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99章 番外，我们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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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9章 番外，我们都很好</p>
颜均坐在政事堂，手边摆满了奏章，可他却心不在焉。</p>
妹妹颜筝回来了，带着一双儿女，还有陆自谦。一家四口就住在行宫内。</p>
弟弟颜垚整天拖家带口地往行宫跑，时间晚了，干脆就在行宫住下来。行宫都快变成王府了。</p>
这两人，一个是公主，一个是亲王。放着公主府，王府不住，整天住在行宫像话吗？</p>
颜均才不会承认，他是嫉妒了。他也想住到行宫去。</p>
行宫是父亲和母亲住的地方，他要去行宫给父亲母亲请安。颜均想到就做。丢开手中的事情，带着妻儿浩浩荡荡地杀向行宫。</p>
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颜均走进内院，就看到几个侄儿侄女和两个外甥围在母亲身边。颜垚和颜筝正在斗嘴。这两人，一大把年纪了，还跟小时候一样。</p>
看着这一幕，颜均会心一笑。</p>
宋安然也看到了颜均一家人，她对颜均招手，叫他过来。</p>
颜均心里雀跃，却又不肯表现出来。他依旧一脸稳重的模样。</p>
颜均来到宋安然身边，带着妻儿给宋安然请安。</p>
宋安然笑眯眯的，年龄越大，越喜欢热闹。尤其喜欢孙子孙女们都围在身边闹腾。虽然闹腾，却透着青春，活力。感觉自己也跟着年轻了。</p>
宋安然示意颜均坐下说话，又将颜均的几个孩子打发去玩。来到行宫，就不要束缚自己，尽情的玩耍。</p>
孩子们都一窝蜂的跑走了，不过大孙子颜烨还留在身边。</p>
宋安然看着大孙子颜烨，已经是个大小伙子。目前在海军服役，难得回来一趟。宋安然记得上次见颜烨，已经是两年前。</p>
颜烨服役多年，早已经洗去毛躁和稚嫩，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男子汉。</p>
颜烨的五官显得很刚硬，刚硬之外又透着点书卷气。这孩子的相貌不像颜均萧辰，也不像颜宓，反而像宋安然。</p>
宋你然招呼颜烨坐下说话。颜烨先看了眼他老子颜均，见他老子颜均没反对，才肯在宋安然身边坐下。</p>
宋安然对颜均说道：“你对烨哥儿太严厉了。”</p>
颜烨脸颊微微泛红。他都这么大了，还被称为烨哥儿，感觉很不好意思。</p>
颜均则板着脸说道：“他是长子，自然该严加管教。”</p>
宋安然哼了一声，还冲颜均翻了个白眼，“烨哥儿已经大了，有自己的主张和想法。这个时候，你们做父母的不该再像他小时候那样，事事都要管着。</p>
这个时候，你们要做的是在他遇到困难的时候引导他，让他明白世间的险恶，肩上的担子。鼓励他，帮助他，让他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p>
老大，你以前跟烨哥儿这么大的时候，我可曾管过你？那时候你已经继承了国公府的爵位，国公府的大小事情都由你一言而决。</p>
由己度人，烨哥儿是你的长子，你也该给他足够的就会。只有让他独当一面，才能让他成长起来。”</p>
颜烨很感动。祖母果然知道他需要什么。</p>
颜均被宋安然教训，还是当着儿子的面教训，有点尴尬。</p>
颜均捏捏鼻子，“母亲，你说的对。儿子在教导孩子这方面，的确不如母亲。”</p>
宋安然得意一笑，“你啊，就是管得太多。该放手的时候不放手。”</p>
颜均笑了起来。虽然被宋安然教训了一顿，颜均却觉着很满足。就像是回到小时候，母亲耐心地同他讲道理。</p>
这个时候，颜均彻底卸掉了帝王包袱，就像是寻常人一般，安坐在宋安然身边，含笑听着宋安然唠唠叨叨讲道理。</p>
宋安然也觉着自己年龄一大，说话也变得啰嗦起来。</p>
她轻咳一声，端起茶杯遮住脸上的尴尬之色。哎呀，一不小心又说了一通没什么用的废话。</p>
颜均却听得很起劲，颜烨也很认真，就连皇后萧辰也是一脸佩服得看着宋安然。</p>
这世上能辖制颜均的人只有一人，不是颜宓，而是宋安然。</p>
宋安然不需要板着脸，故作威严。她只需要温温柔柔一笑，讲讲道理，颜均就会露出心悦诚服的样子。</p>
宋安然的笑容，在颜均这里，杀伤力堪比十万大军。</p>
宋安然放下茶杯，问颜均，“今儿怎么有空来行宫？”</p>
颜均笑道：“儿子想念母亲，于是就过来给母亲请安。”</p>
宋安然笑着说道：“今晚就留在这里吃饭。”</p>
正合我意。颜均笑了起来，笑得很满足。</p>
宋安然紧接着又说了一句，“今晚有你喜欢吃的香酥鸭。”</p>
颜均心里头欢喜无比，“还是母亲最懂儿子。”</p>
宋安然又关心地问道：“政事忙吗？最近有没有什么难处？”</p>
颜均摇头，说道：“多谢母亲关心，最近政事通常，并无难处。就是替弟弟妹妹着急，他们整天无所事事，在这里叨扰母亲，也不是个事。”</p>
颜均绝不会承认，他就是嫉妒。他想将颜筝颜垚抓壮丁，给他们安排差事。他不能日日陪在宋安然身边，弟弟妹妹也不能，因为他眼红。</p>
颜均的霸道，和颜宓还真是如出一撤。</p>
宋安然笑了起来，“当初是你宠着他们两个。但凡你父亲让他们多做点事情，你就心疼了。这会又嫌弃他们无所事事。阳哥儿，你这样可不对。”</p>
颜均尴尬。他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被母亲称呼为阳哥儿，感觉好没面子。</p>
颜均轻咳一声，“母亲，儿子知错了。儿子以前不该无底线地宠着他们，儿子打算纠正错误。”</p>
宋安然白了颜均一眼，说道：“晚了。你现在想抓壮丁也没用。”</p>
颜均表情一僵，小声问道：“莫非二弟和三妹在母亲耳边说了什么？”</p>
宋安然笑着说道：“你父亲早给他们二人安排了差事。你就别替他们操心了。”</p>
颜均眼角抽抽，竟然来迟了一步。</p>
萧辰低着头，掩着嘴偷笑。颜均眼红颜垚颜筝，萧辰身为枕边人，自然知道一点。看到颜均吃瘪，萧辰就觉着很好笑。在人前无所不能的夫君，也有吃瘪的时候。她身为妻子，对此喜闻见。</p>
颜均轻咳一声，掩饰住自己的尴尬。无论如何，也要在儿子面前，维持自己的形象。</p>
颜均干脆问道：“父亲去哪里呢？儿子怎么没见到父亲？”</p>
宋安然含笑说道：“秦裴来了。你父亲找他喝酒去了。”</p>
颜均顿时笑了起来，“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父亲还喜欢和秦将军斗个输赢。”</p>
宋安然笑道：“他们两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分出输赢。你父亲这人啊，大方起来是真大方，小气起来那也是真小气。”</p>
颜均哈哈一笑，说道：“父亲这是真性情。”</p>
宋安然含蓄一笑。真性情也罢，小心眼也罢，过了大半辈子，已经没必要去计较这些事情。</p>
宋安然关心地问了问颜烨，然后找借口将颜烨打发走了。接着，宋安然又将萧辰打发走了。</p>
如今小院子里只剩下宋安然和颜均二人。侍卫都在院门口候着，没人能够进来。</p>
