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五十章一个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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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丹遐在寿康宫烧纸钱的时候，寿安宫里的赵太后已接到消息，“居然封陶氏那个贱人做圣德夫人，封徐朗做国公，那个孽子这是爱屋及乌？”赵太后一直误会高榳对沈丹遐有男女之情。</p>
“太后，要不要把这事透露给皇后？”旁边摇着扇子宫女低声问道。</p>
“让她知道也好。”赵太后阴冷地笑道。借杨灵芝的手去对付孽子的心头好，让裴国公府和睿国公府对上，让那个孽子左右为难，只有前朝乱，她才可以报杀子之仇。</p>
沈丹遐无从知晓赵太后对她暗中的算计，在寿康宫逗留了半个多时辰，和徐朗带着高榳给他们的赏赐，离宫回家了；徐家祖宅上的匾额已换成，睿国公府。</p>
徐家还在孝期，虽然得了国公的爵位，也没有摆酒庆贺，赵家和沈家摆了酒宴；徐朗和沈丹遐没有去道贺，身上带孝去吃喜酒，是给人家添晦气，不能那么不懂礼数，送了份厚礼过去表示就够了。沈家也因此分家了，不可能两个侯爷住在同一个大院里。</p>
皇上大方的赏了沈柏寓一个大院，和沈家的旧院仅隔着一条小巷，靖南侯府和靖北侯府的匾额上的字跟睿国公府匾额上的字都是御笔。</p>
皇上守孝是以月代年，守满三个月即可，三个月一过，皇上露出了他的獠牙，那些站在赵太后一边的人，到了该清算的时候了，该贬职的贬职，该罢官的罢官，该流放的流放，该抄家的抄家，百姓们都不觉得奇怪，这世上有崛起就有败落，一朝天子一朝臣。</p>
三个月的时间，不长也不短，皇上在前朝大刀阔斧，杨灵芝在后宫也蠢蠢欲动，不过她并不是想和赵太后争夺宫权，争了三个月，她没争赢，所以想在别处找补回来。</p>
杨灵芝对于皇上如此厚待沈家和徐家，一直很不满，先前她还以为真是跟宫变有关，沈家和徐家是有功之臣，现在才知道是为了沈氏那个骚狐狸。</p>
“娘娘，奴婢上回一见那沈氏，这女人，眼带桃花，是个天生的狐媚子，蛇行雀步，是个不安于室的淫妇，最会勾引男人了。”庞琳端了碗燕窝羹过来了。庞琳改名换姓，并隐瞒了她与徐朗和沈丹遐交往的事，这样她挑拨起来，才更有效。</p>
杨灵芝冷哼一声，“一个女子嫁人了还不守妇道，水性杨花，居然敢勾引天子，不要脸。”</p>
“娘娘，现在沈氏守孝不能进宫，等孝期满，懿贵妃一定会宣召她进宫的，她又是国公夫人，进出宫中不要太容易，她肯定会勾引皇上的。”庞琳继续说沈丹遐的坏话。</p>
“去拿一本《女诫》送去睿国公府，就说是本宫赏给她的。”杨灵芝怒道。</p>
“奴婢遵命。”庞琳低头屈膝行礼，唇边闪过一抹阴谋得逞的笑。</p>
庞琳没有亲自送《女诫》去睿国公府，她还要藏在暗处使阴招，她让一个女官去的，还是声势浩大地去的，还有意告诉别人，皇后娘娘赏了本《女诫》给睿国公夫人。</p>
《女诫》是规范和教导女子做事做人，皇后娘娘赏《女诫》给睿国公夫人，就表明睿国公夫人在这方面有所欠缺；沈丹遐收到《女诫》差点没气死，等女官离开后，“这杨灵芝什么意思？送本《女诫》给我，老娘哪里没做好？相夫教子，识大体，明大义……”</p>
徐朗其实也很恼火，但看着炸了毛的沈丹遐，赶紧安抚，“别生气，不用和一个没脑子的蠢妇计较那么多，放心，老公会帮你出气的。”</p>
“怎么出气？人家是皇后，是国母，早知道这样，我才不帮燕王呢，让她跟着沾光，狗仗人势。”沈丹遐对名声是不怎么在乎，但杨灵芝这样往她身上泼脏水，她没法忍受。</p>
“怎么气得连老公的话都不信了？”徐朗点了下她的鼻子，“放心，她这个皇后，做不了多久。”</p>
沈丹遐靠进他的怀里，“你说她好好的针对我做什么？”上次逼她扮宫女，这次赏《女诫》给她，可她自问没有得罪过杨灵芝啊。</p>
“或许是因为懿贵妃。”徐朗猜测道。</p>
沈丹遐叹气，“好吧，杮子捡软地捏，她拿懿贵妃没法子，就来欺负我。”</p>
宫里，懿贵妃徐蛜知道杨灵芝赏《女诫》给沈丹遐，气得要摆驾往启元宫去，找杨灵芝讨要说话，走到一半，徐蛜道：“转去勤政殿。”她虽是贵妃，但压不过皇后，能压住皇后的，只有太后和皇上，可太后如今在深居寿安宫，万事不管，那她只能去找皇上了。</p>
“李公公，请帮本宫通报，本宫有要事求见皇上。”徐蛜从鸾驾上下来道。</p>
李德清犹豫了一下，道：“娘娘请稍等。”</p>
皇上正在批阅奏折，得知徐蛜求见，微愣了一下，“让她进来。”</p>
徐蛜进门就跪下了，“求皇上为妾身作主。”</p>
皇上神情有几分不快，“怎么了？”在他处理政事的时候，这些女人一个两个的来打扰，这是想要做什么？</p>
“妾身娘家三嫂在家里守孝，安分守己，皇后娘娘派女官赏了本《女诫》给妾身的三嫂；皇上，妾身受委屈，妾身可以受着，但皇后娘娘这样羞辱妾身娘家，妾身忍不下去，求皇上为妾身作主。”徐蛜磕头道。</p>
皇上紧握了一下手中的御笔，淡淡地道：“她赏《女诫》给你三嫂，你也可以赏《女诫》给她母亲。”</p>
“啊？”徐蛜惊愕地抬头看着皇上。</p>
皇上冷笑道：“她是皇后，可以往宫外赏东西，你是贵妃，也可以往宫外赏东西。”</p>
徐蛜一下就领会了皇上的意思，笑了起来，道：“谢皇上指点，妾身这就赏一本《女诫》给裴国公夫人，让她好好的诵读。打扰皇上了，妾身告退。”</p>
徐蛜离开后，皇上将笔丢在龙案，低声道了句，“不知所谓。”</p>
李德清听到了，神情不变，心里暗自盘算，皇上说得是谁？皇后还是懿贵妃？</p>
徐蛜也让身边的女官，大张旗鼓地捧着一本《女诫》去了裴国公府，赏给裴国公夫人；上午皇后赏本《女诫》给睿国公夫人，下午懿贵妃就赏本《女诫》给裴国公夫人；各府恍然大悟，原来是两位后宫主子斗法，害两位国公夫人受了无妄之灾。</p>
“要不要我进宫去问问怎么回事？”沈丹遐这会子不气了，论年纪、论名望、论资格，裴国公夫人都要在她之上，裴国公夫人都收到了《女诫》，她收一本貌似也没啥了。</p>
“用不着，懿贵妃和皇后相处了这么多年，她知道怎么应付，我们不用管。”徐朗淡然道。后宫现在一片混乱，若是徐蛜没有能力立足，那外面的人再怎么帮她，都是徒劳。</p>
烂泥是扶不上墙的，沈丹遐明了的颔首，将那本《女诫》垫箱底了。</p>
杨灵芝得知徐蛜赏了本《女诫》给她母亲，勃然大怒，就要亲自去崇德宫找徐蛜算账，她的奶娘说了句，“懿贵妃赏《女诫》之前，去了趟勤政殿。”</p>
杨灵芝脸色巨变，踉跄地向后退了两步，“这……这是皇上的意思？”上次皇上放狠话要废后，她已被吓着了，龟缩了三个月，才让心神安定下来，这下又呯呯乱跳了。</p>
见杨灵芝面露惧色，庞琳知她胆怯，目光一转，给她找台阶下，“娘娘，您根本无须去崇德宫，明天懿贵妃会来请安，到时候，您再责问她也不迟。”</p>
“好，本宫就在启元宫等她来。”杨灵芝坐回宝座之上。</p>
后妃之争，由此事正式拉开序幕，后宫众人纷纷站队，斗得不亦乐乎，每天都有人被罚抄写宫训什么的。赵太后幸灾乐祸，“后宫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真是好呀，哈哈哈。”</p>
“什么事让母后笑得如此开怀？”皇上的声音从门口传来。</p>
赵太后敛去笑容，冷着脸问道：“你过来做什么？”</p>
“儿臣来看望母后。”身穿龙袍的皇上大步走了进来。</p>
赵太后嗤笑一声，道：“有话就直说，少说废话，哀家不想看到你。”两人之间已是死敌，她于他有杀母之仇，他于她有杀子之仇，能不见面，还是少见面的好。</p>
皇上走到她对面坐下，道：“朕以为四皇弟病逝后，悲痛欲绝的母后会在寿安宫过养老，不问世事的日子，没想到母后人老心不老，事必躬亲。”</p>
赵太后叹了口气，道：“哀家也想过含饴弄孙的清闲日子，可是没孙子承欢膝下，哀家也只能管点闲事打发时间。”想要她手中的宫权，就拿儿子来换。</p>
“四皇弟在那边很孤单，朕觉得把大皇妹或者二皇妹送过去陪他，母后觉得如何？”皇上笑问道。</p>
赵太后一拍榻几，“你敢。”</p>
“母后要不要赌一赌？”皇上眯着眼问道。</p>
“你……你这个恶魔。”赵太后骂道。</p>
皇上唇角露出淡淡的笑，但笑不及眼底，“母后当年杀人夺子时，就该想到会有今日的后果。”</p>
赵太后早就猜到皇上已知实情，并不惊恐，冷冷地道：“她背主勾引主子的男人，她死有余辜。”</p>
皇上握紧了拳头，道：“朕查过，若不是母后送来的那碗解酒汤，先帝不会行那畜牲不如的事。你算计了先帝，算计了朕的生母，却还要摆出受了伤害的样子，你真是卑劣无耻。”</p>
赵太后抿了抿唇，沉默片刻，道：“以前的事，过去了，没必要再说，宫权，哀家可以交出来，但是……”</p>
“没有但是。”皇上打断她的话，“今天朕不是来跟你讨要宫权的，今天朕是来警告你的，你若不肯在宫里安分过日子，那朕就送你去马头山的普宁寺静养。”</p>
“你敢！”赵太后又拍了一次桌子。</p>
“母后说是送大皇妹去陪四皇弟好，还是送二皇妹去陪四皇弟好？”皇上问道。</p>
看着气得脸色铁青、浑身发抖的赵太后，皇上心情舒畅，大笑着扬长而去，不过宫权到手了，他交给了杨灵芝，但是又给了徐蛜和赵忎之协理六宫之权。杨灵芝虽然生气，却忍了下来。</p>
时光如梭，很快就到了腊月二十七，皇上来启元宫，跟杨灵芝商量除夕夜宴的事，“眼瞧着这几日又要下雪，我们皇家虽以月代年守孝，但毕竟父皇新丧，这大年三十也就别折腾，设晚宴了，让辛苦一年的臣子们在家里好好的过个团圆年，别误了初一的登基大典。”虽然高榳已经是大丰的实际掌权人，但为了表示孝道，登基大典定在了明年正月初一，新年新岁新气象。</p>
“妾身也是这么想的。”杨灵芝讨好地笑道。</p>
“就摆个家宴。”皇上笑道。</p>
“皇上，妾身有句话不知当讲不讲。”杨灵芝瞧着皇上的心情不错，壮着胆子道。</p>
“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那就不用讲了。”皇上脸色微冷地道。</p>
杨灵芝哽了一下，道：“皇上，大过年的，不接三皇子回宫，这不太合适吧，哪有把孩子放在臣子家过年的道理？”她其实怀疑高磊是皇上和沈丹遐的儿子，所以皇上才找借口将人送去徐家，让他跟在亲娘身边。</p>
“朕已派人去接他回宫了。”皇上站起身，“你好好准备除夕家宴。”</p>
“皇上，就快要用午膳了。”杨灵芝想要留住他。</p>
“朕和贤妃说好了，去她那儿吃。”皇上抬腿走了。</p>
“恭送皇上。”杨灵芝看着皇上的背影，心酸落泪，皇上已经好久没陪她一起吃过饭了。</p>
皇上派出的人已到了睿国公府，知道皇上要接高磊回宫，沈丹遐虽舍不得，但还是亲自帮他收拾东西。高磊跟在沈丹遐身后转，“舅母，过完年，我还能不能回来住？”</p>
“估计不能回来住了。”沈丹遐拿起一个竹质笔筒，“花卷，这过还要吗？”</p>
“要。”高磊点头，眼泪汪汪，“舅母，我不想回宫。”</p>
“花卷，这恐怕不行，你是皇子，你得住在皇宫里。”沈丹遐摸着他的头道。</p>
高磊擦了擦流出来的眼泪，“那我想您了怎么办？我想哥哥姐姐，可不可以出来看你们？”</p>
“当然可以，只要你父皇母妃同意就可以了，乖，不哭，舅母也会想你的。”沈丹遐抱着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p>
“舅母，您每天都想我。”高磊提出要求。</p>
“嗯，舅母每天都想你。”沈丹遐笑着答应了。</p>
收拾好东西，徐朗带着常氏兄弟亲自送高磊和那几个内侍进宫，沈丹遐不放心，怕这是杨灵芝的阴谋，虽然徐朗说这个可能性很小，但沈丹遐坚持小心驶得万年船。</p>
过了年，到了正月初一，徐朗和沈丹遐还在孝期，不用一大早赶去乾清殿，沈丹遐披着斗篷，站在廊下，抬眸望天，道：“昨儿还是阴沉沉的，今天阳光明媚，是个好的开始，今天的登基大典必然顺顺利利。”</p>
这是个美好的想法，可是从外面进来的福婆子没听到，见沈丹遐站在廊下，着急地喊道：“夫人啊，开雪眼，风寒刺骨啊，你怎么站在这里？会受寒生病的，赶紧进暖阁烤火。”</p>
“福妈妈，你可真是煞风景。”沈丹遐斜睨她道。</p>
“夫人要赏风景，等天气暖和了再赏，现在赶紧进去。”福婆子扶着沈丹遐的胳膊，强行把她搀进暖阁里去了，然后出来训丫鬟们，说她们没伺候好主子。</p>
说话间，徐朗领着泡完药澡的五个小子从浴室出来了，进暖阁，五个小子下跪给沈丹遐拜年，沈丹遐拿出红包一人一个，“饺子，今年怎么不唱拜年歌了？”</p>
“娘，人家已经是大孩子了，不再做小孩子的事了。”饺子板着小脸，严肃地道。</p>
沈丹遐轻笑一声道：“可是娘想听怎么办？”</p>
“那好吧，人家老莱子七十岁还彩衣娱亲，我饺子也可以的。”饺子拍拍胸口道。</p>
“好了，娘逗你呢。”沈丹遐轻捏了下他胖胖的小脸。</p>
饺子嘻嘻笑，“我知道娘在逗我。”</p>
到下午，消息传开，皇上已改年号为泰祥。</p>
就如福婆子所言，初一的太阳是开雪眼，初二大雪纷飞，下了整整一天，整个锦城变成了一个冰雪世界，这下了出来走亲访友的，步伐艰难。</p>
到了三月，春暖花开，胖胖拗不过饺子的央求，带着四个弟弟，以及戴着帷帽掩藏起容貌的晴儿，在护卫的陪伴，去郊游，顺便还叫了上康康和赵甜；赵甜是二房的姑娘，可是小王氏容不下她，孙桢娘也舍不得她，于是在沈丹遐提议下，徐朗说服了徐朔，将赵甜过继到了四房。</p>
送孩子们出门后，处理完内务，无事可做的沈丹遐拉着徐朗坐在院子晒太阳对弈，一局还没分出胜负，莫失过来禀报道：“国公爷，常大哥在外面说有事求见。”</p>
徐朗将手中的棋子放回棋盒里，起身道：“我去去就来。”</p>
沈丹遐没有让婢女收拾，就那么原样摆着，等徐朗回来，可这一等就等了一个半时辰，徐朗回来时，已换了身衣裳，穿着国公服，“你出门了？”</p>
“进宫面圣了。”徐朗把手上的锦盒递给她。</p>
