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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莲珏 作者:伊人淡雪

    儿,今天只是为父差人提醒你一下,免得得意忘形。否则,你和外面那些人就中了埋伏了吧。”

    “哦?若非父亲,丹玺的人怎么知道。这恐怕才是父亲真正的目的吧。”毋庸置疑。

    “天儿,从小我就告诉过你,东里家凭什么活了下来。而你,显然忘了家训。”

    东里不屑道:“父亲,你也曾说,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东里家的男人。我想,即便是家训,也一样。”

    东里夜带着深沉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满意。“不愧是我东里夜的儿子!不错,确实,家训什么的,当然无关紧要。你是我所有儿子中,最让我满意的一个,所以你活了下来。”

    当年,东里夜的孩子不止一个,最终却只有东里御天成了少主,眼前一闪而过的画面,是弥漫着血腥横七竖八的尸体。东里家世代的训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弱者是没有资格活下来的。

    “儿子好像都忘了曾经有过兄弟姐妹的事儿了。”东里御天咧咧嘴,冷血而又自我。

    “天儿,这是为父曾经欣赏你的地方。”

    “曾经?这么说,家主后悔了?”东里御天改变了称呼,挑起眉头。

    “后悔,你知道为父从来不后悔。为父教会了你自负,却没有教会悔恨。”

    “这么说,父亲是想教了?想必,父亲已经学会了什么叫悔恨,比如,失去了彦叔叔。”

    这句话触怒了东里夜,不过他不怒反笑,才是真的发怒的表现。“天儿,为父的教训不是悔恨,而是轻信。”

    “那父亲要如何指教?”

    东里夜吹了吹茶末:“天儿不是一直坚信你认准的一切吗?那么就赌一赌,那个小皇帝爱不爱你?”

    “这根本没有赌的必要。”此时,东里御天不屑。

    东里夜的声音一扬,带着不可捉摸的调侃:“你认为你满心的爱他,为了他不惜背叛家族,为了他上了战场,为了他和父亲反目,他就一定爱你吗?或者说,爱你胜过其他?”说道这里,东里夜停了下来,发出一声极其渗人的笑声。“天儿,有时候,人不能那么天真。”

    “父亲到底想说什么?”

    “莲氏和东里家的命格从来都是死结,换句话说,你们的结局也无非两种生离或者死别。你想要那种?”

    “父亲知道儿子不信命。即便是有,改了它。”

    东里夜敲了敲桌子:“这就是年轻的好处。以为自己可以改变一切。很可惜,天儿,也许你还不知道。莲氏那个小皇帝,有了自己的孩子了。你觉得,这是爱你的表现?”

    “不可能,珏不会那么做的,他答应过我。”

    “若是没有确切的消息,为父可不会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你。那孩子在娘胎里大约有三四个月了吧。既然你这么有自信,就接了这个赌约。为父可教过你,愿赌服输。”

    东里御天短暂的沉默,半晌:“好,我同意。”

    “咱们父子就赌你背叛所有的爱情,会不会背叛你自己。如果你输了,莲氏小皇帝就性命不保。你说,会不会很有趣。”

    东里不喜欢别人威胁,即便是自己的父亲也不行。“父亲,要是你输了。东里家不准再帮助丹玺扩张,帮助珈蓝重新建国。”

    东里夜挑挑眉,戏谑的点点头。“帮东里家的死对头,还真是有意思。我以为,你可能会说,让为父接受那个莲氏的小皇帝?”

    然而,回到驻地,东里御天的心中着实不平静。自己可以控制一切,人生中唯一的一次失控就是面对莲珏。他了解自己的父亲,若是没有把握,他是不会说出来的。可是,怎么可能。三四个月?不正是自己领兵出来的时候吗?

