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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媒侦探社 作者:莫小回
是他有些不懂，这“很可怕的人”是指谁呢？这宅子里最可怕的人不就在这里了吗？
“咳咳。”沐亚隋装模作样地咳了几声，把刚刚差点说出口的话吞进胃里，免得有人又要发飙了――“咦，人呢？”沐亚隋转头，站在他旁边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混蛋，这是第几次了！”沐亚隋忿忿地握拳，在心里狠狠地给了紫逍几个过肩摔。
沐亚隋心里面对那个莫名人士的热情已经完全消失殆尽。领着梁齐，他穿过长长的走廊，准备回自己的小院子整理案件。
“喂，站住，乡巴佬！”
沐亚隋闻言抬头。眼前是一张白白嫩嫩的正太脸。不同于白衍的圆乎乎肉墩墩的包子脸，他完全是一张还没长开的柔媚的女人脸。要不是年龄还稍小一点，咋看之下还会以为是个娇滴滴的女生。
不是他歧视这种男生女相的人，而是眼前这个人，实在是太过女气。光是喊下沐亚隋、梁齐他们这片刻功夫，这人就扭了四次腰，甩了五次兰花指。
“看什么看，乡巴佬！”来人又是一阵扭动，期间伴随着五指张扬，如拈花，似捧心，看得沐亚隋眼花缭乱。
见眼前这一人一鬼给“威慑”住了，少年很得意地捂着嘴笑了起来。“我听说是你陪逍哥哥度过生长期的？”
“哈？”
“哼，你别得意，逍哥哥他可什么都不记得了。他最喜欢的人是我，你别想打他的主意，否则，我就，我就丢你下地狱。听到没有，乡巴佬？”
小正太一手叉腰，一手拼命朝着沐亚隋甩着兰花指。沐亚隋就不明白了，如果他的手上有刀子，那这么甩过来倒是对的。可是那只是手指，手指！这样甩会断的！
看到沐亚隋一脸呆样，小正太满意了，“看来你还算识相。这样好了，只要你不跟我争逍哥哥，我就把小黑送给你。”先打一棒，再给个枣――这可是自古以来很多成功人士的座右铭。
小正太鸣鸣自得。也不等沐亚隋回话，就翘起小屁股一左一右扭啊扭啊，踩着小碎步慢慢走远。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沐亚隋彻底抓狂。
――――
第二天，沐亚隋一睁开眼，就给眼前的情形雷得外焦里嫩。
只见昨晚被小正太称作“礼物”的黑獠，此时被捆得像个木乃伊一样窝在他的床前。而他旁边是急得快要掉眼泪的白衍。
“这是――演《木乃伊5》？”
“亚隋！”一见到沐亚隋醒过来，白衍顿时可怜兮兮凑过来，“你不要喜欢阿獠好不好？”
“啊？”沐亚隋只觉得头晕得更厉害了。喜欢黑獠？他又不是脑子坏了，怎么会干这种事！看到沐亚隋嫌弃地猛摇头，白衍这才心满意足地转身去照顾黑獠。
纵然有很多疑问，沐亚隋还是不得不起身先洗涮，再准备早饭。
当他拿着稀饭和配菜走进房间的时候，就看到白衍靠在黑獠的旁边，正挥舞着手，憋足了劲在他身上晃，包子脸涨得通红通红的。
沐亚隋很不厚道地笑出声来，因为白衍看起来就像是电影里那种“跳大神”的神棍。
被绑了一圈又一圈绷带的黑獠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显然他说不了话，要不然早就喊开了，哪还会朝他甩这么隐忍含蓄的眼神？！
“他怎么搞成这样了？”是谁干的？实在是，实在是干得太漂亮了！沐亚隋心情灿烂，咧着嘴问道。
白衍停下手，心疼地看着黑獠，“都是玉帧那个家伙，仗着自己灵力高，就把阿獠封在这个壳子里面。”
“玉帧？”这名字听着很女气啊！“难道是昨晚那个妖里妖气的男孩？”
“就是他！”白衍差点就咬碎一口银牙，“那个家伙很可恶！他是最早跟在老大身边的，比青岘哥还要早。但是这个人性格恶劣，还老缠着老大。之前老大被惹烦了，就把他赶到冥界去。没想他还冤魂不散的……”
“你们昨晚是为了躲他？”所以才跑得那么狼狈。顾及白衍、黑獠的自尊，沐亚隋很识相地把后面那一句省略了。
白衍点点头，“是啊！他为什么要回来啊啊啊啊……诶，你怎么知道他？你们见过面了？”
看到沐亚隋点头，白衍的小脸立刻变得惨白惨白的。“怪不得，怪不得！他说你喜欢阿獠，还把他绑了送到你这里。我当时还觉得奇怪呢，怎么他就对你那么上心。原来他是把你当成情敌了，你完了，绝对完了。”
“情敌？”沐亚隋一头雾水。
白衍却是没有再解释，只拉着沐亚隋的手一再叮嘱，“你以后见到他，一定要绕道走。还有，你这段时间要么离老大远一点，要么就一天24小时都跟着他。”
“诶？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总之听我的不会错的。那小子不仅仅是个娘娘腔，还是个变态的娘娘腔！”白衍说得义愤填膺，感情这两人还有什么恩怨不成？
“哦，对了，这是阿獠查到的关于张董国的背景资料。你自己看看吧，我还要照顾阿獠，这件案子就交给你了。”白衍在兜里摸了一会儿，掏出几张纸递给沐亚隋。
沐亚隋拿着那几张纸，有些茫然。抬头一看，白衍正抱起茧子状的黑獠往外走。他的力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啊！
“他是最早跟着老大的人……”这句话想是刻录进光盘一样，在沐亚隋的脑海里播放了一遍又一遍。
“想这些做什么，帮梁齐把案子查清楚才是正事。”沐亚隋甩甩脑袋，在房间里的床边坐了下来。把手里的资料摊开，认真地读了起来。
“张董国竟然也是庄湖人！”沐亚隋把纸上的信息仔细看了一遍――事情似乎变得复杂了！毫无疑问，张董国绝对知道些什么，甚至可能和梁齐的事有关。
沉默半响，沐亚隋起身往外走。
12
12、第12章
走出老宅很远一段路之后，沐亚隋才拦到一辆出租车。
“师傅，到乔苗小学。”沐亚隋拽着手里的资料，手心有点出汗，也不知道是太热了，还是太紧张了。
出门的时候，在带不带梁齐这件事情上，沐亚隋稍稍犹豫了一下。尽管他明白，梁齐有权利了解自己的死因，但是亲耳听到，也许要承受很大的痛苦和伤害。
不过梁齐却意外地，非常坚持。沐亚隋知道他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毕竟他们对张董国的了解也不多，万一他被逼急了，做出什么恐怖的事情来，那沐亚隋就危险了！
“要不俺们还是报案吧？”梁齐显得有些不安。尽管开车的司机看不见他，也听不到他说的话，他还是忍不住压低声音。
沐亚隋掏出手机装着在通话，这手机还是他最近领了工资买回来的。银色底壳，很耐看。
“我们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报案的话告他什么？这样反而有可能打草惊蛇！放心吧，有什么不对劲我会立刻撤退的。”
