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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4

    将军[N/P] 作者:上声

    老头还要阿墨去山洞里看看。

    一向哥哥都是让阿墨去的。

    那天哥哥却替阿墨拦住了:“顾圣手,也不差这一时。”

    “也是,倒是老夫急了。”

    阿墨便跟着哥哥回去了。

    徐子青牵着手回家时,天已擦黑了。路上,阿墨被哥哥牵着手,走得很快,有几次都差点跟不上哥哥的步子。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哥哥好像不对劲。他也不敢说话,就跟着走。

    走了很久,徐子青才问:“阿墨。”

    阿墨抬头问:“嗯?”

    徐子青又问:“阿墨,你喜欢哥哥吗?”

    阿墨猛点头:“我喜欢哥哥。”他特别喜欢哥哥。

    徐子青不作声。

    夜里下了寒气,山里走着会有凉湿的空气迎面兜头罩过来,将人裹在其中,阿墨被冻得一激灵。山上天低,厚厚云层仿佛就在头顶,黑压压的黑暗从天穹铺散到人脚边,人与火把走在其中,破开了一条火红的缝,走过了,缝又合上了。

    远远的有一两声长啸。

    大概是某种鸟兽。

    阿墨又走几十步才听见他的声音:“那阿墨,你会一直都喜欢哥哥吗?”

    “当然啦。”

    “……那就好。”

    “哥哥也会一直喜欢阿墨吗?”

    “会的。哥哥一直都喜欢阿墨。”

    “阿墨也喜欢哥哥。”

    ……

    走出很远,阿墨又听见哥哥的声音:“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我走了,阿墨会想我吗?”

    “哥哥。”阿墨停住了,抓住了徐子青的袖子,惊恐地叫道,“哥哥,你要抛弃阿墨吗?哥哥,你不要丢下阿墨,你不要走,哥哥不要,不要再丢下我,我不要和人分开……”

    他叫着,脑袋剧烈地疼了起来。

    巨大的雪块压顶般滚下。

    鲜红的血。

    雪白的山。

    黄色的尸体。

    ……

    无数个声音在他脑里叫嚣。

    “阿墨,阿墨……”他听见有人叫他,是哥哥的声音。他嘴里被喂了一颗药。他慢慢困了起来,眼睛又睁不开了。迷迷糊糊中,他听见一声轻叹,接着有人背起了他,在那一摇一晃的起伏中,他睡着了。

    醒来时,他已到了家。

    哥哥在给他打水洗脸。

    他想起了方才的事,一把抓住哥哥的手臂:“哥哥,你不要走。”

    徐子青无奈地笑:“阿墨乖,你先把手松开,让我把脸给你洗了。”

    “不,我不放。”阿墨瞪着哥哥。他才不要和哥哥分开。哥哥肯定是嫌他笨了。他不要再和人分开了。他一想到哥哥要走,心就像被撕裂了一样,疼得他想哭,好像以前就这么疼过一样。他说:“除非你答应我,不离开我,我才放手。”

    徐子青半晌没说话。

    阿墨也和他僵持着。

    徐子青许久才苦笑:“好,我答应你。”

    阿墨这才欢喜起来。

    徐子青替阿墨擦了脸,又打水让他洗了个澡,就让他上床睡觉了。阿墨躺在床上,盯着哥哥。他怕一错眼,哥哥就会不见了。他看着哥哥也收拾了,却拿了另一床被子,在床下打了个地铺:“阿墨,睡吧。”

    阿墨瞪圆了眼。

    哥哥为什么在床下睡。

    他掀了被子,坐起来:“哥哥,我要和你睡觉。”

    “阿墨乖,听话。”徐子青将阿墨按在被子里,替他掖了被角,才解释道,“之前,你夜里总做噩梦。我怕照顾不过来,所以才和你一起睡的。现在你也大了,该学会一个人了。”

    阿墨反驳着:“我现在也会做噩梦。刚刚我就做噩梦了。”