沈丹遐边接过锦盒，边问道：“出什么事了？”</p>
“你打开看看。”徐朗答道。</p>
沈丹遐打开锦盒，看到里面的东西，蹙眉，“这是……龙形树根？哪来的？”</p>
“五皇子捡的。”徐朗在榻上坐下。</p>
沈丹遐脸色微变，“有人要对付懿贵妃。”那树根乍看确实是龙形，常言说真龙在天，这树根的模样也是龙盘旋在云中的样子，不过，虽然惟妙惟肖，可仔细一看，就能发现这树根是被人精心做过手脚的，“好歹毒的手段，皇上是什么意思？”</p>
高砜是小孩子，有好奇心，看到这涂了金粉，在阳光上闪闪夺目的东西，自然会去捡。</p>
“让我查幕后之人。”徐朗合拢盖子，将锦盒放置一边。</p>
沈丹遐冷哼，“这还用查吗？除了杨灵芝就不会有别人了。”</p>
“虽知道有可能是她做，但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无法将她问罪，她是皇后，膝下还有一个皇子，背后还有裴国公府。”徐朗解释道。</p>
不管是徐朗还是沈丹遐，甚至皇上，都怀疑是杨灵芝做的，但杨灵芝还真是被冤枉的，这事不是她干的，她在启元宫亦是气极败坏，她的儿子是嫡出长子，日后必然是要继承皇位的，高砜算是哪根葱哪根蒜？</p>
“皇上如何处置的，你去给我打听下！”杨灵芝吩咐大宫女道。</p>
大宫女早已经打听过了，禀报道：“皇上派了龙廷卫查了，还宣召睿国公进宫了，不过懿贵妃那儿，没什么动静，也不见有人去盘问，皇上还命人严守此消息，不准往外泄露，还说，若有人敢将此事传到宫外去，就割了他的舌头。”</p>
“哐当”杨灵芝怒气上涌，抓起手边的茶盏，重重地摔在地上。</p>
这宫里，还有别人希望高砜当太子吗？除了徐蛜，就没别人了，皇上居然把她排除在外，这查跟没查有什么二样？皇上根本就是在保她。</p>
皇上不查，她来查。杨灵芝走出去，大声命令侍卫道：“你们去把懿贵妃给本宫抓来。”</p>
皇后有皇后的侍卫队，但她这个命令一下，众侍卫面色有些难看，徐蛜虽然只是个贵妃，可是她有协管六宫之权，身边还有两个皇子和一位公主，宫外还有睿国公；皇后和懿贵妃比较起来，皇上更宠爱懿贵妃一些，他们若真上崇德宫抓人，只怕皇上会拿他们问罪。</p>
见他们犹豫，杨灵芝怒不可遏，正要训斥，庞琳进来了，一看这情形，上前行礼道：“娘娘，奴婢有急事要禀告。”</p>
“有什么急事，稍后再说。”杨灵芝皱眉道。</p>
“娘娘，这事非常紧急，还请娘娘听了之后，再做决定。”庞琳坚持道。</p>
杨灵芝盯着庞琳，冷哼一声，“跟本宫进来。”庞琳半躬着身子，跟在杨灵芝身后。</p>
进到里间，杨灵芝在榻上坐下，“有什么事，说吧。”</p>
“娘娘，奴婢知道您很生气，可是现在断然不是抓贵妃娘娘的好时候，会坏了大事的。”庞琳劝道。</p>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会坏了什么大事？”杨灵芝不解。</p>
“娘娘，难道您不记得元宵节的事了？上次皇上护着懿贵妃，这次皇上又要护着懿贵妃，不让查，娘娘若这时问懿贵妃的罪，皇上必然会以为娘娘是借题发挥，故意寻事整治贵妃娘娘，或许还会怀疑是娘娘设下的计谋，暗害贵妃娘娘。”庞琳分析道。</p>
杨灵芝手掌猛地往榻几上重重一拍，怒道：“岂有此理，本宫还真拿她没办法了？”</p>
“娘娘息怒，要整治贵妃娘娘这事，要从长计议，皇上能护住贵妃娘娘一次，两次，甚至三次，四次，可是这样事，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皇上肯定会心生厌恶，到时候皇上不再护着她时，娘娘再出手整治她，岂不是手到擒来。”庞琳眼中闪着恶意的凶光。</p>
这话杨灵芝听进去了，“好，本宫就暂且忍着她。”</p>
事情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沈丹遐有追问过徐朗，是否查到了证据？</p>
“查到了，不是皇后做的。”徐朗答道。</p>
“不是她，哪是谁？”沈丹遐有点意外。</p>
“是太后。”徐朗沉声道。</p>
“这个老女人还真是不安分。”沈丹遐撇撇嘴，“皇上打算怎么处置她？”</p>
“不知道，皇上没说，我把证据交给他，就出宫回家了。”徐朗躺在榻上，又可以继续清闲了。</p>
为赵太后这一次不安分，付出代价的人是二长公主，过了几日，二长公主落水身亡，看着木板上躺着失去生命的女儿，赵太后心如刀割，“林儿，林儿啊。”</p>
皇上走了进来，挥手，让宫女太监退了下去，“母后，还请节哀顺变。”</p>
听到声音，赵太后抬起头，瞪着通红的眼睛，盯着皇上，“是你，是你做的，你为什么要害死林儿？宫权，哀家已经交给你了，你为什么还要害林儿？你这个恶魔，你这个孽畜！你想怎么报复都冲哀家来，栶儿林儿都是无辜的。”</p>
“你能害朕儿子，朕为何就不能弄死你的女儿？”皇上冷笑问道。</p>
赵太后知道龙形树根一事，他查出来了，“那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高砜也没怎么样，你怎么能这么狠心？”</p>
“论狠心，谁狠得过您，害死了亲生儿子，还不罢休，还要害死亲生女儿。母后，朕提醒您，您还有两次机会，大皇妹和您自己的命，都掌握在您自己手里，想死，您就尽管多惹点事，朕不会手下留情的。”皇上将手上的证据甩在赵太后的脸上，拂袖而去。</p>
二长公主的死，并没引起多少的风波来，皇上随便在城外指了个地方，将她的棺木埋葬了下去。</p>
经这事后，赵太后安分了下来，至于是长久的，还是暂时的，无人知晓。杨灵芝和徐蛜也不知道是否是达成某种协议，还是皇上出面说了她们，宫里难得的平静了下来。</p>
夜渐深，庞琳等杨灵芝睡下后，从寝宫里走了出来，空气十分沉闷，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庞琳让小宫女把水送进了她的房间，准备沐浴歇息。</p>
进门，一道亮光闪过，庞琳就感觉到脖子上一凉，“穆，穆公子，是你吗？”</p>
“是我。”穆维收回了手中的利剑。</p>
“穆公子，这一年，你去哪儿了？”庞琳眨眨眼睛，让自己适应黑暗。</p>
“把灯点上。”穆维寻了个角落坐下，不让身影被灯照映在窗纱上。</p>
庞琳依言点亮了油灯，在桌边坐下，“穆公子，你这次进宫，有什么打算？”</p>
“我要刺杀皇上。”穆维直言不讳地道。</p>
庞琳舔了下嘴唇，道：“皇上在勤政殿，那里守卫森严。”</p>
“我知道。”穆维做了四皇子好几年的护卫，跟着四皇子进出过勤政殿，“我不会去勤政殿，他何时会来启元宫？”</p>
庞琳惊了一下，道：“皇后娘娘已经失宠了，皇上就连初一十五都很少过来。”</p>
穆维皱眉，“把他的情况告诉我。”</p>
“皇上一个月，进后宫十天，两天去崇德宫懿贵妃那儿，两天去玉芙宫昭贵妃那儿，两天去重华宫贤妃那儿，另外四天，皇上随意宣召人伺寝。”庞琳答道。</p>
“今天他会去哪？”穆维问道。</p>
庞琳皱眉，道：“昨儿皇上去的是重华宫，今天他有可能去崇德宫，也有可能去玉芙宫，也……”</p>
“行了，不用说了。”穆维打断她的话。皇上的行踪不定，他没办法预先埋伏。</p>
庞琳突然想起了，“他每天就会去寿安宫给太后请安，虽然太后不见他，但他还是会去，寿安宫外没有禁卫把守。”</p>
“好，我先去寿安宫等着他。”穆维打开窗，飞掠而出，消失在夜幕中。</p>
庞琳盯着他离开的方向，目光闪烁不定，直到小宫女叩门道：“王姑姑，热水提来了。”</p>
“好。”庞琳边应声，边将窗户关上，去开门。</p>
一个小宫女领着两个大力嬷嬷，提了四桶水进来，将水倒进床后面的大木桶里。庞琳将人打发走，关上门，脱了衣裳，泡进水中，泡了约了一刻多钟，才从水里出来，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又去了杨灵芝的寝宫。</p>
“娘娘，娘娘。”庞琳将守夜的两个宫女屏退，在站床边，隔着帐幔唤道。</p>
杨灵芝有失眠症，并没真正入睡，听呼喊声，睁眼皱眉问道：“有什么事？”</p>
“娘娘，奴婢刚无意间听到一个惊天的消息。”庞琳低声道。</p>
杨灵芝坐起，“什么惊天的消息？”刚才她好不容易有点睡意，又被吵醒了。</p>
庞琳撩开帐幔，道：“娘娘，有人要刺杀皇上。”</p>
“真的吗？”杨灵芝惊问道。</p>
“奴婢亲耳听到的，他们打算明晨趁皇上去给太后请安时，刺杀皇上，娘娘，接下来该怎么做？要告诉皇上吗？”庞琳问道。</p>
杨灵芝不知道在想什么，低头不语，良久，道：“不要告诉，让他去死，他死了，让我娘家扶助我儿登基称帝，我做太后。”</p>
庞琳眼中闪过一抹鄙夷，真是个没脑子的女人，“娘娘，大皇子年纪小，这臣强君弱，是一个大隐患，日子只怕会很难过，而且三皇子五皇子有睿国公府撑腰，四皇子有曹家撑腰，睿国公和曹将军都手握兵权的，娘娘的娘家跟这两家对上，只怕没多少胜算。”</p>
“那你说要怎么做？”杨灵芝问道。</p>
“娘娘，明日可带人去给太后请安，趁机救下皇上，这样一来，皇上肯定感念娘娘之情，娘娘就能复宠，到时候，就可以奏请皇上立大皇子为太子。大皇子是太子，那是名正言顺的储君，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再有人撑腰，也争不过大皇子了。”庞琳出主意道。</p>
杨灵芝笑着颔首，“不错，就这办。”</p>
自以为聪明的庞琳给没脑子的杨灵芝，出了个馊主意，两人完全都没想过，杨灵芝拿什么去救皇上？带着护卫去吗？一个皇后去给太后请安，带着护卫去，这是去请安，还是去炫耀武力？再说了，去请安为什么要带护卫去？是不是早就知道有人要刺杀皇上？</p>
次日，皇上散了朝，去寿安宫给赵太后请安，虽然赵太后根本不见他，皇上一般不会硬闯进去，除非有事，那就连通报都不通报，就直接进去了，今日没事，就隔着殿门，长揖为礼，喊一声，“儿臣给母后请安。”</p>
皇上扮孝顺儿子扮得很认真，赵太后的名声在宫外是越来越差了，但赵太后一点都不在乎，紧闭宫门，除了大长公主，谁都不见。皇上请完安，就转身要离开，就见杨灵芝浩浩荡荡地来了。</p>
“狗皇帝，拿命来！”穆维从藏身之地飞掠而出，因为皇上拦住了他的视线，他并没看到杨灵芝等人过来。</p>
“护驾！”李德清大声地喊道。</p>
杨灵芝见状，也喊道：“快，快过去保护皇上。”</p>
皇上身边带着两个带刀侍卫，十个内侍和六个宫女，宫女吓尖叫，内侍们到是和侍卫们都拦在了皇上的面前保护他。杨灵芝带来了十个侍卫，穆维的武功是不错，但是双拳难敌四手。虽然被他刺死了三个侍卫，但他也被活擒了。</p>
皇上走过去，抓住他的头发，往后一拉，将他的脸露了出来，“是你。”皇上认出穆维来了，“上回让你逃掉了，没想这次你会自动送上门来。”</p>
杨灵芝小跑了过来，“皇上，皇上，您没事吧？”</p>
皇上侧目看着她，问道：“皇后怎么会在这儿？”</p>
“妾身来给母后请安。”杨灵芝答道。</p>
皇上看着抓住穆维的两个侍卫，眼底闪过一抹疑色，勾唇笑了笑，道：“皇后有心了。”</p>
“应该的。”杨灵芝垂首道。</p>
“李德清，你带人把他押进大牢，朕稍后再审。”皇上挥手道。</p>
李德清领命而去。</p>
“让人把他们的遗体抬下厚葬。”皇上吩咐完，抬脚就走。</p>
“皇上。”杨灵芝喊道。</p>
“还有什么事？”皇上回头问道。</p>
“妾身让她们准备了荷叶乌鸡煲，皇上中午能来启元宫用午膳吗？”杨灵芝期盼地问道。</p>
“朕要审问刺客，没空。”皇上拒绝的十分干脆。</p>
“皇上这事可以交给刑部尚书去审问啊，何必要亲历亲为？”杨灵芝急切地道。</p>
“皇后，你僭越。”皇上淡淡地道。这个女人是把他当傻子耍吗？弄出这么一场如闹剧般的刺杀。</p>
“妾身……”</p>
皇上不等她把辩解的话说完，就大步离开了。回到勤政殿，皇上将沈柏密、赵诚之和徐朗宣召进宫；沈柏密现在是靖南侯兼任锦都府尹，赵诚之则是大理寺卿。</p>
“朕刚遇刺了。”皇上免了三人的礼后，就丢出一大炸弹来。</p>
“皇上可受伤了？”三人异口同声地问道。</p>
“没有，皇后带侍卫及时赶，将刺客抓住了。”皇上答道。</p>
三人微愕，这话里的意思有点不对；不过三人都没多言，领了皇上审问刺客之命，去大牢里提审穆维。</p>
傍晚，徐朗回到府里，进院就让婢女给他送热水进浴室，沈丹遐听到声音从屋里走出来，手里还握着一卷棋谱，“你去哪儿了？做亏心事啦，回来就沐浴，是要消灭证据吗？”</p>
“别过来。”徐朗知道她对气味敏感，不想让她闻到他从大牢里带出来的臭味。</p>
“你真做亏心事了？”沈丹遐停下了脚步，瞪着他问道。</p>
“别胡思乱想，等我沐浴了，再跟你说。”徐朗说着进浴室去了。</p>
沈丹遐转身回房，亲自拿干净衣裳进浴室，“爷，要奴家为您搓背吗？”</p>
“有劳夫人。”徐朗笑道。</p>
沈丹遐笑啐他一口，道：“美得你。”放下衣裳，又出去了。</p>
过了一会，徐朗沐浴完，穿着干净的衣裳出来了，进屋见沈丹遐盘脚坐在榻上，手里摆弄着一根擀面杖，笑问道：“夫人这是打算用私刑？”</p>
“老实交待，就少打几杖，胆敢隐瞒，被本夫人查出来，我会打得你毁容，省得你顶着张俊脸出去勾搭女人。”沈丹遐恶狠狠地道。</p>
“我老实交待，我去大牢了。”徐朗笑道。</p>
沈丹遐蹙眉，“好好的，去大牢做什么？”</p>
“皇上遇刺了，我去审问刺客。”徐朗坐在榻上道。</p>
沈丹遐愕然，“皇上出宫了？”</p>
“是在宫里遇刺的，皇上没事，刺客抓住，你猜那刺客是谁？”徐朗问道。</p>
“我认识的人？”沈丹遐讶然问道。她什么时候认识这么猛这么蠢的人？</p>
徐朗点头。</p>
“谁啊？给点提示。”沈丹遐放下了擀面杖。</p>
“要提示，得给点好处。”徐朗笑道。</p>
沈丹遐横了他一眼，下榻，趿着鞋，凑上去，在他嘴上轻啄了一下，“说提示吧。”</p>
“去余城的路上遇到的。”徐朗提醒她道。</p>
