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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死,那就腐啊[修真] 作者:墨锦妤

    了一片飞尘。他斜倚在斜栏上,一只手打着围栏,一条腿屈起,一条腿伸直。他的神色十分的恹恹,眼底都是一片空茫。

    袁不破用灵力塑就出来的酒,无论从口感还是香气来说,都和实物别无二致。沈慕白细细的嗅闻着空气中的酒气,微微皱眉。空气中的酒气十分浓郁,沈慕白可以断定,袁不破应该喝了不少了。

    袁不破爱酒,可是,在沈慕白面前,他总是克制的,浅尝辄止,乐而有度。至少在沈慕白面前,袁不破未曾有过如此放浪的时刻。

    袁不破的一头长发被松松的拢住,在发梢结成一个摇摇欲坠的结,仿佛这一头青丝,随时都有可能散落开去。

    沈慕白想说些什么,却觉得,他什么也不用说了。袁不破应该懂他,甚至,比他更能敏锐的把握他的心里变化。所以,沈慕白对袁不破,从来都不需要道歉,不需要相互剖白。他们对视一眼,就能明晓心中千回百转的情绪。

    所以,沈慕白只需要走到袁不破身边。

    他踏过混沌之海细碎的沙尘,拾阶而上,足音清浅的走到袁不破背后。袁不破没有回头。他浅浅的阖上了眼,仿佛喝醉了,而后沉沉睡去。

    鬼使神差的,沈慕白将袁不破发梢松松的系着的发带拽了下去,袁不破的一头长发散开,状似浅眠的人没有睁开眼睛,反而顺着那只手蓦的一拉,将沈慕白拉坐到栏杆边的石台上。石台有些细微的凉意,沈慕白有些不自在的微微蹭了几下。

    腰肢被牢牢的圈住,腿部传来更为冰凉的触觉。袁不破整个人顺势躺在沈慕白的腿上,长长的发如同流墨一般,铺陈到沈慕白的腿上,几缕发丝滑落,有些俏皮的缠绕在沈慕白的脚踝。

    袁不破的身上很冷,反而显得沈慕白身下的石台有了几分温暖。

    袁不破此刻,是又有些侧躺的姿态。石台有些显得拥挤,袁不破圈住沈慕白的腰肢,用冰凉的侧脸在沈慕白腿上蹭了蹭。动作之间,身体有些摇摇欲坠。

    沈慕白迅速出手,扣住袁不破的肩膀,防止他掉下去。下意识的低声轻呼“阿破,小心一点。”

    被沈慕白扣住的肩膀,传来依稀的暖意,让袁不破非常舒适,却又有些不满足。他用力的蹭了蹭沈慕白的腿,方才半起了身子,一挥手,将方才饮酒的凉亭变成了一张大床。四面拉下来的帷幔遮住了床上的景色,却依稀可见,两个欣长的身影的纠葛。

    袁不破仿佛真的醉了,他修长柔韧的躯体缠住了沈慕白的。冰凉的体温和温暖的体温相互融合。袁不破用四肢和沈慕白死死纠缠,两人相贴,交颈而卧。那姿态,已经是暧昧了,偏偏,两个人呢都做的自然而然,莫说内府之中不可能有外人,即使有,也察觉不出这两个人的丝毫不妥。

    沈慕白对于袁不破贴过来的身躯,倒是没有大惊小怪。袁不破素来体温偏低,沈慕白却温度正好。所以,袁不破总喜欢和沈慕白身体接触。沈慕白自然也不吝为袁不破提供些许温暖。

    袁不破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此刻,两人几乎鼻尖对鼻尖,额头对额头。沈慕白的呼吸被袁不破呼出的气息占满。呼吸之间是袁不破身上清冷的气息,有夹杂着霸道的酒香。

    这样霸道的酒香,必然是极凛冽的酒。沈慕白不懂喝酒,可是,和袁不破相处日久,也见识了几种名酒。烈酒和淡酒,这他还是分辨的出来的。

    沈慕白微微皱眉,对袁不破说道“阿破,怎么喝这样烈的酒,伤身的。”其实,都是灵气凝成,烈酒或者淡酒,根本没什么区别。沈慕白不是不懂这一点,可是,他就是忍不住的担心。