宋安然问颜均，“老大，你今儿过来，不光是为了给我请安，应该还有别的事情吧。”</p>
颜均笑了起来，“什么都瞒不过母亲。儿子最近的确有心事，却不知该从何说起。”</p>
“可是为了立太子的事情？”宋安然轻声问道。</p>
颜均点点头。</p>
立太子关系着国本。大周在这方面犯过错，以至于大周立国几十年，就发生了叛乱。最后泰宁帝诈死出逃，永和帝登基称帝。这件事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因为谁也不知道泰宁帝当皇帝，是不是比永和帝当皇帝更好。</p>
但是有一件事情是可以肯定的，因为这场叛乱，死了很多很多人。其中不少人都不应该死，可是最后还是死了。</p>
死于国战，那是荣耀。死于内斗，那是耻辱。</p>
宋安然不希望大汉朝发生类似大周的情况。同样，颜均也不希望子孙后代为了皇位争个你死我活。</p>
宋安然沉默了片刻，问道：“此事你和你父亲商量过吗？”</p>
“父亲说他不管这事。让我自己拿主意。”</p>
宋安然含笑点点头，颜宓的确不好插手立太子这件事。一个不小心，就会坏了一家人的感情。</p>
宋安然对颜均说道：“我和你父亲是一个意思，这件事情还是要靠你自己拿主意。”</p>
颜均沉思了一会，才开口说道：“烨哥儿很好，又是嫡长子，按理儿子该立烨哥儿为太子。可是儿子又担心，立他做太子，之后他的心性就会发生变化。就如历朝历代的太子，万一没有好下场，儿子实在是心疼。”</p>
宋安然盯着颜均，问他：“你是在担心你自己，还是担心其他几个孩子？在我看来，烨哥儿不是弱者。”</p>
颜均望着宋安然，坦诚地说道：“儿子担心自己，也是担心几个孩子。儿子坐在皇位上，时间越长，感受就越深。即便儿子没有住进皇宫，但是只要皇权在手，人心就会受到影响。</p>
儿子身为开国皇帝，意志足够坚定，所以能够抵挡皇权的侵蚀。可是儿子不敢保证，十年二十年后，儿子依旧如初。</p>
这些年，多亏有母亲时常提点儿子，儿子才能做到时时反省。可要是哪一天，母亲……不在了，又有谁还能提点儿子，让儿子时时反省自己的言行。</p>
母亲，儿子怕时间会冲刷掉如今的美好。更怕权利腐蚀人心，让人变得不像人。儿子更不敢保证，我的子孙后代，能有我这样的幸运，不仅有强大的意志，还有一个最好的母亲。”</p>
宋安然听完，有些沉重。</p>
不过宋安然还是曲指在颜均的头上弹了一下。</p>
颜均捂着额头，笑了起来，说道：“儿子还记得小时候，母亲经常这样弹儿子的额头。母亲一如当初，儿子心里头感激不尽。”</p>
宋安然含笑说道：“阳哥儿，我们是母子。母亲对你的感情始终如一，从没有因为你是皇帝就曾发生过改变。”</p>
“儿子知道，所以儿子才会庆幸有母亲在身边，能够时常提醒儿子。”</p>
宋安然笑着，她继续说道：“你的担心很有道理。权利这玩意又美又丑，美的时候他能让无数人受益。丑的时候，也能让无数人变得面目狰狞，更能让无数人家破人亡。</p>
纵观历史，自古以来，所有的王朝，一般都是一代强，二三代励精图治，四代五代开始享其成，王朝也会随之衰落。</p>
如果接下来的日子风调雨顺，外面没有强敌环伺，王朝还能磕磕绊绊的延续一两百年。要是老天爷不开心，三天两头的闹旱灾水灾，加上强敌环伺，那这个王朝就危险了。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国破家亡，然后历史又进入一个轮回。</p>
这些年，你励精图治，推行新政，给大汉朝打下了一个坚实的基础。只要后代子孙不蠢，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家当就败不完。</p>
可是这些还不能保证大汉朝千秋万代。而且我们谁也不能保证，子孙后代真的没有蠢货。万一要是有个蠢货坐上了皇位，那再多的家当，都不够他败光。</p>
而你，身为大汉朝的开国皇帝，就必须为子孙后代立下规矩，防止各种极端的情况发生。”</p>
颜均蹙眉，想了想，还是问道：“母亲，儿子该怎么做？”</p>
宋安然斟酌了一番，说道：“这件事情要分两部分来做。第一是朝堂，想要不被皇权腐蚀，那就主动放权，用相权限制皇权。”</p>
颜均一副好奇的模样，等待着宋安然的下。</p>
宋安然没有让颜均久等，她继续说道：“为了防止相权过大，为难到皇权，就必须在相权上加上一道紧箍咒。内阁官员，五年一任，任期最多两届。内阁成员退下后，可以参政议政，但是不得再担任朝廷官员。”</p>
颜均暗自点头，“母亲的意思我明白。明白当初让我成立政事长老院，是不是就是为了安置这些退下的官员？”</p>
宋安然摇头，“错！我当初建议你成立长老院，是希望你能将全国各地，以县为单位，以人口为基数，每十万人一个代表，集中到长老院，群策群力，审核朝廷制定的政策和制度。只有当超过三分之二的长老院成员赞同时，朝廷制定的政策和制度才能通过。”</p>
“这样一来，江南人口稠密的地方岂不是占据优势。西北等苦寒地方，岂不是被边缘化？”颜均提出自己的疑问。</p>
宋安然欣慰地点点头，“这也是我担心的地方，所以我一直在犹豫该不该推行这个制度。但是朝廷制定的政策和制度必须有人监督。就像皇权必须有所限制一样。这个长老院有存在的必要。具体的章程，我们可以群策群力，继续完善。”</p>
“我听母亲的。这件事情我会拿到朝堂上讨论，希望能够讨论出一个合理的制度出来。母亲刚才说到限制皇权，儿子想请母亲仔细说说。”</p>
宋安然斟酌着说道：“我们都不能保证子孙后代如你这般聪明绝顶，意志力坚强。更没办法保证，子孙后代如你一般能够纳谏。未免百年后，子孙后代败光家业，输掉江山，我希望你能主动放下权利，限制皇权。限制皇权，最要紧的一点，就是皇帝不得干涉朝政。但是皇帝对朝政和朝臣有一票否决权。不过这个否决权也得有所限制，不能任性乱用。”</p>
颜均闻言，若有所思。</p>
颜均抬头看着宋安然，问道：“皇帝不干涉朝政，那皇帝该做什么？”</p>
“监督！”宋安然斩钉截铁地说道，“皇帝不干涉朝政，但是皇帝要监督朝政和朝臣，这才是一票否决权的真正含义。皇帝还要手握兵权。如此，方能保证皇室的安危，保证朝政不会被野心家左右。”</p>
颜均问道：“母亲说的监督，是不是类似锦衣卫这样的衙门？”</p>
宋安然点点头，说道：“可以这么说。不过我所说的监督和锦衣卫又有本质区别。皇帝成立衙门监督百官和朝政，但是这个衙门没有执法权，只负责监督。</p>
衙门将搜集到的材料交给你，由你这个皇帝决定要不要公开，要不要交给三法司。</p>
同理，身为皇帝的你也没有执法权。除了军队内部，从今以后皇帝不能再一言决人生死。任何事情都该这按照既定程序来办。</p>
当然，要是你这个皇帝私下里派人结果某人的性命，这也可以。不过这只能是特例，不能声张，也不可能成为律法。”</p>
颜均深想了片刻，然后问道：“母亲刚才只提朝臣和朝政，却不提军队和军权，这是为何？”</p>
宋安然笑道：“老大，你立国的根本是什么？是军队。军队强大，大汉朝才能纵横四海，霸气威武。商人才敢出海做生意，才会心甘情愿的缴税。军队强大，老百姓才会感到安全。</p>
这些年，军费一年年的涨，朝中反对声却不大，就因为大家都意识到强大的军队，会给百姓朝廷带来数不尽的财富和机会。会让大汉的百姓官员感到由衷的自豪和骄傲。</p>
