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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媒侦探社 作者:莫小回
，不屑地撇了撇嘴――一见钟情什么的最不可靠了。
不知道众人猜想翩翩，梁齐有些腼腆地摇了摇头，继续下面的故事。
他和陈靖跃两人认识有五年，但是真正在一起只有两年的时间。当时的社会风气还没有现在这么的开放，两人约个会都是偷偷摸摸进行的。对于这段恋情，梁齐感到很不安。除了道德上遭受良心的谴责之外，他更多的是自卑。
一个在当时看来是绝对的天子骄子，一个则是小饭馆的临时工，怎么看都画不上等号。陈靖跃倒是对他很好，还开始为他们的未来做打算，一边上学还一边在外面打工挣钱。他说过，等他挣的钱能够买下一块田和一幢房子时，就和他一起到乡下隐居。
不过誓言终归是誓言，他们还是分开了，是陈靖跃开的口。他说，他要结婚了，希望梁齐不要再出现在他的生活里面。
“那段时间，俺整天浑浑噩噩，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多亏了董国，不时地找俺喝酒聊天。那天晚上，董国一直没来，俺等得闷，就喝了点酒，喝着喝着就有些醉了。”
听到梁齐开始讲那天晚上的事情，众人都紧张起来。
“俺一时冲动，就在旁边的电话亭打了个电话给他。”梁齐脸色有些苍白，对他来说这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白衍紧张得把黑獠的袖子揪成一团。“你和他说什么了？难道是他……”
梁齐撑了个笑脸，看起来比哭还沮丧。“俺也不记得了，当时真的喝醉了。大概是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最后俺还说，俺就在那个旧医院等他。”
“混蛋！”白衍激动地站了起来，“肯定是他，怕你影响他的生活，就……”看到梁齐低着头没有接话，白衍顿时就意识到失言，忙补救道：“不过也不一定，你也没有看到对不对？”
见他急得满头大汗，沐亚隋好心地接过话，“所以你之前擅自跑掉，就是为了找他？”
“嗯。”梁齐点头，脸上还是一如既往地温和，没有丝毫的埋怨。“提出分开的时候，他怕俺不信，把未婚妻的照片给俺看了。那个女孩很漂亮，和他很般配。那天去工厂的时候，俺刚好看到一个和她很像的人开车经过。俺就追了上去，一直跟着她。”
“俺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就想着看看他过得好不好。”
“你……”白衍眼眶发红，哽咽着看他，“你真是个笨蛋。”难得的，黑獠这一次没有挖苦他，反而认真地问道：“见到了吗？”
“没有。”梁齐表情也有些困惑，“她还有个儿子，母子俩住一块儿，他却一直没有见出现。”
“难道他们离婚了？”白衍摸着下巴猜测。
沐亚隋也有些糊涂了，梁齐的死，假设凶手是陈靖跃，那他们挖出来的另外一具尸骨和这件案子应该就没有关系了？
“阿衍，你的法医朋友呢？另外一具尸骨有没有线索？”
“啊！”白衍这才想这件事情起来，“尸骨已经搬过去让他研究了。我去打个电话问问他……”一溜小跑，白衍像小兔子一样蹦得飞快，黑獠在后面小心翼翼地跟着，怕他一不留神跌倒了。
梁齐望着他们俩，神情很复杂，有羡慕，有苦涩……沐亚隋一时间也无言，说不出安慰的话来。
18
18、第18章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没能到4000~~~不过好歹多了一点o(n_n)o
白衍前脚才离开，李锃就踱着步溜达过来。一见到梁齐就喊开了：“哟，你们就是在找他啊？看来他运气很好嘛！”
沐亚隋凝神想了老半天，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之前他们谈到的关于“吞噬游魂”的那件事。说起来他似乎知道些什么……
“你之前说的那个人是谁啊？”沐亚隋趁机套话。
李锃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装傻扭头。“我说过吗？你记错了吧！啊，岘岘好像在叫我……”一边说着一边往旁边挪，没等沐亚隋再问，他已经越过了他跑开了。
“怎么了？”白衍跑了回来，见沐亚隋面有不甘，忍不住开口问他。沐亚隋摇头，总不好明目张胆地打听吧，不过，向来口无遮拦的白衍倒是不错的切入点，等私下两人的时候再向他打听打听。
这样想着，他看白衍的目光多了几分“算计”。白衍完全没有察觉，还傻呵呵地冲着他一笑，“我朋友说了，晚饭之后他会把资料和骨骼都送过来。”
“晚饭？啊――”沐亚隋尖叫一声，飞跑着回厨房。说起来他中午也没吃东西，此时确实有点饿了。
橱柜里还有之前剩下的一点豆腐，猪肉和排骨。沐亚隋拿出来看了看，嗅了又嗅，色泽鲜艳，味道也正常。最近天气热了，他买菜都不敢多买，就怕放久了蔫坏了。
“噗！”这种明目张胆的嘲笑声，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不用说，除了一直跟在他身后的玉帧，不会有第二人了。
“笑什么？”沐亚隋不甚在意，又低头对着猪肉一阵端详。
“乡巴佬，这个橱柜里面的东西都不会变坏！”玉帧语带得意地帮他做知识普及，“对于一切放进里面的东西来说，他们的时间都是静止的。热的不会变冷，好的不会变坏……你真是笨死了！”
“这个跟笨不笨没有关系吧？不过，这橱柜真有那么神奇吗？如果塞个人进去，那这个人是不是就会青春常驻，长生不老？”沐亚隋双眼发光地盯着橱柜，这可是宝物啊！
“愚蠢！”玉帧被气得不轻，对这个人的智商不抱任何希望。“这个只能放死物。要不要我把你弄死了放进去啊？”
沐亚隋缩了缩脖子――虽然生活到处都充满压迫，但就这样死掉也未免窝囊了一点。于是沐亚隋不敢再回话触怒他，乖乖埋头做饭。
菜色他一早就想好了，先是一个炒豆腐脑，香润滑口，非常适合下饭；再然后是一个酱爆排骨，这道菜非常好吃，就是做起来有些麻烦，排骨要先旺火去水分，再文火收汤汁。
等他把几道菜都弄完的时候，饭也已经熟了。菜才刚上桌，沐亚隋就听到身后传来几声极不协调的“嘶哧嘶哧”声，好像是人极力吞咽口水时的声音。
沐亚隋了然，极为厚道地忍着没有笑出来。转身从里面端出一盘子饭菜来，放在厨房的灶台上，对着某个方向喊道：“先吃吧，等他们都来了你就没机会吃了。”
