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69 章
（SPhe Me蛇与莎乐美 作者:牯壮壮
第 69 章
55
三天后，S第一次亲自为De注射特效药。这天早晨，De甚至都记不太清他们为什么不在隔离区待命而回到了家里，也想不太起来自己身上为何会有这么多伤口。当他困惑地问出这个问题时，S感觉自己的心猛然下沉到一个深邃的黑暗空间里，那里暗无天日，无风亦无声。
先是失去痛觉，而后记忆力开始衰退。
特效药只是减缓了病情深入的速度，可De的病情仍在无声流逝的时间中缓步加深。冰冷的现实让心中还存有一丝幻想与期待的S感到钻心的痛苦，他宁愿相信有奇迹，相信神灵在此时愿意垂怜他的兄长，让他从这恐怖的疾病中解脱出来，让他逃离日益逼近的死神之镰。
“你病了，De。”S拿出针管和注射剂，不得不出声提醒他哥，让他再次想起这个揪心痛苦的事实。
De看到注射剂包装上那些细小如蝌蚪的文字，尽管还未想起到底是怎么回事，但那些文字已经告诉了他一切。
恐惧飓风般卷席身体。De睁大眼睛看向一旁垂首无言的弟弟，呼吸在大段大段白翳般的沉默中逐渐急促起来。他蓦地低头去看自己的双手，握紧拳头，坚硬的指甲深陷进掌心，他却感受不到哪怕一丝一毫的疼痛。
身体颤抖起来。
De急匆匆从床上跳起来，拖着他满是伤口还未痊愈的身体赤着脚就要冲出门去。S见状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慌张地跟了过去，一把拉住De的胳膊，焦急地询问他要上哪儿去。
“这个时候你他妈的不是应该把我扔进那些什么针对感染者的医院去吗？把我带回家？你疯了吗？被我传染了怎么办？”
经历过的事再次发生。这一次，S可不想再放De一个人跑掉，他略有些强硬地将De拽进房间，嘴里却冷静温和地向De解释他绝对不会被传染。
“你可以看看前两天的新闻，报纸我也买了。”
Lucfer的自首是绝对的重磅新闻，各大媒体都在争先恐后地挖掘有关于此的独家。直到今天，仿佛无孔不入的记者已经调查清楚了Lucfer过去的家庭情况、他是如何滴水不漏地隐藏起自己作为胎生儿的所有记录、以及关于恶魔病毒的种种信息。
S匆匆拿来的报纸暂时安抚住了De，但S并未因此就松了一口气。
这只是开始。
如果De的病情持续加重，这种暂时性失忆会越来越频繁越来越严重，或许他就不得不在每个见到De的早晨提醒他病了，提醒他得了什么病，一遍一遍地用这个事实凌迟他们两人的心脏。
S的心越来越重，越陷越深。可他知道自己不能放弃，不能在这时绝望。他和De，他们只有彼此，只能依赖彼此。或许De说得没错，他的出生并不是坏事，因为此时他还在De身边支持他，他们都是怪胎，所以他绝不会丢下De不管。
“这有用吗？”他为De注射特效药时，De麻木地问了一句。他看着尖锐的针尖刺破自己的皮肤深入肌肉，针筒推着液体进入他的身体，很快就会发挥效力——可它们真的有用吗？按照S的说法，Lucfer已经给他注射过一次，可他还是忘记了前几天发生过的事。
“如果它没用，我还会再想起他办法。”S像是不愿De提起这个问题，他或许也是害怕，心中并无把握。
面对这样的事，谁都是束手无策。
De没说话。
“你要……相信我。”
S知道自己此时的语气根本不足以说服De相信他，可他还是说出了这句话。既然有被特效药治愈的病例，就说明不是希望全无。而他想告诉De，哪怕他们只有万分之一、百万分之一的希望，他也会带着他朝着那个方向走去，他不会因为希望之前的那些无望就放弃。
De的视线从那个细小的针孔移向S。他看见S微微瞪大了眼睛，胸膛用力起伏着，一点都不像他记忆中那个安静的青年。
这太沉重了。
他想。
他知道这责任有多重，也知道要去完全地支撑起一个人的全部有多难。
他应该抽身。
是的，有一部分的他正在劝说自己，即刻抽身，离开这里，去到一个S追不过去的地方。那个声音太吵了，让他脑袋里难受地发胀。
可他没有听从那部分自己的建议。
他不该将自己生命的重量压在S身上。
他知道。
可S需要。
这不是什么证明，De根本不相信奇迹。可他愿意相信S，他愿意相信S的那颗心，也愿意相信自己对于“活下去”的迫切渴望。
他要活着，才能继续背负着属于自己的责任前行。
De深邃的眼神让S心慌。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说服De，作为一个一出生就几乎没跟De分开过几天的人，他很清楚De的倔强和固执。假若上一次不是De受伤力竭晕倒，他也不会那么轻易就带着De去了医院。
