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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辈子绝不写仙侠 作者:翻云袖

    灵台一并破碎消失了。

    白将离只觉得浑身像是要炸开了一样,嗓子眼一阵腥甜,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七窍也都流出一阵阵乌黑的血液来。体内的太极倒是自行运转起来,又移入紫府,中间渐渐衍生出一个小型漩涡,这种疼痛要比之前的更难忍受,白将离直接落到了地上去,耳鸣不止,一耳念着什么清明大道,一耳却猖狂笑着什么荒唐谬言。

    恍惚之中,忽然听见有什么东西落在身边,像是跑了出去。

    “将离……将离?!”

    耳边似乎有谁在呼唤,身上也像是有谁在触碰。但是萦绕在鼻下的血腥味难以散去,疼痛也似乎更为剧烈了,耳鸣声再一度响起。可是白将离却越发清醒了起来,他安静的看着那金芒与黑煞组成的漩涡之中,由金丹破碎而生成的元婴,与他一个模样,须发眉眼精细入微,左右不过一指高,盘坐在漩涡之上,只是这个元婴身侧魔气腾腾,唯独一团薄薄的金芒将他包裹起来。

    大概是因为金芒与魔气的相融相斥,紫府驱逐了仅剩的那些清灵之气,这些精纯的灵气淬炼并修复着这具躯体。

    因祸得福么……

    白将离感觉身体四处都好像蕴藏了巨大的能力,但却受他随心所欲的操控,与金丹期的那种感觉截然不同,犹如云泥之别。就好像,身边的师兄……金丹期尚无法看透他真实修为;但元婴初结,却已觉得他无比脆弱一样。

    “师兄……”他抬起手,揩去那人眼睑处的眼泪,指尖微烫,忽然觉得道心微微动了动。

    ……

    乌黎一脸惊恐的撞破门跑进来的时候,徐岫就猜到白将离出事儿了,也幸亏他白天睡太饱晚上没事儿又去买了几卷人间的志异奇谈来“挑灯夜读”,才没出现“出大事儿了,但他叫不醒”的惨剧。

    不过如果叫不醒他,估计乌黎也不会再强求,而是蜷在他身边瑟瑟发抖的睡觉。

    徐岫端着油灯,满头黑线的看着抱着自己大腿,连大尾巴都忘记施障眼法遮蔽的乌黎,缓慢的挪移着步子往旁边走去。

    只是进了屋子,徐岫手里的油灯差点掉下来,险些也想往外头跑:这……这熊孩子怎么一晚上不见就……

    地上有个血人,死气沉沉的躺在地板上,七窍流血,难怪乌黎吓成那德性。

    徐岫把油灯放在柜子上,提起腿上的乌黎拔了拔,没拔动,怒斥了一声才把个泪眼汪汪的小龙孩子拎在手里,他单手揉了揉眉头,把乌黎放在了床上,拿一床被子把他裹起来,烛光还印出了这龙孩子瑟瑟发抖的模样。徐岫抿抿唇,给自己壮了下胆,也走过去跪坐下来,给擦了擦脸。

    看清楚脸再嚎丧,别嚎的是白将离干掉的炮灰……

    还真是白将离……

    徐岫一下子怔住了,小心翼翼的将白将离抱了起来,对婴儿一样轻柔的晃了晃:“将离?将离?”虽然还有气息,也有心跳,但是这么大的出血量,就人身体里那两桶血哪里够啊。

    云南白药跟输血……不对这是古代哪里来的这两玩意。

    “卧槽啊,将离你可别吓我啊,我胆小……”徐岫简直要悲从中来了,他虽然一直想退隐,但说实话这人生地不熟的,打一开始他就跟白玉英还有白将离在一起,三个人谁也不离谁的,尤其是白将离,看着就有安全感。再说人心又不是铁打的,跟他们在一起也这么久了,小猫小狗都有点感情了,更别说是人了。

    这种时候谢小苍怎么不在呢,他在就什么都不是事儿了。

    还没等他充满感情的再嚎一段,白将离就睁开了眼睛,他这个人长得很好看,但徐岫却忽然在这个时候再一次觉得:他真的很好看……

    面上犹有血污,但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像是整个人都鲜活了过来一样,那抹血色平添一份邪气。

