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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间妖孽 作者:杨咪

    第一章 怪盗一簇菊

    月黑风高之夜,风无形,云无影,皇宫大内步履频频。

    侍卫长愤然举起手中黄纸,扬眉大喝:

    “预告令已到,卫兵一级戒备,如有闪失,杀无赦!”

    于是,只见火把重重,整齐响亮的步伐回荡在国库周围。

    近百号人将贮藏金银财宝、稀世珍宝的皇室仓库守得水泄不通,目的便是防止某人来窃。这个“某人”,也就是明目张胆的将预告令贴在皇宫大殿门上的窃贼,百姓号称“一簇菊”的怪盗。

    据说,这个盗贼只偷值钱的、罕见的、难取的、戒备森严的宝物,那些值钱的、普通的、易夺的珍品他是不屑一顾去染指,而且,这个盗贼与其他名震江湖的怪盗不一样,每次他要行动,都会将自己的目的告示天下,似乎不让数百来人知道他“一簇菊”又要发威是绝不罢休,这不,这次他的目标已经跳过王爷府、相国府,直奔皇室国库!

    预告令上一如既往的简单明了:在下欲求夜明珠一用,劳烦各位侠士鼎力守护――一簇菊。

    黄纸右下角还用寒酸的笔调描绘了一朵看似鸡冠花、实则菊花的象征符号,这是他惯来的标志性物体,当今朝中内外,没人能将一朵菊花画得这般散漫、这般匪夷所思、这般令人发指得想抓来笔者狠狠痛斥。

    侍卫长一看这笔触,便知这预告令只可能是真,绝不是伪造,也就铸造了这一刻的森严戒备。明明只是一小偷要来盗窃宝物,却被这一计预告令弄得像是某个武林高手前来暗杀皇帝老儿,不可小觑,不可小觑啊!

    阴风阵阵,吹得火把摇曳,亥时将至,各点无异,搅得卫兵各个身心疲惫,照理来说发出预告已有三个时辰,一簇菊好说歹说也该有些动静才是,可偏偏这朵菊异于常菊,任时间如何流逝,他就是静得如同天上的繁星,本是无处不在,却让人无法看透。

    不过这侍卫长也不是啥省油的灯,见着手下一个个眼皮快要合上,他拔出腰间长剑,奋力一挥,吸腹挺胸,铿锵有力的声音就此传来:

    “不要放松警惕,贼人必会现身,活捉定有重赏!”

    重赏!

    可是千两黄金,亦可是豪宅一座,不管怎么说,也是皇帝老儿亲自下发的奖励,不可能寒酸到哪儿去,这一下可让众卫兵齐齐睁开眼,个个精神抖擞,看来都想亲自将贼人捉到手。

    毕竟夜守国库的这票子人也不是饭桶,他们可都是皇上的亲卫队里的佼佼者,论实力,那是个顶个的棒,自信当然也就个顶个的坚强。

    然,就在侍卫长话音落罢,只听得守在国库内部的精兵惊乍的一呼:

    “你……啊!”

    接着,便是门外的数来人诧异:

    “贼……嗯!”

    “抓住……啊!”

    “站住……嗯!”

    一个两个三个,闷声倒地,侍卫长顿觉事情蹊跷,一挥手,周围将领一涌而上,纷纷围绕在国库门外。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魅影闪现,随之而来的便是高亢得意的歌声入耳:

    “遥远的天边有一簇菊……杀遍万里的蠢将领,随心所欲的窃珍品,铸造一生的怪传奇……”

    “是一簇菊!”侍卫长惊呼,随后忙唤人前去捕捉。

    岂料,那围着黑口罩、穿着黑衣、黑裤的贼人忽的伸手朝上,摊开的手掌猛然一握,像是抓住某根救命草,接着,就见他整个人一跃而起,不仅躲开了围殴而上的数个卫兵,还诡异的向另一侧的屋檐滑送而去,似乎在这国库与那幢房屋之间,连接着肉眼看不见的丝线,那丝线便是他逃脱的手法。

    柔韧的身体曲在半空,任凭身下的卫兵如何伸手捞、抓,都够不到他一丝一发,他慵懒的哼着自己的歌,就此在半空中滑行。

    直到稳稳的站上国库对面的屋檐,他才勾手掏出怀里亮着荧光的宝物,得意的看着脚下一票怒目圆瞪的卫兵,掂量着手中的夜明珠,感叹道:

    “皇室国库,不过如此……我看啊,皇帝老儿的亲卫队,就要解散喽。”

    话音落下,他一转身跃下房檐,消失在苍茫的夜色里,留给众多卫兵的最后面容,是那如弯月般恬美的眼眸,淡淡的殷红,像浸泡在温泉里的红玉。

    “夜、夜明珠被盗了!”

