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揣着仙尊的崽跑了——除零(37)

    江随澜忍无可忍,又砍掉了他的手。
    他喘过气,往后退了两步。
    瘦玉绡舞动着,当即把狂扬大卸八块,但他还没有死,身上魔气萦绕着,仍然充满生气,蠕动着想要拼合自己的躯体。
    江随澜咳嗽了两声,肚子又疼了。这次和在尖芷河谷里不一样,江随澜的域突然不受他控制地收了起来。
    狂扬也感受到了,那滚出去老远的头嗤嗤笑起来。
    江随澜觉得恶心。
    瘦玉绡到了手里,他拄起它,腰却仍然沉重地弯着。疼痛让他喘息都急促了起来,额上开始冒冷汗。
    狂扬大笑:你看,天还是在我,不在你们。
    他有些狂热地说:随澜,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归顺我,我可以让你和你的孩子都活下去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殷淮梦幽灵般出现,左手燃着一团火,右手抓着督清。
    他看向督清:你说,狂扬化成灰都会活过来,你烧过他?
    督清形容狼狈,脸上都是血污,面对这个问题,沉默地摇头。
    殷淮梦说:那我们来试试,是不是真的烧成灰,他都还能把自己拼起来。
    江随澜怔怔地看着他。
    殷淮梦走到狂扬的脑袋面前,一边用那火点狂扬的头发,一边说:知道这是什么火吗?天雷之火。我每杀一个魔修,天雷便劈我一道,为了聚这团火,来的路上,我又杀了好几个魔修,现在就让你试试,这滋味好不好受。
    狂扬被烧得尖叫起来。
    殷淮梦站起来,垂眸看着火以极快的速度蔓延。他继续说:如果你真如督清所说,化成灰都能火,那我就会站在你的骨灰之上,杀了督清,引来雷劫。劈无境的雷,你受得了吗?狂扬?
    孤琴,我要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还有江随澜,还有你们的孩子,我一定会杀了你们!!!
    狂扬咬牙切齿的声音最终被火焰吞没。
    他无数次被杀而没有真正死过的身躯化成了灰,风吹,却没有吹动。
    那灰自发地聚集到一起,慢慢地延展出肉色来。
    督清笑了一下:我就说
    殷淮梦面无表情,将他按在狂扬的尸灰上,狠狠拧断了督清的脖子。
    雷电如期而至。
    师
    不要过来!
    殷淮梦把督清丢出去,看着雷电裹住了狂扬尸体的每一粒骨灰。
    这一次的雷劫,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强。
    殷淮梦觉得自己可以感知到一点天道的意思,天道也想杀狂扬,只是借助了他的行动。这次的雷劫是最强的,或许是因为,这样强的雷劫,才足以杀死狂扬。
    太强了,殷淮梦有些承受不住,却因为江随澜就在他身后,嘴角抿紧了,硬撑。他现在浑身的雷电,江随澜不能过来碰。
    他盯着那一捧灰。代表着狂扬,代表着无数人的噩梦与阴影。他狂妄自大,残忍冷血,如今却也只是这么一捧灰。
    殷淮梦恍惚听到了他的惨叫,好像是每一粒灰都在叫,无数道惨叫叠在一起,每一道都那么凄厉,那么痛苦。
    最后连这捧灰也彻底灰飞烟灭。
    什么都没剩下。
    雷停了,乌云散了。
    雪还在下。
    云与风雪翻涌。
    殷淮梦转身回望,看到雪把地上的尸体都盖住了。
    他朝江随澜走过去,颤抖地抱住他。
    随澜。仅仅两个字,说出口却是那么艰涩,喉咙紧得几乎发不出声音。
    江随澜把身体全部的重量放在殷淮梦身上,呼吸都带着痛意。
    殷淮梦紧张而恐惧,嗓音发着抖,问:随澜,怎么了?哪里受伤了吗?
    江随澜深呼吸一口,埋头在他肩上说:啊,可能要生了。
    第49章 正文完
    疼痛像是浪潮,一阵又一阵。江随澜蜷在殷淮梦怀中,有些恍惚。
    殷淮梦搂着他,说:我带你去找玉机道人。
    江随澜情况特殊,保险起见,得找个医修在侧看着。
    走出尖芷河谷,江随澜才倒吸一口气,想起来,拽着殷淮梦的衣服说:猫!
    云片糕被留在了那片离主战场较远的小林子里,狂扬带走了江随澜,没动猫。从那天到现在,前前后后加起来三十多天,也不知道猫怎么样了。
    殷淮梦带着江随澜进了林子,没怎么费工夫,就找到了云片糕。
    无境的神识和化境的神识不一样,更广阔,也更具体入微,更有掌控,对于想要搜寻的目标,只要在神识覆盖的范围里,就能轻易确定。
    猫瘦了,原来是毛茸茸的雪团,现在成了个脏兮兮的泥团,见到殷淮梦和江随澜,可怜巴巴地跑过来蹭,大眼睛里几乎闪动着泪花。
    江随澜笑了一下,又因为疼痛紧跟着呻吟出声。
    殷淮梦紧张死了,一把捞起云片糕,丢上觅雀,往临洲去。
    半途,江随澜又说:阿玄!
