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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妻”危机 作者:十摩
旁的炉子上炖着一锅热汤，已经在扑腾扑腾地冒泡了，可是韩小陌还是没有觉察到。
直到汤水溢了出来，韩小陌这才注意到，慌忙放下了刀，伸手去掀锅盖，却被锅盖下的水蒸气烫到了手指。
“啊！”韩小陌急忙抽回手，只听背后传来了一声，“怎么了？”
接着，那被烫红的手指就被另一只大手给捞捞地抓住了。
“瞧你！”韩汉生有些生气地看了韩小陌一眼，便拉着他来到水池边冲冷水。
“叔？”韩小陌像是被对方吓到了，想要退后一步，却被韩汉生死死拉住了手不放。
“不就走丢一只猫吗？至于弄得这么失魂落魄吗？”韩汉生责怪道，“没出息！”
“猫？”韩小陌一愣，像是没明白对方说的话，直到玉米忽然窜了进来，朝着他“喵”了一声，他才反应过来，“你是说玉米啊。”
“不是为了玉米吗？”韩汉生这下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着韩小陌那么孤寂的模样，他还以为对方是为了玉米的丢失而难过呢。
“我从来都不担心玉米会走丢，因为它很聪明，知道怎么回家。我打电话，只是因为担心玉米在路上被别人抱走……”韩小陌忽然抬起头，疑惑地问道：“叔，你是在哪里找到玉米的？”
“就在建业建筑公司，这小家伙跟着我上了车！”韩汉生将回来时遇到的情况一五一十说给了韩小陌听，最后，他也很疑惑地看了一眼韩小陌，“玉米不是一直跟着你的吗，怎么会到了那里去？”
“我今天去那家公司面试，把玉米带去了，但是等我面试完以后，它就不见了。”韩小陌关掉了炉子上的火，抱起了玉米，“真是个调皮的小家伙。”
“你去那家公司面试？”韩汉生忽然放大了声音，似乎很惊讶，“你打算应聘什么岗位？”
“建筑工人……可是人家嫌我力气小，不要我。”韩小陌有些沮丧地回答道。
“能要你才怪呢！”韩汉生瞪大了双眼，心里莫名恼火起来。
他韩汉生虽然说不上有多富裕，但至少还能养得起一个人。韩小陌就算想出去工作，也犯不着背着自己跑去找这种苦差事，这不是根本没把他当长辈依靠嘛！
一想到韩小陌背负着沉重的水泥在建筑工地上辛苦地劳作，韩汉生就忍不住想生气。
这么瘦弱的小家伙，怎么能受得了那份子罪！他为什么宁可去吃苦，也不愿意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
“你就那么急着要去工作吗？”韩汉生按住了韩小陌的双肩，大声吼道，“我给你工资，你就留在家里不行吗？”
“不行……”韩小陌摇了摇头，抿着下唇。
“为什么？不一样是钱吗？”韩汉生原本不想拘束韩小陌，想放任他去找他想做的工作，但是他却无法允许对方那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去吃苦受累。
如果要他去吃苦受累，还需要自己这个“叔”做什么？
“因为我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韩小陌低声说道，语气无力，“如果哪天，叔你嫌弃我，觉得我是个累赘，要赶我走的时候……”
“你胡说什么！”韩汉生感到惊讶，他从不知道韩小陌心里竟然会这么想。
自己什么时候嫌弃过他？还说什么自己会赶他走的混话！
“小陌，你到底是怎么了？最近变得怪怪的。”韩汉生叹了口气，“是因为……我没照顾好你吗？”
“不，就是因为叔你对我太好了，所以……”韩小陌沉默了小会儿，然后努力地笑了出来，“没什么，叔，我只是想太多了。我先带玉米去洗一下爪子，免得它到处乱跑，弄脏了地板。”
说完，韩小陌抱着猫从韩汉生身边逃开，一股脑儿钻出厨房去了。
韩汉生皱着眉头，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莫非是有代沟吗？为什么韩小陌的话，自己都听不懂呢？
这个孩子是不是担心自己以后有了女朋友会嫌他多余呢？可是天知道他韩汉生这辈子什么时候才能遇到一个像韩小琴一样能令他心动的女孩儿。
唯一的那个，已经不在了啊……
“啊！”韩汉生一拍脑袋，他怎么没想到呢，韩小陌变得古怪，或许就是因为韩小琴！
毕竟，自己的姐姐当着自己的面跳下悬崖，任凭是谁都会留下心理阴影的吧？韩小陌又如此纤细，自己就不应该在他的面前提起韩小琴。
还有那一晚上，韩小陌喝醉酒发生的事情……韩汉生至今记忆犹新，韩小陌那楚楚动人的表情，令他险些做出错事。
是不是因为韩小陌的脸长得很像韩小琴，所以自己才会有那种异常的冲动呢？
还要怪那个小子乱性，露出那么脆弱的表情，勾起了自己的保护欲！
“你还是……喜欢我姐吗？”
猛地想到那晚韩小陌最后一句，韩汉生顿时愣住。
那小子早已知道自己其实很喜欢小琴吗？
他本以为那只是韩小陌喝醉了的胡言乱语，但现在他又不禁想到，那一晚上如果对方是酒后吐真言，岂不是……他是真心想勾引自己吗？
可能吗？
就在韩汉生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韩小陌已经在浴室里放好了一盆水，将死活不肯洗澡的玉米拖拽进了浴室里。
“玉米，乖……不能弄脏了地板。”韩小陌关上了浴室的门，浴室里立即传出了水流哗哗的声响。
“喵……”在浴室的门关上之后，玉米从韩小陌的手中挣脱了出来，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了水盆的旁边。
韩小陌跟在了玉米身后，跪坐在了水盆旁，静静地看着玉米。
玉米碧幽幽的双眼闪烁出冰冷的光芒，它伸出前肢在水盆里轻轻拨弄了一下，水盆便荡漾起了小小的波浪。
原本空无一物的水面上，浮起几根头发。
韩小陌的嘴里传来阵阵喃呢，像是在默默念着什么，他的双手在空中划动，最后交叉于胸前，俯□去，对着面前的黑猫膜拜。
“喵……”玉米像是应诺了什么一样，它身后的影子渐渐拉长，爬上了窗帘，模样更像是一只大型猛兽。
之后，韩小陌重新坐直了身体，伸出手去，将手里握着的一把细沙，缓缓丢进了水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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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韩小陌抱着玉米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韩汉生正呆呆地坐在客厅里。
见到韩小陌，韩汉生微微一愣，随即开口，“小陌。”