沈丹遐托着下巴，“去余城的路上遇到的人啊。”想了想，“不会是穆维吧？”</p>
“就是他，最近几年，他跟在四皇子身边，上次宫变，他逃脱了，这次是特意来刺杀皇上的。”徐朗简单地道。</p>
“他这叫刺杀吗？他这叫送死吧。”沈丹遐鄙夷地道。</p>
“或许他就是来送死的。”徐朗感叹道，否则为何明知事不可为，而为之。至于皇上怀疑这场刺杀是皇后安排的，他并不这么认为，不过杨灵芝赏《女诫》给沈丹遐，羞辱人的事，他没有忘，沈柏密也记在心里，而赵诚之也同意将这个罪名栽杨灵芝头上去，那就让杨灵芝背这黑锅好了。</p>
杨灵芝想借刺杀一事复宠失败，皇上对她的只有痛恨，若不是碍于裴国公府，他已下旨废后了。</p>
立秋过后，夏日的炎热一点点褪去，一场秋雨一场寒，脱下薄衫换夹衣，到了中秋节的前一日，皇上又赏下东西给睿国公府，得知皇上把东海郡进贡的鳞丝缎赏给了沈丹遐，杨灵芝气得抓狂，那鳞丝缎据说是用巨鱼的鱼鳞制成，仅有两匹，能防水保温，在阳光下，还能散发出七彩的光芒。</p>
“我瞅着没啥奇特的呀？”沈丹遐拿着鳞丝缎，并没有多喜欢，这缎子摸着还没水滑丝舒服。</p>
“拿到阳光下面去看。”徐朗笑道。</p>
沈丹遐让婢女将鳞丝缎拿着屋外去，阳光照射，果然折射出七彩光芒，“夫人，这做裙子，一定很好看。”</p>
“嗯，那就给我做一条，给晴儿做一条。”沈丹遐大方地道。</p>
“谢谢娘。”晴儿笑道。</p>
“多的就放在库里存着，等我娶了儿媳，送给儿媳。”沈丹遐笑道。</p>
“我还以为你会，留着给孙女。”徐朗打趣地笑道。</p>
“等皇上再赏下来，就留给孙女。”沈丹遐笑道。</p>
沈丹遐在打下一次赏赐的主意，而杨灵芝则在打这一次赏赐的主意，给她出主意的人就是庞琳，“娘娘，可以让人收买人偷一块碎布出来，做成人偶，上面写上皇上的生辰八字，扎上针，然后引一场火，让水师的人发现，到时候嘿嘿嘿。”庞琳自以得计，发出一阵阴冷的笑声。</p>
“这事，我让我娘帮忙。”杨灵芝太想弄死沈丹遐，丝毫也没想过，沈丹遐根本就没有理由去诅咒皇上。</p>
次日，杨灵芝就宣召裴国公夫人晋见。杨灵芝没脑子，但裴国公夫人的脑子不笨，“睿国公极得圣宠，位高权重，他为什么要巫蛊皇上？”</p>
杨灵芝沉吟了一下，道：“他想扶持三皇子登基，他想做摄政王。”杨灵芝聪明了一次，没说她怀疑皇上和沈丹遐有染，这个荒诞的话。</p>
“你觉得这说法，皇上会信吗？百官和勋贵们会信吗？”裴国公夫人问道。</p>
“为什么不信？”杨灵芝反问道。</p>
“首先，没有人会拿那么珍贵的布料去做人偶；再者，徐沈两家的姻亲众多，搬倒一个睿国公，影响不了大局，要对付的应该是崇德宫里的那位。”裴国公夫人沉声道。</p>
杨灵芝眼中一亮道：“娘此言有理。”徐蛜母子三人被问罪，睿国公再位高权重也没用了。</p>
徐家的祖宅因此逃过一场火灾，平静了数月的后宫战火再起。中秋节这天，参加完晚宴，回到崇德宫，徐蛜刚刚洗漱，准备上床歇息，今天是十五，皇上不会宠信后宫嫔妃。</p>
“娘娘，娘娘。”蓝衣宫女神情慌张地跑了进来，“娘娘，吴嫔落水了，被人救上来的时候，没了气息，已经殁了。”</p>
徐蛜身子晃了一下，吴嫔是投靠了她这边的人。那宫女见状，伸手去扶她，徐蛜挥手，不让她扶，也不知是不小心，还是顺势而为，手臂打在了旁边的柱子上，戴在手腕上的玉镯碎成了三段。</p>
宫女慌忙去捡那玉镯，她认得那玉镯是徐蛜封贵妃时，太后赏下来的。徐蛜目光冷漠地扫了眼地上的玉镯，面上露出惊慌的样子，“哎呀，这可怎么办呀？”</p>
“娘娘，您这也是无心之过，想来太后娘娘不会怪罪的。”宫女安慰她道。</p>
徐蛜叹了口气，“别管这个了，先去吴妹妹那儿看看。”</p>
吴嫔是和徐蛜一起选出来的，只因家世普通，做的是夫人，不怎么得宠，进宫后，就依附到了徐蛜这边；徐蛜不相信吴嫔是失足落水的，皇上也不相信，命内侍府调查此事。</p>
皇上得知徐蛜把赵太后赏的玉镯给摔断了，笑了起来，还不算太笨。</p>
徐蛜对吴嫔的死，十分在意，不停地催促李德清；李德清的手下，查是查出来了，可是没有告诉徐蛜，而是告诉了皇上，“万岁爷，下手的是李嫔，李嫔是皇后娘娘的人。”</p>
“把调查结果送去启元宫，让皇后处置。”皇上冷冷地道。</p>
李德清领命而去。</p>
皇上揉了揉额头，杨灵芝是越来越不安分了，胆子也越来越大了，虽然杨家人很知趣，但杨灵芝实在是太不知收敛了，为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唯有将裴国公的势力从朝中清除掉了。</p>
杨灵芝拿着调查结果，“你说皇上这是什么意思？”</p>
庞琳想了想，道：“李嫔行事太不小心了，现在只能把她舍弃了，要不然皇上只怕会不高兴的。”</p>
杨灵芝想了想，道：“赐她一杯毒酒，你亲自带人去，看着她喝。”</p>
庞琳应声而去。</p>
吴嫔李嫔是这场宫斗中的两个牺牲品，得知杨灵芝毒死了李嫔，皇上勾唇冷笑，“最毒妇人心，出手还真是狠。”</p>
日出日落，到了十月送寒衣的日子，徐朗和沈丹遐带着五个儿子，和另外四房人，去徐奎的坟前焚烧竹扎纸糊的衣服鞋帽。</p>
秋去冬来，到了立冬之日，皇上帅三公九卿，于北郊迎冬，徐蛜带着儿女围在火盆边烤芋头和花生吃，宫女匆匆进来，“娘娘，皇后娘娘来了，身边还带着十几个侍卫。”</p>
徐蛜唇边闪过一抹冷笑，总算来了，拍拍手，道：“你们把皇子和公主带回房去，本宫去见皇后娘娘。”</p>
徐蛜的衣裳很随意，并没穿贵妃服饰，穿着一袭淡绿色宫装，披上斗篷，就出去了；杨灵芝根本没等通报，已经闯进来了，她是为了那个埋在树下，已有数日的人偶而来，趁着皇上不在宫里，来兴师问罪了。</p>
“妾身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不知道皇后娘娘前来有何要事？”徐蛜屈膝行礼问道。</p>
“懿贵妃，有人举报你在这宫里行巫蛊之事，你可认罪？”杨灵芝问道。</p>
徐蛜站直了身体，“此乃诬陷。”</p>
“本宫知道你若不见到证据，你是不会承认，来人，搜宫。”杨灵芝下令道。</p>
“慢着。”徐蛜看着杨灵芝，“皇后娘娘，您派人搜宫，可有问过皇上？”</p>
“本宫乃后宫之主，后宫之事，本宫就可以作主，无须惊动皇上。”杨灵芝色厉内荏地道。</p>
“妾身请问一下，何人举报妾身的？妾身要与她当面对质。”徐蛜其实已看到藏在人群里，那个她宫里负责种植花草的宫女。</p>
“你不要在这里拖延时间了，本宫若无确实证据，岂会过来搜宫？你让开。”杨灵芝厉声道。</p>
“皇后娘娘，是真的要搜宫吗？”徐蛜问道。</p>
“本宫不是来和你开玩笑的。”杨灵芝冷冷地道。</p>
“好，希望皇后娘娘不要后悔。”徐蛜把路让开了。</p>
杨灵芝没把这话听进去，领着人浩浩荡荡直奔一棵大树下，“挖。”</p>
徐蛜轻摇了下头，这么明显的栽赃陷害，也只有杨灵芝这个蠢女人才做得出来。做戏也请做的认真点，这样直奔目的地，当别人是傻子吗？</p>
内侍们拿铲子锄头开始挖，挖出了一个大坑，也没见着杨灵芝想看到的那个人偶，眉头微皱，挖错地方了？在她迟疑之时，庞琳上前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杨灵芝点点头，继续下令道：“围着这树挖一圈。”</p>
就在杨灵芝带着人闯进崇德宫时，寿安宫的赵太后也收到了消息，知杨灵芝说徐蛜行巫蛊一事，摇头道：“胡闹。”徐蛜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贵妃，又有两子傍身，她有什么理由要这么做？</p>
“娘娘，这事要不要管？”宫女问道。</p>
赵太后想了想，站起身道：“走，随哀家去崇德宫看看。”</p>
赵太后赶到时，杨灵芝的人在另一棵树下找到了一个盒子，刚拿出来，还没打开。赵太后看了眼神情平静的徐蛜，唇角微扬，看来今天是杨灵芝设计，徐蛜是将计就计了，真是一出好戏。</p>
“皇后，你这是在做什么？是要将崇德宫给拆了吗？”赵太后质问道。</p>
杨灵芝见赵太后来了，赶紧道：“母后，儿臣接到人举报，得知懿贵妃在宫中行巫蛊之事。”</p>
赵太后目光转向徐蛜，“懿贵妃，你怎么说？”</p>
“回太后的话，妾身没有，是有人刻意诬陷，还请太后为妾身作主。”徐蛜的姿态放得很低。</p>
“懿贵妃，东西都挖出来了，你居然还敢狡辩？”杨灵芝指着庞琳手中的盒子怒道。</p>
“不过是个木盒子，能代表什么？”徐蛜冷笑道。</p>
赵太后抬抬手，道：“把盒子打开。”</p>
庞琳将盒子打开，里面不是她和杨灵芝想像中的人偶，而是一只小鸟的尸体，还有干枯的花。徐蛜唇边浮现淡淡的笑，“二公主捡到一只受伤的小鸟，养了几日，小鸟死了，二公主就给它做了个小棺木，埋在这树下。”</p>
“这个随她大姑姑，栶儿小时候也做过这样的事。”赵太后笑道。</p>
徐蛜和赵太后闲聊了几句后，脸色一沉，“皇后娘娘，你将崇德宫挖得这乱糟糟的，还请给妾身一个说法。”</p>
“皇后，你虽是后宫之主，但也不能这样胡乱行事？”赵太后不满地问道。</p>
杨灵芝惘然，喃喃自问道：“怎么会这样？”</p>
庞琳见状，知计败，目光一转，道：“娘娘，都是这个贱婢，是她欺骗了您。”</p>
那种花草的小宫女瘫坐地上，“不是的，皇后娘娘……”</p>
“闭嘴，你这个贱婢。”庞琳上前一巴掌扇在她脸上，打断了她的话，“你不但欺骗皇后娘娘，还诬陷贵妃娘娘，罪无可恕。”</p>
赵太后和徐蛜在一旁看着庞琳演戏，唇边都带着淡淡的嘲讽的冷笑。赵太后见庞琳左一巴掌右一巴掌，将那小宫女打得脸都肿，话都说不出来了，这才开口道：“行了，这小宫女，哀家就带回寿安宫去审问，皇后回启元宫吧，别在这里打扰贵妃了。”</p>
“母后，这事还是交给儿臣查办吧。”杨灵芝不愿把小宫女交给赵太后。</p>
“皇后，你已被她欺骗过一次了，哀家怕你会再被她欺骗一次。”赵太后似笑非笑地道。</p>
杨灵芝对上赵太后那洞悉一切的目光，不敢再多言，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赵太后的人押着那小宫女也离开了，徐蛜看着那几个坑，冷笑了一声，并没让婢女收拾，而是返回了殿内。</p>
“去皇子和公主带过来，我们接着烤芋头和花生吃。”徐蛜心态很好地道。</p>
三皇子五皇子和二公主被宫女们重新带回了殿内，先前的一切仿佛没有发生，吃完东西，三皇子要回皇子所，出来看到地上的坑，眼中幽光一闪。</p>
皇上迎冬回来，得知此事后，去了寿安宫，赵太后没有将他拒之门外，让宫女把他迎了进来；看着穿着明黄色衮服的皇上，赵太后有那么一瞬的恍惚。</p>
“母后，为何要这么做？”皇上不解，徐蛜既然已猜到他母子失和，是绝对不会投靠赵太后，赵太后今日之举，令人费解。</p>
“杨氏太蠢，你迟早会废掉她，哀家为了日子好过，提前卖个好给徐氏，只是没想到徐氏很聪明，就算哀家不出面，她也能顺利脱身。”赵太后直言不讳地道。</p>
“不用拐弯抹角，说出你的目的，把那小宫女交出来。”皇上淡然道。</p>
“栶儿年纪不小了，该给她指定驸马了。”赵太后先前是舍不得女儿嫁，如今却不得不嫁女儿了，再留下去，大长公主要成老姑娘了。</p>
“母后看上谁了？”皇上问道。</p>
“工部左侍郎徐奔的次子徐脭。”赵太后答道。</p>
皇上笑，“母后的眼光真不错，不过他似乎比大皇妹小。”</p>
赵太后咳喘了一阵，道：“小两三岁没关系，民间不是常说，女大三抱金砖。哀家就剩这么一个亲生骨肉了，哀家不求其他，只想她平安活着。”展开捂嘴的帕子，上面一片猩红，“哀家知道你不会让哀家活太久的。”</p>
皇上目光微闪，赵太后苦笑，皇上已掌权，又心狠心辣，她没了娘家的支持，困在寿安宫，已无法再插手前朝的事，现在也只能向他低头了，总不能把最后一点骨血都葬送了。</p>
“朕会宣召他进宫，让大皇妹相看，若大皇妹看中了，朕会下旨赐婚。”皇上松了口道。</p>
“好。”赵太后放下一半的心，让皇上带着了那个小宫女。</p>
过了几日，皇上就宣召徐脭进宫了，让大长公主隔着屏风相看了一次，徐家的男儿长得都不错，虽不及徐朗那般的妖孽，却也是相貌堂堂，仪表不凡。</p>
大长公主相中了，皇上下旨赐婚，命工部为大长公主修建公主府，并问过赵太后的意见后，给大长公主的封号是：福源。</p>
公主的婚事由礼部准备，徐家大二房不需要准备聘礼，也不需要准备新房。尚主就像入赘，哪怕公主婚后为迁就驸马住进夫家，但婚礼一定会在公主府里举行。六礼的事，徐家也没有插手的余地。因为公主府还未建好，徐家大长房也还没出孝，公主下降的日子定在明年的四月二十九日。</p>
过了腊月就是年，正月初一，徐家给老太爷徐奎举行了除服礼。徐家几房人，在徐朗兄弟四人的带领下，去徐奎的坟前进行祭祀，请了相国寺的和尚来做水陆道场，再撤了庄子里的灵堂白幔，徐奎的除服礼算完成了。</p>
正月初十，为沈妧妧举行了除服礼后，徐家三年的孝期结束了，孝服一除，沈丹遐立刻翻箱倒柜找布料，准备给自己和徐朗裁制新衣；她本就偏爱鲜艳的颜色，可守孝三年穿了三年的素服，现在可以好了打扮一下了。</p>
徐家出了孝，宫中元宵节的晚宴，沈丹遐这位睿国公夫人就必须参加了，顶着重达十斤左右的服饰，沈丹遐忍不住抱怨道：“当大官真是累人，大冷的天，还得进宫去应酬一些不想应酬的人。”虽说这一年多两年，杨灵芝没找她麻烦，但杨灵芝和徐蛜的争斗，时有耳闻，今天这个晚宴，只怕是宴无好宴。</p>
“辛苦夫人了。”徐朗穿着绛红的国公服，戴着国公冠，显得大气威严。</p>
徐朗和沈丹遐没带五个儿子，夫妻俩坐着马车进了宫；到了宫门口，下了马车，换上软轿。莫失机灵的给内侍塞了荷包，徐朗和沈丹遐分开了，徐朗去了龙翔殿，沈丹遐去了凤仪殿。</p>
凤仪殿里已聚集了许多的外命妇，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闲聊；依照惯例，皇后在开席之前，是不会来前殿接见外命妇的，但是可以将一些亲近的外命妇宣召到后殿。比如刚刚被宣召进去的裴国公夫人，比如户部尚书夫人、兵部尚书夫人，还有仁义伯世子夫人。</p>