    跑出甚远,才听得某个卫兵惊慌失措的喊叫,他得意的勾起嘴角,心想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家伙,不过是抛个媚眼就把他们迷成那样,要是摘下面罩,还不让他们直接叩拜,大呼“一簇菊万岁,盗宝无罪,谢主龙恩”?

    似乎有点想入非非,飞驰的脚步慢下,卓越的轻功变得普通平平,他还在窃喜,不料就在这时,眼前突然闯入一个人影,突兀而措手不及,他惊慌的向右侧身,差那么一丁点就从房檐上摔下去,好在那双大手稳稳的揽住他的腰,才免去这一狼狈姿态。

    他夸张的伸手抹去头上的虚汗,对着来人的胸膛娇气的一锤,不满的说:

    “你想吓死我是不?要是我死了,看你还怎么快活!”

    那人不作答,只嘿笑两声,顺势将他抱紧,揉在胸口,大手悄然伸向他翘挺的臀部,黑色面罩下,若隐若显的唇型张开,低沉磁性的声音传来:

    “久日不见,你还是这样闷骚,菊,我硬了。”

    第二章 这个我也行

    “硬?你除了硬,还会什么!”一簇菊风情万种的翻着白眼,不难看出他有些得意。

    没等对方再开口,他就勾住那人的脖子,将自己柔韧的身体凑上去,跨间的东西好死不死的压在对方的那根东西上,果然,像铁棒似的,顶得他嘿嘿直笑。

    “脱吧,就在这里做。”那人这样说,伸手便去拨他的衣服,他倒也不阻拦,乖乖的趴在他身上,可是,就是趴得太紧,搂得太严实,那男人的手怎么挤都挤不到他胸前,几番尝试后男人罢手,泄气似的垂下手,耷拉着脑袋,叹息着:“还是你自己脱吧。”

    他无声窃笑,身体松软下来,下意识的抬起右脚,男人自然的接住,手又一次探向后庭。

    “夜。”一簇菊忽然唤道,“最近好无聊哦。”

    名叫夜的男人两眼弯成月,颇有慈祥月老的味道,不过他的手倒是很自觉的去扒一簇菊的裤腰带,笑言,“才把皇宫闹得鸡犬升天,怎会无聊?”

    “嘁。”一簇菊不屑的哼出声,转头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本来还以为皇宫至少比那些贪官的府邸好玩,没想到还是这样没劲,我只不过是用了点易容术就拿到了夜明珠,他们太没用了,还整天嚷嚷着什么‘亲兵出马,一个顶俩,若来三人,空手干俩,还有一个?自行伏法’,就他们那脸皮?串起来就是一道长城!”

    夜禁不住嗤笑出声,瞥了一眼怀里的人,手拨开他的衣杉,看着里面还有一层黑色布料,便继续去解他腰间缠绕的布绳,“晋阳城里的富商已经被你偷得一贫如洗,这次你又洗劫了国库,若还觉无聊,世间还有什么事能让你开怀?”

    “当然有。”一簇菊说着便皱起眉,却见两眼之中迸出兴奋的光芒,“我最想偷的就是晋阳王府,晋阳城的百姓都知道那里有只会下金蛋的公鸡。”

    夜静静的聆听,已经拨去一簇菊第二层黑衣,却见底下还有一层,便微微一笑,继续解去腰间的布绳,“那去偷便是。”

    “哪有你说的那么轻巧。”一簇菊噘嘴,满脸不愉快,“晋阳府根本就是一个迷宫,我上次去连仓库都没找着,还差点迷路。”

    “哦?意思就是你去过了?”夜惊讶,顺手拨掉第三层黑衣,不禁蹙眉,因为他看到了第四层!吸了口气,他颇有耐心的去解第四根布绳。

    “如果有晋阳王府的结构图就好了,据说只有王爷手里攒着一张,还是个机密来着。”一簇菊沮丧的叹息,随后又转头变换姿势。

    夜轻笑,波澜不惊,却在拨掉第四层黑衣,见着第五件时,茫然失笑,他扶起怀里的人,眯眼笑道,“想要地图有何难,我这便有。”

    “真的?”一簇菊两眼放光,“为什么你会有?”