可他不想De再受伤。
他不想De离开。
他不想失去De。
“好。”De点头，但在S终于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他又提出了条件，“你要准备一把枪，S，我们分房睡，你睡觉之前必须把我反锁起来。”
S闻言诧异地睁大眼睛，但随即便皱紧眉头，压抑着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的愤怒沉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还是不相信……”
“我相信。”De语气很冷静，即便此时他已经不懂痛了，可看向S的眼神里依旧有一丝畏缩的疼痛，他在竭力让自己保持平静，竭力说服S，“有备无患，Sy。我们都知道医院里的那套，他们是对的，夜里的完全禁闭很有必要，我不想伤害你——就算那些可能不是我故意的。”
“那么你觉得我会想伤害你吗？”S激动地抬高声调，他看着De因为伤未痊愈还有些苍白的脸，一时又难过又生气，两种情绪折磨着他，让他几乎再无法继续注视De，“医院禁闭病人是因为他们根本不把病人当成一般的人来看了！他们就是怪物！我不可能这么看我哥！De，你一开始没跟我提过这个条件，我现在也不可能照办！”
大概是那一天两个人都还有信心，还以为一定会有奇迹。
De没说出这句话。
一个人在成为他最后能成为的那个样子之前，都在不断地被消磨，他锐利的地方、尖刻的地方、他的自负和傲气，时间和挫折总会给予重创，没有分寸，不知轻重，于是尖利的会被折断一些，突起的会磨平。可若要保护自己最重要的本心，保护最内里的东西不被消磨，就得忍耐着痛和不甘主动低下头来妥协。
De妥协了。
他不可能为了表现自己对S的信任就将最重要的安全问题弃之一边。
他对S的信任，也根本不需要这些毫无意义的形式来证明。
“我不是怪物，我知道，”De点头，“可恶魔病毒是。它已经在伤害我了，我不能再让它去伤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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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S第一次亲自为De注射特效药。这天早晨，De甚至都记不太清他们为什么不在隔离区待命而回到了家里，也想不太起来自己身上为何会有这么多伤口。当他困惑地问出这个问题时，S感觉自己的心猛然下沉到一个深邃的黑暗空间里，那里暗无天日，无风亦无声。
先是失去痛觉，而后记忆力开始衰退。
特效药只是减缓了病情深入的速度，可De的病情仍在无声流逝的时间中缓步加深。冰冷的现实让心中还存有一丝幻想与期待的S感到钻心的痛苦，他宁愿相信有奇迹，相信神灵在此时愿意垂怜他的兄长，让他从这恐怖的疾病中解脱出来，让他逃离日益逼近的死神之镰。
“你病了，De。”S拿出针管和注射剂，不得不出声提醒他哥，让他再次想起这个揪心痛苦的事实。
De看到注射剂包装上那些细小如蝌蚪的文字，尽管还未想起到底是怎么回事，但那些文字已经告诉了他一切。
恐惧飓风般卷席身体。De睁大眼睛看向一旁垂首无言的弟弟，呼吸在大段大段白翳般的沉默中逐渐急促起来。他蓦地低头去看自己的双手，握紧拳头，坚硬的指甲深陷进掌心，他却感受不到哪怕一丝一毫的疼痛。
身体颤抖起来。
De急匆匆从床上跳起来，拖着他满是伤口还未痊愈的身体赤着脚就要冲出门去。S见状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慌张地跟了过去，一把拉住De的胳膊，焦急地询问他要上哪儿去。
“这个时候你他妈的不是应该把我扔进那些什么针对感染者的医院去吗？把我带回家？你疯了吗？被我传染了怎么办？”
经历过的事再次发生。这一次，S可不想再放De一个人跑掉，他略有些强硬地将De拽进房间，嘴里却冷静温和地向De解释他绝对不会被传染。
“你可以看看前两天的新闻，报纸我也买了。”
Lucfer的自首是绝对的重磅新闻，各大媒体都在争先恐后地挖掘有关于此的独家。直到今天，仿佛无孔不入的记者已经调查清楚了Lucfer过去的家庭情况、他是如何滴水不漏地隐藏起自己作为胎生儿的所有记录、以及关于恶魔病毒的种种信息。
S匆匆拿来的报纸暂时安抚住了De，但S并未因此就松了一口气。
这只是开始。