看到沐亚隋挂了电话，前面的司机一脸八卦地回头：“先生是便衣吧？去乔苗小学办案？咳，我就说那地方晦气，三天两头地出事。你不知道，听说啊，那里以前是个医院，死过的人多了！”
“医院？”沐亚隋来了兴趣，好奇地看着他。
这个司机看到有人捧场，讲得更起劲儿，“那是二三十年前的事了。还有人说那里是其实是个什么研究所，研究那个――”司机费劲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悖我这记性！反正就是拿活人开刀那种……后来那里就荒废了。没几年，就给一个外地来的有钱人看中了，买下来之后就建了现在这所小学。”
“那就是说，十几年前，也就是小学建起来之前，那所医院已经荒废了？”
“大概是吧。”司机皱着眉头，不很确定地回答。
“那应该和梁齐的事没什么关系。”沐亚隋心里暗暗想着，旁边的梁齐也不再说话，只怔怔地望着窗外急速后退的风景。
车子穿过市中心，来到了城市的另一边。
沐亚隋下车的时候，已经快要接近中午了。旁边的梁齐身上有上次蓝绽给他的定魂咒，此时在烈日底下，也没有什么危险。
还有十几分钟，学校的下课铃声就会响起，到时那些孩子都会跑去饭堂吃饭。那个场面，光想想就有够乱的。沐亚隋这么想着，忍不住加快脚步朝校长室走去。
走进教务楼，左边的宣传板上赫然是“十年种树，百年育人”八只大字。沐亚隋和一个老师模样的人打听了一下，校长室是在二楼。
一人一鬼拐弯上楼。
“啊――”梁齐忽然叫了一声。沐亚隋吓了一跳，转头疑惑地看着他。难道他想起些什么事情――恢复记忆了？
“你忘记做饭了。”梁齐小声地提醒他。
沐亚隋拍拍脑袋，瞧他这个记性！不过已经出来了，赶回去也来不及。他们几个都会自己去找吃的，用不着他担心。之前那么准时做饭，是因为肉球……
“又想到哪里去了！”沐亚隋狠狠地给自己的脸颊来了一下，旁边的梁齐吓懵了，搞不明白他也就是忘记做午饭而已，有严重到要自虐吗？
“没事，到了。”沐亚隋指着前面的办公室说道。
一人一鬼不再交谈，以免引人瞩目。
“嘭嘭！”
“请进。”
沐亚隋走了进去，偌大的办公室装修得挺豪华舒适的。
张董国坐在办公桌前看书。之前的事情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几个受伤的小孩的家长那边也送了礼赔了不是，孩子也都已经回校了。类似的事情也没有再发生过，看来那一万块花得很值，虽然现在一回想起来他还有点肉痛。
“张校长，您好，我是之前您委托的侦探社的成员，沐亚隋。”
“你好！”张董国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显然还是不明白这人找上门的意图。他之前订金也付了，余款也结清了啊。“有什么事吗？”
“噢，是这样的，我想问一下关于梁齐的事！”沐亚隋开门见山说道。他这样子突如其来地抛出问题，这张董国如果有问题，就会立刻自乱阵脚。
果不其然，张董国的脸色瞬间发白，“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梁齐，庄湖镇小屯村人，就在你们村隔壁，你不认识？”沐亚隋语气严厉，咄咄逼人，“十三年前你离开庄湖，来到这里打工。而那么巧的是，梁齐也来到a市这里。”
张董国一边默默地打量着沐亚隋，一边寻思着。眼前的人很年轻，十几年前他最多也就是十几岁，不可能知道些什么的。
这么想着，张董国慢慢地沉着冷静下来，故作轻松道：“沐先生对我调查得很仔细嘛！不过，我确实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人。一个村子那么大，光是他们我都认不全，更何况是隔壁村的人。沐先生是从小就在城市长大的吧？”
几句话下来，对面的沐亚隋已经气得涨红了脸。张董国把他这反应看在眼里，心里更加笃定了。
“差不多该吃午饭了，要是没什么事的话，那就先这样吧！”张董国作势看了看表，站了起来准备送客。
沐亚隋心里暗道不好，这人太狡猾了。情急之下，沐亚隋张口就喊：“梁齐，你出来一下……”
他的话才出口，张董国的脸就吓得惨白，满脸的惊慌和难以置信。
旁边透明状态的梁齐给沐亚隋这一喊，顿时懵住了。他不明白沐亚隋话中的“出来一下”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他现形吗？
可是，他不会啊！
“没关系，你，你弄点动静出来……”
看到沐亚隋对着门口方向大喊，张董国心里有些底气不足。鬼怪之说，在经历了上一次的事情之后，他还是有些半信半疑的。但是眼下，只见沐亚隋喊完之后，门忽然就“嘭”地自动关上了。
“这……这是巧合的吧……”张董国猛吸了口气，额上的汗慢慢往下滑。
沐亚隋看时机到了，忙放缓语调说道：“张校长，不管你信不信，梁齐现在确实就在这个办公室里。他死了，却一直冤魂不散，没办法投胎。”
看到张董国的表情有些动摇，沐亚隋忙半哄半骗道：“你一定知道些什么的，就是他让我来找你的！”
好似过了半个多世纪一样，张董国终于叹了口气，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
沐亚隋走了过去，旁边的梁齐也紧张地跟着他飘过去。
张董国朝沐亚隋的旁边看了看，有些失神地问道：“他是不是就在你旁边？他，听得到我说话吗？”
沐亚隋点了点头。
张董国费劲地从兜里掏出烟盒，手有些发抖，试了好几次才把一根烟夹出来。沐亚隋坐下来没有说话，给他时间慢慢回忆。
“我跟梁齐是小学同学，那时还不太熟。后来我辍学了，到这边打工，没想到又遇上他了。刚开始遇到他，我很意外。”
见沐亚隋面露不解，张董国解释道：“他跟我不一样。我成绩还行，但是就是不爱读书。而他是读书很厉害，但是他家里没钱，读不起。”
“到了外边，才知道赚钱不容易。当时人生地不熟的，我刚到这里很不适应。好在有他，帮了我很多。”
张董国又停下来，猛吸了口烟，像是沉浸在美好的回忆里一般。沐亚隋也不催他，安静地等着他开口。
“我和他熟了之后，渐渐发现他有些古怪。”
13
13、第13章
沐亚隋回到老宅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下午五点了。淘米煮饭，洗菜切肉，好几道工序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直到饭差不多熟了的时候，沐亚隋才想起来，家里比之前多了一个小正太。