    沈慕白这样的人,如果对一个人温柔,就势必事无巨细,体贴入微。

    袁不破有些随意的一笑,霸道的把沈慕白拥得更紧。他醉了,这是绝佳的借口。和沈慕白的微小距离终于不见,袁不破心满意足的和沈慕白额头抵在了一起。亲昵的用鼻尖蹭了蹭沈慕白的,忽然,袁不破伸出舌头,飞快的舔过沈慕白柔软的唇瓣。

    沈慕白愣了愣。他有些呆呆的望着袁不破被酒色润泽的唇瓣,然后缓缓地,伸出柔软的舌尖,在唇瓣上舔了一下。这缓慢的一下,仿佛给了袁不破什么暗示,袁不破的呼吸,骤然急促了。

    此刻,两个人的面容是别无二致,唯有眉间的一刃红痕,是最为显著的的区别。沈慕白没有喝酒,却感觉,被扑面而来的酒气熏得七分醉意。他有些迷醉的凑近袁不破,循着他唇齿间的醇香,一点一点的细嗅。

    袁不破一声轻笑。他的半身根本什么都不懂。不懂那些经年的守候,不懂那种年年岁岁,日日叠加的欲念。所以,才敢如此放肆。袁不破对于这一点,却是非常满意。

    他不怕他的半身满身风雨,染遍红尘。只是,那些色彩,必须是由他一手渲染开来的。沈慕白不懂得情爱,没有关系,他可以一点一点的教会他。

    一念生。

    袁不破的手指如同合拢的花瓣,虚拢在沈慕白洁白的后颈。他的手指是全然的冰冷,和指下洁白细腻的皮肤不同。手指纤长,骨肉匀亭。袁不破的指腹一丝茧子也无,完全的贴合在沈慕白后颈最为敏1感的皮肤上,汲取着难得的温度。

    他的指尖微微用力,让对面的男人低下了头颅。袁不破扬起脸,寒星也似的眼睛微闭,准确的噙住相同弧度的柔软。半躺在石台上的男人动作一如情窦初开的少女,却霸道的不容抗拒。

    沈慕白顺着他的力道低头,而后,感觉到了唇畔真实的,寒凉的触觉。一条滑腻的舌细细舔过他的唇珠,然后,划到嘴角。袁不破的吻和袁不破的人不同,他的吻异常柔和耐心。他一遍一遍的舔舐着沈慕白的唇瓣,直到沈慕白轻启薄唇。而后,如法炮制般的,叩开了沈慕白的牙关。

    沈慕白的眼睛里,闪过了类似疑惑的情绪。袁不破一直是双目微闭的姿势,可是,这内府中的任何变幻,哪里能逃得过他的监控。对于沈慕白的疑惑,他只是微微一笑,一直放在沈慕白颈后的手,却并没有放开。

    沈慕白之前全无经验可循。当袁不破的舌伸进他的嘴里,一一扫过他的唇齿,撩逗着他的舌头与之共舞的时候,沈慕白想到的只是,幸好,我中午没吃那道蒜泥茄子。

    似乎感受到沈慕白的神游天外,袁不破不动声色的伸出了另一只手,在沈慕白的腰间猛然施力,将沈慕白拉近了他的怀里。

    袁不破的动作实际上非常温柔,所以,当他离开沈慕白的唇的时候,沈慕白的唇只是被沾上了一层水光,并没有红肿破皮。

    沈慕白抬起手,洁白的指尖扫过自己的嘴角。然后,撞进袁不破笑意几乎要溢出来的眼里。

    袁不破轻笑出声,算是完成了他们之间的,真正意义上的吻。这一次,沈慕白和袁不破都是全然清醒,并且没有丝毫的掩饰。

    “笨蛋。”袁不破伸手把沈慕白拥进怀里,在他耳边一声轻哼。似乎是在嗔怨他识人不清,又似乎,在怨他不解情深。然而,最终袁不破什么也没说。他觉得,他和沈慕白之间,并不需要冗长的内心剖白,也不要所谓的情深表白。

    真正的情深是说不出来的,就好像,春来花会开,秋来叶会落一样自然。或许寡淡,但是却是经年不变。

    “阿破,你……”沈慕白抚上袁不破紧握在他腰间的手。两个人的手从外观上来看,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若是触摸上去,就很容易发现,沈慕白的手是款款的暖意,而袁不破的手,就非常的凉。