能被皇后宣召，这是一种殊荣，表明家中有人，在朝堂上掌权，得皇上看重；沈丹遐无所谓，她并不想见杨灵芝，找到袁清音和严素馨，跟她们聊天。金氏受寒生病，已告假；陶氏没来，是皇上特许的，初一朝拜，皇上也特许她可以不用进宫。皇上对陶氏的厚待，不仅让杨灵芝气愤不已，也让赵太后百思不得其解。</p>
酉时正，晚宴开始，杨灵芝领着两位贵妃、曹贤妃、两位贵嫔，还有福源长公主以及两位公主到了前殿，众外命妇和贵女们下跪行礼，“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懿贵妃娘娘万福，昭贵妃娘娘万福……”</p>
杨灵芝抬了下手，宫女大声道：“免礼。”</p>
环佩叮当过后，众外命妇和贵女们站了起来。杨灵芝手微动了一下，宫女大声道：“赐座。”</p>
“谢皇后娘娘。”众人道了谢，在位置上坐下。</p>
宫女们提着食盒开始上菜，“哎呀！”一个宫女惊呼一声，然后跪下，“夫人恕罪，奴婢不是有心的。”</p>
沈丹遐低头看着，绛红色绣仙鹤纹的长裙上，沾染上一大片汤渍，柳眉微蹙，“你叫什么名？”</p>
宫女磕头道：“奴婢叫初莲，是在玉芙宫做打扫的，今日缺人手，总管才把奴婢调过来的，求夫人恕罪。”</p>
“你起来吧。”沈丹遐暗自庆幸有先见之明，她在诰命服里还穿着一件鳞丝缎做的衬裙，这汤水没有浸进去，再者就是浸进去了，人家是无心之失，也不该计较。</p>
“谢夫人，谢夫人。”初莲欣喜地从地上爬起来，准备退出去，这时一个中年宫女走了过来。</p>
“你这个笨手笨脚的东西，倒个酒怎么撒到夫人身上去了？滚出去，看我一会不打死你。”中年宫女训斥了初莲一顿，转头看着沈丹遐，未语先笑，“夫人，都是这个奴婢笨手笨脚的，一会儿奴婢肯定会好好教训她的。”</p>
“她是无心的，算了吧。”沈丹遐淡然道。</p>
“夫人，奴婢让人带您去长公主的寝宫换身衣裳吧。”那中年宫女也不等沈丹遐同意，就唤站在一旁的另一个宫女，“雅韵，还愣那儿做什么？还不快带夫人去长宫主的寝宫换身衣裳。”</p>
沈丹遐眸色微凛，看着走过来的雅韵，薄唇勾起冷笑，“带路吧。”</p>
“夫人，请随奴婢来。”雅韵领着沈丹遐往外走。</p>
高居玉台之上的杨灵芝一直留意着这边，见沈丹遐跟着人出去，阴谋得逞的笑容从脸上一闪而过，在场没有人注意到。沈丹遐身边有莫失莫忘，就算知道这是一个阴谋，她也不惧。</p>
雅韵带着沈丹遐主仆三人，七弯八拐到了一间房间，推开门，道：“夫人，请进去稍等，这位姐姐随奴婢去拿衣裳吧。”雅韵首先支开的是路上与她说话的莫失，一直保持沉默的莫忘，她觉得有点难办。</p>
“不用了，你这身衣裳就挺不错。”沈丹遐虽没进过几次宫，但也知道福源长公主的寝宫，不可能离凤仪殿这么近，雅韵已然露出了破绽；再者，房门打开，沈丹遐闻到了一股淡淡的，似有若无的合欢散的味道；制香已成了沈丹遐的另一个爱好，她虽不制这种淫邪的香片，但对气味很敏感。房间里有这种香，很明显，这是一个局了。</p>
雅韵脸色一变，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莫忘一个手刀给劈昏过去。莫失掏出帕子，蒙出口鼻，进屋，点亮了油灯，退了出来，将门关上，取下帕子，大喘了两口气。</p>
沈丹遐笑笑道：“时间这么短，不会中招的，走吧，我们找个背人的地方，好好审审这宫女。”</p>
雅韵被弄醒，刚要尖叫，就被莫失掐住了脖子；沈丹遐拍拍雅韵的脸，道：“时间紧迫，废话没必要说，你若是老实交待，我就放了你，否则，明年的今日就是忌日，同意就眨眨眼，不同意，就把眼睛再给我睁大些。”</p>
雅韵现在脖子后头都是痛的，而且她也怕死，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沈丹遐示意莫失松手，“这一切是谁安排的？想要做什么？”</p>
“是皇后娘娘安排的，至于做什么，奴婢不知情，奴婢接到的任务就是把夫人引进那个房间里关起来。”雅韵这种底层小宫女，做的是实事，无法知道全部计划。</p>
“你还知道些什么事？”沈丹遐不甘心只获得这么点信息。</p>
雅韵想了一下，道：“我听那些姑姑们说，给皇后娘娘出主意的人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王双木，王双林脸上有一道很长很深的伤痕。”</p>
“你带我们去启元宫。”沈丹遐不明白杨灵芝为什么要对付她？她是徐蛜的三嫂，对付她就是对付徐蛜，可是她出事，对大局的影响，不说没有，但不会太大。沈丹遐一番分析后，觉得杨灵芝对付她，不仅仅是因为徐蛜，还有其他原因。沈丹遐不愿揣着这个疑惑，等杨灵芝的下次出招，她决定去启元宫把那个王双林擒来，好好审问一番。</p>
雅韵老实的将主仆三人领到了启元宫附近，莫失将雅韵再次劈晕，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安置她；元宵晚宴，不仅抽调了许多宫女内侍到龙翔殿和凤仪殿伺候，一些不当差的宫女内侍还结伴，去宫门口的灯市去观灯了；启元宫里没有多少人，莫失擒住了一个小宫女，问出王双木的住处。</p>
庞琳脸上带伤，杨灵芝从不让她出席任何宴会，也不会让她出来见那些夫人和贵女，这让庞琳很受伤，现在她拿着一把铜镜，在自怨自哀，对沈丹遐更是恨到了极点，摸着脸上的疤痕，咬牙切齿地道：“沈氏，我不会放过你的！”</p>
门被人叩响了。</p>
“谁？”庞琳问道。</p>
“王姑娘，皇后娘娘有事吩咐。”莫失答道。将门踹开，会惊动禁卫，还是骗人开门比较好。</p>
庞琳不疑有他，打开了门，莫失率先冲了进去，掐住了庞琳的脖子，将她控制住；沈丹遐走了进来，莫忘跟在后面，顺手把门关上。</p>
“这个人我瞧着怎么这样眼熟？”沈丹遐看着庞琳，时隔九年，沈丹遐有些不太认识庞琳了。</p>
莫忘的记忆力不错，“夫人，您还记得去余城路上，救过的那个人吗？就是那个死皮赖脸，想要给国公爷做妾，后来嫁给穆家一个长老的孙子的那个女人。”</p>
“想起来了，庞琳。”沈丹遐恍然大悟，“你居然还活着！”</p>
庞琳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和沈丹遐再次见面，她知沈丹遐是个难缠的人，才会一直躲在暗处，但现在她暴露了，一脸死灰。盘问庞琳，用时不长，听完庞琳的话后，沈丹遐很是无语，穆家村的灭亡，关她什么事？庞琳的遭遇，她深表同情，但又不是害她，怎么能怪到她身上来？</p>
莫失将庞琳劈昏过去后，“夫人，这个女人是个祸害，不能留下她。”</p>
“我也没想留下她。”沈丹遐知道一切都是庞琳在搞鬼，对她自然也不会客气，让庞琳继续留在杨灵芝身边，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来？这次陷害没成功，下次万一没避开呢？沈丹遐不想冒险，也不愿冒险，“找个井，把她丢进去，若是她这样都能活下来，算她命大，我认栽。”</p>
莫失找了团布，塞住庞琳的嘴，扛起她，离开了启元宫，找到一口井，将庞琳丢了进去。是生是死，沈丹遐没有管，寻了路，返回凤仪殿，刚到那间散发着合欢散的房屋附近，就听到一阵喧嚣声。</p>
沈丹遐勾唇冷笑，该死的杨灵芝，这是打算带人来“捉奸”了吗？“我们绕到她们后面去。”</p>
“你确定听到里面有怪声？”杨灵芝在问一个报信的小宫女。</p>
“奴婢确定里面有咿咿啊啊的怪叫声。”小宫女答道。</p>
“来人，把门踹开。”杨灵芝下令道。</p>
“皇后。”裴国公夫人喊了一声，想要阻止杨灵芝。</p>
“母亲，我们这么多人在，不用怕。”杨灵芝声音里带着莫名的兴奋，“踹，用力踹。”</p>
门踹开了，杨灵芝率先走了进去，其他夫人也不得不跟着走了进去，然看清里面的情景，众人倒吸了口冷气；屋里一个半祼的、头发花白的男人在上下起伏。</p>
“父亲！”</p>
“老爷！”</p>
杨灵芝和裴国公夫人失声喊道。</p>
那个在行苟且之事的老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国丈裴国公。众夫人根本没想到，跟着皇后来看热闹，看到的是裴国公的热闹，在场的人都不笨，见状都意识到裴国公是遭人算计，可是谁这么胆大敢算计裴国公呢？</p>
这时，众人发现被裴国公压在身下的不是一个女子，而是一个长相清秀、面白无须的小公公，惊愕的嘴都张开了。</p>
众夫人皆知今日只怕不能善了啦。</p>
杨灵芝在这时，又问了句蠢话，“睿国公夫人呢？”</p>
此时不是应该处理屋里的事，问睿国公夫人做什么？</p>
心念急转，众人瞬间明了，原来皇后要算计睿国公夫人啊！徐蛜、袁清音、严素馨以及与沈徐两家交好的人家都怒目而视，好恶毒的手段，若现在房间里的人是沈丹遐，她除了死，别无出路。</p>
“皇后娘娘，找臣妇有事？”沈丹遐清冷的声音从人群后面传来。徐蛜等人的脸色转怒为喜，沈丹遐没事。</p>
众夫人让了条路出来，沈丹遐的身影暴露在了杨灵芝的面前，杨灵芝看着仍旧一身诰命服的沈丹遐，“你怎么会在这里？”</p>
“臣妇不在这里，娘娘觉得臣妇该在哪里？”沈丹遐唇边噙着一抹浅笑。</p>
“这是怎么回事？”杨灵芝问道。</p>
沈丹遐还没说话，裴国公夫人大吼一声，“够了。”事情都这么清楚了，还问什么问？还嫌不够丢脸吗？</p>
“晚宴到此结束，各位夫人请出宫吧，裴国公夫人请留步。”赵忎之开口道。众夫人纷纷离开，后面的事她们也不想参与，也不敢参与。</p>
离那房间一段距离后，袁清音和严素馨迫不及待地问道：“九妹，你没事吧？”旁边有几个夫人竖着耳朵偷听，她们很好奇沈丹遐是如何逃过杨灵芝的算计的。</p>
“我没事，不过是在外面吹了一阵子冷风，如今有事的是裴国公。”沈丹遐不好细说，她没想到徐朗会顺势算计裴国公。</p>
出了凤仪殿，就看到天空绽放着五颜六色的烟花，龙翔殿那边似乎并没有受影响；徐朗已在台阶下方等着了，看着沈丹遐过来，上前迎了两步，将手上拿着的斗篷，为她披上，牵着她的手，带她上软轿。</p>
看着许多人一阵的羡慕。</p>
出了宫，上了马车，夫妻俩说起宫中的事，徐朗听沈丹遐说完，皱眉，“善行未必有善报，我大致能猜到皇后为何知道穆维会在寿安宫外埋伏了。”</p>
沈丹遐亦是一点就通，问道：“你怀疑是庞琳告的密？”</p>
“十之八九。”徐朗答道。</p>
“今晚的事，皇上会如何处理？”沈丹遐问道。</p>
“皇上应该会趁机废后。”徐朗淡然道。这也是他为什么要将裴国公算计进来的原因之一，杨灵芝赏《女诫》羞辱沈丹遐的事，徐朗至今都没有忘记。</p>
裴国公清醒后，无颜再留在朝中为官，写了致仕奏折；皇上虚留了一次，在裴国公第二次上折后，就同意了。裴国公是愤怒的，可是他的怒火，却无从发泄，设计的人是他的女儿，别人没落入陷阱，他掉进去了。</p>
在裴国公正式致仕后，皇上下旨废后，圣旨上的话非常重，什么心胸狭窄，什么亲信小人，什么德行有亏，不配为后，故废之。杨灵芝被废了，但皇上看在大皇子的份上，并没将她关进冷宫，而是将她送去了普宁寺，让她削发为尼，终身不得出。</p>
后宫之权由懿贵妃徐蛜和昭贵妃共同掌管，皇上并没有急着册立皇后，这让裴国公心里好受了许多，也让那些支持皇上登基的人，感到满意，皇上还是念旧情的，都是皇后犯了大错，才会被废掉。</p>
沈丹遐不管废后不废后，她让人送了张帖子去曾家，表示要过府拜访；虽然徐家的门第要高于曾家，但低头娶媳。帖子送过去后，很快就收到了邓苒的回帖。</p>
要去曾家看儿媳妇，沈丹遐又兴奋又有点紧张，找出四五套衣裙，拿在身上比试，“你觉得这套怎么样？会不会太艳？”</p>
“不艳，很好。”徐朗抬眼看了看道。</p>
“这花是白色的，不好。”沈丹遐舍弃了，又拿起另外一套，“这套如何？”</p>
“很好。”徐朗觉得她穿什么都好看。</p>
“这颜色我穿会不会太嫩，我是要当婆婆的人了，这颜色比较适合小姑娘穿吧？”沈丹遐蹙眉道。</p>
“不会，这颜色你穿很合适。”徐朗认真地答道。</p>
沈丹遐想想，还是舍弃了，又拿起另外一套，左选右选，足足选了半个时辰，才决定穿那套落叶黄底子绣牡丹花镶棕红边的对襟褙子，里面打底的是淡青色立领中衣，下面是青碧绣黄花的马面裙。</p>
衣裙到是符合她这个年龄穿，但是沈丹遐保养的好，看着就不像一个快要娶儿媳的中年妇人，这样暗沉的颜色，穿在她身上，只显得她端庄，并不老气。</p>
晚上睡觉时，沈丹遐翻来覆去睡不着，徐朗搂着她，“这是怎么了？不累，要不再来一次。”</p>
“去你的，我是紧张明天去曾家的事。”沈丹遐轻捶了他一下，夫妻做得久，徐朗的动作越发的温柔，有种细水长流之感，不但得了趣味，也没那么辛苦。</p>
“这有什么好紧张的？”徐朗不理解，又不是没见过曾家丫头。</p>
“婆媳关系，是天下最复杂的关系，我不知道能不能和她相处的好啊？”沈丹遐愁眉苦脸地道。</p>
“你要相信儿子的眼光。”徐朗笑道。</p>
“我儿子的眼光肯定好。”沈丹遐笑，“等胖胖把曾家丫头娶进门，我就把府里的事全交给她，我就过老封君的清闲日子，每天养花养草，下棋抚琴。”</p>
“好，我陪着你。”徐朗握着她的手，十指相扣。</p>
沈丹遐靠进了他的怀里，唇角微扬，闭上了眼睛。</p>
徐朗在她额上轻啄了一下，拥着她沉沉睡去。</p>
泰祥元年四月，福源长公主下降徐家。</p>
同年八月十日半夜，赵太后于寿安宫薨逝，与先帝合葬，谥号孝慧。死前曾问皇上，为何要如此厚待陶氏？是不是因为沈丹遐？</p>
皇上笑笑道：“这是个秘密，还有不是你想得那样，我对睿国公夫人没有男女之情，朕待她如亲妹。”</p>
赵太后带着满腹疑惑断了气。</p>
泰祥二年五月，睿国公徐朗上折请封，长子徐均炎被立为世子。</p>
泰祥三年二月初二，大吉，睿国公世子徐均炎娶翰林院学士曾易之的长女曾悦鸿为妻。</p>
－－－－－－题外话－－－－－－</p>
注：本来想昨天更文，得瑟一下，表示我提前更文了，谁知昨天牙痛了一天，今天上午，我不得不去医院再次治疗，医生很遗憾的告诉我，保守治疗失败，只能帮我把假牙套取了，重新治疗。痛得我想死啊，医生给我打麻药，好吧，不痛了，可是整张嘴麻木，只能喝流食了。</p>