如此强大的立国之本，当然要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中。当初成立军事长老院，成立军校，军政分家，朝廷不得干涉军队，军队同样不能干涉朝政，这一切都是为了军队的强大。</p>
大汉的军队，为皇帝而战，为百姓而战，为大汉江山而战。他不能成为野心家手中的工具，他只能是皇帝手中的利剑。阳哥儿，你可明白我这番话？”</p>
颜均表情严肃地点点头，“母亲的意思我明白。如果后世子孙不成器，那么军事长老院自然会凌驾于皇帝之上，不能让蠢货祸害大汉朝的军队。”</p>
宋安然含笑点头，“所以我之前只说内阁官员五年一任，任期两届。卸任后就不能再担任朝廷官职。却一直没提军事长老院。军事长老院需要那些打过无数仗的老家伙坐镇。</p>
军事不同于朝政，军事意味着生死，可不许小年轻们冲动行事。当然，对于进入军事长老院的人必须设立一个门槛。不能什么人都进入军事长老院。”</p>
“母亲的意思我懂。”颜均点点头。</p>
颜均是个聪明人，很多问题一点就透。宋安然给他画了一个大框架，之后的事情不需要宋安然操心，颜均自己就会完善这个框架，建立一个最合适的制度出来。</p>
颜均问道：“母亲之前说事情要分两部分。第一部分是朝堂，那第二部分是什么？”</p>
宋安然笑了笑，斩钉截铁地说道：“第二部分就是立储。”</p>
颜均心头一跳，有些紧张地看着宋安然。</p>
宋安然笑着说道：“我知道你的担心。担心立了太子，太子却不得善终。那干脆就不立太子，只设定一个皇位继承顺位制。</p>
比如你有四个儿子，烨哥儿是嫡长子，那他自然就是第一顺位继承人。嫡次子炆哥儿就是第二顺位继承人，以此类推。</p>
你要白纸黑字立下规矩，皇帝的嫡长子，就是第一顺位，嫡次子就是第二顺位。</p>
至于庶子，当然只能排在嫡子的后面。如果先有庶子，再有嫡子，那么有了嫡子后，庶子继承权自动延后一位。此事需由你定下家训，任何人不得更改。</p>
另外还需立下规矩，私生子，婢生子不得入族谱。就算儿子死光了，这私生子同婢生子也没有继承权。</p>
并非母亲看不起私生子，婢生子。而是这些孩子的生母往往不堪入目。一旦让这些女人母凭子贵，其危害难以估量。</p>
另外，无论是皇帝还是皇子，只能有一妻两妾。其余女人统统没有名分，生下的孩子统统是私生子，入不了皇家族谱。如此一来，就能最大程度的避免皇权争夺。</p>
最后，为了防止继承人胡乱使用手中的权利，败坏皇室的名声，所以要制定一个剥夺继承权的制度。这个制度要怎么定，由你这个皇帝来定。”</p>
颜均听完，深思了片刻，然后笑了起来。</p>
颜均对宋安然说道：“母亲刚才的主意很好，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儿子回去后会仔细斟酌，时机合适的时候就会对外公布。”</p>
宋安然说道：“我刚才的提议只是一个粗浅的设定，肯定有许多不足的地方。你回去后，将人叫上，仔细斟酌。争取让这个制度经得起人心和岁月的锤炼。”</p>
“儿子谨记母亲的教诲。”</p>
宋安然想了想，又问道：“老大，你想不想知道烨哥儿的想法？”</p>
颜均面露讶异之色，“母亲，这样合适吗？”</p>
“没有什么不合适。你们父子已经有多长时间没有交心？母亲今儿就给你们制造一个交心的机会，你说怎么样？”</p>
颜均觉着挺好。他也想知道颜烨的心里面是怎么想的。可是他又担心会伤害颜烨的自尊心。</p>
宋安然笑了起来，“颜烨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他其实很坚强，只是生性低调而已。当年我亲自教导他，对他的脾气心性有所了解。”</p>
“既然母亲看好烨哥儿，那儿子就听母亲的。”</p>
宋安然示意颜均躲到屋里去，然后派人将颜烨请来。</p>
颜烨进入小院，没看到他老子，还有些奇怪。</p>
宋安然招手，“烨哥儿，到祖母这里来。祖母有些话想问你。”</p>
颜烨规规矩矩地坐在宋安然身边，“皇祖母有什么话要问，孙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p>
宋安然抬手，揉揉颜烨的头。颜烨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还是将头低下，方便宋安然。</p>
宋安然轻声问道：“在海军服役，苦不苦？”</p>
颜烨顿时笑了起来，说道：“不辛苦。孙儿喜欢大海。这些年孙儿出海数次，见识海外风物，孙儿很满足。孙儿想起皇祖母曾经说的那句话，海外大有可为。</p>
孙儿这些年体会最深的就是，海外真的是个宝藏，的确大有可为。有时候孙儿都有想一直留在海外不回来了。不过孙儿知道自己身上担负着重担，所以孙儿必须回来。”</p>
宋安然含笑地看着颜烨。大孙子很好，很懂事，完全当得起青年才俊这个评价。</p>
宋安然问道：“烨哥儿，你想做皇帝吗？”</p>
颜烨表情一愣，不解地看着宋安然。</p>
宋安然继续问道：“如果你父皇不立你为太子，你会怎么做？”</p>
颜烨的表情有些沉重，想了想才说道：“如果父皇不立我为太子，肯定有他的理由。到时候我就出海，学姑姑那样占地盘建城邦，”</p>
宋安然赞许地说道：“有志气，像我一样有风骨。颜家儿郎没有孬种，我们不能守着祖宗家业混一辈子。”</p>
颜烨被夸奖，顿时泛红了脸颊，显得很不好意思。</p>
宋安然笑眯眯地看着颜烨，大孙子果然没让她失望。</p>
宋安然继续问道：“如果你父皇立你为太子，但是你的弟弟们都要和你抢，你要如何？”</p>
颜烨皱起眉头，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p>
颜烨深想了一会，才说道：“我会揍他们，狠狠地揍他们。只有没出息的人，才会在自家人手里抢东西。真要有本事，就去西域，去海外，同敌人抢东西。”</p>
宋安然鼓掌，说得真好。</p>
宋安然揉揉颜烨的头，“烨哥儿你很棒，没有人能够掩盖你的出色。祖母现在可以告诉你，你父皇不会立你为太子，也不会立别人为太子。从今以后，我们大汉朝没有太子。”</p>
颜烨一脸疑惑不解。</p>
宋安然笑道：“不明白没关系。以后你就会明白我今日所说的话。”</p>
颜烨重重地点头，“我听皇祖母的。”</p>
这个时候，颜均突然从屋里走了出来。</p>
颜烨受惊，赶紧站了起来。颜烨紧张地看着颜均，心里头踹踹不安。</p>
宋安然冲颜烨鼓励的笑笑，让颜烨不要担心。</p>
颜烨神色自然了点，可是心里头依旧忐忑。</p>
颜均板着脸，对颜烨说道：“随我去书房。为父有些话想和你谈谈。”</p>
“儿子遵命。”</p>
颜烨跟在颜均的身后，亦步亦趋。宋安然替颜烨加油鼓劲，抓住机会，好好表现，让你老子知道你有多优秀。</p>
颜烨见祖母如此可爱，顿时笑了起来。他点点头，他一定会好好表现的。</p>
颜均和颜烨关在书房里谈话，这一谈就是两个时辰，连晚饭都错过了。</p>
萧辰很担心，坐立不安，生怕会出事。</p>
宋安然安慰萧辰，“他们父子难得有机会坐下来谈话，你该高兴才对。”</p>
萧辰紧张兮兮地说道：“母后，儿媳担心皇上，也担心烨哥儿。万一他们父子……”</p>
宋安然打断萧辰的话，说道：“没你想得那么严重。他们是父子，不是仇人。你不要用老眼光来看待他们父子的关系。你在担心什么，本宫都知道，本宫劝你，不要做多余的事情，也不要杞人忧天。他们父子能好好坐下来谈话，这是好事。很多事情都是因为沟通不畅造成的。将话说开，对大家都好。”</p>