    沈慕白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同样,最终他也没说什么。只是,他慢慢的靠在袁不破身上,将他的体温传递给袁不破。他记得,曾经袁不破说过“天下的酒,无论什么品种,无论贵贱,都不过只有一个用途,那就是取暖。”

    大概,最初的时候,沈慕白只是想温暖一下这人寂静又凄清的年华,可是后来,他纵容了袁不破。哪怕袁不破在他的人生中攻城掠地,哪怕,袁不破希望他固步自封。沈慕白并不觉得委屈,甚至,只觉得窝心。

    因为,这世间有很多爱情,就是始于最初微薄的愿望的。

    所以,沈慕白最终什么也没说,他选择了陪伴。甚至不需要什么海誓山盟。袁不破不相信什么海誓山盟,他只相信自己。沈慕白亦然。

    嘴角一抹同样的弧度,两个人在混沌之海虚拟的夜色中静静相拥。天地间只有两人,寂静的夜里也只能听见两人的絮语。

    “回去以后送你一个礼物。”

    “嗯?”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哦。好吧,阿破。”

    作者有话要说:只有一吻哈~

    事实证明,新婚没有那什么什么的,叔还真的就好意思~

    求不打脸,跑~

    ☆、第40章 容拓番外没有明天

    三十九。容拓番外。没有明天。

    容拓捏了捏眉心,微微阖上了双眼。这是他君临天下的第十五年,朝堂在他铁血的镇压下,还算是风平浪静。他筹备多年,于年初的时候,已经挥军直下,直去异族腹地。

    天下之大,四海臣服。

    这是他最初的时候,立下的夙愿,如今,已经实现了大半了。容拓是天生的皇帝,除却最初的时候,囚禁了上皇,虐杀了太子,自取了皇位。他并没有任何旁人能够指责的地方。国泰民安,兵强马壮。甚至,后宫子嗣丰盈。他已经做好了一个皇帝应该做的一切,功绩直逼开国太祖。

    如今,他最大的孩子已经十五岁,这个在他登位之初,由他的正宫所出的孩子,行事举动一丝不错,是朝堂中选立太子呼声最高的人物。

    容拓没有立太子。甚至,后来的很多年,容拓对他的兄长,当时的太子容宸的虐杀,还让当时见闻的宫人色变。乃至,容氏一族,后来立下了不立太子的规矩。太子之位,在容氏的江山里,仿佛成为一种不祥。

    容拓一寸一寸的捏碎了容宸的每一根骨头。筑基的修士恢复能力比纯粹的凡夫俗子强了许多,所以,不待容拓全日捏碎,容宸的骨头便自己愈合。而后,便会迎来新的一轮的折磨。筑基修士的骨骼同样强韧,可是容拓若是愿意,他的师门中的师兄师姐还是很愿意帮他这个小忙的。

    那是皇宫中最惨烈的一个盛夏。每一天晚上,住在后宫的上皇和皇太后都能听见他们的亲生儿子的哀叫。直到上皇终于熬不住,交出了藏得隐秘的传国玉玺,容拓才施舍给容宸一个痛快。然后,开始他波澜壮阔的一生。

    可是,他并不是事事顺心。譬如,面前摆着的一封奏折。

    奏折里,有言官上书,锦王京城走马,行事霸道无忌,上当斥责之。言死谏,这个言官容拓依稀记得,他出自一个宿儒之家,一家以清贵闻名。这件事处理不好,得罪的就是天下的儒生。

    若是他参奏的是别人,容拓肯定是二话不说的降罪。可惜,那个言官参奏的,偏僻就是锦王殿下,是容拓的一母同胞,皇七子,容瑾。所以,容拓觉得,他有必要和他家小七好好谈一谈了。

    印象中的容小胖七已经不复存在,如今立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鲜衣怒马的青年。他的衣襟上甚至还别着街上少女送的杏花,一身微醺的酒气,就这样来到了容拓的御书房。只是,即使是这样落拓不羁的形象,容瑾的礼仪也一丝不错。

    跪地,叩拜,起身。随着容瑾的动作,他衣襟上的杏花被揉散,散落在御书房的地上,零零碎碎的粉白,似有若无的香气。

    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忽然就这样恪守礼仪,容拓张了张嘴,喉咙却仿佛被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称孤道寡,最初的时候,他就已经准备好了成为孤家寡人。

    挥挥手让容宸起身,容拓将书案上摊着的走着扔给容瑾。容瑾站起来之后,略略翻过,嘴角噙着一抹坏笑,对容拓说道“这人文采不错。”

    容拓对容瑾的满不在乎有些不满,不由沉声道“这个月的第六封,你怎么得罪这个言官了?”

