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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N/P] 作者:上声

    。

    他现在不能灰心。

    整个北疆都还等着他。

    齐岭的三万大军,需要派人过去,哪怕只有一点希望……正面攻打洛城的大军,他下的命令是不要硬抗,也不知他们现在怎么样,还有安稳军中士气,还要和朝廷写奏报,安抚阵亡家属……

    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在这里失利了一战,他要突厥人加倍还回来。北疆的三万英魂,都是突厥欠北疆的。洛城一定是北疆的。他不能倒。他要亲自领兵,把这支北疆军狠狠插入突厥人的心脏里,以祭齐岭三万英魂。

    只有把这些事情做了,他才能去找子白和子赤。

    子白。

    子赤。

    他的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地呛声,巨大的酸涩的浪潮涌上来。他浑身痉挛似的抽搐着,嘴角,胸腔,手足,他控制不住他自己。他不信。他不信他们已经……已经……他不信!

    他牙齿咬得腮帮子尖锐地疼。

    许久,他才呜地一声哭了出来。

    无声地。

    抽搐的。

    疯狂的。

    他闭上了眼睛,想起了他们。

    他想起子白的青涩固执,想起子赤的疯狂i丽,子白朦胧的红泪眼,想起子赤的赤色挑金大氅,想起夏日水榭阳台上,躺在紫竹藤椅上,红衣轻扬,盈盈而笑的子赤,想起半壁夕阳里,被染成红黄色的子白坚定的面庞,和稚气地笑。

    他的心口一片苍灰。

    他不肯信他们不在了。

    除非他亲自看见他们的尸首。

    否则他不信。

    在北疆平定的那一日。他会首先卸下身上所有的担子,去找他们。用所有的力气。在齐岭找一个逃出生天的他们,在巨大的悲剧里找一个渺茫的希望。若是找不到,他也会找,在齐岭,在几百年几千年厚厚的冰层里,在一个个不孤单的尸首里……他会找到他们,和他们在一起。

    若生不能再同穴。

    那便死后同寝吧。

    苍茫的大雪会将他们一层层掩埋。他们将长团聚与地下。那是一片不会被打扰的宁静土地。那里没有道德,没有伦理,没有责任,没有利益,没有天地间身为一个人,与人相处就会有的种种冗杂又无法逃避的一切。他和他和他,只是一个个赤裸的人。

    他们会在一起。

    与齐岭的山与雪与天亘古永恒。

    子白,子赤……等我。

    他下床,站了起来,脑袋发晕。他扶住了床边,站住了。他不能倒。

    他必须站住。

    铁血将军徐子墨是不能倒的。

    他站着。哪怕痛不欲生,他也只能站着,像一把笔直的剑,只有被毁灭,不能被打败。

    “来人。”他唤了一声。喉咙干涩,声音起初很小,他又大了些声音喊了一声。这一次,帐篷帘门被掀开了,七八个戎装将士闯了进来,七嘴八舌地道:“元帅,你醒了。您都睡了一天了。太好了。太好了。”

    有人想来搀扶他。

    他拒绝了。

    他坚持站着,用自己的力量,不扶任何东西。

    他看着众人,漠然道:“现在情况怎么样,都说出来吧。”

    众人面上都有犹豫。

    有人道:“将军,你才刚醒。”

    徐子墨道:“说吧,没事。”

    一人才小心翼翼地道:“洛城的兵力大增,而且对方似乎知道我们的兵力布防和阵法。我们攻打未能成功,但是因为撤退及时,损失并不大。”

    徐子墨嗯了一声。

    又有一人道:“齐岭的事并没有瞒住,现在军中有许多议论,对元帅不太有利。外面不知怎么,好像也有一些百姓知道了这件事,在民间的议论,说元帅说的很不好听。”

    徐子墨道:“没事。还有吗?”

    “朝廷的监军已经将战况奏报回朝了。八百里加急,我们没有拦住。”又有一人小声道,“可能朝廷这几天就会有反应回来。元帅,那监军素日就一向看不起我们。这才,他恐怕不会说什么好话。”

    徐子墨嗯了一声:“知道了。”

    监军是大皇子的人。他曾受过太子恩惠,这时候挑刺也不是难以预料。

    他问:“还有吗?”

    众人寂然无声。

    “没有了吗?”徐子墨问。他声音干涩沙哑,却依旧竭力清晰,“没有的话,我来发布命令。”

    第三十五章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太急。

    从得知消息后,徐子墨就一心扑在了军务上。安顿士气,平复民怨,巩固防守,以防突厥趁虚而入,最后便是找出那个内奸。是谁?他的命令下的急,究竟是谁还有时间给突厥报信。

    尤其是赤鲁的话。

    他甚至不敢细想赤鲁的话。

    忠君爱国是刻在他的骨子里,徐家的牌坊上的字。从记事到现在,他比学会叫爹娘,先学会写“忠军”二字。他尚未站稳,就要被父亲逼着拿起刀枪,去当一个顶天立地,忠君爱民的好将军。他从来没有想过,朝廷背叛他,他怎么办。不,或许想过。徐家自有以身陨国的传统……

    听起来悚然。

    却也只是事实。

    只是,他没有想到他们会拿三万北疆军做代价。

    那可是三万人啊。

    活生生的命啊。

    还有无端被搭进去的子赤和子白。

    不。

    还是怪他。

    他应该更谨慎些,更保守些的……他……如果当初答应赤鲁,是不是好一些……可是他的教育,徐家的责任不允许他这么做。

    他已三日不眠不休了。

    他不是不想睡。只是,他不能闭眼。当眼前一片黑暗时,他便仿佛进入了空冥的世界,那个地下阴冷、潮湿、森然的时空。死后的人就是住在这里吗?一样的黑暗,一样的冰冷,一样的空茫。

    他们在这里该怎样生活呢?