“叔，我这就去做饭。”韩小陌放下玉米，急忙走向厨房，却被韩汉生一把拉住，“等等！”
韩小陌没有回头，只是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过来坐下，叔有话想问你。”韩汉生将韩小陌拉到自己的身边，强硬地要对方坐在了身旁，之后，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那个……小陌，叔绝对没有嫌弃过你，也永远不会嫌弃你，你明白吗？”
韩小陌微微点了点头，乖巧地应了一声。
“那……关于你姐，我真的感到很意外。”韩汉生重重地叹了口气，其实自听说了韩小琴的死讯后，他的心里也不好受，只不过一直伪装着坚强。
“我那时候其实真的很喜欢她，这你都看出来了？”
“嗯……”韩小陌又一次点了点头，虽然小时候他并不懂，可是近来他才明白，韩汉生当年为什么总喜欢抱着他到处奔走，其实不过是为了多看韩小琴两眼。
“呃……”韩汉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头顶，“她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漂亮的姑娘，或许算是我的初恋吧。但是我直到离开村子的时候，也没敢鼓起勇气告诉她……我怕她笑话我，因为你们都喊我叫‘叔’……”
“你应该告诉她的……”韩小陌低声说道，韩汉生苦笑道：“是啊，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之后，他又转过头来看向身边的韩小陌，“小陌，你和你姐很像，不但长得像，性格也一样温厚，做事也一样能干。有的时候，我会忍不住把你当成她……”
“叔。”韩小陌面无表情，但是心里却在极力强忍着那即将奔涌而出的情感，“把我当成她……也没关系。”
“……”韩汉生一愣，显然没有料到对方会这么说。
“只要你不嫌弃我，不会觉得我是个包袱的话……”韩小陌忽然转过脸来，认真地看着韩汉生，“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就算是姐的替身也……”
“啊，小陌啊，你看时间不早了，叔的肚子都饿透了！”韩汉生忽然把头一扭，看向客厅里挂着的时钟，将话题岔开。
“嗯，我去准备下。”韩小陌知道他是故意这样说，因此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站起身来走进了厨房。
客厅里的韩汉生抹了把冷汗，心里怦怦直跳。
该死！自己慌乱个什么劲儿呢！
在知道韩小陌抱着想当韩小琴的替身这种想法时，自己不应该干脆果断地将他这种不正确的念头给掐断扑灭下去才对吗？怎么可以自己先乱了阵脚！
那孩子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难道是因为他觉得姐姐的死跟自己有关，所以太过内疚自责，才会冒出这种傻傻的念头？
就在韩汉生胡乱猜测着韩小陌的心思时，韩小陌已经将晚饭端上了桌。
看着韩小陌犹如家庭主妇一样，将饭菜准备地依依当当，韩汉生更是觉得他正在委屈自己，努力扮演着韩小琴的角色。
“小陌，”韩汉生蹙眉盯着韩小陌，“你真的没有必要这样折磨自己。”
“叔，你说什么呢。”韩小陌躲避开韩汉生的视线，有点尴尬地回道：“我不觉得自己是在受折磨。”
“但是你……”韩汉生正想拉过对方的手，让他正视自己的脸时，口袋里的手机，再一次的震动了起来。
“……”韩汉生本不想理睬手机，但是被打断的话茬这一会儿已经再也续不上去，而韩小陌也早已躲到了一旁，像是在躲避着他。
无奈之下，韩汉生只得掏出了手机，极度不情愿地接通了电话。
“喂……”
“汉生！”电话那边传来了李大队长的声音，让韩汉生立即惊起，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李队？什么事？”
韩汉生莫名地感觉到，李队的这通电话，或许意味着又有事情发生了……
电话那头，李队果不其然地，用极为低沉的声音说道：“你今天去找的那个李有泉……他被人发现死在了电梯里。”
“！”
韩小琴、黄洞石、王有利……再加上一个李有泉，已经足以凑成一桌麻将了。
李有泉和黄洞石一样，死于窒息，但是却又和黄洞石不同，他的鼻孔里满是泥沙，就好像有人将他狠狠地按进了沙堆里一样。
但是电梯里怎么会有泥沙？而且事后不留半点痕迹。
韩汉生和李富胜很快调来电梯监控录像，这一次，是自命案发生以来，他们第一次获得现场视频资料，因此大家都怀着忐忑紧张的心情，挤在视频前。
甚至，能听见有人咽口水的声音。
第一个发现尸体、当晚负责巡逻检查的保安无奈地说道：“这视频可能没法为你们解释什么……”
一边说着，他一边打开了视频。
监控录像很快就被跳转到李有泉走进电梯的那一刻。当时整栋楼的人已经下班，李有泉是从自己的办公室走到电梯口，独自搭乘了这部地狱电梯。
视频从他关上电梯门开始缓慢播放，一开始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李有泉站在电梯里，从包里拿出手机。
然后，就在他打算将手机举起的那一瞬间，视频忽然变得一片昏暗，像是监控摄像头被什么东西给蒙住了一样！
“怎么回事？摄像怎么能在这时候出问题！”韩汉生猛地一拍桌子，而李富胜则跟他一样极为失望。
可是没过多久后，视频忽然又恢复了录像画面，但画面中的人物已经瘫软地倒在了地上。
保安一开始只以为是监控摄像机出了问题，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后视频又出现了图像，他还庆幸着可以不用找人来修理了，结果却发现自家老板倒在了地上。
那时候自李有泉的死亡预计时间相隔了十分钟，和黄洞石差不多。
刑警们将录像前前后后看了个完整，根本没有看到什么人在李有泉死亡前后进入这部电梯。
他们也仔细检查过电梯顶部，没有被人从上方进入的痕迹。
更何况，如果那个人从电梯上方进入电梯，李有泉又怎么会毫无知觉？就算李有泉没有知觉，摄像头距离通风口还有一定距离，不可能一点儿线索都没有抓拍到！
韩汉生死死盯着监控视频，反复看着视频出现故障的那一瞬间。
看到两眼胀痛，他依然毫无所获，凝眉沉思，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他的直觉向来很准，常常因此而破案立功。但是这一连串的凶杀案中，他的直觉似乎超乎其常地发挥，总让他看见乱七八糟的幻觉……
可是光看见了，却根本没有办法去证实，使得他最常依赖的直觉也变得毫无作用。