放下东西，沐亚隋转身假意收拾厨房，免得他难堪。
身后安静了半响之后，传来了勺子和盘子碰撞产生的清脆的声音。声音伴随着碰撞愈来愈高亢，沐亚隋在心里默默点头――这又是一个吃饭如风卷残云的高手。
晚饭照旧是血雨腥风，厮杀惨烈。获胜者青岘和李锃，两人相携出门散步，借口是――吃撑了。只吃了个八分饱的白衍脸色一暗，看着他们的背影有些泫然欲泣。黑獠吃的更少，当然不是因为他战斗力低下，而是他要抢两个人的份，难免有些捉襟见肘。
紫逍抿了口茶，神情餍足，目光不时地在沐亚隋的身后流连。
沐亚隋冷汗连连，饭桌上紫逍不时帮他添菜的举动，已经彻底惹恼了沐亚隋的背后灵。一顿饭下来，沐亚隋的后背都给掐紫了。现在看紫逍这个气定神闲的模样，让人实在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啊？
“你，看，看什么？”见紫逍盯着他打量，沐亚隋心虚地转头，想要确认他背后的人有没有露出马脚来。
紫逍低笑了一声，显然对他发窘脸红的模样很受用。玉帧在黑暗中咬牙，伸手狠狠地揪住沐亚隋后背的一小团肉，旋转再旋转――他吃准这个乡巴佬不敢出声。
沐亚隋疼得脸都白了，抿着唇没有出声。倔强的神情让那张平凡的脸动人了一些，紫逍呆了一呆，心底的感觉有些复杂――没有了平时戏弄他的那种畅快，反倒有点堵。忍不住手指轻动，指诀迅速生成。
沐亚隋只感到后背一松，被拧住的肉团得到解放。“呃――”他回头，身后什么都感觉不到，连玉帧的气息也不见了。
这是怎么了？沐亚隋傻着脸再转回头，这一次，连紫逍也不见了。“
白衍和黑獠两人坐在一块儿，不时地咬耳朵说悄悄话，显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蓝绽更是事不关己，默默地剥着果仁――瓜子两天前已经告罄了。
沐亚隋默默记下来，要再去补充点货源。
“啊――华哥来了！”白衍忽然想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地跳起来往外面跑，黑獠的脸顿时冷了下来。沐亚隋见他眉宇间尽是不屑，疑惑问道：“难道是阿衍的法医朋友？你不喜欢他？”
“恚 焙阝捕了动手腕，表情阴狠，“我喜欢他死！”
沐亚隋默默地扭头，“这就是传说中的虐恋情深？”
这边两人气氛异常诡异，那边白衍和他口中的“华哥”却是打得火热。白衍踮着脚努力想要搭上旁人的肩膀，只是不到一米六的身高，对上旁人近一米八的高度，这个动作实在有些吃力――看起来就像是挂在人家脖子上一样。
黑獠脸色更加不好看。
为了避免流血事件的发生，沐亚隋站起来拽过白衍，热情地同来人打招呼：“你好，太麻烦你了，特地赶过来……”
走近了沐亚隋才看清楚，来人带着眼镜，五官很普通，不过胜在白净，连星星点点的胡渣都没有。沐亚隋在心里疑惑，这个人和黑獠比起来，胜算不高，怎么黑獠就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呢？
“啊啊，对了，我还没给你们介绍呢！”白衍的兴奋劲儿还没过去，“这是我们的新同事，沐亚隋，这个是我的学长，简华。亚隋，你随我叫华哥就行。”
“华哥！啊，难道你是――”沐亚隋睁大眼睛，他忽然想起来了在某本医学杂志上看过这个人――非常有名的法医，还出过书。
“我看过关于你的报导，你真厉害！”后面这一句沐亚隋说得异常真诚。
“你好，客气了。”简华的声音很轻，像是压在嗓子里发出来一样，有点蛊惑人心的味道。沐亚隋稍微有点明白黑獠暴躁的原因了。
简华也不再客套，把之前那具骸骨拿了出来。
“等一等！”沐亚隋往侧院狂奔过去，简华一干人等都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一会儿，只见他又跑了回来，身后跟着一脸倦意的梁齐。
除了看不见梁齐的简华，其他人都了然于心。白衍立马转头，在简华的脚下做了个符卦。简华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对这些事也见怪不怪了。
“好了，人员到齐，可以说了。”沐亚隋坐在蓝绽旁边，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
简华简明扼要解释道：“经过长时间腐败之后的骨骼，即为陈旧性骨骼，最保险的检验方法是提取骨骼中的dna进行检测。”
他拿出一份文件来，“dna检测结果和失踪人口资料对比的结果。这个人死了近十年，头盖骨有锉裂伤，是被钝器击中头部所致。死后被分尸，尸骨的缺口很整齐，都是在关节处被切断，手法很专业。”
“十年前的失踪资料能找到这么详细的匹配信息？”白衍有点不明白，当时梁齐那份资料可是不是“简陋”两字能形容得了的。
“这也算是机缘巧合。当时报案的人是医学系的一个女学生，她对法医也有点研究，把有价值的东西都送了过来。”简华也有点唏嘘。
沐亚隋边听边接过资料，里面都是些专业术语，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直接翻到最后一页，是一张照片。照片有些发黄，不过倒还清晰。上面的人斯斯文文，笑得一脸灿烂。
“啊……”梁齐飘过来扫了一眼，忽然尖喊了一声，脸上满满的难以置信。“不会的，不――”
“怎么――”沐亚隋转头看他，眼睛越睁越大，“难道，难道他是陈靖跃？怎么可能！”旁边的白衍和黑獠凑了过来，都满脸的不可思议。
“你，确定吗？”白衍小心翼翼地问道，梁齐的身影已经有些不稳，微微地颤抖着，满脸的悲恸之色。
他几不可闻地点了下头，满眼怆痛地盯着照片上的人。众人默默地看着他，任何安慰的话在此时都显得突兀。
白衍咬着唇，“梁齐，你……”
“节哀顺变”还没说出口，梁齐却已经截断他的话，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俺想找出凶手。你们，可不可以帮，帮俺？”
“说什么话呢！我们一定会查清楚的。”白衍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笑容。梁齐勉强笑了一笑，低头盯着照片上的人，慢慢地在心里描摹他的轮廓。他一定要弄清楚真相！
沐亚隋也下意识地握紧手，凶手的杀人手段实在太过残忍。钝器击打，死后还分尸，这得多大的仇恨啊！
――――