萧辰想了想，躬身对宋安然说道：“母后教训的是，儿媳明白了。”</p>
“明白就好。”</p>
宋安然含笑点头，接着又说道：“孩子大了，该放手就要放手。这话我对老大说过，现在再对你说。希望你能体会我的苦心。”</p>
“多谢母后教诲，儿媳会谨记母后的话。”</p>
直到月上中天，颜均颜烨父子才从书房里出来。</p>
颜均板着脸，眼中却带着笑意。</p>
颜烨跟在颜均的身后，嘴角微翘，不过转眼又隐了笑意。从今以后，他身上的担子更重，他已经迫不及待。他要以大无畏的勇气迎接新的挑战。</p>
宋安然含笑地看着他们父子，很显然这场谈话是成功的。</p>
宋安然笑道：“晚饭早就准备好了，快去吃吧。今晚就住在进宫，正好一家团聚。”</p>
颜均心头高兴，他早就想住到行宫，今晚总算如愿。</p>
萧辰一脸如释重负，差点哭出来，还好忍住了。</p>
晚上休息的时候，颜宓揽着宋安然的腰，问道：“我听说你今天帮老大解决了一个大问题。”</p>
宋安然得意地笑了笑，说道：“的确是个大问题。就是我以前同你提过的那些话。”</p>
颜宓亲亲宋安然的唇角，“有些老规矩是该改一改，免得将好好的父子感情弄没了，最后亲人变成仇人，皇帝就成了孤家寡人。”</p>
宋安然哼了一声，说道：“阳哥儿肯定不是孤家寡人。”</p>
颜宓大笑起来，“我没说阳哥儿。那小子是个人精，肯定不会将日子过得那么惨。”</p>
宋安然抿唇一笑，“阳哥儿都一大把年纪了，你还叫他小子，他肯定不意。”</p>
“不意也得忍着。他是我儿子，这辈子都是我儿子。”颜宓一副理所当然地态度。</p>
宋安然笑了起来，她伸手摸摸颜宓的鬓角，“你比我大，为什么你偷上没有白发，这不公平。”</p>
颜宓呆愣，这话题转变得太快，他有点跟不上节奏。</p>
颜宓一本正经地说道：“因为我还年轻，所以没有白头发。”</p>
宋安然白了颜宓一眼，都六七十岁的人了，还好意思说自己年轻，要脸吗？</p>
颜宓抱着宋安然，他就是不要脸，他就是年轻。</p>
颜宓对宋安然说道：“你也没白头发，我可以肯定。”</p>
“你骗我。我都成了老太婆，怎么可能没有白头发。”</p>
颜宓一脸严肃地说道：“你才不是老太婆。这世上可没有你这么好看的老太婆。你还这么年轻，说是颜均的妹妹，都有人相信。”</p>
明知颜宓是在胡说八道，宋安然还是觉着很受用。</p>
宋你然撩了撩耳边的碎发，“老了，没你说的那么好。”</p>
“在我眼里你最好。”颜宓深情款款，宋安然只觉肉麻兮兮，却又心生欢喜。</p>
其实颜宓并不是全说瞎话。宋安然保养得好，虽然已经五六十岁，可是看起来最多四十出头。而且身材保养得也很不错，和年轻时候相差不大。远远的看去，是有点像年轻小媳妇。</p>
宋安然戳了下颜宓的额头，“以后天天对我说甜言蜜语，最好能甜死我。”</p>
颜宓连连点头，“娘子放心，保证甜而不腻。”</p>
宋安然满意地笑了起来。</p>
宋安然靠在颜宓的怀里，轻声一叹，说道：“父亲去年致仕，一直寄情于山水。昨天安杰来看望我，他说父亲想回去祖籍汉阳。</p>
父亲一大把年纪，突然想回祖籍，我真担心他的身体。我想劝劝他，却也知道无论如何都劝不动。父亲老了，越来越思念家乡。他想回老家看看，我应该满足他的心愿。可是我又担心他的身体。”</p>
颜宓想了想，说道：“那就让霍延跟着一起回去。有霍延照顾老爷子，老爷子肯定能够平安回到祖籍。”</p>
宋安然看着颜宓，说道：“我担心父亲回去后就不想再回来。你说我该怎么办？”</p>
颜宓也有点愁。想了想，说道：“那就想个办法，让老爷子回京城。”</p>
“什么办法？”</p>
“待我仔细想想。”</p>
……</p>
第二天，宋安然和颜宓一起前往宋家看望宋子期。</p>
宋子期的头发已经白了大半，不过精神很好，身板笔直。人虽然老了，可是心态不老。而且依旧那么帅，不失探花郎的风流潇洒。</p>
父女见面，不等宋安然开口，宋子期就率先说道：“老夫知道你们为何而来。老夫主意已定，五日后启程回祖籍老家。”</p>
顿了顿，宋子期又说道：“安然，老夫知道你担心老夫的身体。不过老夫不会逞强，该走就走，该停就停，该休息的时候肯定不会赶路。</p>
安然，为父的根在老家，为父已经几十年没回去过。如果今年不回去，为父担心将来再也没有机会回去。所以，这次为父一定要回去亲眼看一看。</p>
安然，你的根在京城，你和颜宓就好好的留在京城。陛下那里需要你的提点，朝廷也需要你从旁盯着。这个国家还很年轻，还有许多路要走。</p>
而为父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接下来该由你们守着这个家，这个国。为父看好你们，千万不要让我失望。”</p>
宋安然有些心酸，“父亲既然已经决定了，女儿就不拦着父亲。不过父亲一定要将霍延带上。霍延和安芸会陪着父亲一起回老家，有他们在你身边，女儿才能放心。”</p>
宋子期微蹙眉头，“何必折腾他人。”</p>
宋安然任性地说道：“要是不让霍延安芸跟着，女儿就不让父亲出京。只要女儿一声令下，父亲就走不出京城。”</p>
宋子期哭笑不得地看着宋安然，“罢了，罢了，为父怕了你。就让霍延安芸两口子跟着。”</p>
宋安然笑了起来，这还差不多。</p>
五日后，宋安然和颜宓亲自送宋子期出城。</p>
跟随在宋子期身边的，有上百个家丁护卫，还有小厮婆子，以及小周氏，霍延安芸。</p>
最让人意外的是，宋安也跟随在宋子期身边。</p>
宋安主动走上前，对宋安然笑了笑，笑得云淡风轻。过了这么多年，一切都已经放下。</p>
宋安对宋安然说道：“见过二妹妹。”</p>
宋安然也笑了起来，“要是姐姐称呼我为太后娘娘，我肯定会同姐姐翻脸。”</p>
宋安掩嘴一笑，“知道妹妹的脾气，所以没敢称呼太后娘娘。妹妹一定很好奇，我为何会跟着父亲回老家。妹妹对老家没有记忆，我却在老家生活过几年。如今年龄大了，就越发念旧。一听说父亲要回老家，我就心动了。所以我决定同父亲一起回老家。将来我或许会留在老家养老，京城的一切就拜托妹妹了。”</p>
宋安然含笑问道：“姐姐真的放下了一切？”</p>
宋安笑了笑，笑容很温柔，她对宋安然说道：“活了几十年，总算活明白了。京城的一切，我已经放下。至于孩子，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有自己的日子要过，不需要我来操心。”</p>
“恭喜姐姐。”</p>
“这一切都是托妹妹的福。谢谢妹妹当年不离不弃，谢谢妹妹多番照顾。能遇见妹妹，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p>
“姐姐客气。”</p>
寒暄完毕，宋安坐上马车。马车启动，宋安透过车窗对宋安然挥手。宋安一直笑着，笑得那样的舒心。宋安然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记忆里的宋安也曾这样笑过。</p>
宋安然也跟着笑了起来。再见，父亲。再见，姐姐。我们都要好好的，开开心心地过完每一天。我在京城等你们回来！</p>
－－－－－－题外话－－－－－－</p>
元宝开新了，《豪门有病娇：重生金牌医女》</p>
新书是都市豪门。元宝第一次写这种题材，构思了将近一年时间才敢动笔。</p>
