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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0

    莲珏 作者:伊人淡雪

    密不透风的防卫。里外三层,十二个时辰轮流换岗。有人私下猜测里面藏了来自丹玺的珍宝,也有人猜测里面藏了一个绝色的美人。尽管诸多猜测,总是无法得到证实。

    里面有一个秘密,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殿下,这几日王师与丹玺对峙却无进展,秦山以南的丹玺军队也在猛攻,万一会和,后果不堪设想。没多久,粮食就要成熟了,到时候丹玺得了补给,再抓些人,可如何解决。”

    “敖烈在,秦山失手不在朝夕。去查探那些人关在什么地方,尽快营救。”

    “殿下之前吩咐查的事情,属下已经查了。青军中统帅失和,如今白正暂时控制局面,但已经有细作混进去了。”

    “不错,下去吧。”

    余新得了令,本应该退下,可接着道:“既然昭岚帝没有救成,不如趁机杀了……。”

    东里御天不语,但抬眼一看余新,眼神冰冷锐利。

    余新自觉的闭了嘴。

    东里御天想起早上离开王帐那人说的话。

    “世人皆知我在丹玺手中,何借此不让我永远消失。这样,你一旦登基,汗青史册,再无污点。你改变之前的身份,以姬氏重登帝位,名正言顺。”

    “你这两日除了谋划这些,就没有其他可以对我说的了?”

    “有。你一旦登上帝位,下诏将我迁入祖坟,仪式不能过于隆重,也不能太寒碜。这样,百姓感念天子仁慈,才能安心下来。”

    “还有呢?”

    “对了,各地的难民逃窜。以后要强化户籍制度,赋税不能过重,之前新政就欠缺这一项。”

    “不许再说这些。我会尽快回朝,你依旧是你的昭岚帝,我还做我的御王。”

    “东里御天,这不可能,你知道的。”莲珏惨然一笑,“昭岚帝已经是强弩之末。几百年后,史官们能从梁都沟壑巷尾流传的只言片语中找到许多证据来证明我的残暴,昏庸和无能,就像两百年前的姬东里。就算我回去,朝廷不会齐心,百姓不会听命,起义无法平息,外敌如何能战胜。这疲敝的莲氏王朝,应该结束了。不推翻一切,就不能重新开始。”

    “这就是你说的重新开始,那我们呢,你永远不会原谅我吗?”

    莲珏沉默,然而他还在笑,却让人感觉不到他在笑。

    “御天。你总让我这么叫你。如今我这么叫你可好。不知道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小时候曾偷偷溜出宫去。那时候梁都不似今日。我顺着梁都那一条大道,穿越喧闹繁华的闹市,走过青石条铺就的拱桥,青柳艳霞,到处都是商贩,还有杂技表演。我看到一个箱子,有人钻进去,另一个人钻出来。我想,若是我不是我该多好。但是后来过了很久我才知道,我永远也不可能变成另外一个人。”

    “你让我怎么办?”

    他抱着他,任他的嘴说出这些话。

    “日月乾坤,终有定数。御天,我原谅你,也请原谅我。答应我,这珈蓝河山,帮我好好守护他。”

    “那你呢?”

    “莲氏负尽天下,总该有人为此而死。除了朕,谁有这个资格呢?”

    他微微昂着头,说这话面不改色。东里御天觉得,那个初见的帝王有回来了。他的尊严与骄傲,在骨子里根深蒂固。没有人能够拔除,没有人能够学会分毫。

    他想将他揉碎在骨子里。

    “我不答应。你不原谅也没关系。你每一次选择都将我推得越来越远,但是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同意。你不做这帝王,好,我做。但是你不能死,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不是吗?”

