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穿越 > 重生后我成了暴君的心尖宠

-by颜十欢(39)

    待顾忱再回京时,萧廷深已经成为了皇后的养子。他从他卑微的过去中挣扎着爬了出来,摆脱了那种穷困潦倒的身份,已经真正和顾忱记忆中的那个朋友不一样了。他高高坐在首位上,神情淡漠而冷然,眉宇间再很难看到任何一丝温度。
    那次宫中夜宴,从头到尾,萧廷深都没有再和顾忱说上一句话,也没有看过他一眼。
    那段少年时光,终究被遗弃在记忆里,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尘。
    之后顾忱就返回了燕北,他也只是在父亲的只言片语中能够了解到一些朝中的动向。皇长子落马了,皇三子也落马了,四殿下在府中自尽,七殿下封王了,这次治理蝗灾,陛下指派的人是七殿下
    不知过了多久,有一天一道圣旨从慎京传来先帝驾崩,七殿下即位,着戍边将士回京奔丧。
    历史在这里出现了转折。
    前世中回京的是顾忱的父亲顾延山,他让顾忱守在燕北,他只身回京。因此前世中,顾忱并没有在国丧期间见到萧廷深,两人也不可能产生任何交集,之后直到顾忱被赐死,都再无交集。
    而这一世,回京奔丧的是顾忱。
    我说服了父亲,让我回京。顾忱声音很轻,叙述时也很平稳,但在提到此事时却带了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所以我回京了。
    说完他抬眼,深深望向萧廷深:这就是全部了。
    他把他的打算都告诉了萧廷深:他曾经想过要杀他。
    直到刚刚,我才意识到顾忱的睫毛上已经凝结了一层冰花,那道旨意很有可能是矫诏。或许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得手了,他们不仅害了我,还害了你。
    而他却直到死,都在怨他。
    萧廷深很平静地听他说完,在听到他再次说对不起的时候上前一步,伸手轻轻抚去了他头上和肩上的雪。他凝视着他的眼睛,缓缓说道:你不必自自责,云停。
    顾忱抬眼看他。
    那并不是你的错。萧廷深说,若换了是朕,朕也会像你那样想。
    他的语气太平静了,一点惊讶都没有,顾忱不禁下意识开口:陛下不觉得
    不觉得这件事太离奇了吗?不觉得他有可能是在撒谎?不觉得他是疯了吗?怎么这么快就接受了?
    萧廷深笑了笑:朕早就知道了。
    顾忱不由自主露出吃惊的神色:知道?
    萧廷深目光向下撇了一点儿:你回来的那天晚上你喝多了,说了很多胡话。
    顾忱:
    朕本来只想把你安顿到寝殿里。萧廷深的眼神有些发飘,但你突然就开始质问朕,说为什么要杀你。
    当时的萧廷深只以为顾忱是喝醉了在胡言乱语,不得不一遍遍哄着他说他不可能杀他。然而喝醉的顾忱不依不饶,也就是在那时,他的言语之中透露出了很多信息
    他曾经有个前世。在那个前世里,也有一个和他同窗的萧廷深;
    是那个萧廷深杀了他,他不明白,也无法去问,只能在悲愤之中一遍又一遍质问这个萧廷深;
    他说自己应当手刃萧廷深复仇,但他下不去手。
    真正震撼萧廷深的,是他在迷蒙之中吐出的一句话
    我以为我们还是有情谊的
    当时的萧廷深直接愣住了。他本就对顾忱心仪已久,只不过怕伤到他,才一直在压抑自己。顾忱这句话难道他和自己是一样的吗?
    这句话打开了一个闸门,成为了他失控的源头,也将他那份不能宣之于口的感情彻底暴露了出来,更让他下定决心,就算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把顾忱留在身边。
    顾忱呆住了。
    我我说了吗?
    说了。萧廷深笑笑。
    可顾忱的脑中混乱一片,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萧廷深是怎么想的,在明知自己有可能杀了他的情况下,竟然还把自己放在身边?
    你疯了?顾忱难以置信,你明明知道,却还留我在慎京?你明明清楚,却还那么
    那么相信他?
    他不由自主摸了摸腰间那个位置挂着萧廷深先前送他的玄虎令。他原本并不知道这枚小小的令牌究竟有多大的能力,直到有一次和江崇闲聊,江崇告诉他,玄虎令虽然有四块,但每块的作用都不尽相同。顾忱手里这块,是其中最让人忌惮的。
    只能顺利出入宫禁?江崇摇了摇头,我虽然不知道魏公公为什么这样说,但这明显是玄虎令四块中的乾令,见到它,京营、龙骧卫、内廷卫和东西两大营都必须听从命令。
    顾忱难以置信:那岂不是
    把性命交在了你的手中,是的。江崇耸耸肩,玄虎令铸成之后,乾令还从没被送出去过,你可能是第一个。
    顾忱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一时间心里百味杂陈:陛下难道不怕我有异心?