    “菊,你别忘记我也和你一样。”夜温和的说。

    “恩?哦对,我怎么忘了,借我看看?或者直接送我吧。”他还真不客气,即使是在忘记对方也是名震江湖的一位怪盗之后,还能理所当然的索要。

    夜两眼一眯,笑问,“你得先告诉我,你到底穿了几层夜行衣。”

    只见一簇菊鼓腮想要爆笑,却是隐忍住了这份冲动,他装模作样的清咳两声,拍拍夜的肩,嬉笑着说:“年轻人,要有耐心,其实你再前进一步就会看到天堂,嘿。”

    夜如他所说,乖乖的拨掉第五层黑衣,果然,雪白的胸膛展现,这才是他想要的,他歪头看向一簇菊,眼中不知是啥意味,“为什么穿这么多?”顺手抛掉手里的衣杉,只捧住那亮着荧光的夜明珠。

    “你不总说我在你面前一点儿也不矜持,也不做些抵抗,怎么样?我今天够矜持吧?”一簇菊暗喜,因为他知道夜的习惯,他知道夜喜欢摸他胸前的那两颗红豆,所以……他故意的!

    “这个是你拿着,还是先放下?”夜倒不以为然,斜眼瞄向一手的夜明珠,另手就去脱一簇菊的裤子。

    他已经打算直接进入主题,毕竟刚才忍耐了这么久。

    “丢掉。”一簇菊毫不犹豫。

    “丢?这可是唯一一颗大过拳头的夜明珠,你辛苦盗来,竟要丢掉?”夜惊诧,他从来都看不透一簇菊的想法,这次也一样。

    只见一簇菊不屑的摆手,继而重复道,“丢掉丢掉,看着就觉无趣。”

    夜只轻笑,随手将手中珍宝抛下屋檐,顺手解开自己的裤头,分身顶在一簇菊的后庭上。

    哪知,静谧的夜色里,忽然发出骇人一声“啊”!

    夜警觉的扭头,低声问:“是不是砸到什么人了?”

    一簇菊倒不为所动,“管他呢,也许是条野狗。啊!死人,你慢点。”

    说罢他一掌拍在夜身上,疼得直拧眉。

    “不喜欢做前奏就算了,至少也该轻点啊。”他抱怨。

    也难怪,夜在他说话时,就将自己的分身顶进菊花里,那突如其来的疼痛,一簇菊虽说不是第一次感受到,但毕竟来的太突然,还是会惊吓。

    夜不语,敛眸笑着挺动下身,一下接一下,有节奏的冲刺着一簇菊的菊花,听着耳边阵阵娇吟,好不快活。

    “啊?喂!”

    突然就听见一簇菊反常的惊呼,还没来得及停下动作,夜就发现他们两身旁已多出一个人,那男人正摸着自己的下巴,弓着身子,专心致志的盯着一簇菊的屁股,也就是他的分身所插入的地方。

    “嗯……”男人突然沉吟,而后大笑,“这个,我也行!”

    第三章 我的比他大

    一阵风吹来,一簇菊冷不防打了个寒颤,心想今晚这屁股怎么这么凉。

    那个一脸认真、不知羞耻的盯着他屁股的男人,咋就有点眼熟?

    他不记得身边有人长着一头鸟巢发,穿着一身麻布衣,腰间还别着一把长剑,因为无月,相貌着实看不清,只能隐隐辨认那双明亮的眼眸,和有点过分红润的嘴唇。不对啊,这样衣冠平庸、行为莽撞的家伙他怎么就觉得眼熟?

    狐疑想着,便眯眼去瞧那张脸。

    夜本想抽出下身的东西,奈何一簇菊死命抱着他,伸长脖子去看旁边的男人,他也不好做什么,怕被他瞪眼。

    “你是一簇菊喽?”男人扬了扬下巴,表示自己认得他。

    “你什么人!”他惊,挑眼去望自己的额头。

    额头上可没刻着他的名字。

    男人终于挺直腰板,掂量着捡到的夜明珠,一手插腰,像是很自豪的说:

    “在下杜子腾,生时逢子时,父亲望我飞黄腾达,故取此名。”

    “肚子疼?”