“唉！”韩汉生长叹了口气，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向门外。
不管有没有作用，先试试看再说，或许就能从幻觉中发现什么线索！
记得前两次看见幻觉的前提条件，都是自己身处被害者遇害的位置，而且周围没有什么人靠近。
韩汉生抱着这样的想法，支开了守在命案电梯里的同事，独自一人走进了电梯，关上了电梯的门。
他从一楼到李有泉所在的十楼，一路没有发生任何古怪的事情。
到了十楼，他又按下了一楼的键，于是电梯也就开始下降。
大概降了一层楼左右的时候，韩汉生不知为什么，忽然全身寒毛一竖！
之后，他下意识地抬起头，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一片灰蒙蒙的东西劈头盖脸地盖住！
之后沉重的压力使得他跪坐在了地上！
是泥沙！是大量的泥沙！几乎装满了整个电梯的泥沙！
呼吸变得不顺畅，胸口越来越闷，他的鼻孔被泥沙堵住了！
“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本想写的写实朴素一点
结果貌似还是写成小言风了。濉！！
习惯是种可怕的东西！我特么太琼瑶了！撞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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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汉生从幻象中惊醒！
和上一次一样，满身大汗。
他喘着气，心惊胆战，不停地在心里告诫着自己，这一切不过是幻象。
一定是幻象！
他脸色非常不好地钻进了监控室，重新坐在了视频面前，再次盯着监控录像不放。
从李有泉进入电梯的那一幕开始……
就在屏幕上出现故障的那一瞬间，他双眼睁得很大，急忙调回去再看……结果依然让他感到震惊！
“李队，快来看！”韩汉生立即大叫了起来，引起了李富胜的注意。
李富胜放弃继续盘问保安，走到韩汉生身边，“汉生，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你看这里！”韩汉生已经将录像定格在屏幕刚刚出现故障的那一刻，他指着视频上，黑幕的最下端，“这里是不是很不正常？”
李富胜朝着视频看过去，画面的上半部已经被黑屏，而视频下端的三分之一依然能够看清电梯里的一切，但只能看见李有泉的腰部以下，和前一秒位置没什么变化。
“注意这边。”韩汉生将手指放在屏幕上，顺着黑屏最边缘的地方一路横划了过去，“如果是视频出现问题，这个边界会这样吗？”
李富胜睁大了双眼，这才发现下半部图像和上半部图像并不是一道黑线干脆利落截断的，而是呈现出不规则的边缘，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稀稀落落地散落了下来，难道是泥沙？
“就像忽然被倒入一整部电梯的泥沙一样，对吧？”韩汉生脸色阴霾地说道。
“哈……哈哈，汉生，你这想法真是太古怪了！”李富胜忽然大笑了起来，一拍韩汉生紧张的肩膀，“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李队！”韩汉生急了，他现在的模样像是在开玩笑吗？
“姑且不说空降整个电梯泥沙的可能性，你认为凶手又如何将那些杀人的泥沙变没有呢？除了李有泉鼻腔里残留的泥沙外，我们在现场可没发现别的泥沙。”李富胜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韩汉生，“汉生，我知道你对这个案子非常重视，不过……我希望你不要太过紧张，我还不想你为这件案子产生什么心理疾病。”
“心理疾病？”韩汉生一挑眉毛，在警校的时候，连教官都佩服他的心理素质，而现在，李富胜竟然质疑他患上了心理疾病？
“不要太逼迫自己，干我们这一行难免会有点走火入魔，我年轻的时候也偶尔会有幻觉，曾经还去看过心理医生呢！今天你就先回去休息下吧！”李富胜温和地笑道，将手从韩汉生的肩膀上拿开，转身去继续盘问保镖了。
“李队，我！”韩汉生红了脸，但是继续留在这里的确没什么作用，他只得转身离去。
走到楼下，上了自己的车，韩汉生没有立即发动引擎，而是坐在位子上思考了很久。
是自己太过紧张产生幻觉了吗？
可是以前遇见再大的凶杀案都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啊……
难道和自己岁数大了有关？
“哼！”韩汉生不高兴地拧了钥匙，一脚踩上离合器，把车从库里慢慢挪出来。
好吧……明天就去找个心理大夫看看！让医生说说，自己是不是得了职业病！
第二天，韩汉生在韩小陌的陪同下一块儿来到心理医生的诊断室。
韩汉生本来不想让韩小陌来，可是当韩小陌听说他要去看医生时，便立即紧张了，说什么也要跟着。
韩汉生告诉他，心理医生和其他医生不同，并不一定是自己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才会去看大夫。
可是韩小陌不依，认定韩汉生出了状况，他便非要一探究竟。
于是叔侄俩一起来到诊断室，护士看了他们一眼就问韩小陌，“几岁了？”
“十八。”韩小陌老实地回答道。
当韩汉生还在奇怪护士为什么要关心韩小陌的年纪时，护士又问道：“是因为高考压力过大吗？”
“高考？”韩汉生当下脑袋里当机，高考和韩小陌貌似八竿子打不到一起，韩小陌的文凭恐怕只有初中水平吧。
难道……
“小姐，那个……来看医生的人，是我。”韩汉生忽然想明白了，敢情这白衣天使把韩小陌当做患者了。
“你？哦……”护士果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无奈地问道：“你有预约吗？”
“昨晚约的，我姓韩。”
韩汉生找的这位心理医生虽然年纪轻轻，在业界却是大名鼎鼎，找他看病的人光预约就得提前一两个月，要问韩副队长有何德何能晚上预约第二日就能见到大夫，这还真不为外人所知。
将韩小陌留在了外面的等候室，韩汉生独自推开了治疗室的门。
那位著名的医生看了他一眼，便哈哈大笑了起来，笑意中夹杂着讥讽，“韩副队长，你也有今日！我就说迟早有一天，你会需要我的帮助。”
“别笑话我了，我这不是快被逼疯了嘛！”韩汉生上前去，坐在了医生面前，“有难同当，冬瓜，这个忙你可得帮到底！”
“别叫我冬瓜！”心理医生不高兴地一撇嘴，然后指着旁边的沙发道：“坐那儿去……”
这位冬瓜医生，本名叫做董卦，八卦的卦，为人也相当八卦。
韩汉生考进警官学校的时候，这位冬瓜和他是同班同宿舍的同学，两人也算是同甘共苦了一年，关系比任何人都铁。