“他们应该谈完了，我们回去吧？”李锃谄笑道，目光在青岘身上来回扫，眼中的邪恶之意非常明显。虽然月下漫步也不失为一种情趣，但是相比起来，还是滚床单更具诱惑力。
青岘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李锃被看得心低发痒，腆着脸越走越近。“你是该回去了！”
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李锃愣了一楞，“岘岘，你赶我？”语气中带了点委屈。青岘不置一词地看着他。
“虽然说你们那个小朋友没事了，但之前那些事却都是真的。不管是不是那个人，我都要留下来查清楚。”李锃收起不正经，炙热贪婪地盯着青岘，像是要把他吞下去一般。
青岘有些失神，脸上的淡漠不复，反带了点哀伤。李锃反身圈住他，脑袋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摩挲。
“我就不行么？忘了他好不好？”向来嬉皮笑脸的人此时却语带哀求，青岘心中一痛。李锃抬头，两人贴得十分近，彼此的呼吸都听得见。
“我会一直等下去，不管多久。所以，给我一个等下去的机会好不好？”
“如果，我一直忘不掉呢？”你也会一直等吗？后面这一句话青岘没有问出来，他相信李锃懂他的意思。
李锃笑得志得意满，“我们有很多时间，我会让你忘记他的。”就算忘不掉，我也要成为和他一样重要的存在――他默默地在心里加了这一句。
这种话真是煽情，不过青岘承认，他确实有些动心了。
这边两人是情意绵绵，那边紫逍和玉帧却正在上演第四次世界大战。
19
19、第19章
沐亚隋回房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梁齐情绪低落，回灵库守着爱人的白骨。简华倒是很有眼色，虽然白衍很热情地一再挽留，他还是委婉地拒绝，踩着夜色回去了。不过他和白衍约定隔天一起吃饭这件事，还是让黑獠大为不爽。
自从刚刚吃饭之后，玉帧就没有再出现过，连暗地里的骚扰也没有。沐亚隋暗想，他大概是生气躲起来了，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匆忙洗涮之后，他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一沾上枕头就呼呼大睡。
第二天六点多的时候，沐亚隋非常准时地醒了过来。利落地穿衣洗涮之后，他便又是到厨房准备早饭。想着玉帧大概也饿了，沐亚隋见左右没人，便把荷包蛋和稀饭拿了出来，朝着空气喊道：“你饿不饿？出来吃东西。”
“……”
沐亚隋把这种沉默当做小孩子在使性子，好声好气地劝说：“我知道你在生气，可是再生气也要吃饭不是？”
四周还是一片寂静。
沐亚隋有些不确定了。难道他已经走了？话又说回来，自从昨晚玉帧闹别扭不再理他之后，那种被人盯得发毛的感觉就没有了。
耸耸肩，沐亚隋把那份早饭吃了。刚吃完，白衍就打着哈欠走出来。“早啊！对了亚隋，今天的计划是什么？”他们昨晚就顾着安慰梁齐，却连个具体的方案都没有。
沐亚隋皱眉想了一会，白衍也不打扰他，拿了早饭就坐下来吃。这当口，青岘走了进来，显然他才刚刚晨跑回来，额上一层薄汗。对比桌前这两个双眼微肿的人，他显得神采奕奕。
见沐亚隋眉头都拧成个川字，青岘会心一笑。“这件案子其实有三个关键点。第一，凶手是同一人吗？第二，分尸的原因。第三，埋尸的地点。”
沐亚隋脑中闪过什么，眼中渐渐清晰起来――他们确实漏掉了很多的线索。不过青岘不是不参与这件事么？为什么他会知道……
似是看出了他的疑惑，青岘挑眉，“在老宅里，没有管家不知道的事情。”顿了一下，他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三天后，梁齐就该去冥界报到了。”
沐亚隋和白衍愣住了，半响，两人“嘭”地站起来往外跑。
一定要查清楚，才能让梁齐没有遗憾地走。也就是说，他们只有三天的时间。
“分头行动吧。我去找洪文丽，你去找当时那家旧医院的资料，还有关于新学校的投资人的资料。”
洪文丽是陈靖跃失踪时的报案人，也是他所谓的未婚妻，两人都是k大医学系的学生。梁齐之前跟着她晃了一路，现在沐亚隋倒也方便，不用再费心去找她的住址。
白衍赞成提议，转身跑得飞快。
沐亚隋也不耽搁，拦了车很快到了上次那片小区。
守株待兔是最没效率的办法，但是眼下，沐亚隋显然想不出更好的。在路边蹲了接近两个小时，终于，洪文丽开着车慢慢地出了小区――车牌号码问过梁齐了，没错，就是她了。
“洪小姐！”沐亚隋往路中间一站，伸开手拦住她。“我想找你谈谈陈靖跃的事。”
车子戛然而止。
一个化着淡妆的女人从车窗探出头，脸上写满惊讶：“你是谁？为什么会知道……”
“我们谈一谈吧！”未免她不相信，沐亚隋拿出老宅的名片表明身份，“我是私家侦探，受委托查陈靖跃的案子。我们已经找到他的尸骨了，他死了将近十年。”
洪文丽愣住了，缓了缓道：“上车吧。”
……
这一头，白衍跑了趟a市的大图书馆，之后又风风火火地赶到和简华约好的地点。虽然黑獠醋劲非常大，但白衍还是过来了。毕竟简华是除了老宅里的人之外，唯一知道他身份的人，也是他唯一可以畅所欲言的朋友。
“华哥，是不是等很久了？”白衍把借来的资料放在一旁，讪讪说道。
简华摇头，温润的笑容让他看起来更有魅力。“你去借书了？”
“嗯，是关于当时那家医院的资料。唉，都说得含含糊糊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白衍顾着腮帮子，一想到梁齐就恨不得能立刻把案子查清楚。
简华笑了起来，白衍还是和以前一样率真，一点都没有变。看起来，死了和活着也没有什么两样。如果当时他自己能够再勇敢一点，也许现在结果也会不同。
“那家旧医院的事，有个人也许知道一些情况。”看到白衍兴奋地窜起来，简华笑着制止他，“先点菜吧，吃完了再去。”
白衍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他都忘了，今天的主题是吃饭。“华哥你点，这餐我请，你不要和我争哦！”
简华也不和他客气，叫来服务生点菜。等菜的空挡，两人聊起了大学的事情，互爆隐私，谈得不亦乐乎。离他们不远的桌子旁，黑獠用报纸挡住的脸异常扭曲。
这一顿饭吃了很久，久到黑獠的胃酸都涌到了喉管。两人刚想走，白衍的手机响了――是沐亚隋打过来的。他那边已经差不多，准备过来找白衍。
于是，白衍和简华两人又坐了下来，点了甜点继续聊天等他。黑獠气得快要爆炸，手上做好的指诀放了又收，收了又放。