再加米已经来不及了，沐亚隋只能在心里暗自祈祷，希望那个小孩不要吃太多，这样的话大家都匀一点出来，再烙几个饼应该就差不多了。
“亚隋，你终于回来了！”闻着饭香而来的白衍嘟着嘴抱怨，“我们中午都没东西吃，快饿死了。啊，这个是什么？很好吃……啧啧……”
沐亚隋翻了个白眼，这家伙还是改不了偷吃的毛病。
“是芝麻酱红糖饼。”还不是担心待会饭菜不够，他才重新开火，另外再烙了这几个饼，没想到白衍没两口就解决了一个。
“好吃！”白衍吃得嘴角冒油，吃完一个手又伸了出来。沐亚隋挡住他，“待会再吃，先洗手端菜去。”
“呜……”白衍不情不愿地走到旁边的凹槽里面，把手在里面搅了搅。“对了，案子查得怎么样？梁齐呢？”
“梁齐……唉！”沐亚隋叹了口气，“他大概是找地方伤心去了。”
“诶？为什么伤心？你们查出真相了？”白衍圆咕噜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配着肉肉的包子脸，看起来很有趣。
沐亚隋忍住逗他的欲望，摇摇头道：“还没有查清楚，不过知道了一些关于梁齐的事情。吃完饭再和你细说，先把饭菜拿出去。”
“哦。”白衍乖乖端着菜出去。后面的沐亚隋心里一阵吐槽，这么乖巧、这么可爱的白衍配那么恶劣、那么乖张的黑獠实在是糟蹋了！
不过，感情这种事还真是神奇啊，这样的两人都能走在一起。不说他们，就说梁齐，想不到他竟然也是同性恋。
刚刚白衍问，沐亚隋没敢说得太明白，就是怕他误会了。其实他对同性恋也不是反感，说白了，就是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自从来了老宅，他见惯了白衍和黑獠亲亲我我的画面之后，对同性相爱更加习以为常。
而当张董国说出来的时候，他之所以会那么震惊，一方面是因为梁齐看起来实在不像；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些事都发生在十几年前，在当时那样保守的社会氛围中，要承认自己是同性恋，那是需要很大勇气的。而梁齐，怎么看都和“勇气”两字挂不上勾。
“难道是我表现得太明显，伤害到他了？”沐亚隋默默地自我检讨，准备待会去给他陪个不是。
“亚隋――吃饭了！”
“来了！”沐亚隋一路小跑，拐个弯就看到大院子里的八仙桌已经围了好几个人。不过，人数有点不对啊！
“吃饭啦！”白衍兴奋地伸出筷子，沐亚隋犹豫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他：“你们老大呢？还有那个叫玉帧的小孩？不用等他们吗？”
“扑哧……”一声嗤笑声极为刺耳。“他们有些私事要处理。啊，我上次不是和你说了么，有一个人对老大来说，是非常特别的存在，这个人就是玉帧啦！”
黑獠边说边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盯着沐亚隋。
他身上那层木乃伊装扮已经拆下来了。没有了那层东西的限制，此人看起来――嚣张无比。沐亚隋在心底暗暗叹息，怎么就不把他困个十年八载呢？
还是白衍心地好，一句话就揭穿黑獠的谎话，“老大送玉帧回冥界了。”
像是解脱了的模样，他咬着筷子喜滋滋说道：“那个恶魔竟然私自跑回来，被老大教训了一顿。估计没个三五年，他是不用再想回来了。”
“呃――”沐亚隋擦汗。那个小孩虽说性格怪异了一点，但也就是个被大人宠坏了的孩子，这样是不是太严厉了一点啊？！
似乎看出沐亚隋的疑问，白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亚隋，对那个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你千万要记住我这句话！”
沐亚隋很好奇，那小孩究竟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了，竟然连一向心软的白衍都这副表情？再联想到之前，他们几个人落荒而逃的情形，沐亚隋顿时觉得，真相很让人期待。
白衍却是不准备再讲下去，只一个劲地往嘴里塞饭菜。
蓝绽和青岘从一开始就一直保持沉默，直到吃晚饭，青岘才慢悠悠瞟了沐亚隋一眼。“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嗯，有线索了。不过……”
“怎么了？”
“根据张董国所说的，他和梁齐交情还算深。虽然没有时常见面，但每个月领了钱，两人都会出去一起吃个饭，再拎点酒到约好的地方畅饮。十年前的3月份，他们约了在郊区的那所荒废的医院外面――也就是现在的乔苗小学那里。当时医院的门口有很多的石凳石桌，是个聊天喝酒的好去处。”
“可是那一天，张董国临时有事，去晚了。当他赶到那里的时候，梁齐已经死了。后脑勺被敲破，血流得满地都是。”
白衍紧张地看着他，“然后呢？”沐亚隋回头，表情有些难过。白衍瞪大眼睛，“难道他……”
“嗯。”沐亚隋缓缓地点了点头，“他把梁齐埋了，埋在那个医院底下。”
“为什么？他不是应该报案吗？或者该通知他的家人啊！”白衍情绪有些激动。他和梁齐认识也有些时日了，一想到他被孤零零地埋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没有人知道，更不会有人去祭拜，他心里就堵得难受。
黑獠摸摸他的头安慰他，“别难过，到时和阎王商量一下，让他下辈子过得好一些。”
“嗯！”白衍虽然眼睛微微发红，但情绪倒是慢慢稳定下来了。沐亚隋也就继续讲下去：“张董国顿时吓破了胆，第一个念头就是报案。可是当他跑到路口的时候，他又折了回来。”
“因为他身上沾上血，现场又都是他的脚印，他担心报案之后被怀疑。”
“人渣！”白衍气得大骂。
青岘接口：“所以他就把人埋在那里？”
沐亚隋点头，“过了几天，他平静下来之后就后悔了，跑回去看的时候，发现那里已经在拆楼重建了。也真是梁齐命不好，那样大的工程，尸体竟然都没有被发现。之后，那里就变成了现在的乔苗小学。张董国是做贼心虚，离开这里去了b市打工，没有再回来。”
“一晃就是十年，张董国都差不多把那件事忘掉了。一直到被聘请至乔苗小学担任校长，他才想了起来。”
“他胆子也够大，竟然还敢回来！”黑獠讥讽了一句。从第一次见面，他对那个张董国的印象就不好。果真是相由心生，看这人，心忒狠！
“大概是这十年他混得不是很好，那纸聘任书对他来说是一个宝贵的机会。当然，来之前他也调查过了，乔苗小学一直风平浪静，没发生过什么大事。”
众人都了然。那样一个人，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呢！
“那梁齐的……尸骨呢？找到了吗？”