结果第二年，冬瓜同学意外受到重伤，从此和剧烈运动绝缘，因此退了学，回头重新参加高考，又读了个本硕博连读，现在就干起心理医生的行当来了。
虽然走向了不同的路，但是这哥俩私下交情好得很，没事常一起喝酒，冬瓜算得上韩汉生在这座城市里最铁的哥们儿。
当年韩汉生笑话他学的都是骗人的把戏，冬瓜同学恼了，就指着他破口大骂，“你他娘的给我记着，别以为你当刑警了不起！迟早有一天，你还得来求我！”
所以就有了刚才的那番讥讽。
韩汉生本来是不信心理这一套的，但是随着阅历增多，他发现这东西还真有那么一套门路，李富胜不就最精通犯罪心理学而将嫌犯的心理玩弄于股掌吗？
不过直到这一次为止，他都没想过自己会来见董卦。
“你是说……当你走进凶杀现场就会产生幻觉，好像亲身经历了被害人的遭遇？”听了韩汉生的情况后，董卦微微皱了下眉头，“如果你不是做刑警的，我会认为你已经陷入危险境地，快要演变成严重的病态心理了。但是……”
“因为你是刑警，而听你刚才所说的来看，你好像是将犯罪因素扩大处理了。”董卦拿出了两个小球，将其中一个举起，“当你在非常注意某一点的时候，这一点的信息量会在你的脑袋里扩大增多，使得你非常在意，以至于忽略了其他存在。我猜测你可能是因为觉得这几宗案子，被害人死因太过离奇，所以将他们的死因在脑海里加上了特别关注的旗帜，因此才会产生被夸张放大后的幻觉效应。”
“你觉得我那个真的是幻觉？”韩汉生开始怀疑自己，但依然希望对方能否决。
他还不想年纪轻轻就得上心理疾病。
“我姑且只是猜测，不过这一点对于你而言不一定是坏事，或许它能让你觉察到许多别人注意不到的细节。”董卦笑道，“不过想治好它也不难，我可以帮你进行一次催眠疗法试试看。”
“催眠疗法？”韩汉生狐疑地看着董卦，“你想怎么做？”
“你现在的问题是太过注意某一点，我将你催眠，让你再一次进入你的幻境，这一次你必须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东西上……”
“打住！打住！”韩汉生急忙拉住了董卦，“你不会是想让我再在幻境中死好几次吧？”
“呵呵。”董卦笑道，“放心，你只要将注意力转到别处就不会死。现在，躺下吧。”
听了董卦的话，韩汉生这才乖乖躺下去，闭上了双眼，聆听着董卦在耳边的低声喃喃。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精神很好的他，竟然在董卦的言语中犯起了困，头脑里变得晕晕乎乎，但又不像是彻底进入了沉睡，处于半梦半醒之间。
整个身体，也像是漂浮在海面上，沉沉浮浮，漂泊着。
“呼啦！”一声水响，韩汉生猛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身处于黄洞石家的卫生间。
他的脚下，水量正急剧增多，渐渐就没过他的膝盖，他的腰部……
韩汉生急忙赶到门边，拉住门把，可是和上一次一样，门根本就打不开！
该死！冬瓜那家伙是怎么说来着？
对，不能去在意水！不去在意水……
韩汉生闭上了眼睛，默念了好几句，然后转过身来看向背后，双眼紧紧盯着在水中飘动的浴帘，努力说服自己周围没有水。
可是，尽管他这么做，水量却并未减少，渐渐没过了他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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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汉生憋足了一口气，却觉得越来越难受。
就在他快要窒息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冬瓜的声音，“放松，忘记你所在意的一切，你不会死，相信我。”
可是老子都快被淹死了！韩汉生气呼呼地想到，但一个念头忽然在他心底冒了出来。
自己这么憋着呼吸，其实不还是因为自己在意到身处水中吗？
如果真的忘记周围有水……
得了，就信了那家伙的话！
韩汉生索性放出嘴里的气，盯着窗帘猛吸了一口气！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水并没有灌入他的鼻腔，他倒像是长了鳃的人鱼，可以在水里呼吸自如，就连原本模糊的视野也变得清晰起来。
他能清楚地看到，浴帘在动，而且，上面还映着一个人的身影！
是黄洞石？还是……凶手？
韩汉生大步向前，猛地抓住浴帘向一旁掀起！
帘子后，一身雪白的连衣裙飘舞了起来，令韩汉生大惊失色，“小……小琴？”
“这是第一个，汉生叔。”韩小琴站在浴池正中，仰着头，看着淋浴喷头，“纯净的水，能冲走人们身上的罪，净化他们的灵魂。”
“你在说什么！”韩汉生上前一把抓向韩小琴，也不管对方是人还是鬼。
可是韩小琴终究不是人，韩汉生这一抓，竟然直接从她的身体中穿透了过去，这才让韩汉生猛地清醒意识到，面前这个人是早就不存在的……
或许这是自己又一个心理障碍，因为太过在乎韩小琴，所以此时才会见到她。
韩汉生抿了抿嘴，见韩小琴一直维持着原本的动作，他只能收回了手，转身走向房门，“我会查清事实的，小琴，希望这一切都和你没有关系。”
“呵呵……”背后，传来韩小琴的笑声，韩汉生一回头，却发现原本站在喷头下的少女竟然消失了！
果然是自己的问题吗？韩汉生暗自唏嘘，看来这回自己是病得不轻！
他将门把一拧，这一次门很轻松地就被他拉开了。
韩汉生踏出浴室，进入房间，但是那房间却不是黄洞石家里，而是王有利死亡时所在的包间。
他的脚边很快就传来了细琐的声响，跳蚤大军沿着他的裤腿爬上他的身子，可是他却一动不动，任由全身被虫子布满。
他的双眼一直盯着前方，因为他记得上一次出现幻觉时，最后有一双雪白的脚出现，那很可能就是凶手。
没过多久，前方的确出现了一个人影，就好像是凭空出现的，身形渐渐清晰，雪白的脚先落地，之后……便是一条雪白的连衣裙。
“汉生叔，这是第二个，虫食能够驱逐来自人体内部的肮脏污物。”韩小琴笑道，双眼眯成漂亮的月牙。
“小琴……”韩汉生伸出手，摸了摸对方并没有实体感觉的脸颊，“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韩小琴直笑不语，就好像这个幻象就此定格。
韩汉生收回了手，闭上双眼迈出脚步，从韩小琴的身上穿过。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人已经站在电梯里了。