好在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多久，沐亚隋很快就来了。黑獠也就不再掩饰，跟在沐亚隋后面和他们打招呼：“嘿，真巧！”
众人逵猩竦乜醋潘――背后的那张桌子。黑獠回头，他的钱包――白衍上次送他的礼物，一个大得可以装得下三部手机的包包，非常显眼地躺在那里。
黑獠非常镇定地回身，拿了钱包小跑回来。“看来那个偷我钱包的小偷，也是这家餐厅的爱好者。”
“……”
这个小插曲没有影响查案的进度。很快，他们把资料整理了出来。沐亚隋看得眉头一紧，似乎有些眉目了。
“对了，华哥说他有个朋友可能知道些内幕，我们去找他吧。”白衍很兴奋，黑獠撇了撇嘴，对于他一口一个“华哥”感到不满，不过眼下这种不满直接被众人无视掉了。
――－
“简伯伯好！”白衍和沐亚隋很有礼貌地打招呼，简毅一愣，抬眼见是自家儿子带朋友过来，便笑道：“吃过饭没有？”
简妈妈也走了出来，见一向对人对事都很淡漠的儿子竟然带了这么多朋友过来，显得很高兴。“坐坐……我去洗点水果出来。”
白衍和沐亚隋有些拘谨地站在一旁，黑獠大大咧咧地走过去坐下，还拍拍身边的位置对着白衍笑。
简妈妈笑着进了厨房给他们张罗水果去。
简华道：“爸，他们想了解一下关于你之前工作的那家医院的情况。”
简毅愣了愣，转头就看到两双亮晶晶的眼睛。把手上的报纸放在一旁，简爸爸笑道：“都过了十多年了，现在那里已经拆了，盖了所小学了。你们想问什么？”
“为什么那家医院会荒废下来？”对于这个问题，沐亚隋一直觉得很奇怪。
简毅道：“当年医院里发生了一件大事，一个护士在值班的时候，不知道见到什么，被活活吓死了。事情发生后，没多久医院就开始有闹鬼的传闻。不过也有人说，是医院在进行什么不人道的医学研究，总之传闻很多。后来，医院负责人顶不住压力，就索性关了它。”
“当时医院的负责人是谁？”
“嗯……”简毅蹙眉想了想，“我记得是姓洪，哦对，叫洪良博。”当时的简毅还不到也就三十岁左右，洪良博刚好大了他一轮。加上两人长得有些像，部门里的同事经常戏称他“简良博”。
沐亚隋紧接着追问：“简伯伯，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陈靖跃的人？当时估计也就是二十岁左右。”
“陈靖跃？”简毅靠在沙发山想了老半天，不大确定地说道：“二十岁左右的实习医生确实有好几个，叫什么名儿我倒是记不住了。不过，你们可以去问问洪良博，他当时在k大兼任导师，那几个实习医生都是他的学生。”
k大导师？沐亚隋在心里默默记下来。
“洪良博？您是不是有他的联系方式啊？”白衍期待地望着简爸爸。看到对方摇头，不禁有些沮丧。
“你们可以直接去找他，乔苗小学就有他的股份。当时医院荒废一段时间之后，有外地客商想买去改建成小学。洪良博就把医院折成股份，两人合伙经营。”
白衍和黑獠对看了一眼，事情绕了一圈，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我明白了。”沐亚隋忽然喊了一声。白衍转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20
20、第20章
沐亚隋等人很快来到了乔苗小学找张董国。
出于愧疚，张董国也没有推脱，主动帮他们联系洪良博的秘书。结果却得知，洪良博已经去了国外修养。
“他不会是逃了吧？”白衍忿忿地说道。
张董国苦笑。
没有办法，三人只好回了老宅。刚到门口，就看到梁齐坐在门槛上发呆。白衍激动地跑过去，“梁齐，我们查出来了。不过，让他给跑掉了。”
“查出来了？”梁齐也有些喜形于色，“是谁？为什么要杀靖跃……”
“嗯？嗯……”白衍愣了一愣，继而疑惑地转头看着沐亚隋，“对啊，你怎么知道他是凶手？他为什么要杀，呃，陈靖跃？”
“进来再说吧。”青岘的声音在里面响起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众人鱼贯而入，院子里，蓝绽已经摆好果仁茶点，一副准备看大戏的行头。
沐亚隋大濉
青岘也坐着，显然是准备来验收成果的。旁边的李锃不耐烦地催促道：“快点，不是要公布大结局吗？”青岘一眼扫过去，李锃自动消音，满脸谄笑地靠过去。
沐亚隋在梁齐的对面坐了下来，见他的神色如常，这才放下心来，缓缓说道：“这件案子，从一开始凶手的特征就很明确。首先是具有解剖学的专业知识，这一点从陈靖跃尸骨上的切口看得出来；其次，陈靖跃被杀和医院的荒废在时间上是一致的，说明凶手和医院存在必然的联系性；最后，就是埋尸的地点。一般来说，凶手一定会确保尸体不被发现，而乔苗小学的建设恰好做到了这一点。”
“我们所知道的人里面，只有洪良博符合了所有的特点。下面是我的推测。”
“首先是洪良博的身份，他是k大医学系的导师，而他的女儿――洪文丽，则是陈靖跃名义上的未婚妻。所以我们可以肯定，洪良博是认识陈靖跃的。再根据简伯伯的说法，陈靖跃有可能就在当时那所医院当过实习医生。”
“但是这里又有一个疑点。梁齐你上次说过，当时陈靖跃已经在打工攒钱，准备攒钱买房。但是，一个实习医生除了一点补贴之外，很难再有其他的收入，买房买地还是有难度的。所以可以假设，他不止是当实习医生那么简单。”
“结合当时医院的传闻，我猜测，他可能跟着洪良博在做医学研究，还是见不得光的那种。”
“你是说……”白衍惊讶地看着他。“可是为什么洪良博要杀他呢？”
沐亚隋皱眉，“简伯伯说过，有小护士值班被吓死。我猜测啊，值班的小护士是无意间撞破他们的研究，然后被杀害了。而这件事可能使得陈靖跃和洪良博产生分歧，这就说的明白，为什么小护士死后，医院很快就荒废了。因为洪良博担心研究被发现，所以借着那件事把医院关了，之后暗地里进行研究。”
“所以是陈靖跃不肯再配合洪良博的研究，所以他就杀人灭口？”白衍摸着下巴。“他跟梁齐分手了，难道是这个原因？”
沐亚隋被大家的目光聚焦得有些紧张，“我其实也是靠猜的。他可能是不想拖累梁齐，所以才拿洪文丽当幌子。”
梁齐没有说话，拳头握的更紧了。
黑獠挑眉：“这姑且算你说得通，但是梁齐又是谁杀的？”
沐亚隋挠了挠脸颊，对于自己的推测显得没有把握。
“说吧，我也想听一听。”低沉的嗓音，带着点沙哑。沐亚隋抬头，就看到主座上那道紫色的身影。然后，似乎就没那么紧张了。
“
恋耽美
，不屑地撇了撇嘴――一见钟情什么的最不可靠了。
