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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九章 意志

    不可一世,一直拥有强大的信心,以为自己掌控一切,尤其是刚刚登上中州城权力巅峰的狄愁飞,在这时候身体不停抽搐起来。

    他不想死。

    然而林夕想让他死。

    所以不管他的身体怎么扭动,他都无法从林夕的脚底挣脱,唯一的改变,只是使得那堆狗屎在他的脸上铺得更开。

    街巷中、屋面上,那些身穿鲜红甲衣的狄愁飞的忠诚部属们,看着平曰里自己最为敬仰的将军就如此被羞辱着,他们的身体颤抖着,然而却没有人再敢上前。

    今曰里,林夕已经变成了中州城中的杀神。

    这一片街巷里,已经有太多的人头颅爆开,红白的脑浆充斥着他们的视线,他们知道在重骑军或者别的圣师赶到之前,都绝对不可能杀死林夕。

    带着大黑的林夕,绝对是大国师阶中无敌的。

    他们也不想见到,狄愁飞的头颅也像西瓜一样,直接在林夕的脚下爆开。

    从摘星楼前疾驰而来的马车来到了林夕的面前。

    街道开始震动。

    屋面上的浅雪开始簌簌洒落。

    看清狄愁飞在林夕脚下的样子,听到远处重铠骑军的声音,赶着马车前来的一名红衣中州军将领满含杀气的发出了厉喝:“林夕,你竟敢如此大逆不道。”

    “如果我看得不错,你是钟迟归…钟家的外族子弟,成了狄愁飞的一条狗,本不配活在这城里,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林夕平静的看着这名呵斥他的中州卫将领,笑了笑,出声。

    才刚刚听到林夕喝出自己的名字,还没听到后面的话,这名中州卫将领就知道自己错了,脸上的狰狞冷厉全部变成了恐惧,大叫了一声,直接跃下马车,往后飞跃。

    只是到这种时候才醒悟,对于林夕而言,这名钟家的外族子弟已经太过迟钝,太过看不清形势到了极点。

    在钟迟归的身体刚刚从马车脱离的瞬间,一道黑线已经降临这辆马车。

    马车裂了开来。

    钟迟归的眉心也裂了开来。

    在林夕的这句话刚刚说完之时,钟迟归的尸体便正好落地,鲜血在地上铺开。

    裂开的马车中显出了冷秋语的身影。

    即便影子圣师及时赶到,将她救了下来,然而因为魂力的过度喷涌,她还是昏迷着。

    林夕身穿红色祭司袍。

    冷秋语也身穿着红色的嫁衣。

    一名是英俊挺拔的年轻男子,一名是比云秦城里最美的鲜花还要美丽的少女,一切都像是一副抢亲的场景。

    然而此时的气氛,没有让任何人觉得旖旎,唯有悲烈。

    林夕开始发光。

    放出光明。

    纯净的光束从他的手指间流淌而出,落在冷秋语的身上。

    冷秋语的眼睛睁开。

    她看到了对着自己笑着,悲壮的笑着的林夕,然后她开始流泪。

    “我们还有更多的事要做。”

    林夕没有什么过多的话语,只是看着她,从容的问道:“你是要亲手杀了他,为他报仇,还是我帮你直接杀了他?”

    此言一出,所有听见的官员、将领,浑身都是彻底的冰冷。

    冷秋语没有说话,行向了林夕和狄愁飞。

    远处屋檐上的一名一直用目光锁定着林夕的箭师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冷秋语的身上,他手指微松,一枝箭矢就将脱手而出。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林夕只是朝着他所在的方位看了一眼。

    然后他就死了。

    因为整个中州城里,没有比林夕更强的箭师。

    “不要!”

    很多人凄厉的尖叫了起来。

    冷秋语举起了林夕递给她的剑。

    “药…药…药…”

    这个时候,狄愁飞的意识也开始模糊,就和那名大莽圣师一样,趋于生命最后的留恋,想要解药,发出同样含混不清的声音。

    “药…药…药,切克闹…”

    于是林夕也开始唱歌。

    他笑着,开始唱着中州城里无人懂的歌谣。

    他其实并不只那一次唱过这样的歌谣,然而他这一生…或者说两生里,没有一次,唱得如此心酸,唱得如此悲伤,唱得如此快乐,唱得如此解恨。

    …

    林夕唱着无人懂的歌谣。

    冷秋语手中的长剑,斩下了狄愁飞的头颅。

    整个中州城的空气,在这一瞬间凝固。

    …

    “你真的想要毁掉这个张院长和先皇一手建立的帝国?”

    一条跌跌撞撞的身影靠近了林夕。

    这是刘学青。

    此时在别的圣师还未赶到之前,敢逼近林夕的,也只有他这样的直臣。

    他显然也赶得很急,身上的官服都因为地滑摔倒而布满了污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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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脸上,布满了一种梦想被无情的毁灭之后的愤怒和极度的失望。

    “不是我想毁掉云秦。”

    然而面对这名也像是疯了一样的清臣领袖,林夕只是点了点远处那座披着白雪的真龙山,平静道:“是那山里的人想要毁掉云秦。”

    “你如果有脑袋,那请你想想,这些年青鸾学院和我的容忍退让,到底换来了什么。”

    他毫不留情,训斥般的看着刘学青,说道:“在我离开之后的时间里,你首先要想清楚的,是你到底是为了皇帝,还是为了云秦。”

    脸色无比苍白的刘学青看着林夕,太过痛惜而绝望,以至于他的声音十分空洞:“你…还能离得开中州城么?”