    容瑾向上吹了一口气,这口气冲起他额前的一小缕头发,让这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显现出几分俏皮。无所得的将奏折放入自己怀里,对容拓扯开一个有些渗人的微笑,容瑾才说道“也没什么,就是把人欺负狠了。”然后恶作剧的补上了一句“在床上。”

    “你……”容拓伸出一只手指着容瑾,神色里有些目瞪口呆。半响之后才颓然的放下手“罢了,随你喜欢吧。反正,朕有这么多儿子,到时候随便过继给你一个就好了。”

    容瑾嘿嘿一笑,对容拓行了一个规规矩矩的礼,“那谢过皇兄了。”

    容拓挥挥手让容瑾出去,单手撑着昏沉的头颅,整个人疲惫的支在桌子上,全身的重量都倾压在指着桌子的手肘上。

    容瑾在容拓抬头的空档,缓缓地看了容拓一眼,最终,倒退着退了出去。当御书房的大门合拢的时候,方才还嬉笑怒骂的青年,瞬间变成了冰冷的表情。他在御书房外最后一拜,全了礼节。没有人能够看清,他的额头抵上御书房冰冷的瓷砖的时候,丰厚的唇咬出的嘴型。

    他说,哥哥,祝你坐拥江山,永享……万世孤独。

    世人都道锦王圣眷正浓,十五岁就封王,更是没有被遣往封地,而是被留在了京城。方便皇帝日日召见。然而,事实却是冷暖自知。容瑾是非常敏锐的孩子,从他的哥哥当上皇帝的那一刻开始,他和他的二哥,就只是君与臣了。

    到了最后,容瑾不得不用断袖为借口,消除容拓的戒备。毕竟,被一国之君惦记,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并且,反正他是断袖,绝了子嗣,他二哥就不必担心他觊觎身下的龙椅了。至于后来他假戏真做,容瑾只能说一句,世事难料。

    御书房又恢复了寂静。容拓捏了捏眉心。他的鬓角还没有华发,四十多岁的人了,因为修真的缘故,老得格外的慢。可是,容拓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天道的眷恋。修仙修仙,修得最后只剩下了时间。

    他提起手中的朱砂笔,一本一本的批着奏折。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所以,一定要走下去,哪怕是跪着,也一定要走下去。

    一直到明月当空,容拓才停下手中的笔。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和脖颈,而后缓缓的站起了身。今夜的月亮很美,美的仿佛当年。

    跟在他身边侍候的老太监为他地上一个小坛子,坛子里面装着一些米粒苞谷之类的东西。容拓抓起一把,洒在了御书房前的空地上。老太监站在容拓身边,已经没有了规劝的话语。

    最初的时候,老太监曾经对容拓说过,皇上,鸟都是有夜盲症的,它们晚上不会出来。可是容拓却固执的反驳说,朕明明在晚上看见过这些鸟儿吃食的,见到过的。时长日久,老太监也渐渐不再规劝,只是每个月色明朗的夜,准备一坛苞谷,然后在容拓走后,吩咐小太监把容拓撒下的苞谷收拾干净。

    容拓扪心自问,他清醒的知道,自己袁不破不是喜欢。许或,是一种遗憾吧。一种明明那么近距离的接触了一个传说,明明有和那人把酒同游的机会,最终却生生错过的遗憾。

    他苦心孤诣的设下了一个局。从最初得知青云宗宗主出游开始。

    容拓是皇妃的儿子,论起出身只是平平。他的母妃的地位不上不下,上面有皇后,有皇贵妃,却也比其他的贵人答应强了一点。他的母妃长相只是清秀,却接连能够平安生下两个儿子,自然,也是有些手段的。容拓知道,他母妃最大的底牌,就是母亲的外祖,是青云宗的内门弟子。