“呃――”沐亚隋为难地看着青岘。埋的地方大致可以推断出来，应该就是在那个楼梯口下面。但是那里毕竟是学校，他不好拿着铁锹，明目张胆去撬那片水泥地吧？
“行了，尸骨的事交给蓝绽。”青岘大手一挥，立刻把这件棘手的事丢给蓝绽。
沐亚隋感恩戴德，就只差对他顶礼膜拜了。这蓝绽也是牛人一个啊，什么有难度的活都是他在搞。有他在，侦破案件指日可待啊！
“等等，那张董国也可能撒了谎啊！也许就是他杀了梁齐的呢？”白衍忽然冒出来的话，让众人陷入思考之中。
的确，张董国目前还是有嫌疑的。不过，沐亚隋倒觉得他之前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
白衍见他的意见得到重视了，忍不住进一步说道：“除了张董国，还有其他的嫌疑人吗？如果没有，那人是他杀的可能性就很高。”
白衍这么一说，沐亚隋忽然想起一些事来。“阿衍，你还记不记得，当时那份资料上写的是――‘2001年1月17日晚上外出，至天明未归’。这份资料是警局那边来的。那究竟是谁报的案？”
“和他一起住的人！”白衍立刻反应过来，“要不然不会注意到他什么时候出去，什么时候回来。”
“对。”沐亚隋点头，“这个人也可能是他，呃，男朋友。呃，我是说他的爱人。”
黑獠摸着下巴总结道：“也就是说，现在一共有三种可能性。第一，是张董国杀人埋尸；第二，那个室友――可能是他男人，杀人弃尸；第三，也有可能是意外，比如说劫财劫色什么的……呃――”
黑獠犹豫地看了看对面那个飘着的透明身影。沐亚隋和白衍齐齐回头，顿时僵住了。
“梁齐……”
14
14、第14章
“梁齐……”
众人一时呆住了，有些语塞，虽然他们没什么坏心，但毕竟是在当事人的背后谈论被撞见，话题还不怎么愉快。
沐亚隋先反应了过来，扯开笑容跟他打招呼：“梁齐，吃饭了么？”话一出口，他就恨不得把舌头吞进肚子里。说什么荤话呢，鬼哪里还需要吃饭啊，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
“呃，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沐亚隋绞尽脑汁想找一个好一点的措辞。不想梁齐却主动开口：“俺，俺想回家里看看，就是俺以前住的地方。”
“为什么啊？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白衍惊喜地看着他。
梁齐忙摇头摆手，“没没。就是，就是忽然想去看看。不方便么？俺……”黑獠打断他，“也不是不可以。不过那地方早就易主了，你……唔――”
黑獠抽了口气，他家小衍脚力过人，这一脚踩得可真重！白衍怕他不知收口，继续揭人疮疤，一边脚下用力地辗一边朝着他打眼色。
黑獠疼得脸都扭曲了。“你，你回去看看，也也好，说不定能想起什么来。唔――小衍――”
白衍这才满意地收了脚，对梁齐说道：“既然这样，那我陪你去吧。”
旁边的黑獠一脸的哀怨，在白衍看不到的方向朝梁齐狠命放眼剑。“你个罪魁祸首！！”他家小衍衍踩他就算了，竟然还丢下他。
虽然他很想跟着去，但是无奈，最近他们又接到了其他的生意，青岘取消了他之前那一个月的惩罚，命令他――将功补过！所以没办法，只能暂时分开了。
于是提议得到落实，白衍和梁齐两人很快出门。根据之前的资料，梁齐住在是离乔苗学校不远的工厂员工宿舍。而蓝绽按照青岘的吩咐，得去学校那边“刨骨头”。所以他们也算顺路，可以结伴而行。
这边，沐亚隋想着自己也没什么事，就决定去查一查梁齐的爱人。张董国也就知道有这个人存在，但对他却一无所知，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这个要查的话，很有点难度啊！
回房，沐亚隋立刻找出白衍借来的关于当年的梁齐失踪的资料，仔细地研究起来。看了半天，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一来是时间隔了太久，有些资料可能丢失了也说不定；二来则是在当时，梁齐也就是个小老百姓，他的失踪也没有引起什么轰动，所以记载不详细。
沐亚隋烦恼地抓了抓头发。
“哧！”
“谁？”沐亚隋四处望了望。那声笑声不像黑獠惯有的、带着强烈嘲弄意味的笑，而是像隐忍了许久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被逗笑的感觉，并没有恶意。所以沐亚隋也不紧张，话中讶异的成分多一点。
他的问话刚出，一个紫色的身影就从墙脚的阴影处走了出来，看起来就像一个人从墙壁那头穿过来一样。
“这人真是神出鬼没！”沐亚隋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当然面上不敢表露出来。“呃，有什么事吗？”
紫逍皱了皱眉头，面无表情地矫正他：“我不叫‘呃’！”
“紫逍老大？”沐亚隋学着白衍的叫法，但却看到来人的眉头皱得更厉害，只好改口道：“老大？”
紫逍看着他不说话。
“那要不――”沐亚隋从善如流，“紫逍？”
“……嗯！”紫逍轻哼了一声，勉强算是答应了。
“这人是不惜放下老板的身份，准备和员工打成一片吗？”沐亚隋在心里激动地泪流满面。在认识这个人几个月的时间里，他总算是挖掘到他身上的一个闪光点了！
不过这种闪光是短暂的，是昙花一现的――某人下一句话就让他心里浓浓的感激变为强烈的鄙视，“去煮饭！”
“现在才下午一点……”午饭才刚吃过，晚饭又太早了。
沐亚隋边说着边小心地打量着眼前的人，心里忍不住赞叹，这人的人品不怎么样，样貌倒是算得上上乘。和时下那些经过包装的花样美男那种精致不同，他面容冷冽，线条分明，霸气而不粗犷。这人似乎天生就带着贵气，就连在抢饭菜的时候，都显得得体优雅。
沐亚隋不禁对紫逍的过去感到好奇了。白衍以前和他说过，他们都是已经死了，是和冥界定了契约，才能打破人类生老病死的规律，得以继续生存下来。
“这个人有着怎样的过去呢？
恋耽美
是他有些不懂，这“很可怕的人”是指谁呢？这宅子里最可怕的人不就在这里了吗？
“咳咳。”沐亚隋装模作样地咳了几声，把刚刚差点说出口的话吞进胃里，免得有人又要发飙了――“咦，人呢？”沐亚隋转头，站在他旁边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混蛋，这是第几次了！”沐亚隋忿忿地握拳，在心里狠狠地给了紫逍几个过肩摔。
沐亚隋心里面对那个莫名人士的热情已经完全消失殆尽。领着梁齐，他穿过长长的走廊，准备回自己的小院子整理案件。
“喂，站住，乡巴佬！”