如果De的病情持续加重，这种暂时性失忆会越来越频繁越来越严重，或许他就不得不在每个见到De的早晨提醒他病了，提醒他得了什么病，一遍一遍地用这个事实凌迟他们两人的心脏。
S的心越来越重，越陷越深。可他知道自己不能放弃，不能在这时绝望。他和De，他们只有彼此，只能依赖彼此。或许De说得没错，他的出生并不是坏事，因为此时他还在De身边支持他，他们都是怪胎，所以他绝不会丢下De不管。
“这有用吗？”他为De注射特效药时，De麻木地问了一句。他看着尖锐的针尖刺破自己的皮肤深入肌肉，针筒推着液体进入他的身体，很快就会发挥效力——可它们真的有用吗？按照S的说法，Lucfer已经给他注射过一次，可他还是忘记了前几天发生过的事。
“如果它没用，我还会再想起他办法。”S像是不愿De提起这个问题，他或许也是害怕，心中并无把握。
面对这样的事，谁都是束手无策。
De没说话。
“你要……相信我。”
S知道自己此时的语气根本不足以说服De相信他，可他还是说出了这句话。既然有被特效药治愈的病例，就说明不是希望全无。而他想告诉De，哪怕他们只有万分之一、百万分之一的希望，他也会带着他朝着那个方向走去，他不会因为希望之前的那些无望就放弃。
De的视线从那个细小的针孔移向S。他看见S微微瞪大了眼睛，胸膛用力起伏着，一点都不像他记忆中那个安静的青年。
这太沉重了。
他想。
他知道这责任有多重，也知道要去完全地支撑起一个人的全部有多难。
他应该抽身。
是的，有一部分的他正在劝说自己，即刻抽身，离开这里，去到一个S追不过去的地方。那个声音太吵了，让他脑袋里难受地发胀。
可他没有听从那部分自己的建议。
他不该将自己生命的重量压在S身上。
他知道。
可S需要。
这不是什么证明，De根本不相信奇迹。可他愿意相信S，他愿意相信S的那颗心，也愿意相信自己对于“活下去”的迫切渴望。
他要活着，才能继续背负着属于自己的责任前行。
De深邃的眼神让S心慌。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说服De，作为一个一出生就几乎没跟De分开过几天的人，他很清楚De的倔强和固执。假若上一次不是De受伤力竭晕倒，他也不会那么轻易就带着De去了医院。
可他不想De再受伤。
他不想De离开。
他不想失去De。
“好。”De点头，但在S终于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他又提出了条件，“你要准备一把枪，S，我们分房睡，你睡觉之前必须把我反锁起来。”
S闻言诧异地睁大眼睛，但随即便皱紧眉头，压抑着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的愤怒沉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还是不相信……”
“我相信。”De语气很冷静，即便此时他已经不懂痛了，可看向S的眼神里依旧有一丝畏缩的疼痛，他在竭力让自己保持平静，竭力说服S，“有备无患，Sy。我们都知道医院里的那套，他们是对的，夜里的完全禁闭很有必要，我不想伤害你——就算那些可能不是我故意的。”
“那么你觉得我会想伤害你吗？”S激动地抬高声调，他看着De因为伤未痊愈还有些苍白的脸，一时又难过又生气，两种情绪折磨着他，让他几乎再无法继续注视De，“医院禁闭病人是因为他们根本不把病人当成一般的人来看了！他们就是怪物！我不可能这么看我哥！De，你一开始没跟我提过这个条件，我现在也不可能照办！”
大概是那一天两个人都还有信心，还以为一定会有奇迹。
De没说出这句话。
一个人在成为他最后能成为的那个样子之前，都在不断地被消磨，他锐利的地方、尖刻的地方、他的自负和傲气，时间和挫折总会给予重创，没有分寸，不知轻重，于是尖利的会被折断一些，突起的会磨平。可若要保护自己最重要的本心，保护最内里的东西不被消磨，就得忍耐着痛和不甘主动低下头来妥协。
De妥协了。
他不可能为了表现自己对S的信任就将最重要的安全问题弃之一边。
他对S的信任，也根本不需要这些毫无意义的形式来证明。
“我不是怪物，我知道，”De点头，“可恶魔病毒是。它已经在伤害我了，我不能再让它去伤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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