不知道众人猜想翩翩，梁齐有些腼腆地摇了摇头，继续下面的故事。
他和陈靖跃两人认识有五年，但是真正在一起只有两年的时间。当时的社会风气还没有现在这么的开放，两人约个会都是偷偷摸摸进行的。对于这段恋情，梁齐感到很不安。除了道德上遭受良心的谴责之外，他更多的是自卑。
一个在当时看来是绝对的天子骄子，一个则是小饭馆的临时工，怎么看都画不上等号。陈靖跃倒是对他很好，还开始为他们的未来做打算，一边上学还一边在外面打工挣钱。他说过，等他挣的钱能够买下一块田和一幢房子时，就和他一起到乡下隐居。
不过誓言终归是誓言，他们还是分开了，是陈靖跃开的口。他说，他要结婚了，希望梁齐不要再出现在他的生活里面。
“那段时间，俺整天浑浑噩噩，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多亏了董国，不时地找俺喝酒聊天。那天晚上，董国一直没来，俺等得闷，就喝了点酒，喝着喝着就有些醉了。”
听到梁齐开始讲那天晚上的事情，众人都紧张起来。
“俺一时冲动，就在旁边的电话亭打了个电话给他。”梁齐脸色有些苍白，对他来说这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白衍紧张得把黑獠的袖子揪成一团。“你和他说什么了？难道是他……”
梁齐撑了个笑脸，看起来比哭还沮丧。“俺也不记得了，当时真的喝醉了。大概是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最后俺还说，俺就在那个旧医院等他。”
“混蛋！”白衍激动地站了起来，“肯定是他，怕你影响他的生活，就……”看到梁齐低着头没有接话，白衍顿时就意识到失言，忙补救道：“不过也不一定，你也没有看到对不对？”
见他急得满头大汗，沐亚隋好心地接过话，“所以你之前擅自跑掉，就是为了找他？”
“嗯。”梁齐点头，脸上还是一如既往地温和，没有丝毫的埋怨。“提出分开的时候，他怕俺不信，把未婚妻的照片给俺看了。那个女孩很漂亮，和他很般配。那天去工厂的时候，俺刚好看到一个和她很像的人开车经过。俺就追了上去，一直跟着她。”
“俺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就想着看看他过得好不好。”
“你……”白衍眼眶发红，哽咽着看他，“你真是个笨蛋。”难得的，黑獠这一次没有挖苦他，反而认真地问道：“见到了吗？”
“没有。”梁齐表情也有些困惑，“她还有个儿子，母子俩住一块儿，他却一直没有见出现。”
“难道他们离婚了？”白衍摸着下巴猜测。
沐亚隋也有些糊涂了，梁齐的死，假设凶手是陈靖跃，那他们挖出来的另外一具尸骨和这件案子应该就没有关系了？
“阿衍，你的法医朋友呢？另外一具尸骨有没有线索？”
“啊！”白衍这才想这件事情起来，“尸骨已经搬过去让他研究了。我去打个电话问问他……”一溜小跑，白衍像小兔子一样蹦得飞快，黑獠在后面小心翼翼地跟着，怕他一不留神跌倒了。
梁齐望着他们俩，神情很复杂，有羡慕，有苦涩……沐亚隋一时间也无言，说不出安慰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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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还是没能到4000~~~不过好歹多了一点o(n_n)o
白衍前脚才离开，李锃就踱着步溜达过来。一见到梁齐就喊开了：“哟，你们就是在找他啊？看来他运气很好嘛！”
沐亚隋凝神想了老半天，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之前他们谈到的关于“吞噬游魂”的那件事。说起来他似乎知道些什么……
“你之前说的那个人是谁啊？”沐亚隋趁机套话。
李锃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装傻扭头。“我说过吗？你记错了吧！啊，岘岘好像在叫我……”一边说着一边往旁边挪，没等沐亚隋再问，他已经越过了他跑开了。
“怎么了？”白衍跑了回来，见沐亚隋面有不甘，忍不住开口问他。沐亚隋摇头，总不好明目张胆地打听吧，不过，向来口无遮拦的白衍倒是不错的切入点，等私下两人的时候再向他打听打听。
这样想着，他看白衍的目光多了几分“算计”。白衍完全没有察觉，还傻呵呵地冲着他一笑，“我朋友说了，晚饭之后他会把资料和骨骼都送过来。”
“晚饭？啊――”沐亚隋尖叫一声，飞跑着回厨房。说起来他中午也没吃东西，此时确实有点饿了。
橱柜里还有之前剩下的一点豆腐，猪肉和排骨。沐亚隋拿出来看了看，嗅了又嗅，色泽鲜艳，味道也正常。最近天气热了，他买菜都不敢多买，就怕放久了蔫坏了。
“噗！”这种明目张胆的嘲笑声，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不用说，除了一直跟在他身后的玉帧，不会有第二人了。
“笑什么？”沐亚隋不甚在意，又低头对着猪肉一阵端详。
“乡巴佬，这个橱柜里面的东西都不会变坏！”玉帧语带得意地帮他做知识普及，“对于一切放进里面的东西来说，他们的时间都是静止的。热的不会变冷，好的不会变坏……你真是笨死了！”
“这个跟笨不笨没有关系吧？不过，这橱柜真有那么神奇吗？如果塞个人进去，那这个人是不是就会青春常驻，长生不老？”沐亚隋双眼发光地盯着橱柜，这可是宝物啊！
“愚蠢！”玉帧被气得不轻，对这个人的智商不抱任何希望。“这个只能放死物。要不要我把你弄死了放进去啊？”
沐亚隋缩了缩脖子――虽然生活到处都充满压迫，但就这样死掉也未免窝囊了一点。于是沐亚隋不敢再回话触怒他，乖乖埋头做饭。
菜色他一早就想好了，先是一个炒豆腐脑，香润滑口，非常适合下饭；再然后是一个酱爆排骨，这道菜非常好吃，就是做起来有些麻烦，排骨要先旺火去水分，再文火收汤汁。
等他把几道菜都弄完的时候，饭也已经熟了。菜才刚上桌，沐亚隋就听到身后传来几声极不协调的“嘶哧嘶哧”声，好像是人极力吞咽口水时的声音。
沐亚隋了然，极为厚道地忍着没有笑出来。转身从里面端出一盘子饭菜来，放在厨房的灶台上，对着某个方向喊道：“先吃吧，等他们都来了你就没机会吃了。”
放下东西，沐亚隋转身假意收拾厨房，免得他难堪。