    一簇菊失笑的扬起嘴角,被他这么一说,肚子还真有点疼,哦不,不是肚子,是他屁股后面的那个小窟窿……

    低头才发现夜还在他身体里,想起刚才杜子腾说的话,嘴角的笑变了意味。

    他妖娆的伸手去勾杜子腾的下巴,因为那家伙就在夜身边,动作做起来很轻而易举,在这漆黑的夜晚本是看不清他如藕的手臂,可他的手背白皙得像案板上的豆腐,很容易一眼发觉。

    “你刚才说……你也行?”

    连声音都变得如此妩媚,夜不禁叹息,又一个男人要走上歧途了。

    一簇菊明显感到姓杜的家伙一愣,下意识的向后躲了躲,他正想着:好一个羞涩的鲁莽男,却听见对方哈哈大笑,“当然,而且我的比他大。哈哈……”

    诶,这话听得夜不高兴了,抱着一簇菊的手还很温柔,眼神却已经瞄向杜子腾,透出一股杀气。

    一簇菊是想笑来着,介于察觉到夜的变化,他还是忍住了,清咳两声,假装正经的问:

    “杜公子深夜在这皇宫大院数蛐蛐么?”

    不然咧?看月亮?今夜无月好不。看星星?能看见就有鬼了。露营?在皇宫?打野战?没看到另一个人啊!古怪,实在古怪。

    杜子腾忽然就不掂量夜明珠了,他一把抓住,举其齐肩,荧光照亮他的脸,一簇菊不觉一惊,好一个俊朗模样~

    “恩?……这秋初,蛐蛐也快叫累了,说实话,我是在等你。”杜子腾慵懒的说着,还很不合时宜的打了个哈欠,“我家皇帝主子说不能让你继续猖狂,我看你也是性情中人,不如咱就甭打了,你跟我去天牢住个一年半栽的也就完事了。”

    一簇菊又是一惊,当然是因为杜子腾的那句“皇帝主子”,他就死命的想啊,皇帝老儿身边怎么会有这样一个男人?达官贵族嘛他不像,打杂太监嘛他也不是,带刀侍卫嘛他……

    恩?

    他说他叫什么来着?杜子腾?

    该不会是爹常夸赞的那个皇帝的贴身带刀侍卫,人称……“百人斩”的杜大将军?

    嘶……

    他吸了一口凉气,老半天才回过神来。

    可这一回神,回得不光是认真,也是满满杀气。

    既然皇帝老儿派出这般猛将,他还有什么理由手下留情。

    忽然,只听“唰”一声响,一簇菊抬高的右腿猛然劈下,快如箭矢,利如刀刃,威力大到被他踩在脚底的瓦片有些碎裂,本是冲着杜子腾而去,却被对方一个闪身躲过,还见他十分紧张的拍了拍胸脯,大叹:“好险!”

    夜早已看他不爽,见一簇菊出手,怎还能按耐得住?下身抽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绑好裤腰带,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把利器,眨眼间便刺向杜子腾。

    “哎呀,变脸这么快!”杜子腾惊乍的喊着,随即猫身去躲夜的攻击,夜明珠被他像耍杂技似的在背后抛起,然后落在脚尖上。

    一簇菊瞧准时机,指尖弯曲成爪型,欲要掐上对方的脖子,不料又是一阵风吹来,他再次打了个寒颤,心想这该死的风,不能换个时间来吗?屁股还真冷……

    就是这一瞬间的失神让杜子腾有机可乘,蹲身的他忽然腾起,像扑食的野狼,直逼一簇菊,一簇菊震惊,想躲时身体已经不能完全控制,勉强侧身闪过,却被对方取走了身上最重要的一件物品――他的面罩。

    他赶紧用手捂住嘴鼻,褐色丝发倾泻而下,颇有“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意境。

    杜子腾很是得意的站在他对面,示威般的晃了晃手里的面罩,笑得更是灿烂。

    糟糕。

    这可不是一般的糟糕。

    一簇菊拧眉,两眼犀利如虎。

    他可不能让人看到相貌,不然……事情就大发了。

    本还想叫夜帮忙来着,转头见到一张痴呆的面孔,他放弃了,也揪心了,该不会被夜看到了吧?