    但是……更像魔了。

    “师兄……”白将离伸出了手指擦了擦他的左眼睑,轻轻的说着。徐岫闪避不及,刚想嫌弃他满手都是血就刚碰上来一点不晓得这种气氛正好可以搞一下师兄弟情深,却忽然看着他平静的面孔,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便左右看了他,将白将离抱入怀里,倒也不敢太重,只是轻轻拍了几下。

    “没事就好……”

    ……

    明天就带你找妈妈去,你爹的“基因”太凶残了,估计是那个人的凶煞之气引得,再不找寻朝那个老女人,你时不时又来玩这么一次,我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你吓得。

    徐岫“温柔”的看着白将离,放开了他,试图以脑电波交流,他相信白将离一定能看懂的。而白将离只是看了他一会,忽然又抱住了他,把头埋进了他怀中。

    很显然,脑电波传送失败……

    没关系,来日方长嘛。=l=+

    徐岫顺着白将离的长发,决定念在他现在的情况比某些日子里的女人还要惨的份上,先安慰安慰他。

    第十六章

    神祭之地的外围何其荒无人烟,但大概也因此,古木参天,树荫交错,影子层层叠叠笼罩在一起,虽是正午,却并无炎热之感,也不明亮,反而显得有几分昏暗。

    这里也曾是战场,血色的泥土经历了千万年尚未能完全褪去,虽只是外围,却已然绵延开数千万里,以白将离的修为,根本找不到尽头,他们只能选一个地方落下。

    真是世事无常……

    徐岫坐在玉吟剑柄上,移过目光看向前方白将离脖颈间的玉牌,微微眯起了眼睛。用来保持平衡的乌黎吓得两条小短腿不停的抖动,死死抱住了白将离的大腿。他们在这片古老战场唯一能接受的高度上御剑飞驰,但显然还是过低,徐岫感觉得到他的靴子时不时会擦过地面,但如果再高一点,大概他们会被结界弹下来,或者是看不到潜在的危险。

    要说行动力果然还是主角比较靠谱,徐岫昨天晚上还想着得要带着白将离出门找妈妈(尽管一点线索也没有。),结果今天早上白将离就收拾好了一切准备出发去神祭之地,而现在是午时,他们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果然,被魔气激发过后,身体里的神血也开始活跃了么……

    “怎么会……忽然想来这里?”徐岫拂过被风吹乱的鬓角,看着乌黎的大尾巴扫来扫去,心情竟异常平静。他了解所有的事,知道前因后果,也明白玉牌的作用,只是心态像是有些变化,想多了解一下这个自以为熟悉,但实际上却无比陌生的男人。尽管这句话听起来有点像在试探对方的信任程度。

    是被昨天他的样子吓坏了吗?……不……不止,还有之前的那些时间里,带来的潜移默化。

    白将离的确如他所写,却并不局限于他能够描写出的那些。

    白将离似乎有些犹豫,剑速也慢了下来,到最后简直如闲庭散步一般,他低下头绕过一棵古木,良久才轻声道:“她……想见我。”他伸手紧紧攥住了挂在脖间的玉牌,神色黯然,“我不知道她是谁,小时候好像也梦见过她,但是告诉师尊后,就没有再出现过了。她好像很难过,一直……一直……在呼唤我。”

    “将离……”

    “……我如此逞强任性,想必师兄也很伤脑筋吧。”白将离忽然转过头来看了看徐岫,两人双目相对,忽然都觉得有些不自在。白将离便急忙转了回去,“可是……我还是想来看看,免得后悔。师尊说过……玉牌也许是我父母的遗物,那玉牌的牵引,应该不会错。尽管玄皇告诉我,我娘已经死了,可我还是想知道,她究竟是不是我娘,如果不是,那也一定知道很多事。”

    徐岫一言不发,只是看了看偶尔从树枝分叉中偷偷泄露的一点天光,心里倒有些感慨:恐怕你真的见到你娘……却会难过。

    “师兄,可会责怪将离?”白将离问道,剑速愈见迅疾了起来。

    徐岫摇了摇头,也没管白将离看得见看不见,只是淡淡说道:“凡人一世,也不过百年光景,却可活得心满意足,不留任何憾恨。你虽是长生命,但自幼生性孤僻,倒还比不得凡人幸福美满,如今得知亲生父母消息,如此行为也情有可原,我并无任何缘由责怪你。更何况……师兄并不愿意,你这一生中,留下什么遗憾。”