新书上传，元宝和之前六次一样忐忑紧张。担心收藏不好，担心成绩不理想，担心自己写不好。总之各种担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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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9章 番外，我们都很好</p>
颜均坐在政事堂，手边摆满了奏章，可他却心不在焉。</p>
妹妹颜筝回来了，带着一双儿女，还有陆自谦。一家四口就住在行宫内。</p>
弟弟颜垚整天拖家带口地往行宫跑，时间晚了，干脆就在行宫住下来。行宫都快变成王府了。</p>
这两人，一个是公主，一个是亲王。放着公主府，王府不住，整天住在行宫像话吗？</p>
颜均才不会承认，他是嫉妒了。他也想住到行宫去。</p>
行宫是父亲和母亲住的地方，他要去行宫给父亲母亲请安。颜均想到就做。丢开手中的事情，带着妻儿浩浩荡荡地杀向行宫。</p>
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颜均走进内院，就看到几个侄儿侄女和两个外甥围在母亲身边。颜垚和颜筝正在斗嘴。这两人，一大把年纪了，还跟小时候一样。</p>
看着这一幕，颜均会心一笑。</p>
宋安然也看到了颜均一家人，她对颜均招手，叫他过来。</p>
颜均心里雀跃，却又不肯表现出来。他依旧一脸稳重的模样。</p>
颜均来到宋安然身边，带着妻儿给宋安然请安。</p>
宋安然笑眯眯的，年龄越大，越喜欢热闹。尤其喜欢孙子孙女们都围在身边闹腾。虽然闹腾，却透着青春，活力。感觉自己也跟着年轻了。</p>
宋安然示意颜均坐下说话，又将颜均的几个孩子打发去玩。来到行宫，就不要束缚自己，尽情的玩耍。</p>
孩子们都一窝蜂的跑走了，不过大孙子颜烨还留在身边。</p>
宋安然看着大孙子颜烨，已经是个大小伙子。目前在海军服役，难得回来一趟。宋安然记得上次见颜烨，已经是两年前。</p>
颜烨服役多年，早已经洗去毛躁和稚嫩，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男子汉。</p>
颜烨的五官显得很刚硬，刚硬之外又透着点书卷气。这孩子的相貌不像颜均萧辰，也不像颜宓，反而像宋安然。</p>
宋你然招呼颜烨坐下说话。颜烨先看了眼他老子颜均，见他老子颜均没反对，才肯在宋安然身边坐下。</p>
宋安然对颜均说道：“你对烨哥儿太严厉了。”</p>
颜烨脸颊微微泛红。他都这么大了，还被称为烨哥儿，感觉很不好意思。</p>
颜均则板着脸说道：“他是长子，自然该严加管教。”</p>
宋安然哼了一声，还冲颜均翻了个白眼，“烨哥儿已经大了，有自己的主张和想法。这个时候，你们做父母的不该再像他小时候那样，事事都要管着。</p>
这个时候，你们要做的是在他遇到困难的时候引导他，让他明白世间的险恶，肩上的担子。鼓励他，帮助他，让他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p>
老大，你以前跟烨哥儿这么大的时候，我可曾管过你？那时候你已经继承了国公府的爵位，国公府的大小事情都由你一言而决。</p>
由己度人，烨哥儿是你的长子，你也该给他足够的就会。只有让他独当一面，才能让他成长起来。”</p>
颜烨很感动。祖母果然知道他需要什么。</p>
颜均被宋安然教训，还是当着儿子的面教训，有点尴尬。</p>
颜均捏捏鼻子，“母亲，你说的对。儿子在教导孩子这方面，的确不如母亲。”</p>
宋安然得意一笑，“你啊，就是管得太多。该放手的时候不放手。”</p>
颜均笑了起来。虽然被宋安然教训了一顿，颜均却觉着很满足。就像是回到小时候，母亲耐心地同他讲道理。</p>
这个时候，颜均彻底卸掉了帝王包袱，就像是寻常人一般，安坐在宋安然身边，含笑听着宋安然唠唠叨叨讲道理。</p>
宋安然也觉着自己年龄一大，说话也变得啰嗦起来。</p>
她轻咳一声，端起茶杯遮住脸上的尴尬之色。哎呀，一不小心又说了一通没什么用的废话。</p>
颜均却听得很起劲，颜烨也很认真，就连皇后萧辰也是一脸佩服得看着宋安然。</p>
这世上能辖制颜均的人只有一人，不是颜宓，而是宋安然。</p>
宋安然不需要板着脸，故作威严。她只需要温温柔柔一笑，讲讲道理，颜均就会露出心悦诚服的样子。</p>
宋安然的笑容，在颜均这里，杀伤力堪比十万大军。</p>
宋安然放下茶杯，问颜均，“今儿怎么有空来行宫？”</p>
颜均笑道：“儿子想念母亲，于是就过来给母亲请安。”</p>
宋安然笑着说道：“今晚就留在这里吃饭。”</p>
正合我意。颜均笑了起来，笑得很满足。</p>
宋安然紧接着又说了一句，“今晚有你喜欢吃的香酥鸭。”</p>
颜均心里头欢喜无比，“还是母亲最懂儿子。”</p>
宋安然又关心地问道：“政事忙吗？最近有没有什么难处？”</p>
颜均摇头，说道：“多谢母亲关心，最近政事通常，并无难处。就是替弟弟妹妹着急，他们整天无所事事，在这里叨扰母亲，也不是个事。”</p>
颜均绝不会承认，他就是嫉妒。他想将颜筝颜垚抓壮丁，给他们安排差事。他不能日日陪在宋安然身边，弟弟妹妹也不能，因为他眼红。</p>
颜均的霸道，和颜宓还真是如出一撤。</p>
宋安然笑了起来，“当初是你宠着他们两个。但凡你父亲让他们多做点事情，你就心疼了。这会又嫌弃他们无所事事。阳哥儿，你这样可不对。”</p>
颜均尴尬。他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被母亲称呼为阳哥儿，感觉好没面子。</p>
颜均轻咳一声，“母亲，儿子知错了。儿子以前不该无底线地宠着他们，儿子打算纠正错误。”</p>
宋安然白了颜均一眼，说道：“晚了。你现在想抓壮丁也没用。”</p>
颜均表情一僵，小声问道：“莫非二弟和三妹在母亲耳边说了什么？”</p>
宋安然笑着说道：“你父亲早给他们二人安排了差事。你就别替他们操心了。”</p>
颜均眼角抽抽，竟然来迟了一步。</p>
萧辰低着头，掩着嘴偷笑。颜均眼红颜垚颜筝，萧辰身为枕边人，自然知道一点。看到颜均吃瘪，萧辰就觉着很好笑。在人前无所不能的夫君，也有吃瘪的时候。她身为妻子，对此喜闻见。</p>
颜均轻咳一声，掩饰住自己的尴尬。无论如何，也要在儿子面前，维持自己的形象。</p>
颜均干脆问道：“父亲去哪里呢？儿子怎么没见到父亲？”</p>
宋安然含笑说道：“秦裴来了。你父亲找他喝酒去了。”</p>
颜均顿时笑了起来，“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父亲还喜欢和秦将军斗个输赢。”</p>
宋安然笑道：“他们两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分出输赢。你父亲这人啊，大方起来是真大方，小气起来那也是真小气。”</p>
颜均哈哈一笑，说道：“父亲这是真性情。”</p>
宋安然含蓄一笑。真性情也罢，小心眼也罢，过了大半辈子，已经没必要去计较这些事情。</p>
宋安然关心地问了问颜烨，然后找借口将颜烨打发走了。接着，宋安然又将萧辰打发走了。</p>
如今小院子里只剩下宋安然和颜均二人。侍卫都在院门口候着，没人能够进来。</p>