</p>
沈丹遐在寿康宫烧纸钱的时候，寿安宫里的赵太后已接到消息，“居然封陶氏那个贱人做圣德夫人，封徐朗做国公，那个孽子这是爱屋及乌？”赵太后一直误会高榳对沈丹遐有男女之情。</p>
“太后，要不要把这事透露给皇后？”旁边摇着扇子宫女低声问道。</p>
“让她知道也好。”赵太后阴冷地笑道。借杨灵芝的手去对付孽子的心头好，让裴国公府和睿国公府对上，让那个孽子左右为难，只有前朝乱，她才可以报杀子之仇。</p>
沈丹遐无从知晓赵太后对她暗中的算计，在寿康宫逗留了半个多时辰，和徐朗带着高榳给他们的赏赐，离宫回家了；徐家祖宅上的匾额已换成，睿国公府。</p>
徐家还在孝期，虽然得了国公的爵位，也没有摆酒庆贺，赵家和沈家摆了酒宴；徐朗和沈丹遐没有去道贺，身上带孝去吃喜酒，是给人家添晦气，不能那么不懂礼数，送了份厚礼过去表示就够了。沈家也因此分家了，不可能两个侯爷住在同一个大院里。</p>
皇上大方的赏了沈柏寓一个大院，和沈家的旧院仅隔着一条小巷，靖南侯府和靖北侯府的匾额上的字跟睿国公府匾额上的字都是御笔。</p>
皇上守孝是以月代年，守满三个月即可，三个月一过，皇上露出了他的獠牙，那些站在赵太后一边的人，到了该清算的时候了，该贬职的贬职，该罢官的罢官，该流放的流放，该抄家的抄家，百姓们都不觉得奇怪，这世上有崛起就有败落，一朝天子一朝臣。</p>
三个月的时间，不长也不短，皇上在前朝大刀阔斧，杨灵芝在后宫也蠢蠢欲动，不过她并不是想和赵太后争夺宫权，争了三个月，她没争赢，所以想在别处找补回来。</p>
杨灵芝对于皇上如此厚待沈家和徐家，一直很不满，先前她还以为真是跟宫变有关，沈家和徐家是有功之臣，现在才知道是为了沈氏那个骚狐狸。</p>
“娘娘，奴婢上回一见那沈氏，这女人，眼带桃花，是个天生的狐媚子，蛇行雀步，是个不安于室的淫妇，最会勾引男人了。”庞琳端了碗燕窝羹过来了。庞琳改名换姓，并隐瞒了她与徐朗和沈丹遐交往的事，这样她挑拨起来，才更有效。</p>
杨灵芝冷哼一声，“一个女子嫁人了还不守妇道，水性杨花，居然敢勾引天子，不要脸。”</p>
“娘娘，现在沈氏守孝不能进宫，等孝期满，懿贵妃一定会宣召她进宫的，她又是国公夫人，进出宫中不要太容易，她肯定会勾引皇上的。”庞琳继续说沈丹遐的坏话。</p>
“去拿一本《女诫》送去睿国公府，就说是本宫赏给她的。”杨灵芝怒道。</p>
“奴婢遵命。”庞琳低头屈膝行礼，唇边闪过一抹阴谋得逞的笑。</p>
庞琳没有亲自送《女诫》去睿国公府，她还要藏在暗处使阴招，她让一个女官去的，还是声势浩大地去的，还有意告诉别人，皇后娘娘赏了本《女诫》给睿国公夫人。</p>
《女诫》是规范和教导女子做事做人，皇后娘娘赏《女诫》给睿国公夫人，就表明睿国公夫人在这方面有所欠缺；沈丹遐收到《女诫》差点没气死，等女官离开后，“这杨灵芝什么意思？送本《女诫》给我，老娘哪里没做好？相夫教子，识大体，明大义……”</p>
徐朗其实也很恼火，但看着炸了毛的沈丹遐，赶紧安抚，“别生气，不用和一个没脑子的蠢妇计较那么多，放心，老公会帮你出气的。”</p>
“怎么出气？人家是皇后，是国母，早知道这样，我才不帮燕王呢，让她跟着沾光，狗仗人势。”沈丹遐对名声是不怎么在乎，但杨灵芝这样往她身上泼脏水，她没法忍受。</p>
“怎么气得连老公的话都不信了？”徐朗点了下她的鼻子，“放心，她这个皇后，做不了多久。”</p>
沈丹遐靠进他的怀里，“你说她好好的针对我做什么？”上次逼她扮宫女，这次赏《女诫》给她，可她自问没有得罪过杨灵芝啊。</p>
“或许是因为懿贵妃。”徐朗猜测道。</p>
沈丹遐叹气，“好吧，杮子捡软地捏，她拿懿贵妃没法子，就来欺负我。”</p>
宫里，懿贵妃徐蛜知道杨灵芝赏《女诫》给沈丹遐，气得要摆驾往启元宫去，找杨灵芝讨要说话，走到一半，徐蛜道：“转去勤政殿。”她虽是贵妃，但压不过皇后，能压住皇后的，只有太后和皇上，可太后如今在深居寿安宫，万事不管，那她只能去找皇上了。</p>
“李公公，请帮本宫通报，本宫有要事求见皇上。”徐蛜从鸾驾上下来道。</p>
李德清犹豫了一下，道：“娘娘请稍等。”</p>
皇上正在批阅奏折，得知徐蛜求见，微愣了一下，“让她进来。”</p>
徐蛜进门就跪下了，“求皇上为妾身作主。”</p>
皇上神情有几分不快，“怎么了？”在他处理政事的时候，这些女人一个两个的来打扰，这是想要做什么？</p>
“妾身娘家三嫂在家里守孝，安分守己，皇后娘娘派女官赏了本《女诫》给妾身的三嫂；皇上，妾身受委屈，妾身可以受着，但皇后娘娘这样羞辱妾身娘家，妾身忍不下去，求皇上为妾身作主。”徐蛜磕头道。</p>
皇上紧握了一下手中的御笔，淡淡地道：“她赏《女诫》给你三嫂，你也可以赏《女诫》给她母亲。”</p>
“啊？”徐蛜惊愕地抬头看着皇上。</p>
皇上冷笑道：“她是皇后，可以往宫外赏东西，你是贵妃，也可以往宫外赏东西。”</p>
徐蛜一下就领会了皇上的意思，笑了起来，道：“谢皇上指点，妾身这就赏一本《女诫》给裴国公夫人，让她好好的诵读。打扰皇上了，妾身告退。”</p>
徐蛜离开后，皇上将笔丢在龙案，低声道了句，“不知所谓。”</p>
李德清听到了，神情不变，心里暗自盘算，皇上说得是谁？皇后还是懿贵妃？</p>
徐蛜也让身边的女官，大张旗鼓地捧着一本《女诫》去了裴国公府，赏给裴国公夫人；上午皇后赏本《女诫》给睿国公夫人，下午懿贵妃就赏本《女诫》给裴国公夫人；各府恍然大悟，原来是两位后宫主子斗法，害两位国公夫人受了无妄之灾。</p>
“要不要我进宫去问问怎么回事？”沈丹遐这会子不气了，论年纪、论名望、论资格，裴国公夫人都要在她之上，裴国公夫人都收到了《女诫》，她收一本貌似也没啥了。</p>
“用不着，懿贵妃和皇后相处了这么多年，她知道怎么应付，我们不用管。”徐朗淡然道。后宫现在一片混乱，若是徐蛜没有能力立足，那外面的人再怎么帮她，都是徒劳。</p>
烂泥是扶不上墙的，沈丹遐明了的颔首，将那本《女诫》垫箱底了。</p>
杨灵芝得知徐蛜赏了本《女诫》给她母亲，勃然大怒，就要亲自去崇德宫找徐蛜算账，她的奶娘说了句，“懿贵妃赏《女诫》之前，去了趟勤政殿。”</p>
杨灵芝脸色巨变，踉跄地向后退了两步，“这……这是皇上的意思？”上次皇上放狠话要废后，她已被吓着了，龟缩了三个月，才让心神安定下来，这下又呯呯乱跳了。</p>
见杨灵芝面露惧色，庞琳知她胆怯，目光一转，给她找台阶下，“娘娘，您根本无须去崇德宫，明天懿贵妃会来请安，到时候，您再责问她也不迟。”</p>
“好，本宫就在启元宫等她来。”杨灵芝坐回宝座之上。</p>
后妃之争，由此事正式拉开序幕，后宫众人纷纷站队，斗得不亦乐乎，每天都有人被罚抄写宫训什么的。赵太后幸灾乐祸，“后宫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真是好呀，哈哈哈。”</p>
“什么事让母后笑得如此开怀？”皇上的声音从门口传来。</p>
赵太后敛去笑容，冷着脸问道：“你过来做什么？”</p>
“儿臣来看望母后。”身穿龙袍的皇上大步走了进来。</p>
赵太后嗤笑一声，道：“有话就直说，少说废话，哀家不想看到你。”两人之间已是死敌，她于他有杀母之仇，他于她有杀子之仇，能不见面，还是少见面的好。</p>
皇上走到她对面坐下，道：“朕以为四皇弟病逝后，悲痛欲绝的母后会在寿安宫过养老，不问世事的日子，没想到母后人老心不老，事必躬亲。”</p>
赵太后叹了口气，道：“哀家也想过含饴弄孙的清闲日子，可是没孙子承欢膝下，哀家也只能管点闲事打发时间。”想要她手中的宫权，就拿儿子来换。</p>
“四皇弟在那边很孤单，朕觉得把大皇妹或者二皇妹送过去陪他，母后觉得如何？”皇上笑问道。</p>
赵太后一拍榻几，“你敢。”</p>
“母后要不要赌一赌？”皇上眯着眼问道。</p>
“你……你这个恶魔。”赵太后骂道。</p>
皇上唇角露出淡淡的笑，但笑不及眼底，“母后当年杀人夺子时，就该想到会有今日的后果。”</p>
赵太后早就猜到皇上已知实情，并不惊恐，冷冷地道：“她背主勾引主子的男人，她死有余辜。”</p>
皇上握紧了拳头，道：“朕查过，若不是母后送来的那碗解酒汤，先帝不会行那畜牲不如的事。你算计了先帝，算计了朕的生母，却还要摆出受了伤害的样子，你真是卑劣无耻。”</p>
赵太后抿了抿唇，沉默片刻，道：“以前的事，过去了，没必要再说，宫权，哀家可以交出来，但是……”</p>
“没有但是。”皇上打断她的话，“今天朕不是来跟你讨要宫权的，今天朕是来警告你的，你若不肯在宫里安分过日子，那朕就送你去马头山的普宁寺静养。”</p>
“你敢！”赵太后又拍了一次桌子。</p>
“母后说是送大皇妹去陪四皇弟好，还是送二皇妹去陪四皇弟好？”皇上问道。</p>
看着气得脸色铁青、浑身发抖的赵太后，皇上心情舒畅，大笑着扬长而去，不过宫权到手了，他交给了杨灵芝，但是又给了徐蛜和赵忎之协理六宫之权。杨灵芝虽然生气，却忍了下来。</p>
时光如梭，很快就到了腊月二十七，皇上来启元宫，跟杨灵芝商量除夕夜宴的事，“眼瞧着这几日又要下雪，我们皇家虽以月代年守孝，但毕竟父皇新丧，这大年三十也就别折腾，设晚宴了，让辛苦一年的臣子们在家里好好的过个团圆年，别误了初一的登基大典。”虽然高榳已经是大丰的实际掌权人，但为了表示孝道，登基大典定在了明年正月初一，新年新岁新气象。</p>
“妾身也是这么想的。”杨灵芝讨好地笑道。</p>
“就摆个家宴。”皇上笑道。</p>
“皇上，妾身有句话不知当讲不讲。”杨灵芝瞧着皇上的心情不错，壮着胆子道。</p>
“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那就不用讲了。”皇上脸色微冷地道。</p>
杨灵芝哽了一下，道：“皇上，大过年的，不接三皇子回宫，这不太合适吧，哪有把孩子放在臣子家过年的道理？”她其实怀疑高磊是皇上和沈丹遐的儿子，所以皇上才找借口将人送去徐家，让他跟在亲娘身边。</p>
“朕已派人去接他回宫了。”皇上站起身，“你好好准备除夕家宴。”</p>
“皇上，就快要用午膳了。”杨灵芝想要留住他。</p>
“朕和贤妃说好了，去她那儿吃。”皇上抬腿走了。</p>
“恭送皇上。”杨灵芝看着皇上的背影，心酸落泪，皇上已经好久没陪她一起吃过饭了。</p>
皇上派出的人已到了睿国公府，知道皇上要接高磊回宫，沈丹遐虽舍不得，但还是亲自帮他收拾东西。高磊跟在沈丹遐身后转，“舅母，过完年，我还能不能回来住？”</p>
“估计不能回来住了。”沈丹遐拿起一个竹质笔筒，“花卷，这过还要吗？”</p>
“要。”高磊点头，眼泪汪汪，“舅母，我不想回宫。”</p>
“花卷，这恐怕不行，你是皇子，你得住在皇宫里。”沈丹遐摸着他的头道。</p>
高磊擦了擦流出来的眼泪，“那我想您了怎么办？我想哥哥姐姐，可不可以出来看你们？”</p>
“当然可以，只要你父皇母妃同意就可以了，乖，不哭，舅母也会想你的。”沈丹遐抱着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p>
“舅母，您每天都想我。”高磊提出要求。</p>
“嗯，舅母每天都想你。”沈丹遐笑着答应了。</p>
收拾好东西，徐朗带着常氏兄弟亲自送高磊和那几个内侍进宫，沈丹遐不放心，怕这是杨灵芝的阴谋，虽然徐朗说这个可能性很小，但沈丹遐坚持小心驶得万年船。</p>
过了年，到了正月初一，徐朗和沈丹遐还在孝期，不用一大早赶去乾清殿，沈丹遐披着斗篷，站在廊下，抬眸望天，道：“昨儿还是阴沉沉的，今天阳光明媚，是个好的开始，今天的登基大典必然顺顺利利。”</p>
这是个美好的想法，可是从外面进来的福婆子没听到，见沈丹遐站在廊下，着急地喊道：“夫人啊，开雪眼，风寒刺骨啊，你怎么站在这里？会受寒生病的，赶紧进暖阁烤火。”</p>
“福妈妈，你可真是煞风景。”沈丹遐斜睨她道。</p>
“夫人要赏风景，等天气暖和了再赏，现在赶紧进去。”福婆子扶着沈丹遐的胳膊，强行把她搀进暖阁里去了，然后出来训丫鬟们，说她们没伺候好主子。</p>
说话间，徐朗领着泡完药澡的五个小子从浴室出来了，进暖阁，五个小子下跪给沈丹遐拜年，沈丹遐拿出红包一人一个，“饺子，今年怎么不唱拜年歌了？”</p>
“娘，人家已经是大孩子了，不再做小孩子的事了。”饺子板着小脸，严肃地道。</p>
沈丹遐轻笑一声道：“可是娘想听怎么办？”</p>
“那好吧，人家老莱子七十岁还彩衣娱亲，我饺子也可以的。”饺子拍拍胸口道。</p>
“好了，娘逗你呢。”沈丹遐轻捏了下他胖胖的小脸。</p>
饺子嘻嘻笑，“我知道娘在逗我。”</p>
到下午，消息传开，皇上已改年号为泰祥。</p>
就如福婆子所言，初一的太阳是开雪眼，初二大雪纷飞，下了整整一天，整个锦城变成了一个冰雪世界，这下了出来走亲访友的，步伐艰难。</p>
到了三月，春暖花开，胖胖拗不过饺子的央求，带着四个弟弟，以及戴着帷帽掩藏起容貌的晴儿，在护卫的陪伴，去郊游，顺便还叫了上康康和赵甜；赵甜是二房的姑娘，可是小王氏容不下她，孙桢娘也舍不得她，于是在沈丹遐提议下，徐朗说服了徐朔，将赵甜过继到了四房。</p>
送孩子们出门后，处理完内务，无事可做的沈丹遐拉着徐朗坐在院子晒太阳对弈，一局还没分出胜负，莫失过来禀报道：“国公爷，常大哥在外面说有事求见。”</p>
徐朗将手中的棋子放回棋盒里，起身道：“我去去就来。”</p>
沈丹遐没有让婢女收拾，就那么原样摆着，等徐朗回来，可这一等就等了一个半时辰，徐朗回来时，已换了身衣裳，穿着国公服，“你出门了？”</p>
“进宫面圣了。”徐朗把手上的锦盒递给她。</p>
沈丹遐边接过锦盒，边问道：“出什么事了？”</p>
“你打开看看。”徐朗答道。</p>
沈丹遐打开锦盒，看到里面的东西，蹙眉，“这是……龙形树根？哪来的？”</p>
“五皇子捡的。”徐朗在榻上坐下。</p>