沐亚隋闻言抬头。眼前是一张白白嫩嫩的正太脸。不同于白衍的圆乎乎肉墩墩的包子脸，他完全是一张还没长开的柔媚的女人脸。要不是年龄还稍小一点，咋看之下还会以为是个娇滴滴的女生。
不是他歧视这种男生女相的人，而是眼前这个人，实在是太过女气。光是喊下沐亚隋、梁齐他们这片刻功夫，这人就扭了四次腰，甩了五次兰花指。
“看什么看，乡巴佬！”来人又是一阵扭动，期间伴随着五指张扬，如拈花，似捧心，看得沐亚隋眼花缭乱。
见眼前这一人一鬼给“威慑”住了，少年很得意地捂着嘴笑了起来。“我听说是你陪逍哥哥度过生长期的？”
“哈？”
“哼，你别得意，逍哥哥他可什么都不记得了。他最喜欢的人是我，你别想打他的主意，否则，我就，我就丢你下地狱。听到没有，乡巴佬？”
小正太一手叉腰，一手拼命朝着沐亚隋甩着兰花指。沐亚隋就不明白了，如果他的手上有刀子，那这么甩过来倒是对的。可是那只是手指，手指！这样甩会断的！
看到沐亚隋一脸呆样，小正太满意了，“看来你还算识相。这样好了，只要你不跟我争逍哥哥，我就把小黑送给你。”先打一棒，再给个枣――这可是自古以来很多成功人士的座右铭。
小正太鸣鸣自得。也不等沐亚隋回话，就翘起小屁股一左一右扭啊扭啊，踩着小碎步慢慢走远。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沐亚隋彻底抓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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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沐亚隋一睁开眼，就给眼前的情形雷得外焦里嫩。
只见昨晚被小正太称作“礼物”的黑獠，此时被捆得像个木乃伊一样窝在他的床前。而他旁边是急得快要掉眼泪的白衍。
“这是――演《木乃伊5》？”
“亚隋！”一见到沐亚隋醒过来，白衍顿时可怜兮兮凑过来，“你不要喜欢阿獠好不好？”
“啊？”沐亚隋只觉得头晕得更厉害了。喜欢黑獠？他又不是脑子坏了，怎么会干这种事！看到沐亚隋嫌弃地猛摇头，白衍这才心满意足地转身去照顾黑獠。
纵然有很多疑问，沐亚隋还是不得不起身先洗涮，再准备早饭。
当他拿着稀饭和配菜走进房间的时候，就看到白衍靠在黑獠的旁边，正挥舞着手，憋足了劲在他身上晃，包子脸涨得通红通红的。
沐亚隋很不厚道地笑出声来，因为白衍看起来就像是电影里那种“跳大神”的神棍。
被绑了一圈又一圈绷带的黑獠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显然他说不了话，要不然早就喊开了，哪还会朝他甩这么隐忍含蓄的眼神？！
“他怎么搞成这样了？”是谁干的？实在是，实在是干得太漂亮了！沐亚隋心情灿烂，咧着嘴问道。
白衍停下手，心疼地看着黑獠，“都是玉帧那个家伙，仗着自己灵力高，就把阿獠封在这个壳子里面。”
“玉帧？”这名字听着很女气啊！“难道是昨晚那个妖里妖气的男孩？”
“就是他！”白衍差点就咬碎一口银牙，“那个家伙很可恶！他是最早跟在老大身边的，比青岘哥还要早。但是这个人性格恶劣，还老缠着老大。之前老大被惹烦了，就把他赶到冥界去。没想他还冤魂不散的……”
“你们昨晚是为了躲他？”所以才跑得那么狼狈。顾及白衍、黑獠的自尊，沐亚隋很识相地把后面那一句省略了。
白衍点点头，“是啊！他为什么要回来啊啊啊啊……诶，你怎么知道他？你们见过面了？”
看到沐亚隋点头，白衍的小脸立刻变得惨白惨白的。“怪不得，怪不得！他说你喜欢阿獠，还把他绑了送到你这里。我当时还觉得奇怪呢，怎么他就对你那么上心。原来他是把你当成情敌了，你完了，绝对完了。”
“情敌？”沐亚隋一头雾水。
白衍却是没有再解释，只拉着沐亚隋的手一再叮嘱，“你以后见到他，一定要绕道走。还有，你这段时间要么离老大远一点，要么就一天24小时都跟着他。”
“诶？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总之听我的不会错的。那小子不仅仅是个娘娘腔，还是个变态的娘娘腔！”白衍说得义愤填膺，感情这两人还有什么恩怨不成？
“哦，对了，这是阿獠查到的关于张董国的背景资料。你自己看看吧，我还要照顾阿獠，这件案子就交给你了。”白衍在兜里摸了一会儿，掏出几张纸递给沐亚隋。
沐亚隋拿着那几张纸，有些茫然。抬头一看，白衍正抱起茧子状的黑獠往外走。他的力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啊！
“他是最早跟着老大的人……”这句话想是刻录进光盘一样，在沐亚隋的脑海里播放了一遍又一遍。
“想这些做什么，帮梁齐把案子查清楚才是正事。”沐亚隋甩甩脑袋，在房间里的床边坐了下来。把手里的资料摊开，认真地读了起来。
“张董国竟然也是庄湖人！”沐亚隋把纸上的信息仔细看了一遍――事情似乎变得复杂了！毫无疑问，张董国绝对知道些什么，甚至可能和梁齐的事有关。
沉默半响，沐亚隋起身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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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12章
走出老宅很远一段路之后，沐亚隋才拦到一辆出租车。
“师傅，到乔苗小学。”沐亚隋拽着手里的资料，手心有点出汗，也不知道是太热了，还是太紧张了。
出门的时候，在带不带梁齐这件事情上，沐亚隋稍稍犹豫了一下。尽管他明白，梁齐有权利了解自己的死因，但是亲耳听到，也许要承受很大的痛苦和伤害。
不过梁齐却意外地，非常坚持。沐亚隋知道他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毕竟他们对张董国的了解也不多，万一他被逼急了，做出什么恐怖的事情来，那沐亚隋就危险了！
“要不俺们还是报案吧？”梁齐显得有些不安。尽管开车的司机看不见他，也听不到他说的话，他还是忍不住压低声音。
沐亚隋掏出手机装着在通话，这手机还是他最近领了工资买回来的。银色底壳，很耐看。
“我们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报案的话告他什么？这样反而有可能打草惊蛇！放心吧，有什么不对劲我会立刻撤退的。”
看到沐亚隋挂了电话，前面的司机一脸八卦地回头：“先生是便衣吧？去乔苗小学办案？咳，我就说那地方晦气，三天两头地出事。你不知道，听说啊，那里以前是个医院，死过的人多了！”