宋安然问颜均，“老大，你今儿过来，不光是为了给我请安，应该还有别的事情吧。”</p>
颜均笑了起来，“什么都瞒不过母亲。儿子最近的确有心事，却不知该从何说起。”</p>
“可是为了立太子的事情？”宋安然轻声问道。</p>
颜均点点头。</p>
立太子关系着国本。大周在这方面犯过错，以至于大周立国几十年，就发生了叛乱。最后泰宁帝诈死出逃，永和帝登基称帝。这件事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因为谁也不知道泰宁帝当皇帝，是不是比永和帝当皇帝更好。</p>
但是有一件事情是可以肯定的，因为这场叛乱，死了很多很多人。其中不少人都不应该死，可是最后还是死了。</p>
死于国战，那是荣耀。死于内斗，那是耻辱。</p>
宋安然不希望大汉朝发生类似大周的情况。同样，颜均也不希望子孙后代为了皇位争个你死我活。</p>
宋安然沉默了片刻，问道：“此事你和你父亲商量过吗？”</p>
“父亲说他不管这事。让我自己拿主意。”</p>
宋安然含笑点点头，颜宓的确不好插手立太子这件事。一个不小心，就会坏了一家人的感情。</p>
宋安然对颜均说道：“我和你父亲是一个意思，这件事情还是要靠你自己拿主意。”</p>
颜均沉思了一会，才开口说道：“烨哥儿很好，又是嫡长子，按理儿子该立烨哥儿为太子。可是儿子又担心，立他做太子，之后他的心性就会发生变化。就如历朝历代的太子，万一没有好下场，儿子实在是心疼。”</p>
宋安然盯着颜均，问他：“你是在担心你自己，还是担心其他几个孩子？在我看来，烨哥儿不是弱者。”</p>
颜均望着宋安然，坦诚地说道：“儿子担心自己，也是担心几个孩子。儿子坐在皇位上，时间越长，感受就越深。即便儿子没有住进皇宫，但是只要皇权在手，人心就会受到影响。</p>
儿子身为开国皇帝，意志足够坚定，所以能够抵挡皇权的侵蚀。可是儿子不敢保证，十年二十年后，儿子依旧如初。</p>
这些年，多亏有母亲时常提点儿子，儿子才能做到时时反省。可要是哪一天，母亲……不在了，又有谁还能提点儿子，让儿子时时反省自己的言行。</p>
母亲，儿子怕时间会冲刷掉如今的美好。更怕权利腐蚀人心，让人变得不像人。儿子更不敢保证，我的子孙后代，能有我这样的幸运，不仅有强大的意志，还有一个最好的母亲。”</p>
宋安然听完，有些沉重。</p>
不过宋安然还是曲指在颜均的头上弹了一下。</p>
颜均捂着额头，笑了起来，说道：“儿子还记得小时候，母亲经常这样弹儿子的额头。母亲一如当初，儿子心里头感激不尽。”</p>
宋安然含笑说道：“阳哥儿，我们是母子。母亲对你的感情始终如一，从没有因为你是皇帝就曾发生过改变。”</p>
“儿子知道，所以儿子才会庆幸有母亲在身边，能够时常提醒儿子。”</p>
宋安然笑着，她继续说道：“你的担心很有道理。权利这玩意又美又丑，美的时候他能让无数人受益。丑的时候，也能让无数人变得面目狰狞，更能让无数人家破人亡。</p>
纵观历史，自古以来，所有的王朝，一般都是一代强，二三代励精图治，四代五代开始享其成，王朝也会随之衰落。</p>
如果接下来的日子风调雨顺，外面没有强敌环伺，王朝还能磕磕绊绊的延续一两百年。要是老天爷不开心，三天两头的闹旱灾水灾，加上强敌环伺，那这个王朝就危险了。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国破家亡，然后历史又进入一个轮回。</p>
这些年，你励精图治，推行新政，给大汉朝打下了一个坚实的基础。只要后代子孙不蠢，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家当就败不完。</p>
可是这些还不能保证大汉朝千秋万代。而且我们谁也不能保证，子孙后代真的没有蠢货。万一要是有个蠢货坐上了皇位，那再多的家当，都不够他败光。</p>
而你，身为大汉朝的开国皇帝，就必须为子孙后代立下规矩，防止各种极端的情况发生。”</p>
颜均蹙眉，想了想，还是问道：“母亲，儿子该怎么做？”</p>
宋安然斟酌了一番，说道：“这件事情要分两部分来做。第一是朝堂，想要不被皇权腐蚀，那就主动放权，用相权限制皇权。”</p>
颜均一副好奇的模样，等待着宋安然的下。</p>
宋安然没有让颜均久等，她继续说道：“为了防止相权过大，为难到皇权，就必须在相权上加上一道紧箍咒。内阁官员，五年一任，任期最多两届。内阁成员退下后，可以参政议政，但是不得再担任朝廷官员。”</p>
颜均暗自点头，“母亲的意思我明白。明白当初让我成立政事长老院，是不是就是为了安置这些退下的官员？”</p>
宋安然摇头，“错！我当初建议你成立长老院，是希望你能将全国各地，以县为单位，以人口为基数，每十万人一个代表，集中到长老院，群策群力，审核朝廷制定的政策和制度。只有当超过三分之二的长老院成员赞同时，朝廷制定的政策和制度才能通过。”</p>
“这样一来，江南人口稠密的地方岂不是占据优势。西北等苦寒地方，岂不是被边缘化？”颜均提出自己的疑问。</p>
宋安然欣慰地点点头，“这也是我担心的地方，所以我一直在犹豫该不该推行这个制度。但是朝廷制定的政策和制度必须有人监督。就像皇权必须有所限制一样。这个长老院有存在的必要。具体的章程，我们可以群策群力，继续完善。”</p>
“我听母亲的。这件事情我会拿到朝堂上讨论，希望能够讨论出一个合理的制度出来。母亲刚才说到限制皇权，儿子想请母亲仔细说说。”</p>
宋安然斟酌着说道：“我们都不能保证子孙后代如你这般聪明绝顶，意志力坚强。更没办法保证，子孙后代如你一般能够纳谏。未免百年后，子孙后代败光家业，输掉江山，我希望你能主动放下权利，限制皇权。限制皇权，最要紧的一点，就是皇帝不得干涉朝政。但是皇帝对朝政和朝臣有一票否决权。不过这个否决权也得有所限制，不能任性乱用。”</p>
颜均闻言，若有所思。</p>
颜均抬头看着宋安然，问道：“皇帝不干涉朝政，那皇帝该做什么？”</p>
“监督！”宋安然斩钉截铁地说道，“皇帝不干涉朝政，但是皇帝要监督朝政和朝臣，这才是一票否决权的真正含义。皇帝还要手握兵权。如此，方能保证皇室的安危，保证朝政不会被野心家左右。”</p>
颜均问道：“母亲说的监督，是不是类似锦衣卫这样的衙门？”</p>
宋安然点点头，说道：“可以这么说。不过我所说的监督和锦衣卫又有本质区别。皇帝成立衙门监督百官和朝政，但是这个衙门没有执法权，只负责监督。</p>
衙门将搜集到的材料交给你，由你这个皇帝决定要不要公开，要不要交给三法司。</p>
同理，身为皇帝的你也没有执法权。除了军队内部，从今以后皇帝不能再一言决人生死。任何事情都该这按照既定程序来办。</p>
当然，要是你这个皇帝私下里派人结果某人的性命，这也可以。不过这只能是特例，不能声张，也不可能成为律法。”</p>
颜均深想了片刻，然后问道：“母亲刚才只提朝臣和朝政，却不提军队和军权，这是为何？”</p>
宋安然笑道：“老大，你立国的根本是什么？是军队。军队强大，大汉朝才能纵横四海，霸气威武。商人才敢出海做生意，才会心甘情愿的缴税。军队强大，老百姓才会感到安全。</p>
这些年，军费一年年的涨，朝中反对声却不大，就因为大家都意识到强大的军队，会给百姓朝廷带来数不尽的财富和机会。会让大汉的百姓官员感到由衷的自豪和骄傲。</p>