沈丹遐脸色微变，“有人要对付懿贵妃。”那树根乍看确实是龙形，常言说真龙在天，这树根的模样也是龙盘旋在云中的样子，不过，虽然惟妙惟肖，可仔细一看，就能发现这树根是被人精心做过手脚的，“好歹毒的手段，皇上是什么意思？”</p>
高砜是小孩子，有好奇心，看到这涂了金粉，在阳光上闪闪夺目的东西，自然会去捡。</p>
“让我查幕后之人。”徐朗合拢盖子，将锦盒放置一边。</p>
沈丹遐冷哼，“这还用查吗？除了杨灵芝就不会有别人了。”</p>
“虽知道有可能是她做，但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无法将她问罪，她是皇后，膝下还有一个皇子，背后还有裴国公府。”徐朗解释道。</p>
不管是徐朗还是沈丹遐，甚至皇上，都怀疑是杨灵芝做的，但杨灵芝还真是被冤枉的，这事不是她干的，她在启元宫亦是气极败坏，她的儿子是嫡出长子，日后必然是要继承皇位的，高砜算是哪根葱哪根蒜？</p>
“皇上如何处置的，你去给我打听下！”杨灵芝吩咐大宫女道。</p>
大宫女早已经打听过了，禀报道：“皇上派了龙廷卫查了，还宣召睿国公进宫了，不过懿贵妃那儿，没什么动静，也不见有人去盘问，皇上还命人严守此消息，不准往外泄露，还说，若有人敢将此事传到宫外去，就割了他的舌头。”</p>
“哐当”杨灵芝怒气上涌，抓起手边的茶盏，重重地摔在地上。</p>
这宫里，还有别人希望高砜当太子吗？除了徐蛜，就没别人了，皇上居然把她排除在外，这查跟没查有什么二样？皇上根本就是在保她。</p>
皇上不查，她来查。杨灵芝走出去，大声命令侍卫道：“你们去把懿贵妃给本宫抓来。”</p>
皇后有皇后的侍卫队，但她这个命令一下，众侍卫面色有些难看，徐蛜虽然只是个贵妃，可是她有协管六宫之权，身边还有两个皇子和一位公主，宫外还有睿国公；皇后和懿贵妃比较起来，皇上更宠爱懿贵妃一些，他们若真上崇德宫抓人，只怕皇上会拿他们问罪。</p>
见他们犹豫，杨灵芝怒不可遏，正要训斥，庞琳进来了，一看这情形，上前行礼道：“娘娘，奴婢有急事要禀告。”</p>
“有什么急事，稍后再说。”杨灵芝皱眉道。</p>
“娘娘，这事非常紧急，还请娘娘听了之后，再做决定。”庞琳坚持道。</p>
杨灵芝盯着庞琳，冷哼一声，“跟本宫进来。”庞琳半躬着身子，跟在杨灵芝身后。</p>
进到里间，杨灵芝在榻上坐下，“有什么事，说吧。”</p>
“娘娘，奴婢知道您很生气，可是现在断然不是抓贵妃娘娘的好时候，会坏了大事的。”庞琳劝道。</p>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会坏了什么大事？”杨灵芝不解。</p>
“娘娘，难道您不记得元宵节的事了？上次皇上护着懿贵妃，这次皇上又要护着懿贵妃，不让查，娘娘若这时问懿贵妃的罪，皇上必然会以为娘娘是借题发挥，故意寻事整治贵妃娘娘，或许还会怀疑是娘娘设下的计谋，暗害贵妃娘娘。”庞琳分析道。</p>
杨灵芝手掌猛地往榻几上重重一拍，怒道：“岂有此理，本宫还真拿她没办法了？”</p>
“娘娘息怒，要整治贵妃娘娘这事，要从长计议，皇上能护住贵妃娘娘一次，两次，甚至三次，四次，可是这样事，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皇上肯定会心生厌恶，到时候皇上不再护着她时，娘娘再出手整治她，岂不是手到擒来。”庞琳眼中闪着恶意的凶光。</p>
这话杨灵芝听进去了，“好，本宫就暂且忍着她。”</p>
事情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沈丹遐有追问过徐朗，是否查到了证据？</p>
“查到了，不是皇后做的。”徐朗答道。</p>
“不是她，哪是谁？”沈丹遐有点意外。</p>
“是太后。”徐朗沉声道。</p>
“这个老女人还真是不安分。”沈丹遐撇撇嘴，“皇上打算怎么处置她？”</p>
“不知道，皇上没说，我把证据交给他，就出宫回家了。”徐朗躺在榻上，又可以继续清闲了。</p>
为赵太后这一次不安分，付出代价的人是二长公主，过了几日，二长公主落水身亡，看着木板上躺着失去生命的女儿，赵太后心如刀割，“林儿，林儿啊。”</p>
皇上走了进来，挥手，让宫女太监退了下去，“母后，还请节哀顺变。”</p>
听到声音，赵太后抬起头，瞪着通红的眼睛，盯着皇上，“是你，是你做的，你为什么要害死林儿？宫权，哀家已经交给你了，你为什么还要害林儿？你这个恶魔，你这个孽畜！你想怎么报复都冲哀家来，栶儿林儿都是无辜的。”</p>
“你能害朕儿子，朕为何就不能弄死你的女儿？”皇上冷笑问道。</p>
赵太后知道龙形树根一事，他查出来了，“那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高砜也没怎么样，你怎么能这么狠心？”</p>
“论狠心，谁狠得过您，害死了亲生儿子，还不罢休，还要害死亲生女儿。母后，朕提醒您，您还有两次机会，大皇妹和您自己的命，都掌握在您自己手里，想死，您就尽管多惹点事，朕不会手下留情的。”皇上将手上的证据甩在赵太后的脸上，拂袖而去。</p>
二长公主的死，并没引起多少的风波来，皇上随便在城外指了个地方，将她的棺木埋葬了下去。</p>
经这事后，赵太后安分了下来，至于是长久的，还是暂时的，无人知晓。杨灵芝和徐蛜也不知道是否是达成某种协议，还是皇上出面说了她们，宫里难得的平静了下来。</p>
夜渐深，庞琳等杨灵芝睡下后，从寝宫里走了出来，空气十分沉闷，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庞琳让小宫女把水送进了她的房间，准备沐浴歇息。</p>
进门，一道亮光闪过，庞琳就感觉到脖子上一凉，“穆，穆公子，是你吗？”</p>
“是我。”穆维收回了手中的利剑。</p>
“穆公子，这一年，你去哪儿了？”庞琳眨眨眼睛，让自己适应黑暗。</p>
“把灯点上。”穆维寻了个角落坐下，不让身影被灯照映在窗纱上。</p>
庞琳依言点亮了油灯，在桌边坐下，“穆公子，你这次进宫，有什么打算？”</p>
“我要刺杀皇上。”穆维直言不讳地道。</p>
庞琳舔了下嘴唇，道：“皇上在勤政殿，那里守卫森严。”</p>
“我知道。”穆维做了四皇子好几年的护卫，跟着四皇子进出过勤政殿，“我不会去勤政殿，他何时会来启元宫？”</p>
庞琳惊了一下，道：“皇后娘娘已经失宠了，皇上就连初一十五都很少过来。”</p>
穆维皱眉，“把他的情况告诉我。”</p>
“皇上一个月，进后宫十天，两天去崇德宫懿贵妃那儿，两天去玉芙宫昭贵妃那儿，两天去重华宫贤妃那儿，另外四天，皇上随意宣召人伺寝。”庞琳答道。</p>
“今天他会去哪？”穆维问道。</p>
庞琳皱眉，道：“昨儿皇上去的是重华宫，今天他有可能去崇德宫，也有可能去玉芙宫，也……”</p>
“行了，不用说了。”穆维打断她的话。皇上的行踪不定，他没办法预先埋伏。</p>
庞琳突然想起了，“他每天就会去寿安宫给太后请安，虽然太后不见他，但他还是会去，寿安宫外没有禁卫把守。”</p>
“好，我先去寿安宫等着他。”穆维打开窗，飞掠而出，消失在夜幕中。</p>
庞琳盯着他离开的方向，目光闪烁不定，直到小宫女叩门道：“王姑姑，热水提来了。”</p>
“好。”庞琳边应声，边将窗户关上，去开门。</p>
一个小宫女领着两个大力嬷嬷，提了四桶水进来，将水倒进床后面的大木桶里。庞琳将人打发走，关上门，脱了衣裳，泡进水中，泡了约了一刻多钟，才从水里出来，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又去了杨灵芝的寝宫。</p>
“娘娘，娘娘。”庞琳将守夜的两个宫女屏退，在站床边，隔着帐幔唤道。</p>
杨灵芝有失眠症，并没真正入睡，听呼喊声，睁眼皱眉问道：“有什么事？”</p>
“娘娘，奴婢刚无意间听到一个惊天的消息。”庞琳低声道。</p>
杨灵芝坐起，“什么惊天的消息？”刚才她好不容易有点睡意，又被吵醒了。</p>
庞琳撩开帐幔，道：“娘娘，有人要刺杀皇上。”</p>
“真的吗？”杨灵芝惊问道。</p>
“奴婢亲耳听到的，他们打算明晨趁皇上去给太后请安时，刺杀皇上，娘娘，接下来该怎么做？要告诉皇上吗？”庞琳问道。</p>
杨灵芝不知道在想什么，低头不语，良久，道：“不要告诉，让他去死，他死了，让我娘家扶助我儿登基称帝，我做太后。”</p>
庞琳眼中闪过一抹鄙夷，真是个没脑子的女人，“娘娘，大皇子年纪小，这臣强君弱，是一个大隐患，日子只怕会很难过，而且三皇子五皇子有睿国公府撑腰，四皇子有曹家撑腰，睿国公和曹将军都手握兵权的，娘娘的娘家跟这两家对上，只怕没多少胜算。”</p>
“那你说要怎么做？”杨灵芝问道。</p>
“娘娘，明日可带人去给太后请安，趁机救下皇上，这样一来，皇上肯定感念娘娘之情，娘娘就能复宠，到时候，就可以奏请皇上立大皇子为太子。大皇子是太子，那是名正言顺的储君，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再有人撑腰，也争不过大皇子了。”庞琳出主意道。</p>
杨灵芝笑着颔首，“不错，就这办。”</p>
自以为聪明的庞琳给没脑子的杨灵芝，出了个馊主意，两人完全都没想过，杨灵芝拿什么去救皇上？带着护卫去吗？一个皇后去给太后请安，带着护卫去，这是去请安，还是去炫耀武力？再说了，去请安为什么要带护卫去？是不是早就知道有人要刺杀皇上？</p>
次日，皇上散了朝，去寿安宫给赵太后请安，虽然赵太后根本不见他，皇上一般不会硬闯进去，除非有事，那就连通报都不通报，就直接进去了，今日没事，就隔着殿门，长揖为礼，喊一声，“儿臣给母后请安。”</p>
皇上扮孝顺儿子扮得很认真，赵太后的名声在宫外是越来越差了，但赵太后一点都不在乎，紧闭宫门，除了大长公主，谁都不见。皇上请完安，就转身要离开，就见杨灵芝浩浩荡荡地来了。</p>
“狗皇帝，拿命来！”穆维从藏身之地飞掠而出，因为皇上拦住了他的视线，他并没看到杨灵芝等人过来。</p>
“护驾！”李德清大声地喊道。</p>
杨灵芝见状，也喊道：“快，快过去保护皇上。”</p>
皇上身边带着两个带刀侍卫，十个内侍和六个宫女，宫女吓尖叫，内侍们到是和侍卫们都拦在了皇上的面前保护他。杨灵芝带来了十个侍卫，穆维的武功是不错，但是双拳难敌四手。虽然被他刺死了三个侍卫，但他也被活擒了。</p>
皇上走过去，抓住他的头发，往后一拉，将他的脸露了出来，“是你。”皇上认出穆维来了，“上回让你逃掉了，没想这次你会自动送上门来。”</p>
杨灵芝小跑了过来，“皇上，皇上，您没事吧？”</p>
皇上侧目看着她，问道：“皇后怎么会在这儿？”</p>
“妾身来给母后请安。”杨灵芝答道。</p>
皇上看着抓住穆维的两个侍卫，眼底闪过一抹疑色，勾唇笑了笑，道：“皇后有心了。”</p>
“应该的。”杨灵芝垂首道。</p>
“李德清，你带人把他押进大牢，朕稍后再审。”皇上挥手道。</p>
李德清领命而去。</p>
“让人把他们的遗体抬下厚葬。”皇上吩咐完，抬脚就走。</p>
“皇上。”杨灵芝喊道。</p>
“还有什么事？”皇上回头问道。</p>
“妾身让她们准备了荷叶乌鸡煲，皇上中午能来启元宫用午膳吗？”杨灵芝期盼地问道。</p>
“朕要审问刺客，没空。”皇上拒绝的十分干脆。</p>
“皇上这事可以交给刑部尚书去审问啊，何必要亲历亲为？”杨灵芝急切地道。</p>
“皇后，你僭越。”皇上淡淡地道。这个女人是把他当傻子耍吗？弄出这么一场如闹剧般的刺杀。</p>
“妾身……”</p>
皇上不等她把辩解的话说完，就大步离开了。回到勤政殿，皇上将沈柏密、赵诚之和徐朗宣召进宫；沈柏密现在是靖南侯兼任锦都府尹，赵诚之则是大理寺卿。</p>
“朕刚遇刺了。”皇上免了三人的礼后，就丢出一大炸弹来。</p>
“皇上可受伤了？”三人异口同声地问道。</p>
“没有，皇后带侍卫及时赶，将刺客抓住了。”皇上答道。</p>
三人微愕，这话里的意思有点不对；不过三人都没多言，领了皇上审问刺客之命，去大牢里提审穆维。</p>
傍晚，徐朗回到府里，进院就让婢女给他送热水进浴室，沈丹遐听到声音从屋里走出来，手里还握着一卷棋谱，“你去哪儿了？做亏心事啦，回来就沐浴，是要消灭证据吗？”</p>
“别过来。”徐朗知道她对气味敏感，不想让她闻到他从大牢里带出来的臭味。</p>
“你真做亏心事了？”沈丹遐停下了脚步，瞪着他问道。</p>
“别胡思乱想，等我沐浴了，再跟你说。”徐朗说着进浴室去了。</p>
沈丹遐转身回房，亲自拿干净衣裳进浴室，“爷，要奴家为您搓背吗？”</p>
“有劳夫人。”徐朗笑道。</p>
沈丹遐笑啐他一口，道：“美得你。”放下衣裳，又出去了。</p>
过了一会，徐朗沐浴完，穿着干净的衣裳出来了，进屋见沈丹遐盘脚坐在榻上，手里摆弄着一根擀面杖，笑问道：“夫人这是打算用私刑？”</p>
“老实交待，就少打几杖，胆敢隐瞒，被本夫人查出来，我会打得你毁容，省得你顶着张俊脸出去勾搭女人。”沈丹遐恶狠狠地道。</p>
“我老实交待，我去大牢了。”徐朗笑道。</p>
沈丹遐蹙眉，“好好的，去大牢做什么？”</p>
“皇上遇刺了，我去审问刺客。”徐朗坐在榻上道。</p>
沈丹遐愕然，“皇上出宫了？”</p>
“是在宫里遇刺的，皇上没事，刺客抓住，你猜那刺客是谁？”徐朗问道。</p>
“我认识的人？”沈丹遐讶然问道。她什么时候认识这么猛这么蠢的人？</p>
徐朗点头。</p>
“谁啊？给点提示。”沈丹遐放下了擀面杖。</p>
“要提示，得给点好处。”徐朗笑道。</p>
沈丹遐横了他一眼，下榻，趿着鞋，凑上去，在他嘴上轻啄了一下，“说提示吧。”</p>
“去余城的路上遇到的。”徐朗提醒她道。</p>
沈丹遐托着下巴，“去余城的路上遇到的人啊。”想了想，“不会是穆维吧？”</p>
“就是他，最近几年，他跟在四皇子身边，上次宫变，他逃脱了，这次是特意来刺杀皇上的。”徐朗简单地道。</p>
“他这叫刺杀吗？他这叫送死吧。”沈丹遐鄙夷地道。</p>