    临走之时,东里夜还调侃了一句:“他下一步的行动,说不定就是杀了你,我的儿子,承认失败也不是那么难。”

    云消雨霁,彩彻区明。半边天空中,出现了淡淡的彩虹。卿瑶扶着肚子,假寐在水阁的摇椅上。水面的清荷,开了大半,洁白得如同天上的云朵。兴许,天上的云朵,也不过是那位神仙养的白莲罢了。

    卿瑶感觉有些冷,吩咐随侍的婢女:“采儿,去拿件披风来。”

    婢女的脚步走远,却出现了另一个脚步声,轻而沉稳。卿瑶睁开了眼睛,却不可置信。

    “见过,陛下。”声音低了下去。

    【第六十五章】不负如来不负卿

    东里御天从来不曾派人监视莲珏的行动,他知道,那个人心高气傲,若是自己这么做,必定会惹他不快。可是,朝堂上自己还是暗中渗透了一些人,本来是为了帮助他压制世家大族。可是第一时间传来的消息,却让东里御天一时间惊涛骇浪。

    一边是皇后怀孕的消息,另一首是莲珏传来的一切安好的消息。这种强烈的落差,让东里御天的怒气冲天,帘子抖动得厉害。

    “少主!”任五出声阻止。

    东里御天突然笑了,喑哑的笑声很是悲凉。

    任五哪里见过曾经意气风发的少主这等的笑,也心中渗得慌。

    他的声音中带着隐忍的怒气,但是出口问道:“任五,你说,我还有什么没给他?”

    任五心中也为少主难过,开口道:“少主,您什么都给了,就差点没挖出心肝了。”

    “可是,他还是不满足啊。”叹息夹杂着悲愤,让任五不知如何劝解。

    时光好像回到了很久以前,任五初见东里御天的时候。

    正是东里御天正式继任东里家的少主之时,那个少年冷漠,桀骜,带着不屑,看着自己跪在自己的脚下,卑微而虔诚。他知道,这个孩子是怎么杀死了自己的兄弟姐妹儿最终活下来的。在往后的日子里,东里御天又是如何对待忤逆自己的人。少主风流,能干,但是他不受羁绊,甚至不拘泥于复仇,等到家主发现根本控制不了少主的时候,他作出了一个可怕的计划。

    爱情,是世界上最无耻的阴谋,任五这般想着。它让家主变得疯狂,让少主有了弱点,让每个人都变得不可理喻。反反复复的,等着受伤害,又期望着甜蜜和重来。

    翌日,昭岚帝下旨大赦天下,普天同庆、皇后孕育着珈蓝新一代的继承人,打破了皇帝男色误国的谣言,这对于稳定一个国家来说,有很重要的作用,连军中,也少有的出现了一些喜庆的感觉。一个破碎的朝廷,毕竟还是朝廷罢。百姓对于朝廷,向来还是存着一些敬畏,这种喜事儿,大家都沾沾光。

    巍峨而古老的珈蓝皇宫,有种黄昏落日的凄美。大部分的宫殿,已经很久无人打理,长长的野草疯长。不只是哪年哪月宫中的贵人养的猫,在混乱中落草为寇,开始统领着一群野猫,称王称霸。

    莲珏坐在冷宫的庭院,手边是半盘精致的红豆酥,散发着诱人的香味。野猫小心翼翼的走到莲珏的面前,优雅而又戒备。猫这种动物,本质上来说,是极其冷酷的。它们有着锋利的爪牙,矫健的身手,但是都隐藏在毛茸茸看似弱小的身体中。当它面对主人的时候,那么的单纯和爱恋,温柔又缠绵。但是,一只猫,是不会失去原始的本性,隐藏在灵魂中的骄傲。

    莲珏也不着急,拿着红豆酥放到猫的面前,耐心的,等待着。人和猫无声的较量,看着猫儿一步一步的靠近红豆酥,伸出小腿拨弄了两下,莲珏看着猫儿的模样,微微的一笑。

    这一笑可惊动了小心翼翼的猫,它炸毛的向后退了两步,见莲珏没有别的动作,又靠拢来,如此反复,那只猫终于叼到了食物。

    “陛下,您呆了很久了。宫中那边,有些大臣求见道贺。”廖公公开口。廖公公此话一出,本来想围拢的其他的猫,又退散开。

    “朕今天不舒服,让那些人先回去。”

    “老奴马上传太医。”

    “不用了,朕只是有些累,你先回去吧。”

    廖公公转过身走了两步,复尔跪在莲珏的旁边。

    “陛下,老奴……”

    莲珏有些诧异的扶起廖公公,“公公这是如何?”

    廖公公声音突然有些哽咽。“陛下,老奴有话要说。”

    “廖公公,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何必如此。”

    廖公公颤抖着手:“陛下,您心中的苦,为何不说与御王殿下听,如此一来,御王殿下怕是不会罢休的。”

    莲珏一愣,许是没想到廖公公会说出如此的话。

    “如何说?难道说是意外,将卿瑶逼死不成?”