    “我认识的将离,从来不是畏怯不前之人。……你的剑道,当是执,当是痴,当是悟;可绝非……乱。”

    其实这句话徐岫觉得自己不该说,但他又觉得这时候说是最恰当不过了,希望林胜雪不要怪他抢了她的戏份。

    师兄跟别人,真的不一样,但是……

    白将离沉下心,垂眸抿唇,倒没有再说什么。

    这时忽然从背后传来一声赛过一声的吼叫,白将离立刻转了一个向,乌黎见情势不好,一下子扑到了徐岫怀里,剑柄顿时沉了几分下去。

    “吼!!!”

    树丛后悠哉悠哉的走出来一只奇异兽类,面态似凤凰一般,形如雄狮,布满水蓝毛发。它走得又轻又慢,粗劲有力的长尾微微甩动,神色倨傲。

    “这是什么?”白将离皱起了眉头,左足轻压,稳住剑势来。

    “你当然不知道,这是嘲风……”徐岫愣愣的看着那只神兽,“所有的文献之中……都不曾记载过他。因为从万年以前的神魔大战之后,它作为神女鸾姬的坐骑,连同鸾姬一起消失了。”

    龙生九子,子子不同。但这本书里的嘲风甚至与饕餮之类都与龙无关,而是天生地养的太古凶兽,徐岫当年只是借了性情跟名字来写而已。

    真正令他感到诧异的是,嘲风伴随的是什么。

    鸾姬封印之所,寻朝守卫之地……还有晏素柔。看来剧情的确改变了不少,居然恰好碰上了晏素柔带着嘲风出来“散步”……

    “吼!!!”

    嘲风仰头吼叫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让徐岫觉得耳朵有点隐隐作痛,他的手捂住了乌黎的耳朵,乌黎的手……按在了他的手上压着自己的耳朵,黑漆漆的眼睛紧紧盯着正在吼叫的嘲风。

    “我感觉不到它的恶意。”白将离淡淡说了一句,“还是启程……”

    剑尖方起却忽然被压住,却是那嘲风跪在地上,如人一般,一条前肢搭上了玉吟,以千钧之力将玉吟剑强行压下。白将离神色未变,只详细看它神色似人,眼中有十分恭敬仰慕,将前肢做路,铺下邀白将离上那背去。白将离觉察出嘲风的意思,却也有几分犹豫,那嘲风倒是安安静静,跪趴在那儿一动不动。

    “嘲风大人,嘲风大人……”一道女音由远而近,嘲风却理也不理,却见得一个清冷绝尘的女子从树丛后转了出来,声音不缓不急,面色从容,“嘲风大人,天色晚了,咱们该回去了。”她缓慢的走到嘲风身边,一双手晶莹如玉,轻轻抚过嘲风脖颈间的毛发,一个眼神也不愿意给他们。

    她不似林胜雪如梅一般孤傲霜洁,也无雀影仙牡丹一般美艳多情,正是空谷幽兰那般雅静清丽。

    雾鬓簪云鬟、楚腰面芙蓉、霞裙配月帔,确确实实是那晏素柔。

    晏素柔叫了半晌,嘲风一个响鼻也不打给她,只是歪过头看着白将离,哈了口气,干脆把玉吟剑的前端烧成了灰,风一吹,嗖嗖的就没了。

    白将离脸立刻黑了。

    二人一兽僵持了一会,晏素柔似乎有些苦恼的微微蹙起柳眉来,然后终于站起来正视了白将离,缓声道:“相逢即是有缘,可否请您到舍下一聚?”

