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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勒鸳鸯(18)

    禁忌是绝对公认的,僭越无论如何都要受到惩罚,然而我们都没想到的是,让人受罚,才是最为深重的僭越。
    乱伦也好情色也罢,都是要把我们带入极端状态的东西,带给我们幻想与欣喜,却也在无声地向我们施咒,它要我们痛苦,要我们纠结,要我们永生孤独。
    这就是您的心结,上帝没在惩罚您,而是您自己在惩罚您。
    伯珥看向窗外,夜幕开始啃食大地。
    如果问神父以前他从没有想过如今会做的事情,那恐怕就是和什亭疯狂的一切和现在坐在聆听亭里对他的女信徒说:上帝也有妻子,上帝也会做爱。
    情欲是孤独的产物,而往往越神圣的人就越孤独。
    他总结。
    最后一位了,可神父习惯再等等,他站起来对着窗外伸懒腰。
    伯珥神父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再等等呢,哪一刻他在等,每一刻他在等。
    刚才的女信徒让他想起乌别和阿卜斯。
    乌别和尤利娅耽美肉裙扒医思榴捂期灸翎灸,的女儿出生在一个周六的清晨,隔天傍晚邮差送来报纸,阿卜斯的名字被写在失踪人员栏下,失踪等与死亡,这众所周知。
    同样畸形的爱恋和永久的爱而不得,堕进欲海,边眼神迷离去沉沦,边义正言辞去挣扎。
    他们此起彼伏,羞愤地遮着脸,总是陷入死循环,需要一方的献祭与死亡,才能终了。
    伯珥神父用沾着圣水的麦穗在刚满月的婴孩额间轻点,但愿平安的神,就是那种凭永约之血的吾主,从死里复活的神,在各样的善事上,成全你,叫你遵行他的旨意。
    愿荣耀归给他,直到永永远远。
    阿门。
    这是他对什亭说的第一句话。
    时间过得真快,时间真难捱。
    送别什亭的那天伯珥是走回去的,等回到圣罗勒教堂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掉。
    他难过得不行,又轻松得不行。
    在他向执事说出自己选择的后,执事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看了伯珥一会,叹气后拍拍他的肩膀。
    神父,很抱歉我欺骗了您。
    执事离开之前说道。
    我没后悔过,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要娶她。
    可能我们这样的人永远只能摸到上帝的足尖吧。
    怎么定义我们这样的人,伯珥心里想,始终没有最好的答案。
    一年等待漫长而多情,是他两种人生的填充物。
    伯珥做了无数场浸礼,每周三和周四都要听形形色色的人告解,闲的时候会去普泰斯马场和列戛河,参观娱乐场、欣赏帐篷里古怪的传奇画、惊讶于喷火的蛇和在水里呼吸的女人,思念侵袭的时候他会喝酒,可再也不能同去年圣诞那样醉了。
    他尝试过写信,可每次都是写上点东西就揉掉了,说什么好呢,鸡毛蒜皮的小事还是问候安好?他就没再写了。
    换了本新的圣经,神父凭回忆把上学时候的笔记补充了一些在上面。
    可他只零星记个大概,这反而让他有种强烈的归属感。
    那本满是笔记与感悟录的旧圣经在什亭手里,他的全部在什亭手里。
    每周末他会戴着眼镜像钻研末考知识一样挨个对每周的战亡名单,万岁万岁,什亭从没变成一串黑色小字,他总出现在报纸上,有他的照片和说的话。
    神父把它们剪下来夹在新圣经的后封内。
    等待催生思念,总让人盲目奔赴。
    伯珥想起他第一次去什亭家的时候什亭问他的话:你想念一个人的时候,会做什么?我没想念过什么人,我不知道。
    伯珥当时这样回答。
    哦,原来想念一个人的时候会去他们一同去过的地方,会喝酒,会写信,会把有关他的细枝末节、一点一滴收集起来,藏在盒子里,藏在心里,不用上锁,随时随地取出来看。
    窗外近晚,气候好似龟裂的钟,月亮掩在云里缩成一小束花苞,枯树枝效仿人类的脖颈四肢,歪歪扭扭跳着舞。
    推开门,踏进来。
    有一肚子的话没地方说。
    启蒙所千只蜡烛眨眼睛,月光穿过圣堂东墙的马赛克玻璃,浮尘四起。
    要经过它们,被它们包围,浑身上下沾满它们,再迈入告解亭。
    通过洞口能看到神父黑色的衣袍,他站在那儿,薄薄的侧面。
    带着鹿皮手套,压着背面的字,把装着他照片的信封递给他,要等他发愣麻木接过的时候抓住他的手腕,把他在拽倒在地上。
    再脱了手套,和他十指相扣。
    是我来晚了吗,伯珥神父?要和他说这样的话。
    用嘴唇蹭他的手指骨节,装可怜假正经讨他留下,伯珥神父,我今天来是为了诉说心中的苦恼,以求您的开解。
    暂且忽略他抑人的哽咽,忍耐把他揉进身体里的冲动。
    十九岁,父亲带我第一次上战场,那时候我太年轻了,急躁好胜。
    父亲被子弹击中,就死在我身边,我却因那场战役立了大功。
