的吗?你要爱看,我把你送去伺候斗战胜佛如何?”

    银两捂著额角满脸委屈:“不是太子你让我出去的麽?”

    见澜渊拿眼横他,又忙後退一步道:“我知道太子想听啥,这不就正准备说给您听麽?那家的大主子跟从前一样,成天在府里头待著,小的实在是探不出什麽事儿来。倒是那个小主子这两天上了山去了狼王府。”

    “嗯。”澜渊注视著窗外轻轻点头,“下去吧。以後那边有什麽事记得赶紧来找我,顺便去狼王府问问,那位少主为的是什麽事,如果是要什麽东西就让他们到这儿来取。”

    “是。”银两躬身告退,抬头见澜渊又痴了般看著远处出神不由低声咕哝,“真是的,想见就见呗,这年头谁还敢不买咱二太子的面子?何必拐弯抹角地搞这麽多花样?”

    却被澜渊听到了耳里,回过头来冲他轻笑:“我想见是一回事,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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