“或许他就是来送死的。”徐朗感叹道，否则为何明知事不可为，而为之。至于皇上怀疑这场刺杀是皇后安排的，他并不这么认为，不过杨灵芝赏《女诫》给沈丹遐，羞辱人的事，他没有忘，沈柏密也记在心里，而赵诚之也同意将这个罪名栽杨灵芝头上去，那就让杨灵芝背这黑锅好了。</p>
杨灵芝想借刺杀一事复宠失败，皇上对她的只有痛恨，若不是碍于裴国公府，他已下旨废后了。</p>
立秋过后，夏日的炎热一点点褪去，一场秋雨一场寒，脱下薄衫换夹衣，到了中秋节的前一日，皇上又赏下东西给睿国公府，得知皇上把东海郡进贡的鳞丝缎赏给了沈丹遐，杨灵芝气得抓狂，那鳞丝缎据说是用巨鱼的鱼鳞制成，仅有两匹，能防水保温，在阳光下，还能散发出七彩的光芒。</p>
“我瞅着没啥奇特的呀？”沈丹遐拿着鳞丝缎，并没有多喜欢，这缎子摸着还没水滑丝舒服。</p>
“拿到阳光下面去看。”徐朗笑道。</p>
沈丹遐让婢女将鳞丝缎拿着屋外去，阳光照射，果然折射出七彩光芒，“夫人，这做裙子，一定很好看。”</p>
“嗯，那就给我做一条，给晴儿做一条。”沈丹遐大方地道。</p>
“谢谢娘。”晴儿笑道。</p>
“多的就放在库里存着，等我娶了儿媳，送给儿媳。”沈丹遐笑道。</p>
“我还以为你会，留着给孙女。”徐朗打趣地笑道。</p>
“等皇上再赏下来，就留给孙女。”沈丹遐笑道。</p>
沈丹遐在打下一次赏赐的主意，而杨灵芝则在打这一次赏赐的主意，给她出主意的人就是庞琳，“娘娘，可以让人收买人偷一块碎布出来，做成人偶，上面写上皇上的生辰八字，扎上针，然后引一场火，让水师的人发现，到时候嘿嘿嘿。”庞琳自以得计，发出一阵阴冷的笑声。</p>
“这事，我让我娘帮忙。”杨灵芝太想弄死沈丹遐，丝毫也没想过，沈丹遐根本就没有理由去诅咒皇上。</p>
次日，杨灵芝就宣召裴国公夫人晋见。杨灵芝没脑子，但裴国公夫人的脑子不笨，“睿国公极得圣宠，位高权重，他为什么要巫蛊皇上？”</p>
杨灵芝沉吟了一下，道：“他想扶持三皇子登基，他想做摄政王。”杨灵芝聪明了一次，没说她怀疑皇上和沈丹遐有染，这个荒诞的话。</p>
“你觉得这说法，皇上会信吗？百官和勋贵们会信吗？”裴国公夫人问道。</p>
“为什么不信？”杨灵芝反问道。</p>
“首先，没有人会拿那么珍贵的布料去做人偶；再者，徐沈两家的姻亲众多，搬倒一个睿国公，影响不了大局，要对付的应该是崇德宫里的那位。”裴国公夫人沉声道。</p>
杨灵芝眼中一亮道：“娘此言有理。”徐蛜母子三人被问罪，睿国公再位高权重也没用了。</p>
徐家的祖宅因此逃过一场火灾，平静了数月的后宫战火再起。中秋节这天，参加完晚宴，回到崇德宫，徐蛜刚刚洗漱，准备上床歇息，今天是十五，皇上不会宠信后宫嫔妃。</p>
“娘娘，娘娘。”蓝衣宫女神情慌张地跑了进来，“娘娘，吴嫔落水了，被人救上来的时候，没了气息，已经殁了。”</p>
徐蛜身子晃了一下，吴嫔是投靠了她这边的人。那宫女见状，伸手去扶她，徐蛜挥手，不让她扶，也不知是不小心，还是顺势而为，手臂打在了旁边的柱子上，戴在手腕上的玉镯碎成了三段。</p>
宫女慌忙去捡那玉镯，她认得那玉镯是徐蛜封贵妃时，太后赏下来的。徐蛜目光冷漠地扫了眼地上的玉镯，面上露出惊慌的样子，“哎呀，这可怎么办呀？”</p>
“娘娘，您这也是无心之过，想来太后娘娘不会怪罪的。”宫女安慰她道。</p>
徐蛜叹了口气，“别管这个了，先去吴妹妹那儿看看。”</p>
吴嫔是和徐蛜一起选出来的，只因家世普通，做的是夫人，不怎么得宠，进宫后，就依附到了徐蛜这边；徐蛜不相信吴嫔是失足落水的，皇上也不相信，命内侍府调查此事。</p>
皇上得知徐蛜把赵太后赏的玉镯给摔断了，笑了起来，还不算太笨。</p>
徐蛜对吴嫔的死，十分在意，不停地催促李德清；李德清的手下，查是查出来了，可是没有告诉徐蛜，而是告诉了皇上，“万岁爷，下手的是李嫔，李嫔是皇后娘娘的人。”</p>
“把调查结果送去启元宫，让皇后处置。”皇上冷冷地道。</p>
李德清领命而去。</p>
皇上揉了揉额头，杨灵芝是越来越不安分了，胆子也越来越大了，虽然杨家人很知趣，但杨灵芝实在是太不知收敛了，为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唯有将裴国公的势力从朝中清除掉了。</p>
杨灵芝拿着调查结果，“你说皇上这是什么意思？”</p>
庞琳想了想，道：“李嫔行事太不小心了，现在只能把她舍弃了，要不然皇上只怕会不高兴的。”</p>
杨灵芝想了想，道：“赐她一杯毒酒，你亲自带人去，看着她喝。”</p>
庞琳应声而去。</p>
吴嫔李嫔是这场宫斗中的两个牺牲品，得知杨灵芝毒死了李嫔，皇上勾唇冷笑，“最毒妇人心，出手还真是狠。”</p>
日出日落，到了十月送寒衣的日子，徐朗和沈丹遐带着五个儿子，和另外四房人，去徐奎的坟前焚烧竹扎纸糊的衣服鞋帽。</p>
秋去冬来，到了立冬之日，皇上帅三公九卿，于北郊迎冬，徐蛜带着儿女围在火盆边烤芋头和花生吃，宫女匆匆进来，“娘娘，皇后娘娘来了，身边还带着十几个侍卫。”</p>
徐蛜唇边闪过一抹冷笑，总算来了，拍拍手，道：“你们把皇子和公主带回房去，本宫去见皇后娘娘。”</p>
徐蛜的衣裳很随意，并没穿贵妃服饰，穿着一袭淡绿色宫装，披上斗篷，就出去了；杨灵芝根本没等通报，已经闯进来了，她是为了那个埋在树下，已有数日的人偶而来，趁着皇上不在宫里，来兴师问罪了。</p>
“妾身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不知道皇后娘娘前来有何要事？”徐蛜屈膝行礼问道。</p>
“懿贵妃，有人举报你在这宫里行巫蛊之事，你可认罪？”杨灵芝问道。</p>
徐蛜站直了身体，“此乃诬陷。”</p>
“本宫知道你若不见到证据，你是不会承认，来人，搜宫。”杨灵芝下令道。</p>
“慢着。”徐蛜看着杨灵芝，“皇后娘娘，您派人搜宫，可有问过皇上？”</p>
“本宫乃后宫之主，后宫之事，本宫就可以作主，无须惊动皇上。”杨灵芝色厉内荏地道。</p>
“妾身请问一下，何人举报妾身的？妾身要与她当面对质。”徐蛜其实已看到藏在人群里，那个她宫里负责种植花草的宫女。</p>
“你不要在这里拖延时间了，本宫若无确实证据，岂会过来搜宫？你让开。”杨灵芝厉声道。</p>
“皇后娘娘，是真的要搜宫吗？”徐蛜问道。</p>
“本宫不是来和你开玩笑的。”杨灵芝冷冷地道。</p>
“好，希望皇后娘娘不要后悔。”徐蛜把路让开了。</p>
杨灵芝没把这话听进去，领着人浩浩荡荡直奔一棵大树下，“挖。”</p>
徐蛜轻摇了下头，这么明显的栽赃陷害，也只有杨灵芝这个蠢女人才做得出来。做戏也请做的认真点，这样直奔目的地，当别人是傻子吗？</p>
内侍们拿铲子锄头开始挖，挖出了一个大坑，也没见着杨灵芝想看到的那个人偶，眉头微皱，挖错地方了？在她迟疑之时，庞琳上前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杨灵芝点点头，继续下令道：“围着这树挖一圈。”</p>
就在杨灵芝带着人闯进崇德宫时，寿安宫的赵太后也收到了消息，知杨灵芝说徐蛜行巫蛊一事，摇头道：“胡闹。”徐蛜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贵妃，又有两子傍身，她有什么理由要这么做？</p>
“娘娘，这事要不要管？”宫女问道。</p>
赵太后想了想，站起身道：“走，随哀家去崇德宫看看。”</p>
赵太后赶到时，杨灵芝的人在另一棵树下找到了一个盒子，刚拿出来，还没打开。赵太后看了眼神情平静的徐蛜，唇角微扬，看来今天是杨灵芝设计，徐蛜是将计就计了，真是一出好戏。</p>
“皇后，你这是在做什么？是要将崇德宫给拆了吗？”赵太后质问道。</p>
杨灵芝见赵太后来了，赶紧道：“母后，儿臣接到人举报，得知懿贵妃在宫中行巫蛊之事。”</p>
赵太后目光转向徐蛜，“懿贵妃，你怎么说？”</p>
“回太后的话，妾身没有，是有人刻意诬陷，还请太后为妾身作主。”徐蛜的姿态放得很低。</p>
“懿贵妃，东西都挖出来了，你居然还敢狡辩？”杨灵芝指着庞琳手中的盒子怒道。</p>
“不过是个木盒子，能代表什么？”徐蛜冷笑道。</p>
赵太后抬抬手，道：“把盒子打开。”</p>
庞琳将盒子打开，里面不是她和杨灵芝想像中的人偶，而是一只小鸟的尸体，还有干枯的花。徐蛜唇边浮现淡淡的笑，“二公主捡到一只受伤的小鸟，养了几日，小鸟死了，二公主就给它做了个小棺木，埋在这树下。”</p>
“这个随她大姑姑，栶儿小时候也做过这样的事。”赵太后笑道。</p>
徐蛜和赵太后闲聊了几句后，脸色一沉，“皇后娘娘，你将崇德宫挖得这乱糟糟的，还请给妾身一个说法。”</p>
“皇后，你虽是后宫之主，但也不能这样胡乱行事？”赵太后不满地问道。</p>
杨灵芝惘然，喃喃自问道：“怎么会这样？”</p>
庞琳见状，知计败，目光一转，道：“娘娘，都是这个贱婢，是她欺骗了您。”</p>
那种花草的小宫女瘫坐地上，“不是的，皇后娘娘……”</p>
“闭嘴，你这个贱婢。”庞琳上前一巴掌扇在她脸上，打断了她的话，“你不但欺骗皇后娘娘，还诬陷贵妃娘娘，罪无可恕。”</p>
赵太后和徐蛜在一旁看着庞琳演戏，唇边都带着淡淡的嘲讽的冷笑。赵太后见庞琳左一巴掌右一巴掌，将那小宫女打得脸都肿，话都说不出来了，这才开口道：“行了，这小宫女，哀家就带回寿安宫去审问，皇后回启元宫吧，别在这里打扰贵妃了。”</p>
“母后，这事还是交给儿臣查办吧。”杨灵芝不愿把小宫女交给赵太后。</p>
“皇后，你已被她欺骗过一次了，哀家怕你会再被她欺骗一次。”赵太后似笑非笑地道。</p>
杨灵芝对上赵太后那洞悉一切的目光，不敢再多言，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赵太后的人押着那小宫女也离开了，徐蛜看着那几个坑，冷笑了一声，并没让婢女收拾，而是返回了殿内。</p>
“去皇子和公主带过来，我们接着烤芋头和花生吃。”徐蛜心态很好地道。</p>
三皇子五皇子和二公主被宫女们重新带回了殿内，先前的一切仿佛没有发生，吃完东西，三皇子要回皇子所，出来看到地上的坑，眼中幽光一闪。</p>
皇上迎冬回来，得知此事后，去了寿安宫，赵太后没有将他拒之门外，让宫女把他迎了进来；看着穿着明黄色衮服的皇上，赵太后有那么一瞬的恍惚。</p>
“母后，为何要这么做？”皇上不解，徐蛜既然已猜到他母子失和，是绝对不会投靠赵太后，赵太后今日之举，令人费解。</p>
“杨氏太蠢，你迟早会废掉她，哀家为了日子好过，提前卖个好给徐氏，只是没想到徐氏很聪明，就算哀家不出面，她也能顺利脱身。”赵太后直言不讳地道。</p>
“不用拐弯抹角，说出你的目的，把那小宫女交出来。”皇上淡然道。</p>
“栶儿年纪不小了，该给她指定驸马了。”赵太后先前是舍不得女儿嫁，如今却不得不嫁女儿了，再留下去，大长公主要成老姑娘了。</p>
“母后看上谁了？”皇上问道。</p>
“工部左侍郎徐奔的次子徐脭。”赵太后答道。</p>
皇上笑，“母后的眼光真不错，不过他似乎比大皇妹小。”</p>
赵太后咳喘了一阵，道：“小两三岁没关系，民间不是常说，女大三抱金砖。哀家就剩这么一个亲生骨肉了，哀家不求其他，只想她平安活着。”展开捂嘴的帕子，上面一片猩红，“哀家知道你不会让哀家活太久的。”</p>
皇上目光微闪，赵太后苦笑，皇上已掌权，又心狠心辣，她没了娘家的支持，困在寿安宫，已无法再插手前朝的事，现在也只能向他低头了，总不能把最后一点骨血都葬送了。</p>
“朕会宣召他进宫，让大皇妹相看，若大皇妹看中了，朕会下旨赐婚。”皇上松了口道。</p>
“好。”赵太后放下一半的心，让皇上带着了那个小宫女。</p>
过了几日，皇上就宣召徐脭进宫了，让大长公主隔着屏风相看了一次，徐家的男儿长得都不错，虽不及徐朗那般的妖孽，却也是相貌堂堂，仪表不凡。</p>
大长公主相中了，皇上下旨赐婚，命工部为大长公主修建公主府，并问过赵太后的意见后，给大长公主的封号是：福源。</p>
公主的婚事由礼部准备，徐家大二房不需要准备聘礼，也不需要准备新房。尚主就像入赘，哪怕公主婚后为迁就驸马住进夫家，但婚礼一定会在公主府里举行。六礼的事，徐家也没有插手的余地。因为公主府还未建好，徐家大长房也还没出孝，公主下降的日子定在明年的四月二十九日。</p>
过了腊月就是年，正月初一，徐家给老太爷徐奎举行了除服礼。徐家几房人，在徐朗兄弟四人的带领下，去徐奎的坟前进行祭祀，请了相国寺的和尚来做水陆道场，再撤了庄子里的灵堂白幔，徐奎的除服礼算完成了。</p>
正月初十，为沈妧妧举行了除服礼后，徐家三年的孝期结束了，孝服一除，沈丹遐立刻翻箱倒柜找布料，准备给自己和徐朗裁制新衣；她本就偏爱鲜艳的颜色，可守孝三年穿了三年的素服，现在可以好了打扮一下了。</p>
徐家出了孝，宫中元宵节的晚宴，沈丹遐这位睿国公夫人就必须参加了，顶着重达十斤左右的服饰，沈丹遐忍不住抱怨道：“当大官真是累人，大冷的天，还得进宫去应酬一些不想应酬的人。”虽说这一年多两年，杨灵芝没找她麻烦，但杨灵芝和徐蛜的争斗，时有耳闻，今天这个晚宴，只怕是宴无好宴。</p>
“辛苦夫人了。”徐朗穿着绛红的国公服，戴着国公冠，显得大气威严。</p>
徐朗和沈丹遐没带五个儿子，夫妻俩坐着马车进了宫；到了宫门口，下了马车，换上软轿。莫失机灵的给内侍塞了荷包，徐朗和沈丹遐分开了，徐朗去了龙翔殿，沈丹遐去了凤仪殿。</p>
凤仪殿里已聚集了许多的外命妇，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闲聊；依照惯例，皇后在开席之前，是不会来前殿接见外命妇的，但是可以将一些亲近的外命妇宣召到后殿。比如刚刚被宣召进去的裴国公夫人，比如户部尚书夫人、兵部尚书夫人，还有仁义伯世子夫人。</p>
能被皇后宣召，这是一种殊荣，表明家中有人，在朝堂上掌权，得皇上看重；沈丹遐无所谓，她并不想见杨灵芝，找到袁清音和严素馨，跟她们聊天。金氏受寒生病，已告假；陶氏没来，是皇上特许的，初一朝拜，皇上也特许她可以不用进宫。皇上对陶氏的厚待，不仅让杨灵芝气愤不已，也让赵太后百思不得其解。</p>