    徐子青道:“我在这里也可以看到。”

    阿墨咬着牙齿,气得要哭:“哥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没有。”徐子青没有看阿墨的眼睛,而是低着头,理了理被子,盖好了,翻了个身,温声道,“阿墨,别多想。马上你就会有两个新的兄弟陪你了。他们以前和你感情都非常非常好的。到时候,你就不会……”

    话到这里就断了。

    阿墨只听见他又低声笑了笑,才说:“阿墨,睡吧。”

    哥哥还是不要他。

    哥哥骗他。

    阿墨鼓着腮帮子,气愤愤地下床,直接掀起了哥哥的被子,钻了进去,紧紧地抱住了哥哥:“哥哥,我不管。我就要和你一起。”他说着,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特别委屈,“你们都不要我,都不要我,就剩我一个人。我……我……”

    心里有某个陌生的地方被触动了。

    他想起了那种熟悉的恐惧。

    他忍不住把头贴在徐子青背上,哀求着:“哥哥,别让我一个人好不好……”

    第三十九章

    “阿墨,阿墨……”徐子青将阿墨抱住,替他擦去眼泪,又轻轻拍他的背,“阿墨,你很乖的,对不对?不要哭,不要哭。哥哥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嗯?听故事,好不好,阿墨?”

    阿墨委屈地嗯了一下。

    他将脑袋在哥哥怀里蹭了蹭。

    徐子青道:“从前有个孩子,他生在平民中间,和一群同样出生平凡的孩子一起长大。在那群孩子里,他是最聪明,最好看,也是学东西最快的。所有的人都说,他是个天才,将来肯定能考状元。”

    阿墨依旧小声抽泣着。

    徐子青的声音很平静,在寂静的夜里,像夏日竹林傍晚,劈面罩过来的一条碧色凉纱,从脸颊上拂过,肌肤生凉。

    他继续说着,“那个孩子长久在这样的环境呆着,已经习惯了做第一的。他也觉得自己真的很聪明,总能轻轻松松做到小伙伴做不到的事,轻而易举打败周围所有的孩子。”

    阿墨小声问:“那个孩子是哥哥吗?”

    徐子青摸了摸阿墨脑袋,又道:“直到有一天,他被带离了原来的环境,到了新的地方。在这个地方,他是年纪最大的,所有人都要喊他哥哥。他也习惯了成为所有孩子的头,就像以前一样。可他很快发现,不一样。”

    阿墨睁大眼:“有什么不一样?”

    徐子青自嘲似地低低一笑:“什么都不一样。他发现他引以为傲的一切都不值一提。他好看,大家都一样好看。他聪明,可永远有人比他更聪明,甚至比他聪明百倍。那些弟弟们,比他小了三岁,四岁,却总能轻轻松松超越他。至于他的家世,根本是不能提的。而他和比他小的弟弟们一起习武,却总能被弟弟掀翻在地。”

    “习惯了当第一的他,开始怀疑一切。他不能接受自己这样笨,为了重新维持自尊,他开始了从前最不屑的苦练。”

    “可是不行。”

    “他永远都比不上其他人。”

    “原来,他真的是最笨的。”

    ……

    阿墨听得呆呆的。

    他问:“可是,如果不和别人比就好了啊。”

    “他曾经也这样想过。”徐子青怜爱地摸着他的头,“可是,做不到的。只要你还在那个环境里,就永远挣不脱这一切。没有人可以做到对周围的一切无动于衷,没有人可以忍受总被人当做废物一样地看,没有人愿意总是最后一个。”

    “竞争无处不在,除非你不和人打交道。”

    阿墨想了想:“就像我和狗蛋他们玩游戏,不管我怎么算,总是没有他们算的快一样?”