    那又如何?萧廷深笑笑,你要朕的命,取走便是。
    说着他顿了顿,颇为温情地对着他笑。
    反正朕的心,也已经给你了。
    顾忱怔了很久,突然就有点想笑。他从没想过,自己背负了很久的东西,萧廷深竟然早就知道了。他也从没想过,他会是这个反应。
    冰壑融化,冰雪消融,化作春天潺潺的暖溪,自心底缓慢流淌而过,与另一人交织在一起。
    够了,他想。
    他上一世兄长冤死,旧友离散,苦守燕北近十年,换来一个赐死的结局。
    好在他重新获得了一次机会,为兄长求了一个公道,实现了少时的梦想,没有再错过萧廷深。
    他获得了一颗心。
    所求不过如此而已。
    第五十九章
    因为云霜的倒戈,他们找到了皇太后所做之事的切实罪证,并在萧廷深大婚日期的前两天起草敕令。
    这道敕令由顾忱执笔,条条款款清晰无比地列出了皇太后的罪状。然而在如何处理上,萧廷深和顾忱却有了点分歧。
    五马分尸。萧廷深垂着眼翻看那些挖出来的信件,脸上的表情格外平静,但语气却异常狠辣,所有的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她竟然还差点杀了你萧廷深冷笑一声,别的朕都可以容忍,她敢打你的主意,朕绝不会放过她。
    顾忱刚刚看完王永恪在淮河之战中回给皇太后的信,还有一些信件不属于大靖文字,是百夷文。顾忱原本打算找阏氏问问,但又觉得此事太过敏感,于是便找了宫中大学士,把这些文字一一翻译了过来。
    皇太后和王永恪通敌叛国,害死顾忱兄长,此事已经是板上钉钉。先前只是没有证据,无法贸然处理萧廷深嫡母,可如今,这一封封往来信件就是铁证。
    顾忱本该同意杀了她的。
    可当他坐在书房里,安静看完那些信,再安静注视了一会儿萧廷深之后,他的心前所未有地宁静和满足。他觉得自己这一生到现在为止已经别无所求,已然心愿得偿他绝无可能再落得前世那个下场。而如今朝内的方方面面都已经在重回正轨,再不会有无辜者枉死。
    大靖只会越来越强盛,而往年头疼的鄂南边境平稳,今年也并无战事。
    不如饶她一命。顾忱说,她终归是你的嫡母。
    不管怎么说,对嫡母痛下杀手,还是五马分尸这种残忍的刑法,必然要在天下士子之间掀起一场对萧廷深的议论。萧廷深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步,帝位稳固,名声也比前世好了太多,顾忱不愿再横生枝节。
    萧廷深沉默片刻:朕不想放过她。 笔趣阁网址m.biqiudu。com
    顾忱顿了顿萧廷深幼时在她手下吃了不少的苦,更别说自己的母妃都险些丧命在她手里,他不愿放过她,也有这一层因素吧。
    这么一想,顾忱立马心一软,心想罢了,自己倒是无所谓,可萧廷深他想杀她也是正常的。
    好吧
    不如这样
    顾忱刚一开口,萧廷深也同时开口了。两人都是一愣,顾忱忍不住失笑:陛下先说。
    就不用那么极端的刑罚了。萧廷深淡淡说,朕给她留个全尸。
    顾忱:陛下?
    她曾经那么对过你。萧廷深笑笑,朕就也赏她一杯鸩酒吧。
    说罢,他在顾忱额前轻轻落下一吻:朕给你报仇了。
    .
    大婚前一日,萧廷深下旨礼部停止筹备大婚,并传令各部官员到紫宸殿。
    魏德全当众宣读了顾忱所书的敕令,一条一条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公布了皇太后所做过的事。通敌叛国、陷害忠良、结党营私、毒害先帝子嗣每一条都足够震撼人心。
    在结尾,魏德全宣读了对皇太后的处置:念其是先帝皇后,陛下嫡母,因此网开一面,赐鸩酒,留全尸。即日起,这道圣旨晓谕天下,要在天下人面前还枉死者一个真正的公道,要让天下人都明白这其中的真相。
    再者,对于无辜受牵连者,如顾氏第三女,会予以补偿萧廷深没有提前告诉顾忱,他给顾怜赐了一个郡主的身份,封号永宁。
    站在下首的顾忱不由自主愣了愣,随即抬眼去看萧廷深。对方正垂着眼,看上去一派心不在焉的模样,但顾忱却分明从他眼底看到了一丝笑意。
    他知道萧廷深这是在为顾怜之后的日子打算顾怜曾被指婚给萧廷深,就算最后大婚取消,在大靖,她都是一个已经被天子议过为后的女子,寻常人家是不敢娶,也不能娶的。为了避免顾怜日后被人议论,萧廷深索性拔高了她的身份,和本朝郡主的封号一样,都是永字开头,这是极大的荣耀了。
    如此一来,顾怜不仅不会被人议论,反而还会瞬间炙手可热,家世稍微逊色一些的,恐怕都轻易不敢上门提亲。
    顾忱忍不住笑了,心底一阵感动。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萧廷深想到的还不止这些
    顾忱当居首功,着,封顾忱为怀远侯,食邑千户
    顾忱吃了一惊,忍不住又向萧廷深看去。这位陛下对他轻轻笑了笑,做出了一个口型。
    他说:给你的聘礼。
    聘礼顾忱又是感动又是好笑,这丝喜悦之间还夹杂着一抹不好意思。怀远侯,亏他想得出来。
    可是这个封号
    顾忱低着头品了品这个封号。怀远萧廷深是在借此,表达先前他离开慎京、远赴燕北的挂念吗?