    瞧这姑娘说话的水平。

    “也好。”

    白将离刚要拒绝,却听见徐岫答应了,他惯来很少忤逆师兄,只当他有打算,便沉默不说什么了。晏素柔看看两人,最后落在乌黎身上,诧异的神色变得有几分了然,然后顺着摸了摸嘲风的耳朵,又说道:“请坐在嘲风大人身上。”嘲风这才打了个响鼻喷了她一袖子。

    这姑娘脑补了啥……

    虽然知道不大可能,但徐岫还是觉得他跟白将离带个乌黎特别像以前朋友圈里一个女生写的种类:男(哔)生子。晏素柔显然不可能脑补到那方面去,她又没经历过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尽管也跟这扯不上什么关系),难道她以为我拿着乌黎威胁要把将离咬了所以将离这么听话?别逗了就乌黎这小熊……龙货。

    白将离收起了剑,一声不吭的拉着徐岫坐上了嘲风,嘲风倒没对除了小主人还多了两个不知道哪里来的玩意提出任何意见,而是缓慢的站起身,任由晏素柔牵着他编成麻花辫的一缕小辫子指引方向。

    而晏素柔则本身就冷心冷性,对她来说嘲风身上坐一个人跟坐三个人没有任何关系,她只负责喂养嘲风并且准时带它回家。

    女子的罗衣飘飘,素手牵着嘲风归去,翩然犹如神仙中人。

    徐岫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你说一小姑娘牵着自己大老爷们坐着……可要说自己去牵嘲风,还是老老实实坐着吧。

    乌黎则上半身趴在嘲风身上,下半身趴在白将离腿上(徐岫觉得白将离都不用调位子,一伸手就能piapia两下,打红乌黎的小屁股),进行着自己伟大的肉食事业――张开嘴巴用小牙啃着嘲风的皮。

    第十七章

    这是个晴朗的午后,日光晒得人暖烘烘的,徐岫躺在摇椅上,手里还端着一杯冰咖啡。

    “阿苍,今天没有稿子吗?”徐岫眯着眼睛喝了一口咖啡,觉得冰凉带着微涩的香醇味道沁透了四肢百骸,细碎的金色阳光染过他的睫毛,浅浅映入眸中,散着一片茫茫的光辉。

    这让他有些看不清对面坐着的谢苍的容颜。

    “你是哪只眼睛看见我没有稿子的。”对方冷哼一声以示不满,大量纸张在被整理时在桌子上发出了簌簌的抖动声。徐岫轻轻的笑了起来,冰咖啡外边因为温度而液化出的水沾满了他的手指,然后他用冰冷而带着水的手指抚过了额头跟脸颊,缓慢的睁开了眼睛。

    徐岫缓缓坐了起来,看着谢苍眼镜上一闪而过的反光,忽然笑了起来:“难得你有稿子,还会跟我在一起闲谈。”谢苍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低着头,好像所有的时间都停顿在那一刻,神色安然如鲜活人偶,徐岫凑过身体去抚摸了一下谢苍握笔的手指,抿着唇微微苦笑起来,“抱歉呢,哥们,这是……我的妄想世界啊。”

    一切尽数破碎。

    徐岫站在了一片虚空里,看着那些熟悉而又陌生的环境凋零破碎,看着谢苍也成为拼图一般的碎片之一,而后四周很快组建成他记忆中的模样。

    不大的客厅,摆着瓜果的茶几,蜷在沙发上熟睡的小妹,相互依偎的父母,唯独缺少他。

    时间就像凝结了一样,徐岫走过去轻轻撩动小妹的鬓角,小姑娘的唇角还挂着甜甜的微笑,怀中的抱枕被压得简直像要透不过气来一样。

    “爸、妈……”徐岫跪坐在沙发前,捧着他们相握的双手,轻轻的将自己的右手覆了上去,然后微微笑起来,“真好……又一次见到你们了。”他低下头,无比顺从而安静的将额头抵在了母亲的膝头。

    …………

    徐岫醒过来的时候,正靠在白将离的背上;乌黎不知何时被移到自己怀里,正睡得口水横流;白将离倒是挺直着背脊,似乎一点倦意也无。这时嘲风已经快要走入一座小村庄了,他回头望去,红尘林被一片茫茫迷雾遮掩,离得很远了。

    而嘲风没有再走,只是趴在村口,让几个人下来。这是因为村庄中心供奉着鸾姬的雕像,它如果进去了,便是冲撞。

    村庄依附的是一条龙脉,鸾姬就被封印在这条龙脉之中,但如果要开启封印,白将离还要先进入炼狱塔,救他父亲出来。

    “点醒那孩子,然后带少主去禁地。”