他抬起头，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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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的炉子上炖着一锅热汤，已经在扑腾扑腾地冒泡了，可是韩小陌还是没有觉察到。
直到汤水溢了出来，韩小陌这才注意到，慌忙放下了刀，伸手去掀锅盖，却被锅盖下的水蒸气烫到了手指。
“啊！”韩小陌急忙抽回手，只听背后传来了一声，“怎么了？”
接着，那被烫红的手指就被另一只大手给捞捞地抓住了。
“瞧你！”韩汉生有些生气地看了韩小陌一眼，便拉着他来到水池边冲冷水。
“叔？”韩小陌像是被对方吓到了，想要退后一步，却被韩汉生死死拉住了手不放。
“不就走丢一只猫吗？至于弄得这么失魂落魄吗？”韩汉生责怪道，“没出息！”
“猫？”韩小陌一愣，像是没明白对方说的话，直到玉米忽然窜了进来，朝着他“喵”了一声，他才反应过来，“你是说玉米啊。”
“不是为了玉米吗？”韩汉生这下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着韩小陌那么孤寂的模样，他还以为对方是为了玉米的丢失而难过呢。
“我从来都不担心玉米会走丢，因为它很聪明，知道怎么回家。我打电话，只是因为担心玉米在路上被别人抱走……”韩小陌忽然抬起头，疑惑地问道：“叔，你是在哪里找到玉米的？”
“就在建业建筑公司，这小家伙跟着我上了车！”韩汉生将回来时遇到的情况一五一十说给了韩小陌听，最后，他也很疑惑地看了一眼韩小陌，“玉米不是一直跟着你的吗，怎么会到了那里去？”
“我今天去那家公司面试，把玉米带去了，但是等我面试完以后，它就不见了。”韩小陌关掉了炉子上的火，抱起了玉米，“真是个调皮的小家伙。”
“你去那家公司面试？”韩汉生忽然放大了声音，似乎很惊讶，“你打算应聘什么岗位？”
“建筑工人……可是人家嫌我力气小，不要我。”韩小陌有些沮丧地回答道。
“能要你才怪呢！”韩汉生瞪大了双眼，心里莫名恼火起来。
他韩汉生虽然说不上有多富裕，但至少还能养得起一个人。韩小陌就算想出去工作，也犯不着背着自己跑去找这种苦差事，这不是根本没把他当长辈依靠嘛！
一想到韩小陌背负着沉重的水泥在建筑工地上辛苦地劳作，韩汉生就忍不住想生气。
这么瘦弱的小家伙，怎么能受得了那份子罪！他为什么宁可去吃苦，也不愿意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
“你就那么急着要去工作吗？”韩汉生按住了韩小陌的双肩，大声吼道，“我给你工资，你就留在家里不行吗？”
“不行……”韩小陌摇了摇头，抿着下唇。
“为什么？不一样是钱吗？”韩汉生原本不想拘束韩小陌，想放任他去找他想做的工作，但是他却无法允许对方那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去吃苦受累。
如果要他去吃苦受累，还需要自己这个“叔”做什么？
“因为我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韩小陌低声说道，语气无力，“如果哪天，叔你嫌弃我，觉得我是个累赘，要赶我走的时候……”
“你胡说什么！”韩汉生感到惊讶，他从不知道韩小陌心里竟然会这么想。
自己什么时候嫌弃过他？还说什么自己会赶他走的混话！
“小陌，你到底是怎么了？最近变得怪怪的。”韩汉生叹了口气，“是因为……我没照顾好你吗？”
“不，就是因为叔你对我太好了，所以……”韩小陌沉默了小会儿，然后努力地笑了出来，“没什么，叔，我只是想太多了。我先带玉米去洗一下爪子，免得它到处乱跑，弄脏了地板。”
说完，韩小陌抱着猫从韩汉生身边逃开，一股脑儿钻出厨房去了。
韩汉生皱着眉头，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莫非是有代沟吗？为什么韩小陌的话，自己都听不懂呢？
这个孩子是不是担心自己以后有了女朋友会嫌他多余呢？可是天知道他韩汉生这辈子什么时候才能遇到一个像韩小琴一样能令他心动的女孩儿。
唯一的那个，已经不在了啊……
“啊！”韩汉生一拍脑袋，他怎么没想到呢，韩小陌变得古怪，或许就是因为韩小琴！
毕竟，自己的姐姐当着自己的面跳下悬崖，任凭是谁都会留下心理阴影的吧？韩小陌又如此纤细，自己就不应该在他的面前提起韩小琴。
还有那一晚上，韩小陌喝醉酒发生的事情……韩汉生至今记忆犹新，韩小陌那楚楚动人的表情，令他险些做出错事。
是不是因为韩小陌的脸长得很像韩小琴，所以自己才会有那种异常的冲动呢？
还要怪那个小子乱性，露出那么脆弱的表情，勾起了自己的保护欲！
“你还是……喜欢我姐吗？”
猛地想到那晚韩小陌最后一句，韩汉生顿时愣住。
那小子早已知道自己其实很喜欢小琴吗？
他本以为那只是韩小陌喝醉了的胡言乱语，但现在他又不禁想到，那一晚上如果对方是酒后吐真言，岂不是……他是真心想勾引自己吗？
可能吗？
就在韩汉生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韩小陌已经在浴室里放好了一盆水，将死活不肯洗澡的玉米拖拽进了浴室里。
“玉米，乖……不能弄脏了地板。”韩小陌关上了浴室的门，浴室里立即传出了水流哗哗的声响。
“喵……”在浴室的门关上之后，玉米从韩小陌的手中挣脱了出来，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了水盆的旁边。
韩小陌跟在了玉米身后，跪坐在了水盆旁，静静地看着玉米。
玉米碧幽幽的双眼闪烁出冰冷的光芒，它伸出前肢在水盆里轻轻拨弄了一下，水盆便荡漾起了小小的波浪。
原本空无一物的水面上，浮起几根头发。
韩小陌的嘴里传来阵阵喃呢，像是在默默念着什么，他的双手在空中划动，最后交叉于胸前，俯□去，对着面前的黑猫膜拜。
“喵……”玉米像是应诺了什么一样，它身后的影子渐渐拉长，爬上了窗帘，模样更像是一只大型猛兽。
之后，韩小陌重新坐直了身体，伸出手去，将手里握着的一把细沙，缓缓丢进了水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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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14、14
等韩小陌抱着玉米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韩汉生正呆呆地坐在客厅里。
见到韩小陌，韩汉生微微一愣，随即开口，“小陌。”
“叔，我这就去做饭。”韩小陌放下玉米，急忙走向厨房，却被韩汉生一把拉住，“等等！”