    他都已经知道了。
    他对着萧廷深,无声地做出了一个口型。
    和前世不同,他这一次留在京中,没有再抛下萧廷深一个人。他这一次看到了帝太后娘娘的信,得知了萧廷深对他深重的感情。他这一次终于理解了萧廷深,明白了他的一切所作所为
    你的心意没有空付,我接住了。
    .
    散朝之后,他和萧廷深并肩走在雪地里。大雪纷扬而下,还有两个月就要过年了。萧廷深握着他的手,十指交缠,亲密无间。
    回到了甘泉宫书房后,顾忱的头发、眉毛上都沾满了雪花。室内很热,没一会儿就融化了,凝结成了一颗颗水珠。萧廷深抓住他手臂,低声说道:别动。
    他从怀里掏出一副帕子,去擦顾忱长发上的水珠。周围的宫人都很识趣地退了下去,书房门关上,留他们两个在室内。
    顾忱的目光落在了那副帕子上,他一怔,旋即笑了。
    这好像是臣的东西。
    手帕样式简单,一看就是男子的物件。它的颜色是天青色,右下角用绣线勾勒出一个小小的忱字。
    这的确是顾忱的帕子。
    当年顾忱还在弘文阁读书,那天清晨他到得很早,却没想到屋子里已经有别人了。萧廷深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正低着头奋笔疾书。
    少年顾忱扫了一眼,注意到他面前堆着一大叠已经破破烂烂、脏兮兮的纸张,上面显而易见印着几枚鞋印。他了然:这个同窗打扮很寒酸,又从来闷声不响,其余的皇子不知为何总是欺负他。看来今天,他又一次被欺负了。
    于是少年顾忱走上前去,柔声说道:需要我帮忙吗?
    彼时少年萧廷深仅仅抬头看了他一眼。落在顾忱的眼里,这位同窗虽眉目英俊,但眸子漆黑如玉,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温度。他仅仅是看了自己一眼,就重新回过头去,冷硬地回了二字:不用。
    可你要完不成了。顾忱说,先生会打手心的
    他说着,目光向萧廷深的左手看了一眼。这只手前天才刚挨过板子,昨天也挨板子了,整只手都已经肿了起来,呈现出一种可怖的青紫色。顾忱不由自主蹙眉如果今天再挨板子,他这只手必定皮开肉绽。
    少年萧廷深却压根没再理他,就好像要挨打的人不是他自己,而是其他无关的人一样。
    最后他也没允许顾忱帮忙,当然,他自然也没能写完。
    挨板子的时候他只是冷漠地注视着自己的那只手,那张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就好像这只手不是他的一样。掌心被打得鲜血淋漓,皮开肉绽,血甚至蹭到了他的袖口,而他也只是把袖口向上拉了拉,那模样就仿佛这衣服比他那只手还要重要一样。
    课上完了之后,众人都三三两两地离开了。萧廷深慢慢收拾好东西,一转身在门口遇到了顾忱。他本想直接绕过对方,却没想到对方不由分说拦住了他,抓起了他那只受伤的手。
    放手。萧廷深冷冷说。
    一般人听到他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语气,恐怕早就被他吓跑了,或者是认为他不识好歹,丢下一两句气话之后离开,他也向来是这么对待其他人的。可顾忱偏偏就没理他,他半点也没被吓退,反而皱着眉看了看他的手,然后从怀里摸出一瓶金疮药。
    我哥说了,这个特别好用。他一边说一边把药粉撒在萧廷深的手上,还掏出了一方帕子给他包扎。完事之后,他不由分说把药瓶塞到了萧廷深怀里。
    伤口放着不管,会越来越严重的。少年顾忱认真对他说,就算愈合了,也会留下疤痕,所以要好好处理。
    说完他就拿上了自己的东西,对着温和地笑了笑。
    我走了。
    他从未想到过,这次初遇在萧廷深心里留下了怎样的印象。
    萧廷深始终认为,自己偏执、冷酷、无情又阴鸷,除了母妃以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喜欢他。他的父皇把他遗忘在深宫之中,他的兄弟把他当成可任意欺|辱取乐的对象。没有人在意他,没有人会对他伸出援手因为他太卑微,他毫无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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