    “陛下恕罪,老奴不是这个意思。”

    看了看泼墨一般重彩的晚霞,莲珏开口:“朕年幼的时候,在这里呆过好多年。朕很熟悉这里的猫,猫也很熟悉朕。可是你看他们,却从来不肯完全的相信,朕不会伤害他们。”

    “陛下……”

    “他们有着自己的骄傲,可是面对食物的还是忍不住靠近,靠近又退后,退后又靠近。若是朕有意要抓它们,其实在它靠近的那一瞬间完全能捉住。”莲珏一笑:“你看,朕是不是和猫很像?能抓住朕的人,只需要给朕一点点温暖,朕就不能拒绝。”

    “陛下从来都不肯委屈他人,可是,陛下为什么不为自己想一想。”廖公公抹了一把眼泪。

    莲珏的眼中,带着透明的笑意,好像看着廖公公,又好像看着旁边的野草。“不是的,朕太贪心了,朕什么都想要,委屈自己不过是惺惺作态,是为了让别人给得更多。就像以前,朕委屈自己,于是宿儿就来陪伴我。委屈自己,别人就以为我很善良,卿瑶甚至为此不惜背叛自己的国家,仅仅是因为看不得朕委屈自己。朕真是世界上最自私的人了。”莲珏的话,带着些许的轻快。

    廖公公泣不成声。“陛下,你为什么将自己想得那么坏,如果那是坏的话,这个世界上,又什么才是好?”

    “廖公公,你自朕幼年便陪伴在朕身边,你却不了解,你眼中看似隐忍善良的孩子,是多可的面目可憎和疯狂。”

    说完这样的话,莲珏似乎松了一口气。对啊,这就是自己的真面目,一个不曾为所有人了解的另一个自己。那么的自私,那么的可恶,不断的作出各种冷漠善良的姿态,要求别人的付出和保护,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廖公公没有再说话,他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对于廖公公而言,莲珏就像自己的孩子一般。可是,这个孩子一直是那般的苛刻自己。自己已经老了,不再年轻了,背也佝偻了,身体也弱了。但是心却亮堂得很。廖公公身上背负着一个秘密,这个秘密,是他不能对莲珏说的秘密。这个看似坚强的孩子,已经到了将自己逼入绝境的地步。廖公公站在局外,看得清楚局内人所有的心思,却唯独没有人愿意听他一言。御王殿下,请您一定要看清楚,不要再伤他。

    “御天,朕不能再那么自私了,是不是?”莲珏失神的喃喃自问,声音如同风一般轻。

    军中未得诏令,主将不得擅自离营。但是十多天的路程,东里御天独身一人没日没夜的往回赶,待到回到梁都,已经是大赦天下之后的第七日。

    那日傍晚,莲珏正陪着卿瑶散步。

    卿瑶的手托着腹部,看起来笑得那般幸福。不时和莲珏说些什么。这样的笑容,刺痛了东里御天的眼睛。胸中怒火万千,化作一阵疾风,将莲珏和卿瑶掀开,卿瑶受了惊吓,身子一旋,就往旁边的石桌旁撞去。

    莲珏也是一愣,伸手就去拉,却被东里御天狠狠一扯,眼看着卿瑶撞上了石桌。卿瑶惨叫一声。

    “卿瑶,卿瑶,你怎么样了?”莲珏脸色一变,顾不得正在怒火滔天的东里御天,看着卿瑶的浅蓝色的宫裙,开始渗出一丝血色。

    卿瑶额角冒出冷汗,她带着哭腔道:“痛,好痛。陛下,我们的孩子,救救我们的孩子。”

    孩子?我的陛下,你真是太好了。恩?孩子,是不是?