如此强大的立国之本，当然要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中。当初成立军事长老院，成立军校，军政分家，朝廷不得干涉军队，军队同样不能干涉朝政，这一切都是为了军队的强大。</p>
大汉的军队，为皇帝而战，为百姓而战，为大汉江山而战。他不能成为野心家手中的工具，他只能是皇帝手中的利剑。阳哥儿，你可明白我这番话？”</p>
颜均表情严肃地点点头，“母亲的意思我明白。如果后世子孙不成器，那么军事长老院自然会凌驾于皇帝之上，不能让蠢货祸害大汉朝的军队。”</p>
宋安然含笑点头，“所以我之前只说内阁官员五年一任，任期两届。卸任后就不能再担任朝廷官职。却一直没提军事长老院。军事长老院需要那些打过无数仗的老家伙坐镇。</p>
军事不同于朝政，军事意味着生死，可不许小年轻们冲动行事。当然，对于进入军事长老院的人必须设立一个门槛。不能什么人都进入军事长老院。”</p>
“母亲的意思我懂。”颜均点点头。</p>
颜均是个聪明人，很多问题一点就透。宋安然给他画了一个大框架，之后的事情不需要宋安然操心，颜均自己就会完善这个框架，建立一个最合适的制度出来。</p>
颜均问道：“母亲之前说事情要分两部分。第一部分是朝堂，那第二部分是什么？”</p>
宋安然笑了笑，斩钉截铁地说道：“第二部分就是立储。”</p>
颜均心头一跳，有些紧张地看着宋安然。</p>
宋安然笑着说道：“我知道你的担心。担心立了太子，太子却不得善终。那干脆就不立太子，只设定一个皇位继承顺位制。</p>
比如你有四个儿子，烨哥儿是嫡长子，那他自然就是第一顺位继承人。嫡次子炆哥儿就是第二顺位继承人，以此类推。</p>
你要白纸黑字立下规矩，皇帝的嫡长子，就是第一顺位，嫡次子就是第二顺位。</p>
至于庶子，当然只能排在嫡子的后面。如果先有庶子，再有嫡子，那么有了嫡子后，庶子继承权自动延后一位。此事需由你定下家训，任何人不得更改。</p>
另外还需立下规矩，私生子，婢生子不得入族谱。就算儿子死光了，这私生子同婢生子也没有继承权。</p>
并非母亲看不起私生子，婢生子。而是这些孩子的生母往往不堪入目。一旦让这些女人母凭子贵，其危害难以估量。</p>
另外，无论是皇帝还是皇子，只能有一妻两妾。其余女人统统没有名分，生下的孩子统统是私生子，入不了皇家族谱。如此一来，就能最大程度的避免皇权争夺。</p>
最后，为了防止继承人胡乱使用手中的权利，败坏皇室的名声，所以要制定一个剥夺继承权的制度。这个制度要怎么定，由你这个皇帝来定。”</p>
颜均听完，深思了片刻，然后笑了起来。</p>
颜均对宋安然说道：“母亲刚才的主意很好，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儿子回去后会仔细斟酌，时机合适的时候就会对外公布。”</p>
宋安然说道：“我刚才的提议只是一个粗浅的设定，肯定有许多不足的地方。你回去后，将人叫上，仔细斟酌。争取让这个制度经得起人心和岁月的锤炼。”</p>
“儿子谨记母亲的教诲。”</p>
宋安然想了想，又问道：“老大，你想不想知道烨哥儿的想法？”</p>
颜均面露讶异之色，“母亲，这样合适吗？”</p>
“没有什么不合适。你们父子已经有多长时间没有交心？母亲今儿就给你们制造一个交心的机会，你说怎么样？”</p>
颜均觉着挺好。他也想知道颜烨的心里面是怎么想的。可是他又担心会伤害颜烨的自尊心。</p>
宋安然笑了起来，“颜烨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他其实很坚强，只是生性低调而已。当年我亲自教导他，对他的脾气心性有所了解。”</p>
“既然母亲看好烨哥儿，那儿子就听母亲的。”</p>
宋安然示意颜均躲到屋里去，然后派人将颜烨请来。</p>
颜烨进入小院，没看到他老子，还有些奇怪。</p>
宋安然招手，“烨哥儿，到祖母这里来。祖母有些话想问你。”</p>
颜烨规规矩矩地坐在宋安然身边，“皇祖母有什么话要问，孙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p>
宋安然抬手，揉揉颜烨的头。颜烨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还是将头低下，方便宋安然。</p>
宋安然轻声问道：“在海军服役，苦不苦？”</p>
颜烨顿时笑了起来，说道：“不辛苦。孙儿喜欢大海。这些年孙儿出海数次，见识海外风物，孙儿很满足。孙儿想起皇祖母曾经说的那句话，海外大有可为。</p>
孙儿这些年体会最深的就是，海外真的是个宝藏，的确大有可为。有时候孙儿都有想一直留在海外不回来了。不过孙儿知道自己身上担负着重担，所以孙儿必须回来。”</p>
宋安然含笑地看着颜烨。大孙子很好，很懂事，完全当得起青年才俊这个评价。</p>
宋安然问道：“烨哥儿，你想做皇帝吗？”</p>
颜烨表情一愣，不解地看着宋安然。</p>
宋安然继续问道：“如果你父皇不立你为太子，你会怎么做？”</p>
颜烨的表情有些沉重，想了想才说道：“如果父皇不立我为太子，肯定有他的理由。到时候我就出海，学姑姑那样占地盘建城邦，”</p>
宋安然赞许地说道：“有志气，像我一样有风骨。颜家儿郎没有孬种，我们不能守着祖宗家业混一辈子。”</p>
颜烨被夸奖，顿时泛红了脸颊，显得很不好意思。</p>
宋安然笑眯眯地看着颜烨，大孙子果然没让她失望。</p>
宋安然继续问道：“如果你父皇立你为太子，但是你的弟弟们都要和你抢，你要如何？”</p>
颜烨皱起眉头，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p>
颜烨深想了一会，才说道：“我会揍他们，狠狠地揍他们。只有没出息的人，才会在自家人手里抢东西。真要有本事，就去西域，去海外，同敌人抢东西。”</p>
宋安然鼓掌，说得真好。</p>
宋安然揉揉颜烨的头，“烨哥儿你很棒，没有人能够掩盖你的出色。祖母现在可以告诉你，你父皇不会立你为太子，也不会立别人为太子。从今以后，我们大汉朝没有太子。”</p>
颜烨一脸疑惑不解。</p>
宋安然笑道：“不明白没关系。以后你就会明白我今日所说的话。”</p>
颜烨重重地点头，“我听皇祖母的。”</p>
这个时候，颜均突然从屋里走了出来。</p>
颜烨受惊，赶紧站了起来。颜烨紧张地看着颜均，心里头踹踹不安。</p>
宋安然冲颜烨鼓励的笑笑，让颜烨不要担心。</p>
颜烨神色自然了点，可是心里头依旧忐忑。</p>
颜均板着脸，对颜烨说道：“随我去书房。为父有些话想和你谈谈。”</p>
“儿子遵命。”</p>
颜烨跟在颜均的身后，亦步亦趋。宋安然替颜烨加油鼓劲，抓住机会，好好表现，让你老子知道你有多优秀。</p>
颜烨见祖母如此可爱，顿时笑了起来。他点点头，他一定会好好表现的。</p>
颜均和颜烨关在书房里谈话，这一谈就是两个时辰，连晚饭都错过了。</p>
萧辰很担心，坐立不安，生怕会出事。</p>
宋安然安慰萧辰，“他们父子难得有机会坐下来谈话，你该高兴才对。”</p>
萧辰紧张兮兮地说道：“母后，儿媳担心皇上，也担心烨哥儿。万一他们父子……”</p>
宋安然打断萧辰的话，说道：“没你想得那么严重。他们是父子，不是仇人。你不要用老眼光来看待他们父子的关系。你在担心什么，本宫都知道，本宫劝你，不要做多余的事情，也不要杞人忧天。他们父子能好好坐下来谈话，这是好事。很多事情都是因为沟通不畅造成的。将话说开，对大家都好。”</p>