韩小陌没有回头，只是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过来坐下，叔有话想问你。”韩汉生将韩小陌拉到自己的身边，强硬地要对方坐在了身旁，之后，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那个……小陌，叔绝对没有嫌弃过你，也永远不会嫌弃你，你明白吗？”
韩小陌微微点了点头，乖巧地应了一声。
“那……关于你姐，我真的感到很意外。”韩汉生重重地叹了口气，其实自听说了韩小琴的死讯后，他的心里也不好受，只不过一直伪装着坚强。
“我那时候其实真的很喜欢她，这你都看出来了？”
“嗯……”韩小陌又一次点了点头，虽然小时候他并不懂，可是近来他才明白，韩汉生当年为什么总喜欢抱着他到处奔走，其实不过是为了多看韩小琴两眼。
“呃……”韩汉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头顶，“她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漂亮的姑娘，或许算是我的初恋吧。但是我直到离开村子的时候，也没敢鼓起勇气告诉她……我怕她笑话我，因为你们都喊我叫‘叔’……”
“你应该告诉她的……”韩小陌低声说道，韩汉生苦笑道：“是啊，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之后，他又转过头来看向身边的韩小陌，“小陌，你和你姐很像，不但长得像，性格也一样温厚，做事也一样能干。有的时候，我会忍不住把你当成她……”
“叔。”韩小陌面无表情，但是心里却在极力强忍着那即将奔涌而出的情感，“把我当成她……也没关系。”
“……”韩汉生一愣，显然没有料到对方会这么说。
“只要你不嫌弃我，不会觉得我是个包袱的话……”韩小陌忽然转过脸来，认真地看着韩汉生，“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就算是姐的替身也……”
“啊，小陌啊，你看时间不早了，叔的肚子都饿透了！”韩汉生忽然把头一扭，看向客厅里挂着的时钟，将话题岔开。
“嗯，我去准备下。”韩小陌知道他是故意这样说，因此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站起身来走进了厨房。
客厅里的韩汉生抹了把冷汗，心里怦怦直跳。
该死！自己慌乱个什么劲儿呢！
在知道韩小陌抱着想当韩小琴的替身这种想法时，自己不应该干脆果断地将他这种不正确的念头给掐断扑灭下去才对吗？怎么可以自己先乱了阵脚！
那孩子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难道是因为他觉得姐姐的死跟自己有关，所以太过内疚自责，才会冒出这种傻傻的念头？
就在韩汉生胡乱猜测着韩小陌的心思时，韩小陌已经将晚饭端上了桌。
看着韩小陌犹如家庭主妇一样，将饭菜准备地依依当当，韩汉生更是觉得他正在委屈自己，努力扮演着韩小琴的角色。
“小陌，”韩汉生蹙眉盯着韩小陌，“你真的没有必要这样折磨自己。”
“叔，你说什么呢。”韩小陌躲避开韩汉生的视线，有点尴尬地回道：“我不觉得自己是在受折磨。”
“但是你……”韩汉生正想拉过对方的手，让他正视自己的脸时，口袋里的手机，再一次的震动了起来。
“……”韩汉生本不想理睬手机，但是被打断的话茬这一会儿已经再也续不上去，而韩小陌也早已躲到了一旁，像是在躲避着他。
无奈之下，韩汉生只得掏出了手机，极度不情愿地接通了电话。
“喂……”
“汉生！”电话那边传来了李大队长的声音，让韩汉生立即惊起，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李队？什么事？”
韩汉生莫名地感觉到，李队的这通电话，或许意味着又有事情发生了……
电话那头，李队果不其然地，用极为低沉的声音说道：“你今天去找的那个李有泉……他被人发现死在了电梯里。”
“！”
韩小琴、黄洞石、王有利……再加上一个李有泉，已经足以凑成一桌麻将了。
李有泉和黄洞石一样，死于窒息，但是却又和黄洞石不同，他的鼻孔里满是泥沙，就好像有人将他狠狠地按进了沙堆里一样。
但是电梯里怎么会有泥沙？而且事后不留半点痕迹。
韩汉生和李富胜很快调来电梯监控录像，这一次，是自命案发生以来，他们第一次获得现场视频资料，因此大家都怀着忐忑紧张的心情，挤在视频前。
甚至，能听见有人咽口水的声音。
第一个发现尸体、当晚负责巡逻检查的保安无奈地说道：“这视频可能没法为你们解释什么……”
一边说着，他一边打开了视频。
监控录像很快就被跳转到李有泉走进电梯的那一刻。当时整栋楼的人已经下班，李有泉是从自己的办公室走到电梯口，独自搭乘了这部地狱电梯。
视频从他关上电梯门开始缓慢播放，一开始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李有泉站在电梯里，从包里拿出手机。
然后，就在他打算将手机举起的那一瞬间，视频忽然变得一片昏暗，像是监控摄像头被什么东西给蒙住了一样！
“怎么回事？摄像怎么能在这时候出问题！”韩汉生猛地一拍桌子，而李富胜则跟他一样极为失望。
可是没过多久后，视频忽然又恢复了录像画面，但画面中的人物已经瘫软地倒在了地上。
保安一开始只以为是监控摄像机出了问题，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后视频又出现了图像，他还庆幸着可以不用找人来修理了，结果却发现自家老板倒在了地上。
那时候自李有泉的死亡预计时间相隔了十分钟，和黄洞石差不多。
刑警们将录像前前后后看了个完整，根本没有看到什么人在李有泉死亡前后进入这部电梯。
他们也仔细检查过电梯顶部，没有被人从上方进入的痕迹。
更何况，如果那个人从电梯上方进入电梯，李有泉又怎么会毫无知觉？就算李有泉没有知觉，摄像头距离通风口还有一定距离，不可能一点儿线索都没有抓拍到！
韩汉生死死盯着监控视频，反复看着视频出现故障的那一瞬间。
看到两眼胀痛，他依然毫无所获，凝眉沉思，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他的直觉向来很准，常常因此而破案立功。但是这一连串的凶杀案中，他的直觉似乎超乎其常地发挥，总让他看见乱七八糟的幻觉……
可是光看见了，却根本没有办法去证实，使得他最常依赖的直觉也变得毫无作用。
“唉！”韩汉生长叹了口气，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向门外。