    莲珏看见那人脸上的悲哀之色,这种神色,并不该出现在未来的帝王身上出现。他伸出手,想将那个人脸上的急切和悲哀抹去,却被捉住手。像过往的很多次一样,吻了他的掌心。可是那双手,却觉得木木沉沉。

    莲珏昏沉的时辰越来越多。不是睡着,只是迷糊。

    他想问外面战事如何,想问被抓去的人可营救回来,但是每日除了能见到东里御天和青媚,已经没有其他人了。他想掀开帘子出去,可是一旦走出去,众人皆知昭岚帝回到王师,就不可能有以后了。

    那天所说之话,莲珏扪心自问,也不全是真话,他只是想绝了东里御天的念想。他可以为江山而死,但他并不真的想这么做。只是身上的毒,也不过半年,他没有以后,却希望东里御天有以后。

    东里御天根本不说战事的事情。但莲珏能从他回来的早晚和身上的气味猜想一二。有三日,东里御天根本没有回到王帐,只能听见外面铁蹄踏碎的寂静。

    第三天夜里,一声极长的马嘶,他终于回来了。风尘本应使盔甲失去了光泽,但鲜血使得那副盔甲光亮异常。东里御天一把将人拥入怀中,神采飞扬。

    他道:“你知道我捉住了谁?”

    莲珏缓缓接口:“卿嘉凰?”

    “不是。那个假的‘昭岚帝’。”他吻了吻怀里的人。“你说你见过的那个箱子,一个人进去就变成另外一个人。那么,就让昭岚帝为这个江山而死,他也不能死在丹玺军中,他应该死得坦荡而气壮山河。而你,将活下去,你不用变成别人,变成一个你希望的自己。”

    “我希望的自己?”莲珏喃喃自语,这么多年来,他不相信自己还能变成希望的自己。年少时飘渺的梦居然近在咫尺。

    他未曾上过太学,只是偷偷去过。一次,他躲在窗外听其他兄弟们念书,被一个博士发现。他问莲珏,为什么偷听。他仰头看那个人,不卑不亢的答:“我想成为你这样的人。”博士也觉有趣,“你想为师?”他点点头,问:“如何能为师?”

    “尊严而惮,可以为师;耆艾而信,可以为师;诵说而不陵不犯,可以为师;知微而论,可以为师。你要走万里,阅万里,思万里,为师有望。”这个博士,和太学里其他博士都不一样,他不讲帝王之术,也不讲权谋之道,他说:“每人皆应成为自己所想之人。”没多久,那个博士就被人状告而打发出宫。

    东里御天见莲珏心动,更加意气风发。他一消接连三日行军作战的疲惫,眼睛虽然通红,但微微发着光。他这才发现身上的盔甲还在,甚至弄了怀里人一声的血。

    “把你的衣襟都弄脏了。我先脱下来。”

    待到东里御天脱下盔甲,才发现盔甲几处都砍碎了。里衣也有被划破的,背上伤口不深,却连着几条。

    莲珏看到,亦觉得刺眼。“让人来包扎。”

    “不,这会儿,我已经吩咐任何人不准进来。”

    他自己反手包扎,却根本弄不好。莲珏只得接过帮忙起来。但还是弄不好,时常碰到伤口。他看见东里御天虽然疼,脸上却带着笑意。只得无奈在心中叹息。

    东里御天只觉得今夜月色好,烛光也摇曳生姿。

    “你别看那伤口长,其实一点都不疼。哎,”东里御天眼角一抽,“虽然我说不疼,但你也不用突然这么用劲儿啊?”

    莲珏正色:“还嫌伤得不够?”

    往日他没发觉,此时东里御天褪下上衣,手腕上的伤口才深,虽然没有流血了,看上去却狰狞得很。”这些伤,都是小伤。你别看手腕上的伤,习武之人不会将这点小伤放在眼里。”

    莲珏闷闷的道:“你是故意这么说让我内疚吧。”

    “大人在上,小的怎么敢。”

    莲珏也无奈这个人怎么突然就变这样。只是不再开口说话,他又觉得困倦。

    东里御天合衣,将人搂在怀中睡下,下颚抵着他的头。“困了吗?困了就睡罢。我知道你不想做那个皇帝了。以后,有什么事儿,我都会告诉你。你也不要再瞒我任何事,好不好?”