萧辰想了想，躬身对宋安然说道：“母后教训的是，儿媳明白了。”</p>
“明白就好。”</p>
宋安然含笑点头，接着又说道：“孩子大了，该放手就要放手。这话我对老大说过，现在再对你说。希望你能体会我的苦心。”</p>
“多谢母后教诲，儿媳会谨记母后的话。”</p>
直到月上中天，颜均颜烨父子才从书房里出来。</p>
颜均板着脸，眼中却带着笑意。</p>
颜烨跟在颜均的身后，嘴角微翘，不过转眼又隐了笑意。从今以后，他身上的担子更重，他已经迫不及待。他要以大无畏的勇气迎接新的挑战。</p>
宋安然含笑地看着他们父子，很显然这场谈话是成功的。</p>
宋安然笑道：“晚饭早就准备好了，快去吃吧。今晚就住在进宫，正好一家团聚。”</p>
颜均心头高兴，他早就想住到行宫，今晚总算如愿。</p>
萧辰一脸如释重负，差点哭出来，还好忍住了。</p>
晚上休息的时候，颜宓揽着宋安然的腰，问道：“我听说你今天帮老大解决了一个大问题。”</p>
宋安然得意地笑了笑，说道：“的确是个大问题。就是我以前同你提过的那些话。”</p>
颜宓亲亲宋安然的唇角，“有些老规矩是该改一改，免得将好好的父子感情弄没了，最后亲人变成仇人，皇帝就成了孤家寡人。”</p>
宋安然哼了一声，说道：“阳哥儿肯定不是孤家寡人。”</p>
颜宓大笑起来，“我没说阳哥儿。那小子是个人精，肯定不会将日子过得那么惨。”</p>
宋安然抿唇一笑，“阳哥儿都一大把年纪了，你还叫他小子，他肯定不意。”</p>
“不意也得忍着。他是我儿子，这辈子都是我儿子。”颜宓一副理所当然地态度。</p>
宋安然笑了起来，她伸手摸摸颜宓的鬓角，“你比我大，为什么你偷上没有白发，这不公平。”</p>
颜宓呆愣，这话题转变得太快，他有点跟不上节奏。</p>
颜宓一本正经地说道：“因为我还年轻，所以没有白头发。”</p>
宋安然白了颜宓一眼，都六七十岁的人了，还好意思说自己年轻，要脸吗？</p>
颜宓抱着宋安然，他就是不要脸，他就是年轻。</p>
颜宓对宋安然说道：“你也没白头发，我可以肯定。”</p>
“你骗我。我都成了老太婆，怎么可能没有白头发。”</p>
颜宓一脸严肃地说道：“你才不是老太婆。这世上可没有你这么好看的老太婆。你还这么年轻，说是颜均的妹妹，都有人相信。”</p>
明知颜宓是在胡说八道，宋安然还是觉着很受用。</p>
宋你然撩了撩耳边的碎发，“老了，没你说的那么好。”</p>
“在我眼里你最好。”颜宓深情款款，宋安然只觉肉麻兮兮，却又心生欢喜。</p>
其实颜宓并不是全说瞎话。宋安然保养得好，虽然已经五六十岁，可是看起来最多四十出头。而且身材保养得也很不错，和年轻时候相差不大。远远的看去，是有点像年轻小媳妇。</p>
宋安然戳了下颜宓的额头，“以后天天对我说甜言蜜语，最好能甜死我。”</p>
颜宓连连点头，“娘子放心，保证甜而不腻。”</p>
宋安然满意地笑了起来。</p>
宋安然靠在颜宓的怀里，轻声一叹，说道：“父亲去年致仕，一直寄情于山水。昨天安杰来看望我，他说父亲想回去祖籍汉阳。</p>
父亲一大把年纪，突然想回祖籍，我真担心他的身体。我想劝劝他，却也知道无论如何都劝不动。父亲老了，越来越思念家乡。他想回老家看看，我应该满足他的心愿。可是我又担心他的身体。”</p>
颜宓想了想，说道：“那就让霍延跟着一起回去。有霍延照顾老爷子，老爷子肯定能够平安回到祖籍。”</p>
宋安然看着颜宓，说道：“我担心父亲回去后就不想再回来。你说我该怎么办？”</p>
颜宓也有点愁。想了想，说道：“那就想个办法，让老爷子回京城。”</p>
“什么办法？”</p>
“待我仔细想想。”</p>
……</p>
第二天，宋安然和颜宓一起前往宋家看望宋子期。</p>
宋子期的头发已经白了大半，不过精神很好，身板笔直。人虽然老了，可是心态不老。而且依旧那么帅，不失探花郎的风流潇洒。</p>
父女见面，不等宋安然开口，宋子期就率先说道：“老夫知道你们为何而来。老夫主意已定，五日后启程回祖籍老家。”</p>
顿了顿，宋子期又说道：“安然，老夫知道你担心老夫的身体。不过老夫不会逞强，该走就走，该停就停，该休息的时候肯定不会赶路。</p>
安然，为父的根在老家，为父已经几十年没回去过。如果今年不回去，为父担心将来再也没有机会回去。所以，这次为父一定要回去亲眼看一看。</p>
安然，你的根在京城，你和颜宓就好好的留在京城。陛下那里需要你的提点，朝廷也需要你从旁盯着。这个国家还很年轻，还有许多路要走。</p>
而为父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接下来该由你们守着这个家，这个国。为父看好你们，千万不要让我失望。”</p>
宋安然有些心酸，“父亲既然已经决定了，女儿就不拦着父亲。不过父亲一定要将霍延带上。霍延和安芸会陪着父亲一起回老家，有他们在你身边，女儿才能放心。”</p>
宋子期微蹙眉头，“何必折腾他人。”</p>
宋安然任性地说道：“要是不让霍延安芸跟着，女儿就不让父亲出京。只要女儿一声令下，父亲就走不出京城。”</p>
宋子期哭笑不得地看着宋安然，“罢了，罢了，为父怕了你。就让霍延安芸两口子跟着。”</p>
宋安然笑了起来，这还差不多。</p>
五日后，宋安然和颜宓亲自送宋子期出城。</p>
跟随在宋子期身边的，有上百个家丁护卫，还有小厮婆子，以及小周氏，霍延安芸。</p>
最让人意外的是，宋安也跟随在宋子期身边。</p>
宋安主动走上前，对宋安然笑了笑，笑得云淡风轻。过了这么多年，一切都已经放下。</p>
宋安对宋安然说道：“见过二妹妹。”</p>
宋安然也笑了起来，“要是姐姐称呼我为太后娘娘，我肯定会同姐姐翻脸。”</p>
宋安掩嘴一笑，“知道妹妹的脾气，所以没敢称呼太后娘娘。妹妹一定很好奇，我为何会跟着父亲回老家。妹妹对老家没有记忆，我却在老家生活过几年。如今年龄大了，就越发念旧。一听说父亲要回老家，我就心动了。所以我决定同父亲一起回老家。将来我或许会留在老家养老，京城的一切就拜托妹妹了。”</p>
宋安然含笑问道：“姐姐真的放下了一切？”</p>
宋安笑了笑，笑容很温柔，她对宋安然说道：“活了几十年，总算活明白了。京城的一切，我已经放下。至于孩子，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有自己的日子要过，不需要我来操心。”</p>
“恭喜姐姐。”</p>
“这一切都是托妹妹的福。谢谢妹妹当年不离不弃，谢谢妹妹多番照顾。能遇见妹妹，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p>
“姐姐客气。”</p>
寒暄完毕，宋安坐上马车。马车启动，宋安透过车窗对宋安然挥手。宋安一直笑着，笑得那样的舒心。宋安然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记忆里的宋安也曾这样笑过。</p>
宋安然也跟着笑了起来。再见，父亲。再见，姐姐。我们都要好好的，开开心心地过完每一天。我在京城等你们回来！</p>
－－－－－－题外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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