“医院？”沐亚隋来了兴趣，好奇地看着他。
这个司机看到有人捧场，讲得更起劲儿，“那是二三十年前的事了。还有人说那里是其实是个什么研究所，研究那个――”司机费劲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悖我这记性！反正就是拿活人开刀那种……后来那里就荒废了。没几年，就给一个外地来的有钱人看中了，买下来之后就建了现在这所小学。”
“那就是说，十几年前，也就是小学建起来之前，那所医院已经荒废了？”
“大概是吧。”司机皱着眉头，不很确定地回答。
“那应该和梁齐的事没什么关系。”沐亚隋心里暗暗想着，旁边的梁齐也不再说话，只怔怔地望着窗外急速后退的风景。
车子穿过市中心，来到了城市的另一边。
沐亚隋下车的时候，已经快要接近中午了。旁边的梁齐身上有上次蓝绽给他的定魂咒，此时在烈日底下，也没有什么危险。
还有十几分钟，学校的下课铃声就会响起，到时那些孩子都会跑去饭堂吃饭。那个场面，光想想就有够乱的。沐亚隋这么想着，忍不住加快脚步朝校长室走去。
走进教务楼，左边的宣传板上赫然是“十年种树，百年育人”八只大字。沐亚隋和一个老师模样的人打听了一下，校长室是在二楼。
一人一鬼拐弯上楼。
“啊――”梁齐忽然叫了一声。沐亚隋吓了一跳，转头疑惑地看着他。难道他想起些什么事情――恢复记忆了？
“你忘记做饭了。”梁齐小声地提醒他。
沐亚隋拍拍脑袋，瞧他这个记性！不过已经出来了，赶回去也来不及。他们几个都会自己去找吃的，用不着他担心。之前那么准时做饭，是因为肉球……
“又想到哪里去了！”沐亚隋狠狠地给自己的脸颊来了一下，旁边的梁齐吓懵了，搞不明白他也就是忘记做午饭而已，有严重到要自虐吗？
“没事，到了。”沐亚隋指着前面的办公室说道。
一人一鬼不再交谈，以免引人瞩目。
“嘭嘭！”
“请进。”
沐亚隋走了进去，偌大的办公室装修得挺豪华舒适的。
张董国坐在办公桌前看书。之前的事情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几个受伤的小孩的家长那边也送了礼赔了不是，孩子也都已经回校了。类似的事情也没有再发生过，看来那一万块花得很值，虽然现在一回想起来他还有点肉痛。
“张校长，您好，我是之前您委托的侦探社的成员，沐亚隋。”
“你好！”张董国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显然还是不明白这人找上门的意图。他之前订金也付了，余款也结清了啊。“有什么事吗？”
“噢，是这样的，我想问一下关于梁齐的事！”沐亚隋开门见山说道。他这样子突如其来地抛出问题，这张董国如果有问题，就会立刻自乱阵脚。
果不其然，张董国的脸色瞬间发白，“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梁齐，庄湖镇小屯村人，就在你们村隔壁，你不认识？”沐亚隋语气严厉，咄咄逼人，“十三年前你离开庄湖，来到这里打工。而那么巧的是，梁齐也来到a市这里。”
张董国一边默默地打量着沐亚隋，一边寻思着。眼前的人很年轻，十几年前他最多也就是十几岁，不可能知道些什么的。
这么想着，张董国慢慢地沉着冷静下来，故作轻松道：“沐先生对我调查得很仔细嘛！不过，我确实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人。一个村子那么大，光是他们我都认不全，更何况是隔壁村的人。沐先生是从小就在城市长大的吧？”
几句话下来，对面的沐亚隋已经气得涨红了脸。张董国把他这反应看在眼里，心里更加笃定了。
“差不多该吃午饭了，要是没什么事的话，那就先这样吧！”张董国作势看了看表，站了起来准备送客。
沐亚隋心里暗道不好，这人太狡猾了。情急之下，沐亚隋张口就喊：“梁齐，你出来一下……”
他的话才出口，张董国的脸就吓得惨白，满脸的惊慌和难以置信。
旁边透明状态的梁齐给沐亚隋这一喊，顿时懵住了。他不明白沐亚隋话中的“出来一下”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他现形吗？
可是，他不会啊！
“没关系，你，你弄点动静出来……”
看到沐亚隋对着门口方向大喊，张董国心里有些底气不足。鬼怪之说，在经历了上一次的事情之后，他还是有些半信半疑的。但是眼下，只见沐亚隋喊完之后，门忽然就“嘭”地自动关上了。
“这……这是巧合的吧……”张董国猛吸了口气，额上的汗慢慢往下滑。
沐亚隋看时机到了，忙放缓语调说道：“张校长，不管你信不信，梁齐现在确实就在这个办公室里。他死了，却一直冤魂不散，没办法投胎。”
看到张董国的表情有些动摇，沐亚隋忙半哄半骗道：“你一定知道些什么的，就是他让我来找你的！”
好似过了半个多世纪一样，张董国终于叹了口气，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
沐亚隋走了过去，旁边的梁齐也紧张地跟着他飘过去。
张董国朝沐亚隋的旁边看了看，有些失神地问道：“他是不是就在你旁边？他，听得到我说话吗？”
沐亚隋点了点头。
张董国费劲地从兜里掏出烟盒，手有些发抖，试了好几次才把一根烟夹出来。沐亚隋坐下来没有说话，给他时间慢慢回忆。
“我跟梁齐是小学同学，那时还不太熟。后来我辍学了，到这边打工，没想到又遇上他了。刚开始遇到他，我很意外。”
见沐亚隋面露不解，张董国解释道：“他跟我不一样。我成绩还行，但是就是不爱读书。而他是读书很厉害，但是他家里没钱，读不起。”
“到了外边，才知道赚钱不容易。当时人生地不熟的，我刚到这里很不适应。好在有他，帮了我很多。”
张董国又停下来，猛吸了口烟，像是沉浸在美好的回忆里一般。沐亚隋也不催他，安静地等着他开口。
“我和他熟了之后，渐渐发现他有些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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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13章
沐亚隋回到老宅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下午五点了。淘米煮饭，洗菜切肉，好几道工序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直到饭差不多熟了的时候，沐亚隋才想起来，家里比之前多了一个小正太。