    久了,他就会听见许多人的声音。

    无数的人挨挨挤挤从各个方向过来,密密麻麻。人和蚂蚁一样小,摩肩擦踵,没有一丝缝隙地贴着走。走路却没有声音,眉目模糊,僵硬的一张脸,如浆过的白纸,扁平的一大张。

    他们都在笑。

    悲愤的笑,苍凉的笑,哭腔的笑,冷漠的笑,嘲讽的笑,惋惜的笑,愤怒的笑,喜悦的笑,怆然的笑,悲伤的笑……从四面八方,每一个方向涌过来,数万个尖利的声音纠缠着,结成一阵阵澎湃的浪,兜头盖脸劈下来。

    他恐惧。

    他没办法挣脱。

    他痛苦。

    他瑟瑟发抖。

    最后,他总会听见徐子白和徐子赤的声音。他还会看见他们,看见他们一张惊恐地颤抖着,喊着:“二哥,我冷。齐岭的雪太厚了。我冷……”无数次,他便在这样的声音里惊醒,瞪着帐篷顶,大声大声喘着气,才发现自己早就泪流满面,如同生了一场大病。

    有时,他也会主动入梦。

    至少可以听见他们。

    哪怕只一瞬。

    也许都是尘世里再不能触碰到的。这时却往往碰不到。

    一切都像梦,抓不住的梦。

    倾城也跟着来了战场,也许是在营地里听见了些风声,跑来质问过徐子墨。徐子墨没办法回答她的问题。他沉默着。沉默到连倾城都听出了其中的言外之意,如遭重击般失魂落魄地走了。

    他究竟是熬得太狠了。已经有几波人来劝过他保重身体了。

    他只是微笑。

    很奇怪。

    这时候,他还笑得出来。很淡很淡的微笑,无意识地挂在嘴角。自己也说不出意味。只是感觉自己同这个世界抽离了,如一缕幽魂般,用高高在上的视角看着这一切,无情无绪。

    那是二月十三日。

    二月十四日晚。

    他在床上躺着,瞪着眼睛望着顶上的细密华丽的花纹。他听见了帐篷外面,有人细细争吵的声音。徐子墨不想管这声音。他再等待那沉重的黑暗降临,再见另一个世界的人。

    可声音实在响了太久了。

    久到他不能装不知道:“外面是何人吵闹?”

    侍卫很快将人带了进来。

    原来是倾城和尚黄二人。小姑娘满面泪痕,低低啜泣着。尚黄低着头,不敢看倾城的。过度疲惫下,徐子墨肢体与思维脱了节,像老人般缓慢。待两人站了一会,才疑惑,这两人关系一向不是很好的吗?

    他望了眼倾城。

    小姑娘瘦了。

    眉目里干净的张扬也没有了。

    是啊。

    她的哥哥没了。

    徐子墨心猛烈的痛了一下。徐子赤是小姑娘最亲的哥哥。失去了他,与她不啻于天塌了。更何况,她素来就被娇养着,没受过什么磨难的孩子。就算已是少女的年纪,她依旧单纯得像个孩子。

    “倾城……”他向她伸手,“过来,怎么都哭了。”

    尚黄急促阻拦着:“将军!”

    倾城本来已朝这边走来了,听见那一声喊,又不动了,倔强地把脸偏到一边去。

    徐子墨眯起了眼。

    这其中像是有文章啊。

    “尚黄。”他望向尚黄:“你来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们半夜在我营帐旁吵了起来。”

    “元帅……”尚黄瞥了眼倾城,又低下了头,“没什么。”

    倾城却忍不住了,带着哭腔道:“没什么,你明明刚才明明说我是什么突厥的公主的。现在怎么又不说了。我从来不认识什么突厥人,这件事也绝不是我干的。虽然我确实住在大哥哥这里,也不代表我会去看大哥哥的作战计划。”

    她眼泪忿忿地落了下来。

    徐子墨脑袋却轰地一声炸了开。

    突厥公主……

    确实,他看过突厥王寻女儿的皇榜,上面的信息与倾城的严丝合缝……

    “我,我,我没有……”尚黄瞟了眼徐子墨,高声辩解着,道:“我真的没有。我只是听见营中有人说,这一次作战失败是因为有人泄密。有人怀疑这边有突厥的探子……我没有说倾城是奸细,倾城太单纯了。我只是担心,她会被别人利用,所以,我问她,是不是有和突厥的人联系过……”

    倾城眼泪含在眼眶里,一字一顿道:“你还是在怀疑我。”

    徐子墨无声吐出一口气。

    但是……

    突厥公主的身份并不能证明什么。倾城是阿赤托付给他的。他不能让她又任何闪失了。

    “不,不,我不是……”尚黄望着倾城,慌乱地解释着,“我我我我,我只是怕,你你被人利用了。毕竟这件事情太大了。我,我真的不是故意怀疑你的。可是你你在发的很像突厥的公主。那个公主也是年幼受到一场大火,毁了容的,我……”

    倾城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尚黄呆住了:“我说了什么?”

    “你说我年幼受到一场大火,毁了容。”倾城喃喃重复着。随即她猛地提高了声音,“你胡说,你才毁了容。我哥哥和我说过,我是这世上最漂亮的人。我……我……他们都说,我是最好看的……你胡说……”

    尚黄像是傻了似的:“可是那些疤痕……”

    徐子墨厉声道:“尚黄,你住口!”

    可倾城已经听到了:“疤痕?什么是疤痕……”

    尚黄不作声。

    她又面向徐子墨:“大哥哥,你告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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