    当下哪还管得了这么多,也不顾自己是不是裸着,他转身就跑,还不忘回头甩下一句相当俗套的话:“你给我记着!”随即消失在夜色里。

    杜子腾耸耸肩,吐槽道:“怎么不说‘我还会回来的’。”

    抬头瞄了一眼夜,他转身摆摆手,“皇帝主子可没让我抓你,嘶……一簇菊溜掉了,我该怎么交代呢?”

    这是个头疼的问题。

    他抓了抓脑袋,也消失在夜色里。

    惟有夜还站在屋檐上,两眼空洞的望着刚才一簇菊所在的地方,喃喃道了一句:“如此妖孽……”

    第四章 内有妖孽,生人勿近

    若要问谁是晋阳城百姓心中的大英雄,非晋阳王莫属,据说他在当初流寇来袭、而皇帝亲兵远征去讨伐匈奴时,号召数百庶民扛起工锄、铁锹击退了手持刀剑的流寇,手段相当高明,应变相当睿智,曾引起大国上下一阵风云,他也因此从一介布衣摇身一变化作晋阳王爷,高高在上,得众人崇拜。

    不过,若要问晋阳城百姓每天津津乐道最多的名字是谁,还得抛开这晋阳王、无视那皇帝老儿,看向与晋阳王府南北相对的亲王府。当然,百姓谈论的不是这亲王,而是亲王的嫡系,那个名叫姚臬的世子。

    据说,这个姚臬长得美若天仙,身段婀娜多姿,肤白赛过千年积雪,一双细眉如柳柔和,一对桃花眼闪着温润的红,鼻梁似是老天爷巧手捏造的完美原型,还有那唇,粉粉润润,浅笑生花,看一眼,就想咬一口,咬一口,此生足矣!

    这是百姓口中的传言,似乎他们都在极力忽略一个事实――姚臬是个男人!

    不少老人看到自己子女谈起这姚臬时那种憧憬、那种爱慕、那种痴迷,便露出嫌恶又悲哀的表情,忙着手中粗活之时,总会连连叹息:“此种哪是人,妖孽罢了……妖孽啊……”

    瞧,这家伙足不出户都能引起这样的传闻,简直就一祸害。可祸害归祸害,世间要不出几只这样的妖精,生活还真就少去几分色彩。

    此时此刻,姚臬正坐在菱花镜前,一个扎着花蕾辫的丫鬟正在给他梳理头发,那小手哆嗦得跟要她杀人似的,捧起比丝还顺滑的秀发之后,满脸桃红,木梳刚触到发根,她就极其满足叹出一口气,捂着砰砰直跳的小心脏。

    姚臬从昏黄的镜子里窥到这一幕幕,不由得浅笑,心想就算现在他要杀了这丫鬟,恐怕她的遗言也只会是:此生无憾!若是再赐她一个心愿,那一定就是:再给世子梳回头!

    你看,他多自恋,哦不,是自信。

    “锦铃,你可是想梳到来年?”瞧瞧这声音,那叫一个天籁,柔到能溺死你,光是听着就好象被大海拥抱,再仔细听去,还带着一丝呼吸声,喔,那更是一个销魂。

    名叫锦铃的丫鬟的脸顿时就变成一个西红柿,她哪敢去看世子的表情,匆匆忙的梳了一阵,巧手撩起几缕发鬓盘在一侧,金杆红珠的发簪稳稳的插上,然后就见她有些胆怯的退到一旁,颔首,“世子,奴婢梳理完了。”

    姚臬朝镜子看去一眼,桃花眼微眯,伸手捧了捧盘在左侧的发,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这样的发式,让他更是雌雄莫辨,不过,确实很适合他。

    刚站起身,锦铃就手忙脚乱的取过一旁的红袍给他披上。

    “锦铃,明日还叫你来。”姚臬故意不去看她,却很自信对方一定满心欢喜,要知道,他姚臬从来都是一天一个丫鬟伺候,绝不重复,迄今为止还没出现过特殊例子,锦铃一听,心花怒放,乐不可支,点头点得像鸡抢米食似的。

    没一会儿姚臬就把丫鬟唤走,自己站在镜子前又照了一番,这里拉拉、那里扯扯,直到满意了才踏出门槛。他这一身暗红的袍子,华丽无比,金丝镶边,金花点缀,这样的颜色,要穿在别人身上,那叫俗气,可到他姚臬这就不一样了,这叫妖娆,对,妖娆!