再加米已经来不及了，沐亚隋只能在心里暗自祈祷，希望那个小孩不要吃太多，这样的话大家都匀一点出来，再烙几个饼应该就差不多了。
“亚隋，你终于回来了！”闻着饭香而来的白衍嘟着嘴抱怨，“我们中午都没东西吃，快饿死了。啊，这个是什么？很好吃……啧啧……”
沐亚隋翻了个白眼，这家伙还是改不了偷吃的毛病。
“是芝麻酱红糖饼。”还不是担心待会饭菜不够，他才重新开火，另外再烙了这几个饼，没想到白衍没两口就解决了一个。
“好吃！”白衍吃得嘴角冒油，吃完一个手又伸了出来。沐亚隋挡住他，“待会再吃，先洗手端菜去。”
“呜……”白衍不情不愿地走到旁边的凹槽里面，把手在里面搅了搅。“对了，案子查得怎么样？梁齐呢？”
“梁齐……唉！”沐亚隋叹了口气，“他大概是找地方伤心去了。”
“诶？为什么伤心？你们查出真相了？”白衍圆咕噜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配着肉肉的包子脸，看起来很有趣。
沐亚隋忍住逗他的欲望，摇摇头道：“还没有查清楚，不过知道了一些关于梁齐的事情。吃完饭再和你细说，先把饭菜拿出去。”
“哦。”白衍乖乖端着菜出去。后面的沐亚隋心里一阵吐槽，这么乖巧、这么可爱的白衍配那么恶劣、那么乖张的黑獠实在是糟蹋了！
不过，感情这种事还真是神奇啊，这样的两人都能走在一起。不说他们，就说梁齐，想不到他竟然也是同性恋。
刚刚白衍问，沐亚隋没敢说得太明白，就是怕他误会了。其实他对同性恋也不是反感，说白了，就是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自从来了老宅，他见惯了白衍和黑獠亲亲我我的画面之后，对同性相爱更加习以为常。
而当张董国说出来的时候，他之所以会那么震惊，一方面是因为梁齐看起来实在不像；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些事都发生在十几年前，在当时那样保守的社会氛围中，要承认自己是同性恋，那是需要很大勇气的。而梁齐，怎么看都和“勇气”两字挂不上勾。
“难道是我表现得太明显，伤害到他了？”沐亚隋默默地自我检讨，准备待会去给他陪个不是。
“亚隋――吃饭了！”
“来了！”沐亚隋一路小跑，拐个弯就看到大院子里的八仙桌已经围了好几个人。不过，人数有点不对啊！
“吃饭啦！”白衍兴奋地伸出筷子，沐亚隋犹豫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他：“你们老大呢？还有那个叫玉帧的小孩？不用等他们吗？”
“扑哧……”一声嗤笑声极为刺耳。“他们有些私事要处理。啊，我上次不是和你说了么，有一个人对老大来说，是非常特别的存在，这个人就是玉帧啦！”
黑獠边说边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盯着沐亚隋。
他身上那层木乃伊装扮已经拆下来了。没有了那层东西的限制，此人看起来――嚣张无比。沐亚隋在心底暗暗叹息，怎么就不把他困个十年八载呢？
还是白衍心地好，一句话就揭穿黑獠的谎话，“老大送玉帧回冥界了。”
像是解脱了的模样，他咬着筷子喜滋滋说道：“那个恶魔竟然私自跑回来，被老大教训了一顿。估计没个三五年，他是不用再想回来了。”
“呃――”沐亚隋擦汗。那个小孩虽说性格怪异了一点，但也就是个被大人宠坏了的孩子，这样是不是太严厉了一点啊？！
似乎看出沐亚隋的疑问，白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亚隋，对那个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你千万要记住我这句话！”
沐亚隋很好奇，那小孩究竟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了，竟然连一向心软的白衍都这副表情？再联想到之前，他们几个人落荒而逃的情形，沐亚隋顿时觉得，真相很让人期待。
白衍却是不准备再讲下去，只一个劲地往嘴里塞饭菜。
蓝绽和青岘从一开始就一直保持沉默，直到吃晚饭，青岘才慢悠悠瞟了沐亚隋一眼。“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嗯，有线索了。不过……”
“怎么了？”
“根据张董国所说的，他和梁齐交情还算深。虽然没有时常见面，但每个月领了钱，两人都会出去一起吃个饭，再拎点酒到约好的地方畅饮。十年前的3月份，他们约了在郊区的那所荒废的医院外面――也就是现在的乔苗小学那里。当时医院的门口有很多的石凳石桌，是个聊天喝酒的好去处。”
“可是那一天，张董国临时有事，去晚了。当他赶到那里的时候，梁齐已经死了。后脑勺被敲破，血流得满地都是。”
白衍紧张地看着他，“然后呢？”沐亚隋回头，表情有些难过。白衍瞪大眼睛，“难道他……”
“嗯。”沐亚隋缓缓地点了点头，“他把梁齐埋了，埋在那个医院底下。”
“为什么？他不是应该报案吗？或者该通知他的家人啊！”白衍情绪有些激动。他和梁齐认识也有些时日了，一想到他被孤零零地埋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没有人知道，更不会有人去祭拜，他心里就堵得难受。
黑獠摸摸他的头安慰他，“别难过，到时和阎王商量一下，让他下辈子过得好一些。”
“嗯！”白衍虽然眼睛微微发红，但情绪倒是慢慢稳定下来了。沐亚隋也就继续讲下去：“张董国顿时吓破了胆，第一个念头就是报案。可是当他跑到路口的时候，他又折了回来。”
“因为他身上沾上血，现场又都是他的脚印，他担心报案之后被怀疑。”
“人渣！”白衍气得大骂。
青岘接口：“所以他就把人埋在那里？”
沐亚隋点头，“过了几天，他平静下来之后就后悔了，跑回去看的时候，发现那里已经在拆楼重建了。也真是梁齐命不好，那样大的工程，尸体竟然都没有被发现。之后，那里就变成了现在的乔苗小学。张董国是做贼心虚，离开这里去了b市打工，没有再回来。”
“一晃就是十年，张董国都差不多把那件事忘掉了。一直到被聘请至乔苗小学担任校长，他才想了起来。”
“他胆子也够大，竟然还敢回来！”黑獠讥讽了一句。从第一次见面，他对那个张董国的印象就不好。果真是相由心生，看这人，心忒狠！
“大概是这十年他混得不是很好，那纸聘任书对他来说是一个宝贵的机会。当然，来之前他也调查过了，乔苗小学一直风平浪静，没发生过什么大事。”
众人都了然。那样一个人，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呢！