    “来人,传太医,快传太医。”闻讯而来的廖公公,大声的吼道,对着那些有些呆愣的宫人。

    绛紫宫乱成一团,前两日喜庆的布置还未隐匿痕迹,卿瑶被安置在绛紫宫的主卧室。就在太医手忙脚乱的进行施针抢救的时候,莲珏却不见了踪影,顺带不见的是本应该在军中的御王殿下。

    将人抛在床上,此时东里御天看上去和平常并没有什么两样。但是嘴角的冷笑愈发的灿烂。一墙之隔的绛紫宫的主卧还在抢救,可是一墙之隔的偏殿,两人极其的沉默。沉默中带激烈的碰撞,好像摧枯拉朽的力量在酝酿。

    “我的陛下,你很好啊。”

    听出这句话隐忍的愤怒。莲珏只是淡淡的说道:“朕确实很好。”

    这句话音未落,东里御天将人推到床上,内力将周围的帷幔化为尘埃,莲珏也胸中一震,生生的气血上涌。

    “你没有话要对我说?”东里御天居高临下的看着莲珏,眼中聚集了隆冬的暴风雪,就等着有人打开闸门。

    莲珏咬了咬牙,将翻涌了血气吞了下去。他一字一顿的说:“没有。”

    即便此时,莲珏的眼中那么的温和,那么的平静。你看着他的眼睛,就好像看到了整个天下。仿佛只有这时,才是他最真诚的时候。

    【第六十六章】纵是眷恋已似冰

    听完莲珏的话,东里御天开怀大笑,笑得有些凄厉和阴霾。笑声穿过单薄的宫墙,传到了卿瑶的耳朵里,传到了所有在场宫俾和太医的心中,每个人都噤若寒蝉,只有卿瑶在痛苦和血色的拯救中,觉得笑声那样的刺耳。为什么,为什么?

    东里御天笑着笑着,胸中一腔热情,都狠狠的冻成了冰。真是太可笑了。真的。

    最后还在希望那个人说出解释的话,说我们其实还有未来,说那个孩子不过是意外,说你还是爱着我,但是此时,终于所有的感情都开始冰封,那么冷,那么疼。

    东里御天终于明白,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个人,从来没有。这场自己不计较后果委曲求全的爱情,终于在此时露出了本来的面目。扭曲,可憎的,蜷缩在黑暗的蝉蛹中,囚禁在两人无法全然坦诚的阴谋和算计中。隔着即将破碎的山河,那些可有可无的东西。

    莲珏只是看着东里御天在笑,他那么的平静,平静中带着些许的温柔。

    东里御天笑完,手掌抚上莲珏的心脏。他一字一顿的说:“我的陛下,你知道心被踩在地上的感觉吗?”

    掩盖掉眼中的恍惚,莲珏支起身子,厉声道:“东里御天,你未经传召,擅自回宫,你可知这是大罪?!”

    “大罪?看来陛下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不过不知道亵渎圣上,这样的罪名比擅自回宫的罪名相比呢?”东里御天不屑的嗤笑。

    说罢,一口咬上莲珏的嘴唇,毫不怜惜的辗转,口中充满了血液的味道。东里御天一直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深深爱过的人,清冷的容颜,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这的很想将你的面具撕开,看看里面的模样是什么。

    若即若离,仿佛一场追逐的游戏。即便此时,莲珏也有些恍惚。

    “啊……”莲珏口中溢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东里御天毫不怜惜的一口一口的撕咬着白皙的肌肤,在上面留下一串紫红色的印记,像是一朵朵渗血的莲花。

    他凑近莲珏的耳边,“你不是一直都清冷无双的模样吗?我爱极了如今也恨极了,你说,要是大家都看到你这副模样,你会是什么表情?”

    莲珏听闻此言,有些慌乱。“你想干什么?”

    “让你的皇后也听听我们欢爱时,你诱人的声音,让她知道,你是谁的。对了,还有你疼爱的宿儿,让他也来看看,他的哥哥是个什么模样。哎呀,这样人也太少了,想必你也不过瘾,让宫中所有人都来看看,你这个皇帝,在别人身下承欢的模样,是不是很有趣?彦景凌也不知道哪去了,可来得及来救你?”

    莲珏咬着嘴唇,艰难的说道:“不准,朕不准。”

    东里御天大笑:“你不准,你有什么资格不准。你以为你这个皇帝的位置有多稳?背叛我的下场,我想你还不知道。”

    东里御天边说,边将挣扎的莲珏捆在龙床的柱头上,然后扭头对门外吩咐道:“来人。”

    一条黑影出现面前。“主人。”

    “去将宫中所有人都聚集到这里,我要让所有人都有幸欣赏到陛下的英姿。”

    “是。”

    莲珏此时才完全慌了。他拼命的挣扎,手腕被勒出了血痕,眼中的慌乱让人我见犹怜。东里御天有一瞬间的停滞,可是御医安慰的声音传到了传到东里御天的耳朵里。那个人说:“皇后娘娘,你要去哪儿,小皇子刚刚保住。”