    二十岁,我带着父亲的遗,管理一六九八四四八五七。体回到家乡,才知道母亲因为父亲的死抑郁而终,我没能和她说上最后一句话。
    我去母亲生前常常去的孤儿院收拾她的遗物,乱七八糟的,她刻的小玩意儿,还有一些手稿书信。
    整理的时候,一张照片滑了出来。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直到四年后我再次回到家乡,我和他一直都是陌生人。
    怎么说呢,照片上他瘦瘦的,个子小小的,肩膀窄窄的,戴着眼镜。
    像只模糊的兔子,爱神毫不费力地射中我。
    上次我和您说过的,我对他一见钟情。
    要包着他热的掌心,含住他凉的指尖,从小拇指一点点吞吐,直到捂热每一寸肌肤。
    我把那张照片塞进信封里随身带着,操,您知道吗?那帮小子对着剪报上大胸大屁股的姑娘撸,我对着那张照片撸,他明明穿着高领衬衫和灰色小西装,可我就是怎么看怎么想干他。
    就像我第一次看到他本人一样,高领黑法衣,数不尽的小扣子,我只想撕了扯了,听他在我身下哭泣求饶。
    他说话,他站在圣像下,他跪着,他祈祷真奇怪,他一举一动都在诱惑、勾引我。
    他是我的吻和火山,我要得到他想毁了他,又要他爆发。
    您说,为什么平常碰几下就羞红脸哭的小孩却总是站得那么高,要弄脏他,每一次。
    可我再见他的时候,他又比以往更圣洁,更强大。
    把他的手放在胸口,让心脏和他的脉搏一起跳动。
    我对他很矛盾,有关喜欢的矛盾。
    他说他可以升任主教,我就又不忍心对他做什么了,我要走,也许我会死。
    我不要他落下来,要他永远做高高在上的滚烫月亮。
    除了我,除了我,他只能和我做亲密的事,只能在我入睡时合上眼,我不存在,那个 人间的他也不能存在。
    我对他的爱直截了当。
    您能相信吗?我走的那天他来送我了。
    像只小鸟一样飞上来,叽叽喳喳地对我说甜蜜的话,在我心里插满一面又一面红旗。
    他给我他的宝贝圣经,我闲的时候读他在上面写的字,那时候我才知道,神说要有光,于是有了光,于是有了他。
    啄吻他的手,捧着它贴上自己的脸,再用牙尖细磨指肚上的肉。
    好想他。
    神父,我好想他,好想他。
    好想他,好想他,好想他。
    你一声不响离开的时候怎么不想他。
    伯珥抽抽搭搭地说,如果他没去找你呢?在伯珥说完最后一个字后他的手就被松开了,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反应,就被强行破门而入的什亭捞个满怀。
    什亭箍着他,压他到门上。
    如果他不来,他当上主教。
    我死了,我就是他唯一的爱人,我活着,我就总能找到他。
    他在山上养一群羊,我在家里养他。
    什亭看着伯珥的眼睛说,他要永生独身,我就陪他独身,我可以不要他承认爱我的话,只要他做爱时意乱情迷的脸。
    这足够证明我们心心相印。
    伯珥眼泪汪汪地咬了什亭肩膀一口,执事给我穿主教服,红衣主教给我戴主教高帽。
    真到那一刻,我也会后悔,跑出来,找到你对你说:什亭,我穿着主教礼服,脱了它,我就能嫁给你。
    你敢不敢要我。
    神父要逼婚呀。
    都是和你学的。
    他们很久没见面。
    时间烤干木头上的所有水汽,剩下干柴,就要点一把火烧了。
    在十字架下接吻,上帝垂死、圣母落泪,墙壁上满是拥挤的天使笑闹。
    点点烛火明灭,舌尖蠕动毫无章法,为了吃掉誓言和吗啡爱情,需要频率相同的两颗心脏。
    接着跳进幻觉,听苦像熔化,看唾液汹涌,发硬的下体从根部连接,他们开始坍塌,开始变得枯槁。
    圣罗勒教堂教堂弥漫古老舒缓,鲜花与金属,统统赐给心爱人。
    做爱吗?什亭问。
    在哪里?这里、那里。
    好。
    神父,人为什么要做爱。
    做爱是为了忘记自己是谁,是为了破碎和成全。
    伯珥严肃道。
    所以神父忘自己是谁了吗?忘了。
    伯珥。
    嗯?你是酸葡萄,是野鸽子,是误入人间的神,你是甜麦穗,是醉羔羊,是今天的弥赛亚、明天的救世主。
    我有幸与神同行。
    我不信神明,我只要你是我的神明。
    (正文完)
    终于完结了,这篇写得又累又爽。
    一开始给它取名《神父的奥迹》,列出浸洗、傅膏、圣体、告解、圣品、涂油和婚配这七大奥迹展开写对应的肉。
    后来做了改动,加上我平常的性癖,就变成浸洗、告解、赛马、圣像、驱魔、弥撒和婚配。
    第一次尝试高h,总体还挺满意的。
    说实话除了肉和谈恋爱以外的宗教场景或宗教仪式描写是我最累的部分,我甚至整理了一个宗教曲子的歌单听着写,总害怕你们觉得这些描写是废话。
    虽然是西方设定,可我真的很烂不会写翻译体,就随意写了。
    番外可有可无,我看手感。
    都完结了我看看谁还不评论给我!下篇要写道貌岸然大变态和歹毒小变态的爱情故事,到时候见哈。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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