    他母妃的外祖在袁不破执掌青云宗的时刻拜入青云宗,自然知道一些旁人不知的辛秘。譬如,他曾经在整理袁不破的书案的时候,偶然得知了冥豹一族有一只和噬恶猫混血的妖兽。那个时候开始,他就留了一个心,将这个消息传递给入宫了的外孙女。

    容拓守着这个秘密,收了很多年。他在最初的时候,是无心帝位的。可是,太子的步步紧逼,让他不得不开始自保。

    容拓做的很好,掌控军权,在皇宫中埋下暗桩。他做的,就和每一场皇家斗争里的皇子做的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提前对容宸进行了监控,当他知道容宸满天下寻找护国伸手噬恶猫的时候,容拓就出手了。

    计划开始的时候,连他自己都很不确定。袁不破是出了名的心性坚定,冷漠无情。他并不能有全然的把握让袁不破帮助他。但是,他不得不一试。这是真正的天下之安,系于一人。这一场天家的兄弟之争,最终的谁输谁赢,只取决于一个人的一心一念。

    容拓和容宸不同,他并不需要倚靠护国神兽翻身,所以,他就显得更从容了一些。不是容宸自大且莫名其妙的请求,而是旁敲侧击的,小心翼翼的试探。容拓知道,自己只要保证袁不破不插手此事,那么,他便算是赢了。

    沈慕白,或者说袁不破,对于容拓来说,就像是一生难解的结。容拓靠近了沈慕白,沈慕白接纳了容拓。沈慕白戳穿了容拓,沈慕白成全了容拓。容拓觉得,自己欠下了一个非常大的人情,但是,那个债主根本不屑于他去偿还。

    容拓撒下了今晚的最后一把苞谷。他不是很确定,那一晚的袁不破,是用灵力幻化出的麻雀,还是用用什么方法吸引了夜盲的麻雀。那夜的场景已经不可复制,在他的回忆里潜藏,不时翻涌而起,提醒着他,自己辜负了什么,放弃了什么。

    袁不破那样的人,一生遇见一次,得到他的青眼已经是不易,何来奢求他一次一次的原谅呢。

    容拓无声苦笑,从一个已经有些陈旧的锦囊里取出了一个冰碗,碗里的石榴鲜艳如血,只是,已经所剩无多。那是那夜沈慕白剩下,却被他鬼使神差一般的收藏起来的石榴。这些年,他每一次重复喂鸟的动作之后,就会拿出来吃一粒,那么满满一碗的石榴籽,终于也要吃尽了。

    容拓仔细的捻起一粒石榴,用舌尖轻轻碾碎,碗里的石榴已经被吃尽了。容拓有些惆怅又有些释然的望向空了的碗,最终将它轻轻的放在御书房前的空地上。他知道,天明之后,这里一丝痕迹也不会剩下。

    人的一声,总是要经历很多事情的。有些事,譬如暗伤,隐疾,再譬如不能平的心事,并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然而,相比无限的省略号而言,自己填上一个句号总是好的。

    毕竟,如果断了念想,说不定总有那么一天,就真的不会在想了。

    容拓转身回返,对一旁静立的老太监吩咐道“明天以后,不用在准备这个了。”

    “诺。”老太监并不多眼,捧着手里的小坛子,佝偻的身影被月色拉得很长很长。

    没有然后7,都结束7。作者有话要说物了~:然后……步小包子出来冒泡。再然后,就是那个男神给阿宅的礼

    ☆、第41章 男神是醋了吧?是吧?

    沈慕白从入定中醒来的时候,忽然红了脸。

    他并不觉得,袁不破亲了他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相反的,他甚至觉得,这是很自然的事情。可是,不是不会羞涩。

    枕黑骤然睁开了碧绿的眼睛,冲着沈慕白“喵”了一声,然后有些不满的从自己柔软的窝里爬了出来,慢腾腾的挪到沈慕白脚边。小姑娘伸出细细的小爪子勾住沈慕白的裤子,一点一点的蹭到了沈慕白的膝盖上。

    沈慕白看他家闺女玩得自得其乐,也就没伸手把她直接捞上来。直到枕黑窝在了他的腿上,沈慕白才发现,自己正倚在马车的软塌上。坐姿和入定之前一模一样,可是,周遭的事物摆放已经换了许多。