    原本还能忍耐的人,被这句话完全夺走了理智。他震碎了莲珏身上所有的衣物,丝丝缕缕的挂在身上,大片大片白色的肌肤暴露了出来。

    门外喧闹渐渐的逼近,东里御天长臂一挥,将门完全的打开了,仿佛是邀请大家都进来。

    皇后跌跌撞撞的出现在门口,她厉声向外面的人疾呼:“不准进去,全都不准进去。”血色的宫裙还未来得及换掉,却看见龙床上几乎透明的纱帐里面,映出两个人交缠的身影,还有阵阵乱的尖叫。

    宫人们应声齐刷刷跪下。尽管没有人敢进去,可是这些声音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那些未经人事的宫女,一个个面红耳赤。心中想着,原来陛下和御王殿下真是这样的关系,明日,恐怕全天下都会传遍这样的事儿。

    就在此时,莲宿扒开人群,冲入了殿中。他尖叫一声,然后惨白着脸愣在宫殿中。

    鲛绡纱帐在风中凌乱的飘动,伴随着阵阵浓重的麝香味儿。

    那是什么样的感觉,莲宿不知道。愤怒,恶心的感觉冲上脑门。

    自己一直仰慕,一直喜欢,一直觉得圣洁无比的哥哥,被人那么的折磨,还发出那样的声音,在众目睽睽之下。

    脑子里面有什么弦断了。

    莲宿觉得好难过,好恶心。于是,他腹中绞痛,弯下腰,剧烈的吐了起来,好像要将胃吐出来。

    这时,东里御天满意的凑近莲珏的耳边,边添咬边吐出一些话:“你看,恶心到你的宝贝弟弟了吧?”

    这时,一滴泪从莲珏的失神眼中滑落,好像说什么,可是什么都没说,那么悲切,那么痛。

    东里御天心中一震,于是朝着外面呵斥道:“滚,都给我滚。否则,杀无赦。”

    直到外面的宫人都走完了,卿瑶还扶着门不住的颤抖,死死的咬着牙,指甲都折断了。

    莲宿还在墙角干呕。

    东里御天这时候冷冷的开口:“念在我最后一点仁慈的份上,不要再做出一点惹我不高兴的事儿,否则,你们会知道什么叫做人间地狱。”

    “你凭什么,凭什么那么做?”卿瑶愤懑的叫道。

    “凭什么?”东里御天嗤笑,“来人,送皇后和九殿下回宫。”自负而骄傲,足以傲视天下。

    这晚之后,天下又将是另一个模样。

    心力交瘁的莲珏,失神的望着帷幔。委屈?心痛?

    恐怕都不是。这样的事儿,也原本在意料之中吧。于是扯开受伤的嘴角笑了笑,真是比任何一次都惨,就像什么东西碾过一般,骨头都碎成了渣。

    笑了很久,久到笑不出来。

    虽然想到了无数的后果,可是东里御天的做法,真是不得不让人佩服。果决而且残忍。

    将坦诚而且放肆的真相,放到天下人的面前。让自己身边的所有人都看到自己的不堪。

    不过,现在还有什么好顾及,这个身体,这颗心,这双手,早就染上了鲜血。在做决定的时候,已经决定要付出所有代价。

    可是,可是卿瑶还怀着孩子,宿儿还那么小,东里御天,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莲珏压抑着身上的痛楚,从床上缓缓的爬起来。他安慰自己,没什么的,一点都不痛。

    可是沾到地的一瞬间,从脚尖窜上去的痛直冲脑门,让头脑发黑。

    扶着床沿,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穿上衣服,

    空空荡荡的大殿,已经不见任何人的踪影。连一个伺候的奴才都没有,连廖公公也不在身边。

    莲珏每走一步,就能听见沉重的呼吸,仿佛有什么在耳边围绕。猛地一个转身,仿佛能看见可憎的影子,一闪而过。

    平静下来,平静下来。可是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什么都没有,你是皇帝,你不要害怕。

    好半晌,终于挪到门口,推开宫门,宫中透露着陌生的气息。

    天蒙蒙亮。

    星子尽落,鸡犬不闻。

    听不到任何脚步声,也听不到任何的声响,好像夏夜就是一场寂静的梦。

    张开口,疼痛的嗓子,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殿,殿下,您好些了吗?”九月的声音有些颤抖。

    从没见过殿下发那么大的火,将殿中珍稀都砸了个粉碎。

    好难受,好恶心。

    “滚,别碰我。”莲宿将怨气也撒在了九月的身上,一双大眼睛中蓄满了委屈和愤怒的泪水。

    “为什么,好恶心,珏哥哥他,为什么不是以前的珏哥哥了?”