    走在错综复杂的廊道,姚臬的身段看上去要多妩媚有多妩媚,要多销魂有多销魂,别看他嘴角微笑宜人,心里可是在想着怎么整死一个人。

    杜子腾,总有一天我要让的你肚子疼不起来!

    得,这家伙决定跟姓杜的杠上了,谁让他摘了他的面罩呢?

    话说回来,要是让晋阳城的百姓知道他们口中的天仙就是那个汪洋大盗一簇菊,不知他们会不会口吐白沫昏死过去,兴许有的不会,因为一簇菊偶尔会善心大发,将盗来的宝物变作银两散播人间,就像天女撒花一样,路过哪里,哪里芬芳……

    待他款款走进堂屋,才看到他那个活宝老爹已经跟一个白衣楚楚的男子谈笑风生,看他们一脸愉悦,偶尔还相视大笑,就知道老爹又跟别人在炫耀他的儿子了。

    其实平时姚臬不太会这样注重仪表,因为爹告诉他今日有贵客,而且还是他朋友的儿子,他才精心打扮一番,不能坏了爹的面子不是。

    八仙桌旁,他停下,十分知书达理的笑着看向那个男子,“阁下就是俞赐,俞公子吧?常听爹夸赞,俞公子剑术了得,可算朝中内外数一数二的高手。姚臬佩服。”

    这种时候,谁管你说的是不是瞎话,对方听着高兴就行。常夸赞?也就早上提到而已。朝中数一数二?是他妄自言论而已。佩服?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而已。再说,俞赐?他还熊掌呢!

    “哈哈哈,来来来,贤侄我给你介绍,这就是犬子姚臬。”姚程风笑得可欢了,就跟皇帝老儿要给他加封似的。

    姚臬看到俞赐如梦初醒的反应,不由得在心里暗叹,又是一个很好驯服的美男。

    他顿时便有了兴趣。

    这俞赐第一眼看去像个白面书生,再眼看去却像一个得道高人,那双单眼皮的眼睛里时常闪动一股子锐气,薄而不失润泽的唇在惊讶时有点嘟起,在大笑时显出非常漂亮的弧度,在正常时竟是似笑非笑。

    相当耐人寻味!

    姚臬如此定义,视线随着俞赐起身而抬高。

    嚯,坐着还看不出,站起来竟比他高去半个脑袋,身子骨精瘦高挑,实在养心养眼养脾啊……

    “世子如此出尘,方才俞某有为失态,海涵海涵。”对方一抱拳,姚臬似乎感到一阵风扑面而来,他眨了眨眼,倒是有些惊讶,这俞赐还知道自己刚才失神了啊?

    这倒也是,亲眼见过姚臬的人有几个呢?第一次见到他不会失神的……还没有呢。

    “俞公子何必拘礼,既是爹的朋友,也是姚臬的朋友,不知称公子俞兄,可会冒犯?”别看他是一簇菊时荒唐得很,这大白天做世子,也是有分有寸,任谁看去都要摸颌点头,连连称赞。

    “当然当然,世子既如此性情,在下也不好推辞,那在下就称世子为……贤弟?”俞赐一脸兴奋,不过他又想藏着掖着,所以表情特不自然。

    “甚好甚好,来来,坐下说,别站着。”姚程风狂点头,忙劝两人入坐。

    别看姚程风已经到了天命,不过这熊腰虎背、眉目清晰的模样,看去便觉气宇轩昂绝非等闲,想必年轻时也是一俊美男子,直让人有“虎父无犬子”的念头。

    姚臬刚要坐下,就见俞赐摆出一副好奇的表情。

    “听叔父提到贤弟文武双全,可看上去贤弟身子柔弱,不像习武之人,不知可否露一两手,让为兄明白?”

    闻言,姚臬和姚程风脸上同时闪过一丝苍白,后者是因懊恼而出,前者嘛……愤怒?大概算不上,他太了解他的老爹,逢熟人便呱呱称赞自己的儿子,那是有啥说啥,没啥编啥,恨不得把生儿育女样样精通都给编上去。

    他的嘴角直想抽搐,可又觉那样不大好看,所以只能忍着,挤出尴尬的笑容。

    老爹啊老爹,你看,又让别人误会了不是?