    这时从村庄里出来一个美艳女人,手持法杖,左脚似乎有些跛,看起来非常精明利落,唇色是一种很妩媚的妃红,头上挽着骨簪跟木钗。跟林胜雪她们是迥然不同的风格。这时候嘲风已经走到那美艳女人身边了,女人摸了一下它的毛发,又拍了拍头,它低下头进了一间屋子。

    晏素柔恭敬的应了一声,走过来点了下乌黎的鼻子,然后直接牵住了白将离的左手。她很轻柔的带了一下,但白将离却没有被拉动,这让晏素柔有些诧异的看了看他,她的眸子非常清澈温和,没有几个人看了会不柔了心。白将离的心大概是石头做的,他硬邦邦的抽回了手,然后看了看徐岫,轻轻点了点头。

    “师兄,我跟她去一趟。”白将离沉沉的说,然后看了美艳女人好一阵,抿了抿唇,最终一言不发的走了。

    如果真要说起来,这还是徐岫第一次见白将离这个样子,但他很快把目光移到了美艳女人的身上。而对方正在全神贯注的看着白将离的背影,神色有几分难以言喻的温柔,但徐岫却万分确定,这一点温柔跟白将离的父母甚至于他本人毫无干系。

    这个女人,就是寻朝啊。

    徐岫心里升起了微妙的赞叹,他笔下世界里较为暗黑跟深井冰的一个凶残女人。她曾经屠戮万千魔族,甚至利用自己的爱情引得魔族大败,如果不是玄皇出战,说不准神魔大战并非是两败俱伤为下场也不一定。但是也是这么一个女人,为了自己的爱情,废去了自己左足的骨头,成为一个跛子,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在相思与绝望之中,煎熬了自己上万年。

    “跟我来。”寻朝看了他一眼,神色很快就变得淡漠起来,转身往村庄内走去,边走边道,“你没有仙缘,灵根也一般,实力更是差劲,但神识却很强大,红尘林有时候连我都很难出来。”

    “因为那里,是人心愿所需之地,对吗?”徐岫淡淡回道,“即使是人,即使超脱六道,只要是你心中所念,心中所欲,便会实现,一旦流连,便难以往返。”

    所以他会看见谢苍跟他一起讨论稿子的时候,然后见到自己所想象的家人幸福的模样,甚至能操控时间。

    但正因如此……他更觉得痛苦,对常人而言多么美好的幻梦,却只能让他更为清楚明白的了解,他再也无法回去,只能在幻境之中回忆过往,再无未来。

    寻朝轻轻的哼笑起来,然后带他进到了一间非常简朴的屋子里,屋子里的东西并不算多,但很俱全,徐岫自己找了个竹椅坐了下来,顺便倒了一杯茶喝。而寻朝倒没有说什么,只是坐在了徐岫的对面,轻声问道:“你们已经去过阆天了对不对。”

    “如果你想问玄皇有没有提过你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没有。”他浅浅吹了口茶末,看它漂浮消失。

    出乎意料,寻朝倒没有生气,她只是非常习惯般的冷冷说道:“他如果会提起那孩子的母亲这分系,那才叫怪事。”她的眼里没有一点笑意,也没有一点愤怒,只是死寂着,像是这座荒芜的村庄。

    徐岫知道她在欺骗自己玄皇只是不喜欢神族而非她,但他无意阻止,有时候几乎知道所有的他很容易说得过头,这是件大坏事,而且难改。

    佛家说有舍有得,可他不能舍弃这一点,自然得不到别的好处。

    “那孩子叫什么?”寻朝喝了一口热茶,问道。

    徐岫告诉她:“将离,白将离。将来的将,分离的离。”

    寻朝低下头,抚摸过被她放在一边的法杖,似有些嘲讽:“这不是个好名字,鸾姬不会喜欢的。”徐岫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喝了口茶,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白将离对鸾姬能有多少好感还是个问题呢。

    第十八章

    也许是温柔贤淑,也许是优雅高贵,也许是大方从容……

    白将离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自己的母亲会是什么模样:或许是像山下的农家妇人那样,有几分斤斤计较,又十分热情好客,朴实无华;或者是像富贵人家之中的女眷,精于打扮理家,对孩子溺爱至极;又或许是行走江湖的女子那样,利利索索,坦坦荡荡,豪爽至极……