身后安静了半响之后，传来了勺子和盘子碰撞产生的清脆的声音。声音伴随着碰撞愈来愈高亢，沐亚隋在心里默默点头――这又是一个吃饭如风卷残云的高手。
晚饭照旧是血雨腥风，厮杀惨烈。获胜者青岘和李锃，两人相携出门散步，借口是――吃撑了。只吃了个八分饱的白衍脸色一暗，看着他们的背影有些泫然欲泣。黑獠吃的更少，当然不是因为他战斗力低下，而是他要抢两个人的份，难免有些捉襟见肘。
紫逍抿了口茶，神情餍足，目光不时地在沐亚隋的身后流连。
沐亚隋冷汗连连，饭桌上紫逍不时帮他添菜的举动，已经彻底惹恼了沐亚隋的背后灵。一顿饭下来，沐亚隋的后背都给掐紫了。现在看紫逍这个气定神闲的模样，让人实在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啊？
“你，看，看什么？”见紫逍盯着他打量，沐亚隋心虚地转头，想要确认他背后的人有没有露出马脚来。
紫逍低笑了一声，显然对他发窘脸红的模样很受用。玉帧在黑暗中咬牙，伸手狠狠地揪住沐亚隋后背的一小团肉，旋转再旋转――他吃准这个乡巴佬不敢出声。
沐亚隋疼得脸都白了，抿着唇没有出声。倔强的神情让那张平凡的脸动人了一些，紫逍呆了一呆，心底的感觉有些复杂――没有了平时戏弄他的那种畅快，反倒有点堵。忍不住手指轻动，指诀迅速生成。
沐亚隋只感到后背一松，被拧住的肉团得到解放。“呃――”他回头，身后什么都感觉不到，连玉帧的气息也不见了。
这是怎么了？沐亚隋傻着脸再转回头，这一次，连紫逍也不见了。“
白衍和黑獠两人坐在一块儿，不时地咬耳朵说悄悄话，显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蓝绽更是事不关己，默默地剥着果仁――瓜子两天前已经告罄了。
沐亚隋默默记下来，要再去补充点货源。
“啊――华哥来了！”白衍忽然想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地跳起来往外面跑，黑獠的脸顿时冷了下来。沐亚隋见他眉宇间尽是不屑，疑惑问道：“难道是阿衍的法医朋友？你不喜欢他？”
“恚 焙阝捕了动手腕，表情阴狠，“我喜欢他死！”
沐亚隋默默地扭头，“这就是传说中的虐恋情深？”
这边两人气氛异常诡异，那边白衍和他口中的“华哥”却是打得火热。白衍踮着脚努力想要搭上旁人的肩膀，只是不到一米六的身高，对上旁人近一米八的高度，这个动作实在有些吃力――看起来就像是挂在人家脖子上一样。
黑獠脸色更加不好看。
为了避免流血事件的发生，沐亚隋站起来拽过白衍，热情地同来人打招呼：“你好，太麻烦你了，特地赶过来……”
走近了沐亚隋才看清楚，来人带着眼镜，五官很普通，不过胜在白净，连星星点点的胡渣都没有。沐亚隋在心里疑惑，这个人和黑獠比起来，胜算不高，怎么黑獠就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呢？
“啊啊，对了，我还没给你们介绍呢！”白衍的兴奋劲儿还没过去，“这是我们的新同事，沐亚隋，这个是我的学长，简华。亚隋，你随我叫华哥就行。”
“华哥！啊，难道你是――”沐亚隋睁大眼睛，他忽然想起来了在某本医学杂志上看过这个人――非常有名的法医，还出过书。
“我看过关于你的报导，你真厉害！”后面这一句沐亚隋说得异常真诚。
“你好，客气了。”简华的声音很轻，像是压在嗓子里发出来一样，有点蛊惑人心的味道。沐亚隋稍微有点明白黑獠暴躁的原因了。
简华也不再客套，把之前那具骸骨拿了出来。
“等一等！”沐亚隋往侧院狂奔过去，简华一干人等都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一会儿，只见他又跑了回来，身后跟着一脸倦意的梁齐。
除了看不见梁齐的简华，其他人都了然于心。白衍立马转头，在简华的脚下做了个符卦。简华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对这些事也见怪不怪了。
“好了，人员到齐，可以说了。”沐亚隋坐在蓝绽旁边，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
简华简明扼要解释道：“经过长时间腐败之后的骨骼，即为陈旧性骨骼，最保险的检验方法是提取骨骼中的dna进行检测。”
他拿出一份文件来，“dna检测结果和失踪人口资料对比的结果。这个人死了近十年，头盖骨有锉裂伤，是被钝器击中头部所致。死后被分尸，尸骨的缺口很整齐，都是在关节处被切断，手法很专业。”
“十年前的失踪资料能找到这么详细的匹配信息？”白衍有点不明白，当时梁齐那份资料可是不是“简陋”两字能形容得了的。
“这也算是机缘巧合。当时报案的人是医学系的一个女学生，她对法医也有点研究，把有价值的东西都送了过来。”简华也有点唏嘘。
沐亚隋边听边接过资料，里面都是些专业术语，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直接翻到最后一页，是一张照片。照片有些发黄，不过倒还清晰。上面的人斯斯文文，笑得一脸灿烂。
“啊……”梁齐飘过来扫了一眼，忽然尖喊了一声，脸上满满的难以置信。“不会的，不――”
“怎么――”沐亚隋转头看他，眼睛越睁越大，“难道，难道他是陈靖跃？怎么可能！”旁边的白衍和黑獠凑了过来，都满脸的不可思议。
“你，确定吗？”白衍小心翼翼地问道，梁齐的身影已经有些不稳，微微地颤抖着，满脸的悲恸之色。
他几不可闻地点了下头，满眼怆痛地盯着照片上的人。众人默默地看着他，任何安慰的话在此时都显得突兀。
白衍咬着唇，“梁齐，你……”
“节哀顺变”还没说出口，梁齐却已经截断他的话，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俺想找出凶手。你们，可不可以帮，帮俺？”
“说什么话呢！我们一定会查清楚的。”白衍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笑容。梁齐勉强笑了一笑，低头盯着照片上的人，慢慢地在心里描摹他的轮廓。他一定要弄清楚真相！
沐亚隋也下意识地握紧手，凶手的杀人手段实在太过残忍。钝器击打，死后还分尸，这得多大的仇恨啊！
――――
“他们应该谈完了，我们回去吧？”李锃谄笑道，目光在青岘身上来回扫，眼中的邪恶之意非常明显。虽然月下漫步也不失为一种情趣，但是相比起来，还是滚床单更具诱惑力。