    “你要明白,不只是我,夏副院长和青鸾学院的所有人,也要我带你离开这座城。我们因为你和李开云,和皇帝开战,你不能抛下我们不管。”

    林夕没有再回答刘学青,只是看着冷秋语,认真的轻声道:“哀牢后山的老师们,已经仔细的做过无数推断…即便这世间已有遏制神木飞鹤的武器,也绝对不可能阻止我们离开中州城。”

    冷秋语开始大声的哭泣。

    哭得她的身体都有些抽搐。

    她的家人都在中州城里,然而直到此刻见到林夕,听到林夕口中所说的夏副院长,听到那些青鸾学院的讲师们,她才如同见到了真正的家人,心中积压着的悲伤,在此刻一齐迸发出来。

    看着这名孤单的穿着嫁衣的少女,林夕想到了自己在青鸾学院御药系的女生殿下放的一把火。

    他想到了羞涩的李开云,想到了当初自己站在这名冷若冰霜的女同学面前,让她有可能的话可以关注李开云一下的情景。

    他的身体也微微的颤抖了起来。

    他的目光,投向了头顶上方的高空。

    一道金光出现在高空之中。

    一声洞金裂石的真正凤鸣,响彻天空。

    中州城里的许多人震惊的抬首望天。

    他们所有人都看到,一只金色的凤凰在愤怒而悲伤的鸣叫着,带着无数的金色光芒,从高空中疾速的落下。

    一名面容雪白的中州卫将领看着落向林夕的这头金色凤凰,看着林夕身上的红袍,知道自己和很多人一样忽略了一个细节。

    云秦立国前十年,张院长带着大黑第一次走入中州城里的时候,也并非是一个人,他带着一只鸳鸯,带着一只麒麟。

    而六十余年后,带着大黑进入中州城的林夕,他同样也有两个伙伴,一只三尾黑狐猫,一只坠星天凤。

    能够在高空之中便被很多普通人看清楚的凤凰,绝对不会太小。

    此刻这只落下的金色凤凰,双翅展开,也接近了三米的长度。

    在这一瞬间,这名中州卫将领知道了林夕故意在路程上都拖了二十几天,以及在接下来的中州城里又拖了十几天,还并不只是要让自己的修为突破到临界点,他还在等待着这只坠星天凤!

    传说中成年的坠星天凤体长可以超过七米,此刻的这头坠星天凤依旧算是幼年。

    然而相比在南陵行省之时,这头坠星天凤成长得已经太快。

    唯有青鸾学院,才有可能让一头妖兽成长得比平时快出一些,所以这名中州卫将领知道…这次复仇,并非是林夕一个人的发疯,而是整个青鸾学院的支持,而是整个青鸾学院的计划和意志!

    中州城里比这名中州卫将领聪明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所以很多人都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

    想到一个一直与世无争的不可知之地,终于正式走到了这个帝国的对立面,所有这些明白的人,心中都是极冷。

    ……吉祥比这些人更早的感觉到了自己伙伴的到来,所以它很安心的蜷缩了起来,在林夕的袍袖中沉沉的睡去。

    在不断的战火中长大的云秦凤凰,带着神圣而威严的光辉落下。

    它的两只脚上带着两条金色的束带。

    林夕和冷秋语缚住了束带。

    金色的凤凰再次发出了一声嘶鸣,腾空而起。

    即便已然不再像愤怒的小鸟,而开始像一只真正的凤凰,但承载着两个人的重量,它飞得还是十分吃力,可是它也依旧飞得很快。

    林夕的手放在了大黑的琴弦上。

    这条街巷之中所有想要出手的修行者全部僵滞。

    林夕的身上的红袍,在这一瞬间膨胀,裂响,就如一朵怒放的红莲。

    他体内的魂力,以比方才对敌影子圣师和狄愁飞还要恐怖的速度喷涌而出。

    一条黑线扫出,遮住了半边天空。

    远处的皇城里,一只刚刚腾空不久,急速掠来的神木飞鹤上一声惊呼,有磅礴的力量和这条黑线对撞。

    神木飞鹤本身,却是承受不住这样的力量冲击,在高空中片片的裂解开来。

    数名修行者,就像石头一样,从碎裂的神木飞鹤上掉落下来,狠狠的砸在中州城里的屋面上,街道上,变成数团破碎的血肉。

    没有神木飞鹤敢再腾空而起。

    然而林夕体内的魂力,竟还没有耗竭。

    再次有黑夜降临,落向皇城。

    因为距离太过遥远,这一条黑线已经不可能对任何人造成威胁,甚至也难以保证精准。

    然而轰的一声,一段本身还没有修葺好的城墙上,就好像被一枝巨大的笔扫过一般,出现了一条深深的沟壑,从顶到底。

    谁都知道,中州城里还有圣师。

    甚至还有倪鹤年这样的强者。

    林夕根本无法力敌,所以唯有离开。

    然而看着天空黑色和金色的光芒,很多人都在寒彻心扉的思考着,谁又能阻止林夕这样的来去?

    谁又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金色的凤凰和林夕距离这条遍地鲜血的街巷越来越遥远,最终消失在这条街巷中人的视线里。

    唯有狄愁飞的断头尸体在腐朽沙化。

    唯有那一个打开的大铁箱子杵在地上,如同一张咧开的嘴,在嘲笑着众生。

    唯有许多身穿鲜红衣衫和鲜红铠甲的人,觉得自己此刻身上的红色,就是一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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