    “我恨你,我恨你”

    莲珏在殿外,背靠着宫墙,看着远方的天幕,有了一丝光亮。

    宿儿,一切都是珏哥哥的错,你恨哥哥,也是应该的。

    一朝一夕,朝堂上风云突变。昭岚帝被软禁,御王主持朝政。

    六月最末的一天,蝉鸣嘶哑,绛紫宫的龙座上,出现了另一个人,天下哗然。

    这场毫无声息的政变,改变了珈蓝的历史,正式将一个王朝送上了末路。

    六月末,柒月中。东里家的势力,在短短的半个月之间,渗入珈蓝的朝堂。

    也就是这半月,御王军回师梁都,破开了秦山的防御,丹玺军队入珈蓝境内,势如破竹。

    就在此时,各地起义,沸沸扬扬。珈蓝最后的安宁,烟消云散。

    绛紫宫的偏殿成了一处禁地,除非有御令,擅入者,杀无赦。宫中人都心知肚明,里面囚禁了谁。多得是鄙夷,少不了有些同情。天下还是能在战火纷飞中,纵情肆意的八卦宫廷的丑闻。

    每日醒来,莲珏就会想起那天的场景,恨不得闭上眼睛,再陷入一场梦中,一晌贪欢。

    “陛下,您瘦了很多。”卢闵轻道。

    莲珏摇了摇头,微微一笑。

    “陛下这是何苦?”

    莲珏依旧的摇摇头。

    卢闵不知如何再开口,眼前的陛下,好像一如当初。转眼瞥见东里御天站在不远处,眼神有些不悦。

    “殿下。”卢闵道。

    “准许你们君臣见面,还真是让本王心中不快。这么快就说完了吗?”

    卢闵恭敬的点点头。

    “还以为卢大人是何等的忠君爱国,这么快就背叛了前主,投了本王。这点,不知道陛下以为如何?”

    这话让卢闵和莲珏都有些吃惊。大约半月不曾见到东里御天,此时看见,仿佛有些不知道哦如何是好。

    暗自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哪里有背叛一说,良臣择明主而栖,自然的道理。”

    “原来这些事儿,陛下都不在意。”莲珏的语气显然让东里御天更加的不快。“以前不知道陛下是这么宽心的人。”

    东里的语气冰冷,嘲讽的看着莲珏。

    这样的东里让人是十分的陌生,莲珏的指尖掐在掌心,活生生的痛。心中有很多的话,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卢闵只是暗中摇摇头,便悄悄的退下了。遥遥的望见了偏殿的身影,仿佛又暗淡了几分。

    皇图霸业,千秋功名,在两个人的对视中,显现出不一样的色彩。

    “御王今天来,又是为何?”

    既然要断,就断得干干净净,不留一点后路。疏离和冷漠才是属于彼此最好的距离。可是,总是有些人放不下。

    “当然是来看看陛下,那帮被你杀怕了的朝臣,如今又冒出些苗头,让本王即日登基。哟,他们还不知道本王是个冒充的,真正的五皇子很小的时候就死在了东里家了。”

    莲珏脸色一变。“御王要登基,尽管去做,何必问一个被你囚禁的人。”

    “陛下是真会安慰自己,若是本王登上皇位,这天下是姓莲还是姓东里呢?这可伤脑筋了。”东里御天有些嘲讽的看着莲珏摇摇欲坠的身影,心中涌上莫名的快意。可是,又有些莫名的心疼。

    但是,很快,男人便甩开了怜悯。兴许是被伤得久了,已经不想再去为他的行为找借口,然后厚颜无耻的回到他身边,这样委曲求全的爱情,东里御天不需要,你莲珏,也不配。

    【第六十七章】了却君王天下事(1)