    徐子青摇头:“那不算。”

    阿墨问:“为什么不算。”

    “那只是游戏。”徐子青笑笑,“而他面对的是生活。”

    阿墨握住了徐子青的手:“那他当时一定很痛苦吧。”

    徐子青笑笑。

    很淡很淡的笑。

    阿墨捂着胸口:“阿墨好像也觉得疼了。”

    “你们不会明白的。”徐子青释然笑笑,“阿墨,这个世界上从来不存在感同身受这一回事。身为强者,是永远不会明白弱者那种无论怎么努力都做不好的绝望的。在鹤群的白鹤偶尔会嫌弃自己羽毛白,却从来不会明白鹤群里的鸡为什么总在害怕,恐惧和歇斯底里。”

    他微笑着:“大家都是不一样的。”

    阿墨似懂非懂。

    徐子青说:“阿墨,你现在喜欢我,只是因为你只有我。可是,你的生命还很长,你不能当一辈子的阿墨,你有你的责任和担当,你也有你的爱人和亲人,那些能和你站在一起,与你相匹配的亲人。”

    他说:“阿墨,总有一天你会离开我的。就像当年我选择离开徐家一样。”

    “我们不是一路人。”

    “与其明知竭尽全力却仍旧没有结果,不如早早放开。”

    “阿墨,你是一只雄鹰,雀巢是留不住你的。”

    ……

    阿墨忽然觉得很难过。

    他依稀想起了一些片段。初见时,与他眉目轮廓一样,却与他气质迥异,时常低着头的沉默孩童;课堂上,先生检查完功课,只叹了口气,不给评语,头会埋到桌子底下的青衣少年;年满十六,只考到了举人,便坚决要放外任,在湖广一个小县做了近十年县令,却无一丝抱怨的青年;再到面前,亭亭而立,温润如玉,清雅温和到没有任何脾气的淡然男子。

    他的头开始疼了。

    他好像想起了什么。

    “大哥哥,不是这样的。”阿墨张口,却是另一个成年人的语调,“我们从来都没有觉得你笨,我、”他顿了顿,没有说其他人,“至少阿赤,子白,从来没有认为你笨。”

    他说:“你走得那天,我们还准备去送你的。可是你走得太快了。”

    “大哥,你走了以后,每一年的过年我们都在盼着你回来。真的,每一年我们都会给你留个位置。我们从来都没有觉得你和我们不是一路人。”

    徐子青一愣:“子墨,你醒了?”

    阿墨觉得他头疼极了。

    无数个不属于他的记忆一齐涌来,将他脑壳要挤爆了。他捂着头,哭喊着叫着,“哥哥,我疼。我的脑袋疼。有人在敲我的脑袋……我我我看见了白骨,满山都是白骨,阿赤,子白,我……”

    他疼晕了过去。

    他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哥哥在灶台上做饭,方桌上已摆了两碗白粥和小菜了。他穿了鞋,跳下床去看,大锅里正烫着高粱饼,金黄酥脆的。徐子青回头招呼他道:“阿墨,去洗漱了来吃饭。”

    阿墨揉了揉眼睛。

    昨晚,他好像想起了什么。

    是什么呢?

    “咯咯哒咯咯哒――”外面一只红毛大母鸡拍着翅膀,神气地叫了起来。阿红下蛋了。阿墨立刻跳了起来,跑了出去,只来得及扔下一句:“我待会回来吃。”就跑到外面,打开笼子,将鸡鸭鹅都放出来,又探身进去,捡了四个热腾腾的白皮鸡蛋。

    “哥,鸡昨天下了四个蛋。”

    阿墨献宝似地递给徐子青看。

    “阿墨乖。”徐子青嗯了一声,解开蓝布罩衣,洗了手,将蛋接过,放在橱柜里的竹篮子里,摸了摸阿墨的头:“快去洗手刷牙,今天做了高粱饼。”

    阿墨乖乖去洗漱了。

    洗脸时,他才想起什么。

    昨晚哥哥是不是说要走了?

    他拧起眉毛,好像昨天他都哭了,哥哥都没答应他。这是个难题。哥哥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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