    莲珏懊恼,为什么每一次自己都会心软。本来自己信誓旦旦要离开,也说过再也不原谅,可是为什么还是回到他身边,听到他的话就是忍不住想要同意。

    而且,怀里真的很暖。

    他梦见早以前的事。说早,也不是很早。不过是成为帝王之前的事情。早逝的母妃,跋扈的玉贵妃,还有只远远望过得父皇,还有呢?他日复一日游荡的空旷的宫殿,总生出一些寒意。乌鸦与野猫出没,寂静得令人害怕。只是这一次的梦中,他回过头,却能看见有人在身旁。

    醒来是在马车里。和离开的时候有天壤之别。马车宽敞柔软,甚至不太能感觉到颠簸,东里御天不在,却有另外一个人。

    “景凌?”

    “陛下。”

    莲珏坐起身来,“你怎么……”

    彦景凌上前,将莲珏抱住,只一下,又轻轻的放开。“为什么又是他先找到您。”

    “我本不想任何人找到我。”

    “以后,我在你身边,寸步不离。”

    东里御天掀开帘子进来,他一把捞过人:“寸步不离的人是我,不是你。”

    莲珏轻轻的挣脱开。“我们现在是去哪里?”

    “回梁都,看一场好戏。”

    ps:看到留言和票票,谢谢大家的新年祝福啦。

    【第八十二章】今看花月浑相似

    昭岚三年,注定是一个风波不断的年份。后世很多人想要开得天眼,从纷乱的历史中找出所谓的真相,但总是困惑于多变的战事和诡谲的政局。那一年,江村失陷,秦山失陷,丹玺军队逼近梁都。也是那一年,天下起义,御王夺权,昭岚帝失踪。

    关于那一年的历史谜题很多。御王和昭岚帝的关系究竟如何?昭岚帝为何大战之前斩杀朝臣?昭岚帝是否有子嗣留下来?可是,这些,都被淹没在众说纷纭的传说中。

    带着银色半月面具的青衫公子手指一使劲,打开折扇,横在两个人的中间。另一个紫衣男人凤眼一眯,写着不悦。他不顾对方的反对,右手轻轻一拍,又将折扇收了回去,顺势欺身而上在嘴角偷着香吻。

    他不满道:“都说不要带面具,撞着鼻子了。”

    “谁让你凑上来?”

    “可是你带着这个面具,我都看不清楚。””看不清楚倒好。”

    带着面具的公子也不理睬,径直走掉。

    “珏。不是走那边。”

    莲珏停下脚步,默默换了一个方向。口中小声道:“又不早说。”

    东里御天也只得无奈笑笑,陪了上去。

    酒楼不大,倒有个大气的名字,坤天楼。酒旗红边黑字,有些泛黄,老檀木桌椅也旧了,不少蒙了灰。在二楼靠窗的楼上找了个位置,店里的活计忙着迎上来。估计是许久不见这样衣着贵气的公子少爷了。小二殷勤得很,添茶倒水,恭敬小心。为着客官点的都是店里最贵最好的菜,更加喜上眉梢。

    “公子,你们可真有闲情逸致。不过可亏了你们,不然老板又得骂我了。”

    莲珏也好奇,便开口询问为何。

    那店小二也是满肚子的牢骚,见有人问他,便倒豆子一样的开始说。

    “客官你们不是这里的人,不知道我们这秀锦城,离梁都这样近。丹玺军队往这边打得时候,就往北边逃走了很多人。前不久,听说秦山又失而复得,丹玺军队已是强弩之末,御王还率领了五万人去打仗。城里又回来了一些人,我们生意就好做些。没过多久,怎么又打到这边来了,这不是绝我们生路吗?”

    莲珏本还想问,东里御天可不想再听这小二说下去,立马给了赏银打发了下去。

    那小二欢天喜地,不住的道谢。

    见莲珏似有忧虑,东里御天忙道:“都说今日不谈政事,难道片刻快活都不得?”