    最为显著的是,他家闺女在这个还算宽敞的马车里,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小窝。小姑娘的小窝是一个编织精致的竹篮,竹篮里放着绣工精致的鹅毛小枕头。枕头做的非常柔软,枕黑可以卧在上面,几乎就会陷下去。

    听见了马车里的轻微响动,水云方才掀开了马车的车帘。沈慕白注意到,水云已经换上了轻薄的春衫。一身粉嫩的少女,却意外的端庄。

    他挑了挑眉,顺手掀开窗帷,窗外,已然是草长莺飞的时节。他们一行人在官路上缓慢的走,车夫赶着马车,慢腾腾的腾挪。官道旁边是肥沃的稻田,稻田里有一层浅浅的绿,让人心生柔软。

    水云垂着头,顺手整理了一下滑落到地上的毛毯,向沈慕白回道“尊主入定已然二月有余,如今我们已经临近襄樊。”

    沈慕白有些惊愕,平素他入定的是时候,通常只需要一夜的时间。这一次,却用了两个多月。也就是说,他和袁不破……接吻了两个月?

    被这个诡异的联想惊到,沈慕白的嘴角有些抽搐。但是他迅速稳定了表情,问道“步家幼子的生辰是什么时日?”

    “两日之后。”

    沈慕白“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说起来,比起去襄樊步家,此刻,他更希望回到青云宗。因为,他男神说,有一个礼物送给他。

    小爷的男神要送礼物给小爷艾玛好星湖

    主角什么的是神马东西,小爷才不在乎呢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回家回家回家家家家

    沈慕白暂时屏蔽掉自己心中疯狂刷屏的小剧场,才能分出心来理顺一下目前的情况。青云宗小分队如今只剩下三个主要人物,他,枕黑,水云。他们的目的地近在咫尺。袁男神曾经说过,到了步家,只需要把一切教给他就可以了。所以,只要顺利到达步家,沈慕白就算是完成阶段性任务了。

    水云退出了马车,宽敞的马车里,只剩下了沈慕白和枕黑。见沈慕白从入定中醒来,水云吩咐了车夫全速前行,一路无话,直抵襄樊。

    到达襄樊的时候,已经是晌午十分。进入襄樊城的时候,就能感觉到一个城市扑面而来的喜气。街上跑来跑去的孩子手里或多或少的攥着几枚铜钱,据说是步家家主一早就命令家丁撒下,给自己小儿子积福的。

    在城门的不远处,也撑起了施粥的铺子,施粥的人的衣角绣着步家的印记。不显眼,却不能忽略。

    这是步家近百年来,天赋最好的孩子,步家家主自然是重视非常的。修仙世家的孩子,说是两岁生日宴上测试天分,实际上,都是偷偷测过的。这个单系天灵根的孩子,的确是非常好的根骨。

    今天控制这副身体的,是袁不破。沈慕白在内府沉眠。被袁不破小心的抱到混沌之海中央的莲花上,莲花的香气滋养着他的灵魂,虽然沈慕白如今的灵魂已经稳固,但是,聊有生胜无。

    袁不破束起了一头墨发,束了冠的男子,本来就是欺冰赛雪的面容,此刻更是显得锋利。他没有带着随行的小婢,而是只带了水云一人。也没有祭出青云宗的名号,袁不破十分低调的来到了步家大宅。

    步家家丁的素质还好,见袁不破没有拿出请柬,也还是客气的请他进去,毕竟多一个人多一分喜气。

    袁不破走进步家大宅,仿佛闲逛一般的走了几圈。水云一步一步的跟在他身后,并没有什么激动的情绪。这不正常,一个小小少女,十多年没有回家,却并不动容。这样的人,不是心性坚定如袁不破,就是异常的冷漠无情。

    袁不破无意探究水云是前者还是后者,因为,他已经看到了他此行要找的人。步家幼子。此刻,这个孩子,还没有被正式命名。

    小小的孩子被奶娘抱着,周遭围绕着步家修为最高深的几个长老。幼儿最容易被下咒诅咒,这是他们步家的希望,不容有失。

    袁不破的到来,没有惊动孩子身边的任何人。反而是小小的孩童仿佛感应到什么似的,声嘶力竭的哭闹了起来。长老们本来有些松散懈怠的情绪被一扫而空,纷纷紧张的围绕在孩子身边来。