    真要露两手?真要?

    他是不介意的……

    第五章 所谓“能闻能捂”

    姚臬笑得那叫一媚!

    看着谁笑呢?当然就是那个自从他进门眼神就没离开过他的俞赐。他就想啊,这俞赐没事跑进王府来,该不会就是想见见自己吧?听爹说俞赐他爹是晋阳城某个大私塾的总长,俞赐教孩子文墨之时,还会旁教剑术,想来也不会闲得荒,而这大白天他竟然出现在这里……

    哼哼,说不定他暗恋自己多时了呢。

    这么一想,笑靥更是狐媚。

    “俞兄当真要看?”

    “若贤弟肯一露身手,为兄当然欢喜。”

    “那俞兄可能保证守口如瓶?”

    “这……”他不理解,“贤弟本就如此超凡脱俗,就算不是能文能武,也属天下之尤物,这等美事何需守口?”

    “俞兄答应便是。”

    “好好,既然贤弟如此说来,为兄定是答应。”

    谈判结束。

    姚臬笑着站起身走到俞赐身旁,优雅的俯身将自己的脸凑到对方眼前,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学我说:‘哈、哈’。”

    “哈……哈?”

    俞赐不知是紧张还是兴奋,说是学嘛,有一半的表情看上去他是不自主的这样干笑,谁让姚臬离他只有两根手指的距离呢?这会儿他那小心脏跳得可欢了,连姚臬都听到了。

    姚臬也不去调戏他,就闭着眼,漂亮的鼻子嗅啊嗅,正面嗅过嗅背面,上面嗅过嗅下面,惹得俞赐如坐针毡,屁股在椅子上挪来挪去,就差没流下一滴大汗,大寒。

    良久,姚臬起身,背过双手滔滔不绝,“俞兄今晨吃的是桂花糕、芝麻饼,想必桂花糕更得俞兄喜爱,味道浓些,而且俞兄来前沐浴用的梨花泡身,路上还吃过一个烧饼,从带着葱油的味道来看,该是南路洪福记那家铺子的烧饼,没错吧?”

    说罢他猛然捂住自己的嘴,瞪大眼,一副好象自己说错的姿态,一旁的姚程风忙从内堂取来一柱香,小心的握在手里,俞赐就是真正惊讶的模样了,那眼睛,瞪得跟牛蛙似的,那嘴型,塞个拳头绰绰有余,他见姚臬用力捂嘴,力道大到脸上的肉有些变形,忙起身摆手说:

    “贤弟果然好闻,没想到为兄进府前饮下清水漱口,你还能说得如此准确……”怪才,实属怪才,抬眼一瞄,姚臬的脸通红,就像……就像憋住呼吸太久导致的充血,他心里就这么咯噔一跳,不禁失笑,“莫非……莫非贤弟这是在表演能、能捂?”

    姚臬点点头,有点艰难的样子。

    俞赐差点就两腿一软跌坐在地,敢情亲王说的能文能武,是“能闻能捂”啊!是该笑呢,还是继续赞呢?他糊涂了……

    那柱香就这么烧下去,俞赐看着姚臬,姚程风也看着姚臬,姚臬就盯着那柱香。其实吧,憋完一柱香他是完全可以的,只不过,能骗得过那些不懂武之人,绝对骗不过眼前这个俞赐。

    他用的是龟息术,别说一柱香,十柱都不在话下,用手来捂口鼻纯粹是遮掩自己的调息方式,脸红也是他故意引起的反应,这样才逼真不是,不过,时间一长,俞赐肯定会发现,毕竟他也会武不是。

    所以,他就很聪明的在香烧到四分之一的时候松了手,佯装呼吸困难,大口大口喘气。

    “哈哈哈,好,贤侄,本王可曾骗你?我儿可是天底下最讨人欢喜的奇才,今日本王高兴,午后一同去镜湖游园如何?”姚程风大喜,虽然还有些疑惑儿子这一次怎么这么快就憋不住了,不过,足够了不是吗?普通人能憋这么久吗?

    他是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会武,更不知道皇帝让他想办法捉拿的一簇菊就是他,只把他当珍宝捧在手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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