“那梁齐的……尸骨呢？找到了吗？”
“呃――”沐亚隋为难地看着青岘。埋的地方大致可以推断出来，应该就是在那个楼梯口下面。但是那里毕竟是学校，他不好拿着铁锹，明目张胆去撬那片水泥地吧？
“行了，尸骨的事交给蓝绽。”青岘大手一挥，立刻把这件棘手的事丢给蓝绽。
沐亚隋感恩戴德，就只差对他顶礼膜拜了。这蓝绽也是牛人一个啊，什么有难度的活都是他在搞。有他在，侦破案件指日可待啊！
“等等，那张董国也可能撒了谎啊！也许就是他杀了梁齐的呢？”白衍忽然冒出来的话，让众人陷入思考之中。
的确，张董国目前还是有嫌疑的。不过，沐亚隋倒觉得他之前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
白衍见他的意见得到重视了，忍不住进一步说道：“除了张董国，还有其他的嫌疑人吗？如果没有，那人是他杀的可能性就很高。”
白衍这么一说，沐亚隋忽然想起一些事来。“阿衍，你还记不记得，当时那份资料上写的是――‘2001年1月17日晚上外出，至天明未归’。这份资料是警局那边来的。那究竟是谁报的案？”
“和他一起住的人！”白衍立刻反应过来，“要不然不会注意到他什么时候出去，什么时候回来。”
“对。”沐亚隋点头，“这个人也可能是他，呃，男朋友。呃，我是说他的爱人。”
黑獠摸着下巴总结道：“也就是说，现在一共有三种可能性。第一，是张董国杀人埋尸；第二，那个室友――可能是他男人，杀人弃尸；第三，也有可能是意外，比如说劫财劫色什么的……呃――”
黑獠犹豫地看了看对面那个飘着的透明身影。沐亚隋和白衍齐齐回头，顿时僵住了。
“梁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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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14章
“梁齐……”
众人一时呆住了，有些语塞，虽然他们没什么坏心，但毕竟是在当事人的背后谈论被撞见，话题还不怎么愉快。
沐亚隋先反应了过来，扯开笑容跟他打招呼：“梁齐，吃饭了么？”话一出口，他就恨不得把舌头吞进肚子里。说什么荤话呢，鬼哪里还需要吃饭啊，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
“呃，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沐亚隋绞尽脑汁想找一个好一点的措辞。不想梁齐却主动开口：“俺，俺想回家里看看，就是俺以前住的地方。”
“为什么啊？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白衍惊喜地看着他。
梁齐忙摇头摆手，“没没。就是，就是忽然想去看看。不方便么？俺……”黑獠打断他，“也不是不可以。不过那地方早就易主了，你……唔――”
黑獠抽了口气，他家小衍脚力过人，这一脚踩得可真重！白衍怕他不知收口，继续揭人疮疤，一边脚下用力地辗一边朝着他打眼色。
黑獠疼得脸都扭曲了。“你，你回去看看，也也好，说不定能想起什么来。唔――小衍――”
白衍这才满意地收了脚，对梁齐说道：“既然这样，那我陪你去吧。”
旁边的黑獠一脸的哀怨，在白衍看不到的方向朝梁齐狠命放眼剑。“你个罪魁祸首！！”他家小衍衍踩他就算了，竟然还丢下他。
虽然他很想跟着去，但是无奈，最近他们又接到了其他的生意，青岘取消了他之前那一个月的惩罚，命令他――将功补过！所以没办法，只能暂时分开了。
于是提议得到落实，白衍和梁齐两人很快出门。根据之前的资料，梁齐住在是离乔苗学校不远的工厂员工宿舍。而蓝绽按照青岘的吩咐，得去学校那边“刨骨头”。所以他们也算顺路，可以结伴而行。
这边，沐亚隋想着自己也没什么事，就决定去查一查梁齐的爱人。张董国也就知道有这个人存在，但对他却一无所知，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这个要查的话，很有点难度啊！
回房，沐亚隋立刻找出白衍借来的关于当年的梁齐失踪的资料，仔细地研究起来。看了半天，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一来是时间隔了太久，有些资料可能丢失了也说不定；二来则是在当时，梁齐也就是个小老百姓，他的失踪也没有引起什么轰动，所以记载不详细。
沐亚隋烦恼地抓了抓头发。
“哧！”
“谁？”沐亚隋四处望了望。那声笑声不像黑獠惯有的、带着强烈嘲弄意味的笑，而是像隐忍了许久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被逗笑的感觉，并没有恶意。所以沐亚隋也不紧张，话中讶异的成分多一点。
他的问话刚出，一个紫色的身影就从墙脚的阴影处走了出来，看起来就像一个人从墙壁那头穿过来一样。
“这人真是神出鬼没！”沐亚隋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当然面上不敢表露出来。“呃，有什么事吗？”
紫逍皱了皱眉头，面无表情地矫正他：“我不叫‘呃’！”
“紫逍老大？”沐亚隋学着白衍的叫法，但却看到来人的眉头皱得更厉害，只好改口道：“老大？”
紫逍看着他不说话。
“那要不――”沐亚隋从善如流，“紫逍？”
“……嗯！”紫逍轻哼了一声，勉强算是答应了。
“这人是不惜放下老板的身份，准备和员工打成一片吗？”沐亚隋在心里激动地泪流满面。在认识这个人几个月的时间里，他总算是挖掘到他身上的一个闪光点了！
不过这种闪光是短暂的，是昙花一现的――某人下一句话就让他心里浓浓的感激变为强烈的鄙视，“去煮饭！”
“现在才下午一点……”午饭才刚吃过，晚饭又太早了。
沐亚隋边说着边小心地打量着眼前的人，心里忍不住赞叹，这人的人品不怎么样，样貌倒是算得上上乘。和时下那些经过包装的花样美男那种精致不同，他面容冷冽，线条分明，霸气而不粗犷。这人似乎天生就带着贵气，就连在抢饭菜的时候，都显得得体优雅。
沐亚隋不禁对紫逍的过去感到好奇了。白衍以前和他说过，他们都是已经死了，是和冥界定了契约，才能打破人类生老病死的规律，得以继续生存下来。
“这个人有着怎样的过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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