    她也许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不能成全的事情,又也许是她受了伤,或者是一时不慎让自己被坏人偷走了之类的理由,总之是迫不得已把自己留在仙山下,寄望师尊他们能养大自己。

    记忆像是被撕扯开一样,幼年时对母亲的憧憬,少年时对父母的疑惑,直至如今……尽数涌入脑中,涨得头脑发昏。

    “神女大人自神魔战役之后便封印在此,若她得知您来见她,必定会很欢心。”晏素柔站在洞口淡淡说道,却不敢入内。

    真是好大的手笔……,恐怕唯有将整条龙脉都尽数挖空了,才能得到如此巨大的空山腹。

    山壁上悬着许多流光珠与水月镜,只被拿来当做照明使用。最内侧有一块平台,形如冰莲,花瓣合拢着中心的巨大水玉棺,棺身上似乎雕刻着奇怪的图案与铭文。白将离立于阶下,似如蝼蚁一般。

    “您可以去看看神女大人。”晏素柔又轻轻柔柔的出了声。

    白将离一言不发,只是走上了那百来级阶梯,直至抵达巨棺附近,巨棺足足有他五人高,但这点高度,对白将离倒也不是难事,他矫捷的跃上已经石化的冰莲花瓣,借些许不平凹凸之势让自己登上巨棺之上。

    巨棺之中,还有一副正常大小的木棺,并未合上棺盖,白将离不知不觉走到木棺旁边,忽然一阵悲伤涌上心头。

    棺中只有一名女子,鬓发成霜,睫似堆雪,玉面生辉,冷艳清绝。她双手置于腹部,神色安然且冷漠,并无多少首饰打扮,唯独髻上挽着一根普通的玉簪。

    他伸手轻轻覆上棺中人雪白晶莹的手背,入手犹带温度,却偏低,白将离双手捂住了她的手:“她……受了很重的伤吗?”

    原来母亲,是这样的。

    比想象中的要更好看,却有点……不大像凡俗中的母亲。

    “你没事吗?”晏素柔单手轻轻捂住了嘴,“那里的结界,没有伤到你吗?是了……是了……”她近乎喜悦的语无伦次起来,“当然不会有事了,神女大人怎么会伤害您呢,您可是她的血脉,是她的希望,是她期盼已久的人。”她甚至捂住了脸颊,眼泪很快就流了下来。

    “自从您被送走之后,神女大人就非常的悲伤,神祭之地再也不曾开过花,也见不到满目翠绿。”

    她很高兴。

    白将离感觉得到,这种感觉很奇妙,像是从心底知晓,从骨血迸发,他甚至能感觉到从她手心传来的一点温暖感。

    不是他所想过的任何一种母亲,但并不令人失望,这种血脉相连的鲜明感觉,已经胜过一切。

    不知不觉中,紫府里的金芒似乎更加耀眼了起来,源源不断的奔走在四肢百骸之中。

    “她受的伤很重吗?”白将离耐心的重复了一次,甚至伸手轻轻为鸾姬撩了一下发鬓,他心里很欢喜,想找个师兄说一下,但又有些舍不得鸾姬,只好站在棺边,询问晏素柔一些自己疑惑已久的事情。

    晏素柔又恢复了之前淡淡的样子,但双眸依旧微微弯起,显出几分笑意来:“神女大人不曾受伤,只是因为魔尊被囚,神女大人伤心欲绝……,故此自我封印罢了。”

    白将离的手顿时一滞,他轻轻松开了鸾姬的手,看着那只雪白的手柔软的跌落回去,却有些茫茫然:“你是说……她没有事?只是……只是因为魔……我父亲?所以,将自己封印了?”