    莲珏身体差,精神也不好。先前在军中闷了许多日,又在马车中闷了一些日子。东里御天实在不忍心,便安排了一行人,离了大军。莲珏本来不同意行军途中这样做,但是拗不过东里御天。

    东里御天每日关心有些过分,事无巨细都要亲自过问,凡事都将就着,让莲珏心中也不太痛快,但每每冷着脸,那人总是自己当做没看见,或者说几句嘲笑的话,那人总带着宠溺的语气,让莲珏好生气闷。

    今日莲珏执意要带着面具出来,也却有缘由。见过天颜的人不多,但越是靠近梁都,越是应该小心翼翼,否则这混乱之时,引起麻烦总是不爽快。

    死里逃生的丹玺军队,往梁都奔袭而来。

    本以为战场上已经九死一生,但却不知为何梁都方向的守备松懈,让军队血战一场后,冲了出去。秦山那边的战事一如预料中那样,毫无进展。二皇子修书传到了卿嘉凰手中。嘉凰公主看完,怒笑道:“本宫的好哥哥让本宫再好好撑一段时间,会速速援救。”

    木枫也颇为忧虑:“公主,实在不行,放弃这边的军队,木枫定保公主安然回到丹玺。”

    “回去?我若就此回去,手中毫无势力,再无和二哥一较高下的可能。倒不如再一搏。”

    玲珑掀开帐中之帘,急急的进了来。

    “公主,有回应了。”

    又一年之秋,木莲开得热烈如织,沿着穿城而过的水流,十里锦绣。照水木莲,波光花影。因为水泽湿润,木莲颜色繁多,有茶白,胭脂,牙色,秋香色。在这花团锦簇的秀锦城,却处处显出颓败和萧索。一路行来,城中店铺开的少,关的多。稍微有钱的都携儿带女往外面逃亡。

    “这是去哪里?”

    “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巷子深沉,曲曲折折往里面走,走着走着,东里御天就伸手将人拉住,往更深处奔去。“再不快一点,就少了很多乐趣。”至一处青砖白瓦的小院。东里御天敲了门,略有些急促。一少妇白面素装,怀中抱着一个婴孩。她打开木门,看见门外之人,也略微有些吃惊。

    莲珏见那女子面容姣好得让人吃惊,虽穿得素净,但云鬓朱颜,自有一种风流韵味。一看那孩子,竟然和东里御天长得有几分相似。

    “这孩子,你带我来就为了看这个?”莲珏说不下去,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

    “珏,可不是你想得那样啊。”

    “你怎知我怎么想的。”

    “那孩子虽然长得有点像我,但千真万确不是我的。”他转而对那少妇道:“阿姊,别来无恙。”

    “进来吧。”那少妇微微抿嘴一笑,“八年不见,御天不似当年了。”

    “阿姊何尝似当初。”

    “这位是?”

    莲珏不太好意思,只好揭了面具。就在他露出真容的一瞬,那少妇露出了吃惊神色,但随即又压了下去。

    东里御天凑近那少妇,悄悄道:“我娘子。”

    东里御天一定是故意的,莲珏心中一万个想冲上去捂住他的嘴,但碍于颜面,不想过于失礼。只是脸刷的一下,红到脖子根。

    “休要乱说。不要在夫人面前无礼。”

    “和我一起叫阿姊。”

    “实在叫不惯,夫家姓周,叫我周夫人也是一样。”东里珊笑道,“配我家御天,倒是可惜了。”

    东里御天急忙道:“喂,阿姊,话可不能这么说啊,什么叫可惜了。”

    那少妇笑的咯咯的响,只是眼神在莲珏身上打转,充满了深究。这时,内堂走出个七尺的朴实男子,围着围腰,手里拿着花锄,身上有泥土,少妇迎上去,将睡醒的孩子交给那人,并笑着轻声说了几句话。那男子惊讶道:“你以前咋没说过你有胞弟,我太失礼了。”

    东里御天上前:“不碍事,姐夫。我们除了来见阿姊,还为那醉芙蓉而来。”

    “可来得对了,只是有点迟,花色已经变了一些了。”

    那朴实男子一直絮絮叨叨说自己种花的经验,这醉芙蓉之美丽。绕过后院,眼界始开阔起来。里面有许多名贵的花,走了不远,便入一处平地。那四周没有其他花草,仅一株硕大的木莲。高十丈有余,花朵浓密如同翻滚的云。

    “你不是说,你东里家其他兄弟姐妹早就……”

    东里御天将大氅铺在石座上,又蒸了一杯热茶。“先暖暖。”

    “今天并不太冷。”