    袁不破缓缓的走到那个小小的孩子身边,没有等周围的人反应过来,便用一根手指点在了孩子的眉头。孩子停止了抽噎,有些懵懂的睁开水汪汪的眼睛。这个孩子一哭就是眉眼通红,非常惹人怜惜。

    可惜,他遇见的,是袁不破。袁不破只是做了他应该做的事情,而后,便将孩子还给了来不及反应的奶娘。

    他从步家幼子的眉心,抽出了一缕龙息。这是很多年前,他助腾蛇化龙的时候,赠与腾蛇的。腾蛇将这缕龙息融入血脉,代代传承。

    天道残忍,却给洪荒遗种留下一缕生机。他们将各自的血脉传承下去,和曾经最为幼小的人族媾1合。几世,几十世,几百世,洪荒遗种总有重见天日的时刻。而对于成年的腾蛇来说,祖龙的龙息是可遇不可求的神物。对于幼小的腾蛇来说,祖龙的龙息却会完全压制住他们的腾蛇血脉,反而不利于腾蛇的成长。

    腾蛇乘雾,终为土灰。许或一同历经洪荒,许或同为天地间的异类,袁不破对于饕餮腾蛇神兽,总是心存些微的善意的。况且,长日无聊,这世间的生物总是要靠一些旧的东西,才活得下去。

    袁不破收回了残存在步风尘血脉里的龙息之后,围绕在步风尘周围的长老才仿佛如梦初醒一般,赶紧抱着步风尘查看。剩下的几个长老隐隐呈现出把袁不破包围起来的趋势,却并没有敢轻举妄动。

    “前辈这是何意?”眉发全白的老者抱住步风尘,也抱住了步家的希望。他的姿势决定了他不好对袁不破参拜。修真界一向以修为论辈分,他并不知道袁不破的修为到底到了什么样的程度,但是总归是他所不能及的。

    袁不破抿了抿唇,才施舍了一句话“你家家主自知。”血脉之说是一个家族最后的底牌,只有家主才能知晓。袁不破不愿对步家人多做解释,长老也察觉不出步风尘有何不妥,所以也不好纠缠。

    反倒是水云对眉发皆白的老者福了福身,温声言道“步家水云参见世伯。”她周身都是温婉端庄的风仪,让人见之忘俗。步家的小姐夫人们,端的是被生生压了一头。水云看着四周闻讯赶来的步家人,眼底有一抹快意的微笑,并且,走近袁不破些许。

    袁不破瞥了她一眼。那一眼,让水云周身寒凉,如坠冰窖。

    可是,水云的声音到底让老者神色舒缓了一些。步水云,既然是步家的后生,断没有引人谋害族人的道理。步家人不是天真的相信什么血脉亲情,只是步家千百年来仿佛被人庇佑,一旦有人谋害族人,必定七窍流血而死。

    步家的家主,已经闻讯赶来了。他紧紧的盯着袁不破看了半响,而又做出一个请的姿态,对袁不破言道“前辈可否借一步说话?”

    袁不破微微颔首,跟着步家家主来到了他的书房。进入书房之后,袁不破随意的坐在了摆在正中的椅子上。步家家主步非道恭敬的立在一旁,心中百转。

    “尊主此次群尊驾临,可是为了小儿之事?”步非道最终出声询问。

    袁不破“嗯”了一声,“此子之后尚有前途,若遇磨难,尔必使其遭受磨砺。”

    步非道恭敬的应下,而后将袁不破起身离开。水云正要跟上,却被步非道扯住了袖子。对于这个庶妹,步非道没什么感情,但是他不免要叮嘱一番,免得祸及家族。

    水云静静的听完步非道的叮嘱,而后,转身离开。她的眼底是全然的冷漠,以及,孤注一掷。对于步非道的叮嘱,她并没有听进去。

    水云永远记得,那个初春的夜晚。当她悄悄走入袁不破下榻的房间,本以为会看见熟睡的男子,可是,却意外的看见那人端坐在床边,连平素喜欢抱着的枕黑都乖乖的缩在篮子里。

    水云的身子一抖,却还是扯出一抹强笑,对袁不破微微一拜,“尊主还没睡?”她尽量控制自己的面目表情,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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