    “恩。”晏素柔的回答打碎了他最后一点幻想。

    ……

    这是白将离在禁地的第三天。

    晏素柔当天就回来了,不用说也知道大概是从小缺爱长大却没缺钙的小白白想跟娘亲呆一会,尽管这么久让徐岫有点出乎意料,但也没太吃惊,该吃吃该喝喝,没事儿就逗逗小乌黎,小日子过得相当滋润。

    这天晚上下了一场小雨,白将离也回来了。

    他的模样很可怜,浑身湿漉漉的,头发衣服都滴滴答答的落着水,按他的修为根本不可能如此狼狈。徐岫喝着茶打量了他一两眼,心想一定坏事儿了,然后闷不吭声的把怀里睡了个底朝天的乌黎拎着脚丢床上了,不紧不慢的去拿了架上挂着的干布。

    “师兄……”白将离站在门口,发髻都散了,鬓角湿润润的贴着眉眼,看起来有点……像水墨描淡的桥上伞下愁心人。徐岫沉沉的应了一声,摸了两下发现是抹布,又给挂回去了,想着要不要给他打个打火机烘烘干算了。

    晏素柔来的很及时,撑着伞,左臂上挂着布,袅袅娜娜的从雨中走来,形如神仙中人。徐岫简直想把她当观音菩萨拜,直到晏素柔……

    “请跟我来。”她淡淡说着,用那一大块布裹住了白将离,徐岫看清楚之后差点没眼红的目眦尽裂(徐:请不要管这个成语适不适合出现在这里。)。

    尼玛!云霓白绸!尼玛!人家好歹是先天法宝!就算不是极品你也不能把它拿来当擦水的普通布啊!你给我啊!你给我我把衣服脱了给他擦脸都成啊卧槽!放开那块云霓白绸,让我来!

    上一刻还拿着抹布的徐岫觉得自己简直弱爆了。

    白将离没有看她,只是直直的看着徐岫,神色哀然。晏素柔当即看向了徐岫,她神色也未改,却让徐岫觉得有几分不自在,但也不好跟姑娘家计较,只得温声说道:“你且随这位姑娘去换件衣裳也好,这般湿漉漉的,实在不大像话。”白将离犹豫了一会,才低下头,默默点了点。

    估计白将离中间还洗了个澡泡了个桑拿(虽然大概也没有桑拿),然后才换了身衣服回来了。

    因为徐岫把乌黎扔进大被窝里给白将离暖床之后又把他抱到他自己的小摇床里,最后细心的盖上属于乌黎自己的小被子,然后又一脸神棍的坐下来喝了一杯茶吃了两块糕点之后,白将离才进了屋。

    他换得这一身是虹霞彩缎里的玄缎,绣着银灰色的云锦暗纹,下摆用颜色相差无几的暗线(估计线的材料是龙筋来着)绣出了腾飞的凤,轻轻薄薄的一件睡衣款。徐岫想他这一身穿出去,稍微识货点就能当街把他扒了,当然这个能不能成功就先被说了,总之自己现在是挺想把他扒了的,鸾姬亲手绣制的衣服,用得线跟材料绝壁就不是普通人用得起的。

    搞不好很多都是古董跟已经灭绝了再也找不到的东西。

    “你看起来很累。”徐岫慢条斯理的吃完了手上拿着的茶糕,放脸盆里洗了一遍,又用抹布擦了擦,这才小心翼翼的碰上白将离的衣服,面色温柔,“去休息休息吧。”

    白将离被带得很容易,他对关系好的熟人向来有些难以抗拒其要求,加上他也的确很累了,便安安静静的脱了鞋子进到被窝里,还是温热的,有点师兄身上的药香,清浅淡然,似有还无。他闭着双眸嗅了一下,感觉到徐岫坐在身边后,便微微曲起身体,将头靠在了他的大腿上。

    说实话徐岫起初还真有点被吓了一跳,不过虽然他觉得这样过于亲密了些,但按他们的关系也不是不能接受,更何况古人不是说什么扫榻相迎之类的,老开放了。故此只是调整了一下位置,就伸出手去轻轻抚过白将离散开的乌色长发,没有再乱动弹。

    小摇床里的乌黎吧唧着嘴巴,怀里还抱着一个空空的药袋子,口水流了一下巴,嘟囔道:“吃花花………”

    徐岫没听清,只当乌黎说梦话,也没太在意自己身上的药囊什么时候不见了;白将离觉得精神分外疲惫,自然也不会过于分神去听乌黎说话,两人就静静的维持这样的姿势过了好一阵。

    “我以为……”良久,白将离才静静的开了口,“她即便不如蛟女那样,为了乌黎可以牺牲自己的一切。也一定是有什么苦衷,才不得已把我丢下。”

    徐岫一言不发,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叹了一口气。

    鸾姬是个很难讲的人物,她首先是一个妻子,其次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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