不管有没有作用，先试试看再说，或许就能从幻觉中发现什么线索！
记得前两次看见幻觉的前提条件，都是自己身处被害者遇害的位置，而且周围没有什么人靠近。
韩汉生抱着这样的想法，支开了守在命案电梯里的同事，独自一人走进了电梯，关上了电梯的门。
他从一楼到李有泉所在的十楼，一路没有发生任何古怪的事情。
到了十楼，他又按下了一楼的键，于是电梯也就开始下降。
大概降了一层楼左右的时候，韩汉生不知为什么，忽然全身寒毛一竖！
之后，他下意识地抬起头，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一片灰蒙蒙的东西劈头盖脸地盖住！
之后沉重的压力使得他跪坐在了地上！
是泥沙！是大量的泥沙！几乎装满了整个电梯的泥沙！
呼吸变得不顺畅，胸口越来越闷，他的鼻孔被泥沙堵住了！
“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本想写的写实朴素一点
结果貌似还是写成小言风了。濉！！
习惯是种可怕的东西！我特么太琼瑶了！撞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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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5
韩汉生从幻象中惊醒！
和上一次一样，满身大汗。
他喘着气，心惊胆战，不停地在心里告诫着自己，这一切不过是幻象。
一定是幻象！
他脸色非常不好地钻进了监控室，重新坐在了视频面前，再次盯着监控录像不放。
从李有泉进入电梯的那一幕开始……
就在屏幕上出现故障的那一瞬间，他双眼睁得很大，急忙调回去再看……结果依然让他感到震惊！
“李队，快来看！”韩汉生立即大叫了起来，引起了李富胜的注意。
李富胜放弃继续盘问保安，走到韩汉生身边，“汉生，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你看这里！”韩汉生已经将录像定格在屏幕刚刚出现故障的那一刻，他指着视频上，黑幕的最下端，“这里是不是很不正常？”
李富胜朝着视频看过去，画面的上半部已经被黑屏，而视频下端的三分之一依然能够看清电梯里的一切，但只能看见李有泉的腰部以下，和前一秒位置没什么变化。
“注意这边。”韩汉生将手指放在屏幕上，顺着黑屏最边缘的地方一路横划了过去，“如果是视频出现问题，这个边界会这样吗？”
李富胜睁大了双眼，这才发现下半部图像和上半部图像并不是一道黑线干脆利落截断的，而是呈现出不规则的边缘，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稀稀落落地散落了下来，难道是泥沙？
“就像忽然被倒入一整部电梯的泥沙一样，对吧？”韩汉生脸色阴霾地说道。
“哈……哈哈，汉生，你这想法真是太古怪了！”李富胜忽然大笑了起来，一拍韩汉生紧张的肩膀，“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李队！”韩汉生急了，他现在的模样像是在开玩笑吗？
“姑且不说空降整个电梯泥沙的可能性，你认为凶手又如何将那些杀人的泥沙变没有呢？除了李有泉鼻腔里残留的泥沙外，我们在现场可没发现别的泥沙。”李富胜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韩汉生，“汉生，我知道你对这个案子非常重视，不过……我希望你不要太过紧张，我还不想你为这件案子产生什么心理疾病。”
“心理疾病？”韩汉生一挑眉毛，在警校的时候，连教官都佩服他的心理素质，而现在，李富胜竟然质疑他患上了心理疾病？
“不要太逼迫自己，干我们这一行难免会有点走火入魔，我年轻的时候也偶尔会有幻觉，曾经还去看过心理医生呢！今天你就先回去休息下吧！”李富胜温和地笑道，将手从韩汉生的肩膀上拿开，转身去继续盘问保镖了。
“李队，我！”韩汉生红了脸，但是继续留在这里的确没什么作用，他只得转身离去。
走到楼下，上了自己的车，韩汉生没有立即发动引擎，而是坐在位子上思考了很久。
是自己太过紧张产生幻觉了吗？
可是以前遇见再大的凶杀案都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啊……
难道和自己岁数大了有关？
“哼！”韩汉生不高兴地拧了钥匙，一脚踩上离合器，把车从库里慢慢挪出来。
好吧……明天就去找个心理大夫看看！让医生说说，自己是不是得了职业病！
第二天，韩汉生在韩小陌的陪同下一块儿来到心理医生的诊断室。
韩汉生本来不想让韩小陌来，可是当韩小陌听说他要去看医生时，便立即紧张了，说什么也要跟着。
韩汉生告诉他，心理医生和其他医生不同，并不一定是自己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才会去看大夫。
可是韩小陌不依，认定韩汉生出了状况，他便非要一探究竟。
于是叔侄俩一起来到诊断室，护士看了他们一眼就问韩小陌，“几岁了？”
“十八。”韩小陌老实地回答道。
当韩汉生还在奇怪护士为什么要关心韩小陌的年纪时，护士又问道：“是因为高考压力过大吗？”
“高考？”韩汉生当下脑袋里当机，高考和韩小陌貌似八竿子打不到一起，韩小陌的文凭恐怕只有初中水平吧。
难道……
“小姐，那个……来看医生的人，是我。”韩汉生忽然想明白了，敢情这白衣天使把韩小陌当做患者了。
“你？哦……”护士果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无奈地问道：“你有预约吗？”
“昨晚约的，我姓韩。”
韩汉生找的这位心理医生虽然年纪轻轻，在业界却是大名鼎鼎，找他看病的人光预约就得提前一两个月，要问韩副队长有何德何能晚上预约第二日就能见到大夫，这还真不为外人所知。
将韩小陌留在了外面的等候室，韩汉生独自推开了治疗室的门。
那位著名的医生看了他一眼，便哈哈大笑了起来，笑意中夹杂着讥讽，“韩副队长，你也有今日！我就说迟早有一天，你会需要我的帮助。”
“别笑话我了，我这不是快被逼疯了嘛！”韩汉生上前去，坐在了医生面前，“有难同当，冬瓜，这个忙你可得帮到底！”
“别叫我冬瓜！”心理医生不高兴地一撇嘴，然后指着旁边的沙发道：“坐那儿去……”
这位冬瓜医生，本名叫做董卦，八卦的卦，为人也相当八卦。
韩汉生考进警官学校的时候，这位冬瓜和他是同班同宿舍的同学，两人也算是同甘共苦了一年，关系比任何人都铁。