青岘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李锃被看得心低发痒，腆着脸越走越近。“你是该回去了！”
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李锃愣了一楞，“岘岘，你赶我？”语气中带了点委屈。青岘不置一词地看着他。
“虽然说你们那个小朋友没事了，但之前那些事却都是真的。不管是不是那个人，我都要留下来查清楚。”李锃收起不正经，炙热贪婪地盯着青岘，像是要把他吞下去一般。
青岘有些失神，脸上的淡漠不复，反带了点哀伤。李锃反身圈住他，脑袋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摩挲。
“我就不行么？忘了他好不好？”向来嬉皮笑脸的人此时却语带哀求，青岘心中一痛。李锃抬头，两人贴得十分近，彼此的呼吸都听得见。
“我会一直等下去，不管多久。所以，给我一个等下去的机会好不好？”
“如果，我一直忘不掉呢？”你也会一直等吗？后面这一句话青岘没有问出来，他相信李锃懂他的意思。
李锃笑得志得意满，“我们有很多时间，我会让你忘记他的。”就算忘不掉，我也要成为和他一样重要的存在――他默默地在心里加了这一句。
这种话真是煽情，不过青岘承认，他确实有些动心了。
这边两人是情意绵绵，那边紫逍和玉帧却正在上演第四次世界大战。
19
19、第19章
沐亚隋回房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梁齐情绪低落，回灵库守着爱人的白骨。简华倒是很有眼色，虽然白衍很热情地一再挽留，他还是委婉地拒绝，踩着夜色回去了。不过他和白衍约定隔天一起吃饭这件事，还是让黑獠大为不爽。
自从刚刚吃饭之后，玉帧就没有再出现过，连暗地里的骚扰也没有。沐亚隋暗想，他大概是生气躲起来了，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匆忙洗涮之后，他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一沾上枕头就呼呼大睡。
第二天六点多的时候，沐亚隋非常准时地醒了过来。利落地穿衣洗涮之后，他便又是到厨房准备早饭。想着玉帧大概也饿了，沐亚隋见左右没人，便把荷包蛋和稀饭拿了出来，朝着空气喊道：“你饿不饿？出来吃东西。”
“……”
沐亚隋把这种沉默当做小孩子在使性子，好声好气地劝说：“我知道你在生气，可是再生气也要吃饭不是？”
四周还是一片寂静。
沐亚隋有些不确定了。难道他已经走了？话又说回来，自从昨晚玉帧闹别扭不再理他之后，那种被人盯得发毛的感觉就没有了。
耸耸肩，沐亚隋把那份早饭吃了。刚吃完，白衍就打着哈欠走出来。“早啊！对了亚隋，今天的计划是什么？”他们昨晚就顾着安慰梁齐，却连个具体的方案都没有。
沐亚隋皱眉想了一会，白衍也不打扰他，拿了早饭就坐下来吃。这当口，青岘走了进来，显然他才刚刚晨跑回来，额上一层薄汗。对比桌前这两个双眼微肿的人，他显得神采奕奕。
见沐亚隋眉头都拧成个川字，青岘会心一笑。“这件案子其实有三个关键点。第一，凶手是同一人吗？第二，分尸的原因。第三，埋尸的地点。”
沐亚隋脑中闪过什么，眼中渐渐清晰起来――他们确实漏掉了很多的线索。不过青岘不是不参与这件事么？为什么他会知道……
似是看出了他的疑惑，青岘挑眉，“在老宅里，没有管家不知道的事情。”顿了一下，他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三天后，梁齐就该去冥界报到了。”
沐亚隋和白衍愣住了，半响，两人“嘭”地站起来往外跑。
一定要查清楚，才能让梁齐没有遗憾地走。也就是说，他们只有三天的时间。
“分头行动吧。我去找洪文丽，你去找当时那家旧医院的资料，还有关于新学校的投资人的资料。”
洪文丽是陈靖跃失踪时的报案人，也是他所谓的未婚妻，两人都是k大医学系的学生。梁齐之前跟着她晃了一路，现在沐亚隋倒也方便，不用再费心去找她的住址。
白衍赞成提议，转身跑得飞快。
沐亚隋也不耽搁，拦了车很快到了上次那片小区。
守株待兔是最没效率的办法，但是眼下，沐亚隋显然想不出更好的。在路边蹲了接近两个小时，终于，洪文丽开着车慢慢地出了小区――车牌号码问过梁齐了，没错，就是她了。
“洪小姐！”沐亚隋往路中间一站，伸开手拦住她。“我想找你谈谈陈靖跃的事。”
车子戛然而止。
一个化着淡妆的女人从车窗探出头，脸上写满惊讶：“你是谁？为什么会知道……”
“我们谈一谈吧！”未免她不相信，沐亚隋拿出老宅的名片表明身份，“我是私家侦探，受委托查陈靖跃的案子。我们已经找到他的尸骨了，他死了将近十年。”
洪文丽愣住了，缓了缓道：“上车吧。”
……
这一头，白衍跑了趟a市的大图书馆，之后又风风火火地赶到和简华约好的地点。虽然黑獠醋劲非常大，但白衍还是过来了。毕竟简华是除了老宅里的人之外，唯一知道他身份的人，也是他唯一可以畅所欲言的朋友。
“华哥，是不是等很久了？”白衍把借来的资料放在一旁，讪讪说道。
简华摇头，温润的笑容让他看起来更有魅力。“你去借书了？”
“嗯，是关于当时那家医院的资料。唉，都说得含含糊糊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白衍顾着腮帮子，一想到梁齐就恨不得能立刻把案子查清楚。
简华笑了起来，白衍还是和以前一样率真，一点都没有变。看起来，死了和活着也没有什么两样。如果当时他自己能够再勇敢一点，也许现在结果也会不同。
“那家旧医院的事，有个人也许知道一些情况。”看到白衍兴奋地窜起来，简华笑着制止他，“先点菜吧，吃完了再去。”
白衍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他都忘了，今天的主题是吃饭。“华哥你点，这餐我请，你不要和我争哦！”
简华也不和他客气，叫来服务生点菜。等菜的空挡，两人聊起了大学的事情，互爆隐私，谈得不亦乐乎。离他们不远的桌子旁，黑獠用报纸挡住的脸异常扭曲。
这一顿饭吃了很久，久到黑獠的胃酸都涌到了喉管。两人刚想走，白衍的手机响了――是沐亚隋打过来的。他那边已经差不多，准备过来找白衍。
于是，白衍和简华两人又坐了下来，点了甜点继续聊天等他。黑獠气得快要爆炸，手上做好的指诀放了又收，收了又放。