    殷淮梦僵了一会儿,冷着脸说:他那么厉害一条龙,不用你操心。
    江随澜在他怀里挣扎:不行,阿玄
    殷淮梦隐忍道:随澜!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和孩子能平平安安
    我知道,江随澜吸了一口气,喃喃道,我知道,我只是,可能,有点害怕,有点紧张过头。
    殷淮梦把他抱得更紧了,沉声说:随澜,我也是。
    江随澜脸埋在他肩窝,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在河谷里,我以为你死了。
    殷淮梦说:我也以为那时候狂扬说尖芷河谷里还有魔修,我以为你也出了事。随澜,他那么说的时候,我真的,浑身的力气一下子全没了。又痛又恨。
    江随澜嗯了一声:现在我们都还活着,挺好的。
    殷淮梦沉默良久,侧头吻了吻江随澜被疼出来的汗濡湿的鬓角,低声说:随澜,对不起。
    嗯?
    过去的很多事,我犯的错,我对你的冷淡,我只顾着自己,我伤害了你,我差点害死了你对不起。
    嗯。
    殷淮梦又吻他的唇,江随澜闭上了眼睛,微微仰头迎他。两人许久没有这样吻过彼此了。
    猫在一旁舔着爪子,见怪不怪地看着。
    殷淮梦最后亲了亲江随澜的眼睛,喑哑道:随澜,我爱你。
    江随澜睁开眼睛看了他半晌,忽然微微笑了,对他说:给宝宝取个名字吧。
    狂扬死了,但战争并没有马上结束。
    不论是仙修还是魔修都杀了红了眼,没法立即停下来。这样过了几天,玉机道人和另一位音修无境从临洲来到尖芷河谷,音修在云上用竖琴弹奏了一天一夜的曲子,抚平每个人内心的杀戮,玉机道人则带领一品阁的弟子在满地尸体里救所剩不多的活人。
    洛洲惨烈,其余几洲也并非毫无波澜,不过因魔修大部分的力量投入在了洛洲,在临洲这样的地方,魔修就不太成气候,战争便不像临洲那样持久。
    星陈湖边的满星居比上次江随澜他们来时清冷了很多。
    玉机道人离开临洲时和他们说,可以在这里多住一些日子,但江随澜想回碧城。
    殷淮梦没有意见,江随澜提出想法,他就做好准备。
    包括这些日子,他一直负责照顾好江随澜,照顾好宝宝,照顾好猫。
    云片糕跟在江随澜他们身边很多年了,养在雁歧山小银峰,日日夜夜受灵气熏染,腌也腌入味了,它与普通猫不同,很有灵性,只是从来性子傲娇。今年跟在殷淮梦和江随澜身边左右奔波,又经历了大大小小的场面,比以往乖了些,江随澜生了宝宝,它忽然又生出一股奇怪的兄长自觉,凑在宝宝身边任劳任怨陪着玩。
    宝宝叫小宁。
    那天江随澜叫他取名,殷淮梦听完居然呆住了,憋了半天,才说出一个宁字。
    惟愿一生,健康安宁。
    江随澜没说什么,点了点头。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后来,殷淮梦说:我以前从没有考虑过子嗣的事情,雁歧山每年收了弟子,弟子离家,他们的家人都是相似的话重复叮嘱,我那时想,那些话说得没什么用,人生际遇,不是你说要平安健康快乐,就能平安健康快乐的,听多了,心里隐隐不耐,觉得无非自欺欺人。但是真有了孩子,我脑海中冒出来的第一个词,竟也只是这普普通通的几个字。
    说这话的时候,殷淮梦在碧河桥上,看河水里悠悠漂过的河灯。
    又是碧城一年花灯节,仙修与魔修的战争干戈止歇,这次的花灯节格外盛大。
    宝宝趴在江随澜的肩头,仰着头,漆黑的瞳仁里倒映着天空上绚烂烟花,吭哧吭哧笑起来。
    殷淮梦牵着他的小手,脸上也是温柔的笑容。
    江随澜转头看他。
    今夜最盛大、最灿烂的烟花就是此刻在天际绽开,殷淮梦吻住江随澜的唇。
    烟花渐渐凋谢,新一轮的烟花又重新绽开。
    江随澜眼中似乎闪动着浅浅水光,他轻声说:师尊,你知道吗,花灯节一直有个传说。
    在烟花盛放时亲吻喜欢的人,两个人就会永远在一起。
    河灯顺着碧河水流一路漂下去,漂过河上船舫,漂过两岸绿荫,漂过城池,漂过蹇洲漫天风雪
    随澜,小宁,惟愿你们,健康、平安、幸福,永永远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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