    东里御天道:“这一株木莲,又叫醉芙蓉。是很多年前,我从北域带回来的。它花色随着日光而变化。早晨月白,继而转为粉色,暮色中又变成朱红,又叫三醉芙蓉。”

    那木莲之美,确实抓住了莲珏的眼。他站起身来,想要抓住最低垂的那一株,却够不着。东里御天搂着那人的腰,提气而起。站在最茂密的树尖儿,莲珏才恍然睁开眼。四周的花团,让人爱不释手。

    找了一处粗壮的树干,上面花叶较为稀疏,远远望去,还能看见远处的城墙。东里御天拿出埙,奏了一支在珈蓝土地上流传甚广的曲子。那声音不凄凉,也不尽沧桑。只在曲折的调子里,多了婉转的绮思。

    等到天色暮,花已转为朱红,在彩霞之下,浓烈得快要死去。东里御天将人拥入怀中,轻轻衔着那薄的唇,一点一点,直到纠缠住那条灵活的舌头。不快不慢,不急不缓,只是不放过的抵死纠缠。

    吻罢,他抬起头,眼中都映着花的赤红。

    “我一直很害怕。你知道吗?我怕没有来得及带你去看遍世间风景,就来不及了。”

    莲珏错愕的看着东里御天。“你以为我不怕吗?”

    “我以前是不怕的。以前杀了好多人,都不怕。你知道这一株木莲,是我用一个月时间伏击了北域最负盛名的杀手而得到的。”

    “为什么?”

    “为了阿姊的修为。”东里御天笑了笑,“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东里家就是一群疯子。父亲将东里家的血脉放到一起自相残杀,以得到一个最强的孩子,最后留下来得那个人是我,我踏着许多亲人的尸骨活下来。所有人都不知道,阿姊其实是最厉害的。但她只要一株世上的奇花去打动山下木讷的花农。我给了她花,她将所有的内力给了我,假死离开了东里家。”

    莲珏看见那个庭院里抱着孩子的少妇,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干活的男子说话。

    “为什么说这些。”

    “我自幼无母,父亲不见也罢。但总归希望你见见我阿姊。我们之间需要相互了解,不是吗?”

    莲珏微微扯着嘴角“这算是见家人吗?”

    “就当是吧。”

    天都黑了下来,秀锦城只有稀稀疏疏的灯火。用过晚饭,军中突然来了消息,东里御天只得到屋外去。东里珊打发了朴实的丈夫去陪孩子,她似有若无的看着莲珏。

    过了许久与世隔绝的日子,东里珊故意不去了解外面发生了什么。但是眼前这张脸,总让人想起以前的事情。“真像,真像那个女人。”

    莲珏道:“像谁?”

    东里珊像是陷入了回忆,她喃喃道:“东里夙。也许你没有听过她的名字。”

    莲珏本来已经开始困倦,但一听东里夙,却又强打起精神。

    “我听过。东里夙,东里夙。”

    这个让父王牵挂了一辈子,至死要毁了珈蓝的女人;那个让母妃打入冷宫,并且恨了一辈子的女人。

    “你和她真像,眉眼之间,简直像极了。”

    东里御天恰巧听见这一句,突然想要阻止阿姊说下去。

    “天色不早了,阿姊,今日来,也算是打搅你了。”

    东里御天拉着莲珏,正要迈出门口,莲珏口中道:“莲珏,我叫莲珏。”

    东里珊惊得站起来,她踉跄的走到门口,眼里开始流泪。她缓缓道:“天啊,真是孽。只要见过你们两个的人,就不可能认错。你可知她是谁?”

    莲珏也被这一问,问得心乱如麻。

    “她是谁?”

    “阿姊!”东里御天冷呵一声。

    东里珊也忽然回过神来,她无力道:“你们走吧,她是谁其实并不重要。”

    ps:雪真想直接让他们跳到幸福生活的那一章去,可是又不能辜负了先前的枝蔓伏笔。最近在别人家,不好操作,可能更文会慢一点,见谅。

    【第八十三章】日暮山河空念远

    东里夙?是的,东里夙,这个从冷宫的母妃口中吐出无数次怨恨的名字,他曾想象过,这个女人时怎样的倾国倾城和妖艳诡异,以至于她死后,整个宫中都讳莫如深和窃窃私语。母妃每次发狂之时,必念叨着东里夙的名字,然后是深深的诅咒。

    莲珏离开那座偏僻的院落后就直接昏睡了过去。他躺在东里的臂弯里,嘴里还不停的念叨:东里夙。东里御天揉着他的眉心,将人抵在胸口。他想知道,他的梦中,究竟是什么?