结果第二年，冬瓜同学意外受到重伤，从此和剧烈运动绝缘，因此退了学，回头重新参加高考，又读了个本硕博连读，现在就干起心理医生的行当来了。
虽然走向了不同的路，但是这哥俩私下交情好得很，没事常一起喝酒，冬瓜算得上韩汉生在这座城市里最铁的哥们儿。
当年韩汉生笑话他学的都是骗人的把戏，冬瓜同学恼了，就指着他破口大骂，“你他娘的给我记着，别以为你当刑警了不起！迟早有一天，你还得来求我！”
所以就有了刚才的那番讥讽。
韩汉生本来是不信心理这一套的，但是随着阅历增多，他发现这东西还真有那么一套门路，李富胜不就最精通犯罪心理学而将嫌犯的心理玩弄于股掌吗？
不过直到这一次为止，他都没想过自己会来见董卦。
“你是说……当你走进凶杀现场就会产生幻觉，好像亲身经历了被害人的遭遇？”听了韩汉生的情况后，董卦微微皱了下眉头，“如果你不是做刑警的，我会认为你已经陷入危险境地，快要演变成严重的病态心理了。但是……”
“因为你是刑警，而听你刚才所说的来看，你好像是将犯罪因素扩大处理了。”董卦拿出了两个小球，将其中一个举起，“当你在非常注意某一点的时候，这一点的信息量会在你的脑袋里扩大增多，使得你非常在意，以至于忽略了其他存在。我猜测你可能是因为觉得这几宗案子，被害人死因太过离奇，所以将他们的死因在脑海里加上了特别关注的旗帜，因此才会产生被夸张放大后的幻觉效应。”
“你觉得我那个真的是幻觉？”韩汉生开始怀疑自己，但依然希望对方能否决。
他还不想年纪轻轻就得上心理疾病。
“我姑且只是猜测，不过这一点对于你而言不一定是坏事，或许它能让你觉察到许多别人注意不到的细节。”董卦笑道，“不过想治好它也不难，我可以帮你进行一次催眠疗法试试看。”
“催眠疗法？”韩汉生狐疑地看着董卦，“你想怎么做？”
“你现在的问题是太过注意某一点，我将你催眠，让你再一次进入你的幻境，这一次你必须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东西上……”
“打住！打住！”韩汉生急忙拉住了董卦，“你不会是想让我再在幻境中死好几次吧？”
“呵呵。”董卦笑道，“放心，你只要将注意力转到别处就不会死。现在，躺下吧。”
听了董卦的话，韩汉生这才乖乖躺下去，闭上了双眼，聆听着董卦在耳边的低声喃喃。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精神很好的他，竟然在董卦的言语中犯起了困，头脑里变得晕晕乎乎，但又不像是彻底进入了沉睡，处于半梦半醒之间。
整个身体，也像是漂浮在海面上，沉沉浮浮，漂泊着。
“呼啦！”一声水响，韩汉生猛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身处于黄洞石家的卫生间。
他的脚下，水量正急剧增多，渐渐就没过他的膝盖，他的腰部……
韩汉生急忙赶到门边，拉住门把，可是和上一次一样，门根本就打不开！
该死！冬瓜那家伙是怎么说来着？
对，不能去在意水！不去在意水……
韩汉生闭上了眼睛，默念了好几句，然后转过身来看向背后，双眼紧紧盯着在水中飘动的浴帘，努力说服自己周围没有水。
可是，尽管他这么做，水量却并未减少，渐渐没过了他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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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汉生憋足了一口气，却觉得越来越难受。
就在他快要窒息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冬瓜的声音，“放松，忘记你所在意的一切，你不会死，相信我。”
可是老子都快被淹死了！韩汉生气呼呼地想到，但一个念头忽然在他心底冒了出来。
自己这么憋着呼吸，其实不还是因为自己在意到身处水中吗？
如果真的忘记周围有水……
得了，就信了那家伙的话！
韩汉生索性放出嘴里的气，盯着窗帘猛吸了一口气！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水并没有灌入他的鼻腔，他倒像是长了鳃的人鱼，可以在水里呼吸自如，就连原本模糊的视野也变得清晰起来。
他能清楚地看到，浴帘在动，而且，上面还映着一个人的身影！
是黄洞石？还是……凶手？
韩汉生大步向前，猛地抓住浴帘向一旁掀起！
帘子后，一身雪白的连衣裙飘舞了起来，令韩汉生大惊失色，“小……小琴？”
“这是第一个，汉生叔。”韩小琴站在浴池正中，仰着头，看着淋浴喷头，“纯净的水，能冲走人们身上的罪，净化他们的灵魂。”
“你在说什么！”韩汉生上前一把抓向韩小琴，也不管对方是人还是鬼。
可是韩小琴终究不是人，韩汉生这一抓，竟然直接从她的身体中穿透了过去，这才让韩汉生猛地清醒意识到，面前这个人是早就不存在的……
或许这是自己又一个心理障碍，因为太过在乎韩小琴，所以此时才会见到她。
韩汉生抿了抿嘴，见韩小琴一直维持着原本的动作，他只能收回了手，转身走向房门，“我会查清事实的，小琴，希望这一切都和你没有关系。”
“呵呵……”背后，传来韩小琴的笑声，韩汉生一回头，却发现原本站在喷头下的少女竟然消失了！
果然是自己的问题吗？韩汉生暗自唏嘘，看来这回自己是病得不轻！
他将门把一拧，这一次门很轻松地就被他拉开了。
韩汉生踏出浴室，进入房间，但是那房间却不是黄洞石家里，而是王有利死亡时所在的包间。
他的脚边很快就传来了细琐的声响，跳蚤大军沿着他的裤腿爬上他的身子，可是他却一动不动，任由全身被虫子布满。
他的双眼一直盯着前方，因为他记得上一次出现幻觉时，最后有一双雪白的脚出现，那很可能就是凶手。
没过多久，前方的确出现了一个人影，就好像是凭空出现的，身形渐渐清晰，雪白的脚先落地，之后……便是一条雪白的连衣裙。
“汉生叔，这是第二个，虫食能够驱逐来自人体内部的肮脏污物。”韩小琴笑道，双眼眯成漂亮的月牙。
“小琴……”韩汉生伸出手，摸了摸对方并没有实体感觉的脸颊，“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韩小琴直笑不语，就好像这个幻象就此定格。
韩汉生收回了手，闭上双眼迈出脚步，从韩小琴的身上穿过。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人已经站在电梯里了。
他抬起头，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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