好在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多久，沐亚隋很快就来了。黑獠也就不再掩饰，跟在沐亚隋后面和他们打招呼：“嘿，真巧！”
众人逵猩竦乜醋潘――背后的那张桌子。黑獠回头，他的钱包――白衍上次送他的礼物，一个大得可以装得下三部手机的包包，非常显眼地躺在那里。
黑獠非常镇定地回身，拿了钱包小跑回来。“看来那个偷我钱包的小偷，也是这家餐厅的爱好者。”
“……”
这个小插曲没有影响查案的进度。很快，他们把资料整理了出来。沐亚隋看得眉头一紧，似乎有些眉目了。
“对了，华哥说他有个朋友可能知道些内幕，我们去找他吧。”白衍很兴奋，黑獠撇了撇嘴，对于他一口一个“华哥”感到不满，不过眼下这种不满直接被众人无视掉了。
――－
“简伯伯好！”白衍和沐亚隋很有礼貌地打招呼，简毅一愣，抬眼见是自家儿子带朋友过来，便笑道：“吃过饭没有？”
简妈妈也走了出来，见一向对人对事都很淡漠的儿子竟然带了这么多朋友过来，显得很高兴。“坐坐……我去洗点水果出来。”
白衍和沐亚隋有些拘谨地站在一旁，黑獠大大咧咧地走过去坐下，还拍拍身边的位置对着白衍笑。
简妈妈笑着进了厨房给他们张罗水果去。
简华道：“爸，他们想了解一下关于你之前工作的那家医院的情况。”
简毅愣了愣，转头就看到两双亮晶晶的眼睛。把手上的报纸放在一旁，简爸爸笑道：“都过了十多年了，现在那里已经拆了，盖了所小学了。你们想问什么？”
“为什么那家医院会荒废下来？”对于这个问题，沐亚隋一直觉得很奇怪。
简毅道：“当年医院里发生了一件大事，一个护士在值班的时候，不知道见到什么，被活活吓死了。事情发生后，没多久医院就开始有闹鬼的传闻。不过也有人说，是医院在进行什么不人道的医学研究，总之传闻很多。后来，医院负责人顶不住压力，就索性关了它。”
“当时医院的负责人是谁？”
“嗯……”简毅蹙眉想了想，“我记得是姓洪，哦对，叫洪良博。”当时的简毅还不到也就三十岁左右，洪良博刚好大了他一轮。加上两人长得有些像，部门里的同事经常戏称他“简良博”。
沐亚隋紧接着追问：“简伯伯，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陈靖跃的人？当时估计也就是二十岁左右。”
“陈靖跃？”简毅靠在沙发山想了老半天，不大确定地说道：“二十岁左右的实习医生确实有好几个，叫什么名儿我倒是记不住了。不过，你们可以去问问洪良博，他当时在k大兼任导师，那几个实习医生都是他的学生。”
k大导师？沐亚隋在心里默默记下来。
“洪良博？您是不是有他的联系方式啊？”白衍期待地望着简爸爸。看到对方摇头，不禁有些沮丧。
“你们可以直接去找他，乔苗小学就有他的股份。当时医院荒废一段时间之后，有外地客商想买去改建成小学。洪良博就把医院折成股份，两人合伙经营。”
白衍和黑獠对看了一眼，事情绕了一圈，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我明白了。”沐亚隋忽然喊了一声。白衍转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20
20、第20章
沐亚隋等人很快来到了乔苗小学找张董国。
出于愧疚，张董国也没有推脱，主动帮他们联系洪良博的秘书。结果却得知，洪良博已经去了国外修养。
“他不会是逃了吧？”白衍忿忿地说道。
张董国苦笑。
没有办法，三人只好回了老宅。刚到门口，就看到梁齐坐在门槛上发呆。白衍激动地跑过去，“梁齐，我们查出来了。不过，让他给跑掉了。”
“查出来了？”梁齐也有些喜形于色，“是谁？为什么要杀靖跃……”
“嗯？嗯……”白衍愣了一愣，继而疑惑地转头看着沐亚隋，“对啊，你怎么知道他是凶手？他为什么要杀，呃，陈靖跃？”
“进来再说吧。”青岘的声音在里面响起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众人鱼贯而入，院子里，蓝绽已经摆好果仁茶点，一副准备看大戏的行头。
沐亚隋大濉
青岘也坐着，显然是准备来验收成果的。旁边的李锃不耐烦地催促道：“快点，不是要公布大结局吗？”青岘一眼扫过去，李锃自动消音，满脸谄笑地靠过去。
沐亚隋在梁齐的对面坐了下来，见他的神色如常，这才放下心来，缓缓说道：“这件案子，从一开始凶手的特征就很明确。首先是具有解剖学的专业知识，这一点从陈靖跃尸骨上的切口看得出来；其次，陈靖跃被杀和医院的荒废在时间上是一致的，说明凶手和医院存在必然的联系性；最后，就是埋尸的地点。一般来说，凶手一定会确保尸体不被发现，而乔苗小学的建设恰好做到了这一点。”
“我们所知道的人里面，只有洪良博符合了所有的特点。下面是我的推测。”
“首先是洪良博的身份，他是k大医学系的导师，而他的女儿――洪文丽，则是陈靖跃名义上的未婚妻。所以我们可以肯定，洪良博是认识陈靖跃的。再根据简伯伯的说法，陈靖跃有可能就在当时那所医院当过实习医生。”
“但是这里又有一个疑点。梁齐你上次说过，当时陈靖跃已经在打工攒钱，准备攒钱买房。但是，一个实习医生除了一点补贴之外，很难再有其他的收入，买房买地还是有难度的。所以可以假设，他不止是当实习医生那么简单。”
“结合当时医院的传闻，我猜测，他可能跟着洪良博在做医学研究，还是见不得光的那种。”
“你是说……”白衍惊讶地看着他。“可是为什么洪良博要杀他呢？”
沐亚隋皱眉，“简伯伯说过，有小护士值班被吓死。我猜测啊，值班的小护士是无意间撞破他们的研究，然后被杀害了。而这件事可能使得陈靖跃和洪良博产生分歧，这就说的明白，为什么小护士死后，医院很快就荒废了。因为洪良博担心研究被发现，所以借着那件事把医院关了，之后暗地里进行研究。”
“所以是陈靖跃不肯再配合洪良博的研究，所以他就杀人灭口？”白衍摸着下巴。“他跟梁齐分手了，难道是这个原因？”
沐亚隋被大家的目光聚焦得有些紧张，“我其实也是靠猜的。他可能是不想拖累梁齐，所以才拿洪文丽当幌子。”
梁齐没有说话，拳头握的更紧了。
黑獠挑眉：“这姑且算你说得通，但是梁齐又是谁杀的？”
沐亚隋挠了挠脸颊，对于自己的推测显得没有把握。
“说吧，我也想听一听。”低沉的嗓音，带着点沙哑。沐亚隋抬头，就看到主座上那道紫色的身影。然后，似乎就没那么紧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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