    莲珏神智并不清醒,一会儿是东里御天的侧脸,一会儿是儿时回忆。但是很快,梦境并不频繁的变幻,这里的景色那么的熟悉,他奔跑的脚步终于慢了下来。抬头看去,那座久违的宫殿,规则,方正。

    夕阳落在百年的珈蓝皇宫。浓艳的色彩都暗淡了下去,宫中四面八方都点起了宫灯,萎靡的笙歌接踵而来。屋檐高高的翘起,风铃声悠悠不息。这不是后来的珈蓝皇宫,宫娥美人风流云散。这是好多年前,父王在位时,那个日日浮华的地方。他看见宫门层层打开,一个宦官的站在高高的宫殿外,用那细长的声调道:“传歌舞――”

    莲珏想去看一看父皇,可是他又无法迈开步子。鱼贯而入的乐师舞女,遮挡了视线。

    一生之中,莲珏见过莲誓的次数屈指可数。他曾爬上冷宫的墙,去看可能从那外面经过的銮驾。他本以为,那么个日日笙歌的父王,应该很快活。但他没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笑容,只有眉间的阴郁和消瘦的脸庞。

    宫商角徵羽变幻莫测,萧鼓琴瑟{旖旎缠绵。

    他又出现在冷宫。这个自己呆了十年的地方。门环生锈,但大门还有红漆。可推开一看,里面就只剩下烟灰的雕镂门窗。母妃还拿着那些破旧的金丝羽衣一遍一遍的诉说当年的恩宠和不幸,小莲珏站在她身边帮她梳理头发。

    但是那孩子看见了推门而进的人,他带着好奇和不解。

    “你是谁?”

    我是谁?我究竟是谁呢?

    这时,母妃却像想起了什么,她狠狠的推开站在身边的孩子。“你不是我的孩子!你滚!你滚,你这个狠毒的女人!”

    孩子只得放下梳子,慢慢站远一些,可是疯了的女人还是不罢休,拿起什么都砸去。孩子眼中含泪,最后跑去了后院。

    莲珏跟着那孩子,直到跟着小孩子到小池塘边。他轻轻抱住了那个瘦小的,倔强的孩子。

    那孩子满脸泪痕,激烈的想要挣脱莲珏的怀抱,“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他已经许多年没有问过这些,当母妃死后,他离开冷宫,他交由玉贵妃抚养,他誓不再去问,不再去希冀。再后来,不去关心,不去在意,不去想什么还活着。

    但是此时,他抱着年幼的自己,那些问题又重新疯狂的生长。

    东里夙。这一切,仿佛和东里夙有着莫大的关系。

    莲氏珈蓝两百年,每一任帝王的本纪中,都能见到关于东里氏的记载,但聊聊几句,无关紧要。但只有东里夙,她成为了先帝莲誓的妃嫔。

    莲珏终于醒了过来,却已经晌午。他睁开眼睛,看见东里御天的手指还在自己脸上流连。见醒了来,东里御天本来严肃得让人心惊的脸上复又挂起笑容。

    “你在做什么?”莲珏问。

    “在看你。”

    莲珏拍开东里御天的手,又被抓在手里。

    “它很想你。”

    “谁?”

    东里御天只拉着他的手往下,划过胸口,划过腰腹,直抵关键的地方。那里半硬着,莲珏惊得想抽回手,却被紧紧的握着,一分一毫都拿不动。

    “它已经这么等了你一个早上了。它想着小莲珏怎么还不醒过来。”东里御天边说着,另一只手边往莲珏身上探去。

    莲珏顿时涨红了脸,“东里御天,你,你,住手!”