酉时正，晚宴开始，杨灵芝领着两位贵妃、曹贤妃、两位贵嫔，还有福源长公主以及两位公主到了前殿，众外命妇和贵女们下跪行礼，“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懿贵妃娘娘万福，昭贵妃娘娘万福……”</p>
杨灵芝抬了下手，宫女大声道：“免礼。”</p>
环佩叮当过后，众外命妇和贵女们站了起来。杨灵芝手微动了一下，宫女大声道：“赐座。”</p>
“谢皇后娘娘。”众人道了谢，在位置上坐下。</p>
宫女们提着食盒开始上菜，“哎呀！”一个宫女惊呼一声，然后跪下，“夫人恕罪，奴婢不是有心的。”</p>
沈丹遐低头看着，绛红色绣仙鹤纹的长裙上，沾染上一大片汤渍，柳眉微蹙，“你叫什么名？”</p>
宫女磕头道：“奴婢叫初莲，是在玉芙宫做打扫的，今日缺人手，总管才把奴婢调过来的，求夫人恕罪。”</p>
“你起来吧。”沈丹遐暗自庆幸有先见之明，她在诰命服里还穿着一件鳞丝缎做的衬裙，这汤水没有浸进去，再者就是浸进去了，人家是无心之失，也不该计较。</p>
“谢夫人，谢夫人。”初莲欣喜地从地上爬起来，准备退出去，这时一个中年宫女走了过来。</p>
“你这个笨手笨脚的东西，倒个酒怎么撒到夫人身上去了？滚出去，看我一会不打死你。”中年宫女训斥了初莲一顿，转头看着沈丹遐，未语先笑，“夫人，都是这个奴婢笨手笨脚的，一会儿奴婢肯定会好好教训她的。”</p>
“她是无心的，算了吧。”沈丹遐淡然道。</p>
“夫人，奴婢让人带您去长公主的寝宫换身衣裳吧。”那中年宫女也不等沈丹遐同意，就唤站在一旁的另一个宫女，“雅韵，还愣那儿做什么？还不快带夫人去长宫主的寝宫换身衣裳。”</p>
沈丹遐眸色微凛，看着走过来的雅韵，薄唇勾起冷笑，“带路吧。”</p>
“夫人，请随奴婢来。”雅韵领着沈丹遐往外走。</p>
高居玉台之上的杨灵芝一直留意着这边，见沈丹遐跟着人出去，阴谋得逞的笑容从脸上一闪而过，在场没有人注意到。沈丹遐身边有莫失莫忘，就算知道这是一个阴谋，她也不惧。</p>
雅韵带着沈丹遐主仆三人，七弯八拐到了一间房间，推开门，道：“夫人，请进去稍等，这位姐姐随奴婢去拿衣裳吧。”雅韵首先支开的是路上与她说话的莫失，一直保持沉默的莫忘，她觉得有点难办。</p>
“不用了，你这身衣裳就挺不错。”沈丹遐虽没进过几次宫，但也知道福源长公主的寝宫，不可能离凤仪殿这么近，雅韵已然露出了破绽；再者，房门打开，沈丹遐闻到了一股淡淡的，似有若无的合欢散的味道；制香已成了沈丹遐的另一个爱好，她虽不制这种淫邪的香片，但对气味很敏感。房间里有这种香，很明显，这是一个局了。</p>
雅韵脸色一变，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莫忘一个手刀给劈昏过去。莫失掏出帕子，蒙出口鼻，进屋，点亮了油灯，退了出来，将门关上，取下帕子，大喘了两口气。</p>
沈丹遐笑笑道：“时间这么短，不会中招的，走吧，我们找个背人的地方，好好审审这宫女。”</p>
雅韵被弄醒，刚要尖叫，就被莫失掐住了脖子；沈丹遐拍拍雅韵的脸，道：“时间紧迫，废话没必要说，你若是老实交待，我就放了你，否则，明年的今日就是忌日，同意就眨眨眼，不同意，就把眼睛再给我睁大些。”</p>
雅韵现在脖子后头都是痛的，而且她也怕死，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沈丹遐示意莫失松手，“这一切是谁安排的？想要做什么？”</p>
“是皇后娘娘安排的，至于做什么，奴婢不知情，奴婢接到的任务就是把夫人引进那个房间里关起来。”雅韵这种底层小宫女，做的是实事，无法知道全部计划。</p>
“你还知道些什么事？”沈丹遐不甘心只获得这么点信息。</p>
雅韵想了一下，道：“我听那些姑姑们说，给皇后娘娘出主意的人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王双木，王双林脸上有一道很长很深的伤痕。”</p>
“你带我们去启元宫。”沈丹遐不明白杨灵芝为什么要对付她？她是徐蛜的三嫂，对付她就是对付徐蛜，可是她出事，对大局的影响，不说没有，但不会太大。沈丹遐一番分析后，觉得杨灵芝对付她，不仅仅是因为徐蛜，还有其他原因。沈丹遐不愿揣着这个疑惑，等杨灵芝的下次出招，她决定去启元宫把那个王双林擒来，好好审问一番。</p>
雅韵老实的将主仆三人领到了启元宫附近，莫失将雅韵再次劈晕，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安置她；元宵晚宴，不仅抽调了许多宫女内侍到龙翔殿和凤仪殿伺候，一些不当差的宫女内侍还结伴，去宫门口的灯市去观灯了；启元宫里没有多少人，莫失擒住了一个小宫女，问出王双木的住处。</p>
庞琳脸上带伤，杨灵芝从不让她出席任何宴会，也不会让她出来见那些夫人和贵女，这让庞琳很受伤，现在她拿着一把铜镜，在自怨自哀，对沈丹遐更是恨到了极点，摸着脸上的疤痕，咬牙切齿地道：“沈氏，我不会放过你的！”</p>
门被人叩响了。</p>
“谁？”庞琳问道。</p>
“王姑娘，皇后娘娘有事吩咐。”莫失答道。将门踹开，会惊动禁卫，还是骗人开门比较好。</p>
庞琳不疑有他，打开了门，莫失率先冲了进去，掐住了庞琳的脖子，将她控制住；沈丹遐走了进来，莫忘跟在后面，顺手把门关上。</p>
“这个人我瞧着怎么这样眼熟？”沈丹遐看着庞琳，时隔九年，沈丹遐有些不太认识庞琳了。</p>
莫忘的记忆力不错，“夫人，您还记得去余城路上，救过的那个人吗？就是那个死皮赖脸，想要给国公爷做妾，后来嫁给穆家一个长老的孙子的那个女人。”</p>
“想起来了，庞琳。”沈丹遐恍然大悟，“你居然还活着！”</p>
庞琳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和沈丹遐再次见面，她知沈丹遐是个难缠的人，才会一直躲在暗处，但现在她暴露了，一脸死灰。盘问庞琳，用时不长，听完庞琳的话后，沈丹遐很是无语，穆家村的灭亡，关她什么事？庞琳的遭遇，她深表同情，但又不是害她，怎么能怪到她身上来？</p>
莫失将庞琳劈昏过去后，“夫人，这个女人是个祸害，不能留下她。”</p>
“我也没想留下她。”沈丹遐知道一切都是庞琳在搞鬼，对她自然也不会客气，让庞琳继续留在杨灵芝身边，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来？这次陷害没成功，下次万一没避开呢？沈丹遐不想冒险，也不愿冒险，“找个井，把她丢进去，若是她这样都能活下来，算她命大，我认栽。”</p>
莫失找了团布，塞住庞琳的嘴，扛起她，离开了启元宫，找到一口井，将庞琳丢了进去。是生是死，沈丹遐没有管，寻了路，返回凤仪殿，刚到那间散发着合欢散的房屋附近，就听到一阵喧嚣声。</p>
沈丹遐勾唇冷笑，该死的杨灵芝，这是打算带人来“捉奸”了吗？“我们绕到她们后面去。”</p>
“你确定听到里面有怪声？”杨灵芝在问一个报信的小宫女。</p>
“奴婢确定里面有咿咿啊啊的怪叫声。”小宫女答道。</p>
“来人，把门踹开。”杨灵芝下令道。</p>
“皇后。”裴国公夫人喊了一声，想要阻止杨灵芝。</p>
“母亲，我们这么多人在，不用怕。”杨灵芝声音里带着莫名的兴奋，“踹，用力踹。”</p>
门踹开了，杨灵芝率先走了进去，其他夫人也不得不跟着走了进去，然看清里面的情景，众人倒吸了口冷气；屋里一个半祼的、头发花白的男人在上下起伏。</p>
“父亲！”</p>
“老爷！”</p>
杨灵芝和裴国公夫人失声喊道。</p>
那个在行苟且之事的老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国丈裴国公。众夫人根本没想到，跟着皇后来看热闹，看到的是裴国公的热闹，在场的人都不笨，见状都意识到裴国公是遭人算计，可是谁这么胆大敢算计裴国公呢？</p>
这时，众人发现被裴国公压在身下的不是一个女子，而是一个长相清秀、面白无须的小公公，惊愕的嘴都张开了。</p>
众夫人皆知今日只怕不能善了啦。</p>
杨灵芝在这时，又问了句蠢话，“睿国公夫人呢？”</p>
此时不是应该处理屋里的事，问睿国公夫人做什么？</p>
心念急转，众人瞬间明了，原来皇后要算计睿国公夫人啊！徐蛜、袁清音、严素馨以及与沈徐两家交好的人家都怒目而视，好恶毒的手段，若现在房间里的人是沈丹遐，她除了死，别无出路。</p>
“皇后娘娘，找臣妇有事？”沈丹遐清冷的声音从人群后面传来。徐蛜等人的脸色转怒为喜，沈丹遐没事。</p>
众夫人让了条路出来，沈丹遐的身影暴露在了杨灵芝的面前，杨灵芝看着仍旧一身诰命服的沈丹遐，“你怎么会在这里？”</p>
“臣妇不在这里，娘娘觉得臣妇该在哪里？”沈丹遐唇边噙着一抹浅笑。</p>
“这是怎么回事？”杨灵芝问道。</p>
沈丹遐还没说话，裴国公夫人大吼一声，“够了。”事情都这么清楚了，还问什么问？还嫌不够丢脸吗？</p>
“晚宴到此结束，各位夫人请出宫吧，裴国公夫人请留步。”赵忎之开口道。众夫人纷纷离开，后面的事她们也不想参与，也不敢参与。</p>
离那房间一段距离后，袁清音和严素馨迫不及待地问道：“九妹，你没事吧？”旁边有几个夫人竖着耳朵偷听，她们很好奇沈丹遐是如何逃过杨灵芝的算计的。</p>
“我没事，不过是在外面吹了一阵子冷风，如今有事的是裴国公。”沈丹遐不好细说，她没想到徐朗会顺势算计裴国公。</p>
出了凤仪殿，就看到天空绽放着五颜六色的烟花，龙翔殿那边似乎并没有受影响；徐朗已在台阶下方等着了，看着沈丹遐过来，上前迎了两步，将手上拿着的斗篷，为她披上，牵着她的手，带她上软轿。</p>
看着许多人一阵的羡慕。</p>
出了宫，上了马车，夫妻俩说起宫中的事，徐朗听沈丹遐说完，皱眉，“善行未必有善报，我大致能猜到皇后为何知道穆维会在寿安宫外埋伏了。”</p>
沈丹遐亦是一点就通，问道：“你怀疑是庞琳告的密？”</p>
“十之八九。”徐朗答道。</p>
“今晚的事，皇上会如何处理？”沈丹遐问道。</p>
“皇上应该会趁机废后。”徐朗淡然道。这也是他为什么要将裴国公算计进来的原因之一，杨灵芝赏《女诫》羞辱沈丹遐的事，徐朗至今都没有忘记。</p>
裴国公清醒后，无颜再留在朝中为官，写了致仕奏折；皇上虚留了一次，在裴国公第二次上折后，就同意了。裴国公是愤怒的，可是他的怒火，却无从发泄，设计的人是他的女儿，别人没落入陷阱，他掉进去了。</p>
在裴国公正式致仕后，皇上下旨废后，圣旨上的话非常重，什么心胸狭窄，什么亲信小人，什么德行有亏，不配为后，故废之。杨灵芝被废了，但皇上看在大皇子的份上，并没将她关进冷宫，而是将她送去了普宁寺，让她削发为尼，终身不得出。</p>
后宫之权由懿贵妃徐蛜和昭贵妃共同掌管，皇上并没有急着册立皇后，这让裴国公心里好受了许多，也让那些支持皇上登基的人，感到满意，皇上还是念旧情的，都是皇后犯了大错，才会被废掉。</p>
沈丹遐不管废后不废后，她让人送了张帖子去曾家，表示要过府拜访；虽然徐家的门第要高于曾家，但低头娶媳。帖子送过去后，很快就收到了邓苒的回帖。</p>
要去曾家看儿媳妇，沈丹遐又兴奋又有点紧张，找出四五套衣裙，拿在身上比试，“你觉得这套怎么样？会不会太艳？”</p>
“不艳，很好。”徐朗抬眼看了看道。</p>
“这花是白色的，不好。”沈丹遐舍弃了，又拿起另外一套，“这套如何？”</p>
“很好。”徐朗觉得她穿什么都好看。</p>
“这颜色我穿会不会太嫩，我是要当婆婆的人了，这颜色比较适合小姑娘穿吧？”沈丹遐蹙眉道。</p>
“不会，这颜色你穿很合适。”徐朗认真地答道。</p>
沈丹遐想想，还是舍弃了，又拿起另外一套，左选右选，足足选了半个时辰，才决定穿那套落叶黄底子绣牡丹花镶棕红边的对襟褙子，里面打底的是淡青色立领中衣，下面是青碧绣黄花的马面裙。</p>
衣裙到是符合她这个年龄穿，但是沈丹遐保养的好，看着就不像一个快要娶儿媳的中年妇人，这样暗沉的颜色，穿在她身上，只显得她端庄，并不老气。</p>
晚上睡觉时，沈丹遐翻来覆去睡不着，徐朗搂着她，“这是怎么了？不累，要不再来一次。”</p>
“去你的，我是紧张明天去曾家的事。”沈丹遐轻捶了他一下，夫妻做得久，徐朗的动作越发的温柔，有种细水长流之感，不但得了趣味，也没那么辛苦。</p>
“这有什么好紧张的？”徐朗不理解，又不是没见过曾家丫头。</p>
“婆媳关系，是天下最复杂的关系，我不知道能不能和她相处的好啊？”沈丹遐愁眉苦脸地道。</p>
“你要相信儿子的眼光。”徐朗笑道。</p>
“我儿子的眼光肯定好。”沈丹遐笑，“等胖胖把曾家丫头娶进门，我就把府里的事全交给她，我就过老封君的清闲日子，每天养花养草，下棋抚琴。”</p>
“好，我陪着你。”徐朗握着她的手，十指相扣。</p>
沈丹遐靠进了他的怀里，唇角微扬，闭上了眼睛。</p>
徐朗在她额上轻啄了一下，拥着她沉沉睡去。</p>
泰祥元年四月，福源长公主下降徐家。</p>
同年八月十日半夜，赵太后于寿安宫薨逝，与先帝合葬，谥号孝慧。死前曾问皇上，为何要如此厚待陶氏？是不是因为沈丹遐？</p>
皇上笑笑道：“这是个秘密，还有不是你想得那样，我对睿国公夫人没有男女之情，朕待她如亲妹。”</p>
赵太后带着满腹疑惑断了气。</p>
泰祥二年五月，睿国公徐朗上折请封，长子徐均炎被立为世子。</p>
泰祥三年二月初二，大吉，睿国公世子徐均炎娶翰林院学士曾易之的长女曾悦鸿为妻。</p>
－－－－－－题外话－－－－－－</p>
注：本来想昨天更文，得瑟一下，表示我提前更文了，谁知昨天牙痛了一天，今天上午，我不得不去医院再次治疗，医生很遗憾的告诉我，保守治疗失败，只能帮我把假牙套取了，重新治疗。痛得我想死啊，医生给我打麻药，好吧，不痛了，可是整张嘴麻木，只能喝流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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