    昨日的柔情蜜意到今日已经心灰意懒。

    所有的事情都经不得两相比较,痛苦不能,快乐也不能。

    一边遗忘的时候,有些事儿却一遍一遍的刻骨铭心。所有的故事都会有一个开头,所有故事也该有个结尾罢。很多时候,我们猜不透开头,却能预料到结尾。

    莲珏被囚禁多久,他自己也不知道。也许是一年,也许是十年,也许是十天,也许是一个月。但是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身体的衰弱。千日缠,缠千日。这种毒,古书上有记载,是一种慢性奇毒,初时只是愈是时间久远,就愈是缠绵难治。这样的毒,最适合那些还有事情未完成,却已经绝望无比的人了。

    拿出柜子里的香,在金兽炉中焚烧,白天的绛紫宫,外面守备森严,里面却空空荡荡。细细算来,绛紫宫中,还能有几度春秋。

    莲珏咳了两声,捂着嘴,将翻涌的血腥咽了下去。

    片刻,一个精瘦的黑影出现在莲珏的面前,他寻香而来,这是最后的暗号。他没有抬头,也能看见池边已经快凋谢的碧台莲。而主子的身影,笔直而且冷寂,好像还微微的颤抖。

    “外面怎么样了?”莲珏淡淡的开口,口中带着微微的苦涩。

    “回禀主子,丹玺大军占领了珈蓝大片的领土,已经快要逼近梁都。熬将军远在西南,黑翼军损失惨重。”这人的声音生冷,一板一眼的回答道。

    “御王呢?”

    “朝臣几度请命,登基之事,势在必行,应该就在近日。”

    莲珏听了这话,怔怔的出了神。

    片刻,他从袖子中拿出两卷圣旨递给。

    “把这些交给卢闵,然后护送九殿下离开皇宫。有多远走多远,不要再回来了。”

    “主子,死士们都整装待发,愿意为陛下鞠躬尽瘁。”黑衣人叩首,却不明白主子为何放弃了仅剩的底牌。

    “走吧,所有人都走吧。这是最后一道命令。从此以后,你们娶妻生子,有自己的一番人生。”

    “主子,可是,彦大人……”

    “景凌若是回来,也不会怪你们。”莲珏摆摆手,径直离开。

    而黑衣人眼见莲珏离去的方向,一拜。然后果决的离开。

    刚从宫中回来,红衣女子的脸上也有些伤感。平日里娇媚又风情万种的表情,只是为了掩盖下面的无力和挣扎。

    这段时间,少主比之以前,更加的残酷。有什么不顺心,便严刑峻罚,搞得人心惶惶。以前偶尔还能见到少主的笑容,如今也一并失去了。

    “媚姑娘,媚姑娘,怎么在发呆呢?”

    红衣女子转过身来,淡淡一笑。“没什么,对了,有什么事儿吗?”

    来人道:“卢闵大人求见。”

    红衣女子点点头:“告诉卢大人,在偏厅等候,我马上就来。”

    卢闵的焦虑不是没有缘由的。

    囚禁已经一月有余,前几日见到陛下,眉眼间的倦怠明显可见,有时候,甚至神情涣散,许久才能缓过来。

    “媚姑娘,卢闵有一事相求。”卢闵拱手道。

    “卢大人,您这是做什么?”

    “媚姑娘,陛下的病情,已经拖了很久了。”

    红衣女子知晓卢闵的言外之意,可是也无可奈何,她涩然道:“卢大人,若是有可能,媚儿也不可能袖手旁观。少主和陛下,明明在乎对方,如今却到如此地步。陛下看起来温和,实则倔强无比,若是陛下愿意去解释,何尝会到如此境地。而少主,唉,我也曾想劝少主,可是少主如今什么也听不进去,再去说,无疑使加深了伤害。”

    红衣女子的神色,一改往日的鲜阖,显现少见的凄楚。

    “卢大人,媚儿跟在东里家也有许多年了,这些年,少主如何过来的,我比谁都清楚。少主和家主之间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卢大人,这些话,媚儿本不该和你说,如今大权在侧,谁能保证两人不会决裂。卢大人,若是有人再伤害少主,媚儿也是不会答应的,即便那个人是家主,或者,陛下。”

    卢闵抿了抿嘴角,有些释然道:“媚姑娘说得对,人各为其主,卢某今天来打扰了。不过还请媚姑娘,若是有一丝机会,也多多照拂。”

    没有想到,机会来得很快。

    床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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