    东里御天吻了吻他涨红的脸,只有这时,他才觉得莲珏是有生机的,而不是一天一天的衰弱下去,每天醒来的时间越来越晚。

    他在他耳边说:“帝王之家,十二三岁就有人教习这些事,珈蓝宫中还有许多孤本珍藏,再说我们不是已经,很多次了吗,怎么还怎么拘束?”

    “你,你别说了!”如果这声音不是带着些许的颤抖,会更有说服力。

    东里御天只低低的笑,愈加卖力。

    莲珏根本无力阻止东里御天,一旦沉入欲海,也无从阻止。只能用手腕搭在眼睛上,让自己什么也看不见。

    “你为什么不看我?”东里御天不满。

    “不要看。”莲珏呐呐。

    “你一定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美。”

    “市井无赖。”

    “不是只对你无赖吗?”

    情事过后总是慵懒的,莲珏的身体已经坏到如此,东里御天根本不敢怎样,只是彼此用手发泄一番。

    天光大亮。莲珏转过身,道:“白日宣y,就算成了帝王也不是好帝王。”

    “那样,你就舍不得离我而去。”

    缠绵旖旎了一阵,莲珏却突然开口问:“御天,你说说东里夙吧。”

    “东里夙已经死了许多年了,说她做什么?”

    “你阿姊说,我长得像她。”

    “天下长得像的人那么多,有什么奇怪。别想了,好不好?”

    “不,你不知道,我梦见了小时候。很多年了,我都没有梦见过。我的母妃说我就是那个女人。我以前只以为是因为她疯了胡乱乱语,但是,也许不是的。”

    “东里夙很早就逃离了东里家,也许在我出生之间,也许在我很小的时候,所以我是没有见过她的,就连她长什么样子,我都没有见过。”

    “东里家总该有她的画像吧?”

    “没有。东里家明令禁止谈论她,小时候我曾听人说起,后来那人就被父亲扔到蛇窟去了。”

    “宫里,肯定还有知晓这些事情的人”

    “珈蓝皇宫人换了很多次了。”

    莲珏突然想了起来:“对了,廖公公,他是宫里的老人了,总该知道些什么。御天,我想回珈蓝皇宫。”

    东里御天皱眉:“现在丹玺军队兵临城下,回去难上加难。”他并不希望莲珏回去,东里夙,总让人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但他不忍心拒绝他的要求,只道:“这战事完了,我们就回去,好不好?”

    战事说来就来,但却不是说完就完。莲珏站在秀锦城的城墙上朝着梁都方向看去,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仿佛能听见短兵相接金戈之声。安逸多年的梁都城,终于迎来了久违的战乱。

    城外已经刀剑相接,但里面孤城深闭,偌大的梁都人心惶惶,收拾着想要离开的梁都贵族早已失去了机会。但更有那些无辜的平民,数以几十万计的平民困守。

    所有的酒楼和商铺都已经歇业,繁华长街此时空无一人。处处朱门深闭,粮食早被人一抢而空。还有人流连在梁都各个城门口,希望能寻得机会出去。凄楚哀怨之声响彻梁都的每一个角落。

    丹玺的进攻猛烈,梁都城里的贵族早已吓得瑟瑟。这群人,仿佛才终于开始害怕。他们抱怨着,这丹玺如何的杀人如麻,这珈蓝如何的疲弱不堪,昭岚帝如何的懦弱无能。他们却完全不曾想到,好多年前,丹玺人被贩卖成奴隶,梁都贵族争相购买。他们从不把丹玺人当人,让他们做着畜生的活,吃着畜生的饭。或者是昭岚帝的改革,本来是最后一次挽救珈蓝,却被一次次的抵抗和嘲笑。他们笑这个年轻的君王,居然想触犯百年贵族的家业,不自量力。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烟花之地却褪去了平日的靡靡之音,取而代之的却是铿锵有力的战歌。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这让习惯于萎靡和退缩的珈蓝为之一惊。

    在梁都几十万人,最先站出来表示愿与梁都共存亡的却是烟花之地的女子。她们换上了从来不穿的缟素,脱去了倚门卖笑的浮华,弹奏起铿锵的琵琶和筝。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卿瑶肚子已经很大了,走路都有些吃力,她听见有人敲门,只得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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